“今年的梅花開的特別好,你們也是來賞花的嗎?”
少女身上毫無一絲矯揉造作,反而爽朗活潑,她的聲音宛如黃鶯出谷,清脆而動人。
那一刻,他聽到了自己的心嘭咚一聲,彷彿被什麼敲了一下,驚得他有些慌亂,胸口卻又脹脹的,似有什麼欲要涌動而出。再難壓抑。
他下意識間便看向了一旁的太子孤獨律,只見他雖然也是一副驚豔癡態,卻在少女清脆動人的問聲中很快回過神來。
只見孤獨律舉止優雅的給少女作了一揖,然後走到少女面前,俊美的臉上掛着毫不掩飾的欣賞之色。
“本是來賞梅花,卻不想撞到了比梅花還要美的小姐,想來這該是上天的厚待。”
少女聞言楞了一愣,繼而兩朵緋雲浮上那白蓮般的臉上,幾分嬌羞。
當時孤獨昭便立刻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儘管後來他也努力過,但到底在開始的時候便輸給了太子,由此註定了他不能夠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而最後,他也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一生唯一動心過的女人竟然年紀輕輕的就香消玉殞在了皇宮之中。
看着對面的幾位皇子,他心中難免一陣遺憾,若是那十三皇子尚在人世,如今便也該是二十三的年紀了吧。若他在世,自己必定將女兒許配給他,以了卻自己當初不能如願的遺憾。
如今看來,卻是再也不可行了。
“聽方兒說今日城外有一夥不識好歹的歹人竟然企圖虜獲郡主,沒有受到驚嚇吧。”
皇上想到白日裡的一場意外,心中幾分氣怒。想着皇城腳下,竟然有人如此猖獗妄爲,簡直太不把他這個天子放在眼中了。
此刻的他哪裡知道,不將他放在眼中的人,其實並未別人,而是同他有着骨血相連,並非是毫無干系的人。
“回皇上,並無大礙。”
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只是虛驚一場,沒有任何損失。那夥人來去匆匆,行蹤倒是詭異無比,讓南王也有些沒有頭緒。
“都是方哥哥武功高強,纔將玉兒從那夥歹人手中救了出來,要不然的話,玉兒如今便也不會出現在這家宴之上了。”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正是南王的愛女孤獨如玉。但見她容顏姣好,眉如遠山,畫若芙蓉,肌膚賽雪,如凝脂白玉,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皇后暗暗打量着這個郡主,心中十分滿意。本來此番南王上京就是爲了讓郡主同其中一位皇子聯姻,而她多年來未讓皇兒孤獨一方立正室太子妃,便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只爲等着郡主長大。南王勢力龐大,將來方兒娶了郡主,自然更是如虎添翼。
而皇上雖然表面上說是讓各位皇子公平競爭,讓郡主自行挑選。心中卻是也有私心,因爲他最中意的皇位候選人便是三皇子孤獨一方。
儘管比起曾經的十三皇子相差一些,可到底他最得意的兒子已經命喪在了火海之中,所以心痛之餘,他也只能夠寄望於這個三皇子了。
如今看到郡主羞澀望向三皇子的樣子,心中的石頭便不由落下。看來白日裡的一場事故,反倒是成全了這一樁美事,也算是老天厚待了。
而孤獨一方此刻正沉穩坐着,雖然亦如往常般掛着優雅的淺笑,似溫和善善。
心中卻並非表面上的那般,因爲此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活潑俏皮的少女,一顰一笑都會輕易撩動自己的心。那靈動明媚的眼神,似蘊含萬千風韻,令人無法錯眼。
縱然眼前的郡主也是百年難遇的美人胚子,可同寧鳶兒比起來,卻是仍如劣玉比明珠,高低立現。
雖然不會喜歡郡主,但他也再清楚不過,今夜過後,他那空閒已久的正王妃之位便終於有了主人。可在他心中,唯有寧鳶兒纔是那真正人選。
當皇上在羣臣大人們的面前宣佈賜婚的決定時,孤獨一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起身謝恩的。他的嘴角依舊掛着完美的笑容,甚至還看了看一旁害羞又興奮的如玉郡主。
只是那如玉郡主的臉在面前始終還是模糊的,他根本就沒有認真去端詳她此刻的樣子。
野心與佳人,他終將選擇了前者,拋棄了後者。
這一刻,他悵然無比,只覺得自己同寧鳶兒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將來她更是會遠遠的嫁到北方的風隱堡,這一生,他只怕再難看到寧鳶兒了吧。
夜深露重,阿木看着只披了一件單衣的三皇子,心中一陣嘆息。雖然知道三皇子的心意,可畢竟那寧鳶兒小姐註定同主子無緣。
兩個人都即將成親,各自有適婚的對象。這樣的緣分,恐怕只會稱爲孽緣吧。
更何況,他是旁觀者清,由始至終,他都知道不過都是主子這一頭熱罷了。那個寧鳶兒小姐,對主子可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的。
第二天,孤獨一方還是忍不住去了霓裳坊,他突然想要賭一賭。倘若寧鳶兒回心轉意,願意留在他的身邊,那麼他便會同寧鳶兒承諾,將來他登基之時,便是寧鳶兒爲後之日。
就算現在那如玉郡主會成爲他的王妃,可將來與他同葬皇陵之人,也只會有寧鳶兒一個人。
當他帶着滿心的期待來到霓裳坊的時候,寧鳶兒正同紅衣兩個人在鋪子後庭院下的石桌下商量着霓裳坊今後的經營方式,看到突然出現的孤獨一方,寧鳶兒有些嚇了一跳。
不過來者皆是客,雖然明顯看出了孤獨一方今日似乎不同於往日,她還是熱情的將他引到了石椅上坐下。讓侍候一旁的錦繡去沏一壺茶。
而紅衣自是非常識趣的離開了此處。
一時間,庭院裡便只是剩下了寧鳶兒同獨孤一方兩個人。
“不知方公子突然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寧鳶兒露出一副困惑的樣子,心中雖然隱約猜到了七八,但到底不能夠表露出來。否則的話那豈不就是不打自招。
而且一不小心,還很有可能將赫連幽給牽連了出來。
她可是時刻都記得,在她面前的人是當今雲國最尊貴,而且很有可能是將來皇帝的三皇子。這個人是她得罪不起的。自然也就不能夠用以往那般隨便的態度了。
樹葉伴隨着微風沙沙作響,午後有蟬鳴的聲音在樹幹聒噪。時間分秒過去,彷彿要故意煎熬人心一樣。
金光下的烈日似火焰讓人氣躁,寧鳶兒儘量付出耐心,忍受着獨孤一方的久久不言,以及那一雙幾乎快要把自己身上看出一個洞的炯炯目光。
甚至連已經沏茶完了了錦繡也自覺的留在了後
廚裡,只開了一個小縫,打算將時間留給庭院裡的兩個人,讓他們將事情解決完。
良久,就在寧鳶兒覺得自己的耐心就快要付出完畢的時候。獨孤一方纔終於開口說話。
猝不及防間他抓住了寧鳶兒的一隻手,將其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之中,彷彿只要鬆開,眼前的人便也會立刻飛走一般。
寧鳶兒嚇到了,她抽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手從孤獨一方的手中抽出。不免有些氣惱,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這樣吃別人的豆腐吧。
這樣同那些流裡流氣的紈絝子弟還有什麼樣的分別呢。
“方公子,您似乎忘記了我是一個有未婚夫的人。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您也應該很清楚吧。除非您是想要毀掉我的聲譽。”
寧鳶兒的臉有些沉了下來,她的聲音冷冷的,不再帶有一絲一毫的熱情。
她的身上也是散發着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氣,雖然是在無形之間,但也能夠讓人可以清晰的感覺到。
這樣冷淡的反應,讓孤獨一方不免身形一僵,心中一痛。苦笑着將手放下,寧鳶兒立刻趁機將自己的手給抽離了出來。
“其實我並非是什麼方公子,而是三皇子孤獨一方。”
報出自己的身份,其實是孤獨一方不自信的表現。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可是隻有這樣,才能夠讓自己多一份的籌碼,畢竟皇子的身份比起商人要不知高貴多少。或許可以讓寧鳶兒改變心意也是未可知的。
他本來以爲寧鳶兒會感到驚訝,可是望着她淡淡的表情,卻是讓自己始料不及的。
“我知道。”
寧鳶兒聲音淡淡的,並沒有一點受到驚嚇的樣子。
“你早已知曉了我的身份,是那李大仁告訴你的。”
孤獨一方吃驚問道。
“不是。”寧鳶兒回答的十分乾脆。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孤獨一方實在想不出來寧鳶兒到底是怎麼知曉的。畢竟他從未讓人告訴過她,也並沒有透漏過自己的身份。
“你本就一身貴氣,甚至能夠讓京城裡的官員聽從你的吩咐。我想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便是皇子了吧。”
寧鳶兒回答的很簡單。也十分合理。雖然當初她沒有猜到孤獨一方的三皇子身份,不過的確也是猜出了他是皇帝的其中一個兒子的事實。
這一點,寧鳶兒如實坦誠相告。
原來如此。
孤獨一方原本糾結的問題竟然早就已經被寧鳶兒知道了,而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後也還是無動於衷,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心。或許,他真的沒有機會走進寧鳶兒的心裡了。
“我今天來,其實沒有別的。只是想要問你,如果我說我想娶你,讓你取消同赫連幽的婚事,你會不會答應我。”
孤獨一方這一生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他殷殷期盼的看着寧鳶兒,希望她能夠說出自己希望的答案。
“三皇子,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厚愛。只是我早已心屬赫連幽,而且我這個人有個原則,那便是娶我的人必須一生一世只守着我,不可以納妾。你的身份如此尊貴,又擔負着皇家子嗣的責任,所以註定了你一生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所以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