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真真好眼神,紫雲這麼大一個人跪在這裡,表嫂倒纔看見。”陳紫雲一句譏諷衝口而出,語氣極爲不善,方纔的怨氣都在這一話譏諷之中發了出來。
青瑤還沒有沉下臉,慶親王妃先動了氣,只怒道:“放肆,陳紫雲你太過份了,論長瑤瑤是你的表嫂,論尊她是世子妃,你豈可如此無理,來人,速傳兩個教養姑姑,另外,是誰未經通報便將她放進來的,速去查了出來,不拘是誰,都與本宮重打二十板子免了差使,永不許進來當差。”
外頭立刻傳來周嬤嬤的應喏之聲,陳紫雲從來也沒有見過她的姑媽如此嚴厲,不由嚇的變了臉色。想分辯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此時慶親王妃又說道:“來人,帶表小姐去觀刑。”
陳紫雲一愣,她還沒有明白過來觀刑是什麼意思,丫鬟金鈴便走到陳紫雲的面前,福身說道:“請表小姐隨奴婢來。”
陳紫雲渾渾噩噩的跟着金鈴出了屋子,來到外頭一進的院子中。只見剛纔收了她兩個荷包的兩個看門婆子已經伏在兩條一尺寬四尺長的凳子上面,四個身材健碩的僕婦圍着她們,其中兩個僕婦手裡執着長約五尺,寬約三寸,厚約一寸的大木杖,陳紫雲看了這些怎麼還能不明白,臉色頓變煞白一片,身子也不禁哆嗦起來。
看到王府身邊的大丫鬟過來監刑,那四個掌刑婆子忙操練起來,她們兩人一組,分別壓住兩個受刑婆子,一人揮起大木杖,裹脅着風雷之聲,狠狠的打了下去,只一杖,兩個婆子便齊齊慘叫一聲白眼一翻暈死過去,血漬立刻滲透幾重衣裳,現出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
陳紫雲嚇的雙眼緊閉再不敢看過去,這時金鈴淡淡的說道:“表小姐,娘娘命您觀刑,您不看是不行的。”
陳紫雲自小嬌養,自有她的嬌小姐脾氣,在慶親王妃跟前,她得收斂着,可這會兒面對一個丫鬟,陳紫雲怎麼也收不住,只閉着眼尖叫道:“賤婢大膽,你豈敢管我,還不退下。”
金鈴也不惱,只平靜的說道:“少時奴婢還要向娘娘回話,若表小姐不觀刑,奴婢可不好回話。”
陳紫雲氣的臉色由白轉紅,她到底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兼又聽到那闆闆到肉的啪啪之聲和暈死過去又被打醒的哀嚎之聲,陳紫雲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在兩個婆子的嘶聲尖叫“表小姐……”之聲中落荒而逃,一路飛奔去了止軒。
宴息室中,青瑤見慶親王妃神色如常,並沒有多少怒意,心裡便明白了,只跪下說道:“謝孃親。”
慶親王妃將青瑤拉起來,親熱的說道:“瑤瑤,咱們娘倆兒不用說這個,必要絕了那些不該有的念想咱們家才能安寧。紫雲這孩子從小嬌縱,娘此舉不獨爲了咱們家,也爲了給她上上規矩,日後嫁了人才能知道眉眼高低,免得給你外祖母家抹黑。”
青瑤點點頭,將陳紫雲之事撂下不提,只輕聲問道:“娘,媳婦剛纔聽周嬤嬤說父王來過,聽說父王很生氣,是不是子綱偷溜去西番之事父王已經知道了?”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你父王的確已經知道了,不過瑤瑤你也不用擔心,這會子你父王已經進宮向皇上解釋去了,想來皇上念着你父王的擁立之功和天朗從小跟着他的情份,不會怎麼降罪下來。”
青瑤蹙眉輕道:“娘,您說皇上何必如此忌憚呢,明明誰也沒有不臣之心,皇上偏要這樣防着,這豈不是冷了臣子們的心?”
慶親王妃輕嘆一聲說道:“瑤瑤,自古以來便是帝心難測,身爲君王最擔心的就是人有謀朝纂位,說起來小九生母的份位也不低,小九自己也是個有本事有手段的,要不皇上也不能讓他管着內府和戶部,你妹夫又是他嫡親小舅子,在軍中威望過人,如此一來小九便是要錢有錢要兵有兵,皇上怎麼可能不擔心呢?天朗雖然是跟着皇上長大的,可是他與小九的情份也不輸於皇上,說到底,皇上這是擔心加吃醋,自從他做了皇上,和兄弟們之間便疏遠了許多,再找不回當年的感覺,如此一來,皇上看着天朗和小九越來越近,這心裡自然不是個滋味了。”
青瑤深深嘆息道:“真不知道做皇上有什麼好,整日裡有操不完的心,累也累死了。再者說,皇上只想着兄弟們疏遠了他,卻也不想想如今他是皇上,一言不和便能降下雷霆之怒,兄弟生氣了說幾句軟和話也就算了,可是皇上一怒,那可是要伏屍千里血流成河的。誰敢還和從前一樣呢。”
慶親王妃深深點頭道:“瑤瑤,你說的有道理,只是他們那些男人身在局中,反不如我們兩個女人看的清楚,只是我們看的雖清楚,卻什麼都不能說。爲今之計諸王只有韜光養晦纔是保全之道。當今皇上疑心雖重,可他是個好皇上,一心勤政爲民厲精圖治,唉,若是能放下心中嫌隙,他們兄弟們難道還創不出個太平盛世麼?”
婆媳兩個感慨了一回,丫鬟金鈴便回來了,向慶親王妃回稟道:“啓稟娘娘,表小姐觀刑,只看了婆子們受了七八板子便跑走了。”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嗯,本宮知道了,那兩個婆子可知道自己犯下的過錯?”
金鈴忙說道:“起先並不明白,後來就明白了,兩個被潑醒之後都說知罪,不該未經回稟便私自放人進門。”
慶親王妃聽了這話方纔說道:“罷了,帶她們下去,叫個大夫來瞧瞧,養好傷便送到莊子上去吧,她們雖然知道,可是王府裡卻不能再留這樣眼窩子淺的奴才。”
金鈴去傳了話,兩個婆子聽說要將自己打發到莊子上,不由的千恩萬謝,原本她們以爲自己會被趕出王府,若是那樣的話,她們兩個可就真的沒有一絲活路了。
發落完兩個看門婆子,陳紫雲便已經換了出門的衣裳來向慶親王妃辭行,慶親王妃見陳紫雲臉色花白,眼神中透着驚懼,身子也微微發顫,雙眉皺了起來,只沉聲問道:“紫雲,你爲何突然要回去?”
陳紫雲顫聲回道:“回姑媽,紫雲想家了。”
慶親王妃淡淡道:“你祖母和母親將你交給本宮,讓本宮教導你規矩,如今你的規矩都學好了麼?”
陳紫雲這會兒是真的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姑媽對她完全沒有一絲情義,她還有什麼指望,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在慶親王府裡什麼都算不上,甚至連個體面的大丫鬟都不如,還是趁早收起那份心思,憑她越國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將來怎麼也不能嫁的差了,何苦非要硬把自己塞入慶親王府自找苦吃呢。對於趙天朗,陳紫雲其實也沒有那麼的狂熱,她所看重的,不過是那個尊貴的身份,並非趙天朗本身。
“回姑媽,您的事情多,紫雲不敢煩勞您,回家去也一樣能學規矩的。”陳紫雲小心翼翼的說道。
慶親王妃皺眉問道:“你果真要回去?”
陳紫雲忙說道:“回姑娘,紫雲不敢再打擾姑媽。”
慶親王妃淡淡道:“既然你去意已定,便也罷了。來人,去請大舅夫人過府。”
陳紫雲聽慶親王妃鬆了口,這才徹底放了心,只磕頭道:“謝姑媽。”
越國公夫人在家裡也是日日不能安心的,陳紫雲進王府也有六七天了,怎麼一直都沒有消息傳回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到底得手沒有。這天她正想着這事兒,便聽丫鬟回稟,說是大姑奶奶遣人來接她過府。
越國公夫人見來的是周嬤嬤,便笑着問道:“周姐姐辛苦,快吃杯茶歇一歇。”
周嬤嬤躬身,似笑非笑的道了謝,站着吃了一口茶,便說道:“表小姐想夫人了,王妃娘娘派奴婢來請。”
越國公夫人心頭一顫,這是個什麼狀況呢,紫雲想自己?這讓越國公夫人有些個摸不着了。可她知道周嬤嬤是個口風緊的,憑給多少錢也不可能從她嘴裡挖到一句話,因此她索性也不問了,反正回頭到了王府見到陳紫雲便一切都明白了。
越國公夫人匆匆去了慶親王府,進了安瀾園後,周嬤嬤直接將她引入宴息室,慶親王妃和青瑤陳紫雲都在這裡。大家廝見過之後,陳紫雲緊緊挨着越國公夫人,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娘……”淚珠兒便忍不住落了下來。這幾日陳紫雲度日如年,這會子可算是見到親人了。
越國公夫人見自己的閨女容顏憔悴神色委屈,還掉了淚珠子,心裡便騰的升起了一團火,這算怎麼一檔子事,她閨女怎麼說也是慶親王妃的親侄女兒,有親姑媽看顧着,還能受這麼大的委屈?那韓青瑤也太囂張了吧!越國公夫人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便先把一切都算到了青瑤的頭上。
因心裡先存了成見,因此越國公夫人見韓青瑤向自己問好,只沉着臉端着長輩的架子嗯了一聲,全然不顧國禮更在家禮之上,韓青瑤年紀雖然小,卻是堂堂受過皇封的世子妃,比她這上國公夫人級別高多了。
慶親王妃見越國公夫人如此託大,心中有些不快,只淡淡道:“紫雲說她不想學規矩了要回家,這事兒我原受了老夫人之託,少不得要請嫂子過來說清楚。”
越國公夫人一愣,立刻將懷疑的眼光投向青瑤,不等誰說什麼,她就先認定是青瑤欺負的陳紫雲在王府裡住都住不下去了。青瑤對於自己躺着也中槍着實無話可說,不過她問心無愧,只靜靜的站在慶親王妃旁邊,臉上浮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紫雲,你自己與你孃親說吧。”慶親王妃淡淡的說了一句,便沒再出聲。
越國公夫人看向陳紫雲,陳紫雲忙說道:“娘,您帶女兒回家吧!”
越國公夫人當着慶親王妃和韓青瑤也不好細問,又不甘心就此放棄,只看着陳紫雲道:“雲兒,你這才學了幾天規矩?總不能白辜負了你姑媽特意給你請姑姑一番心意。”
陳紫雲彷彿生怕再被留在王府中一般,急急的叫道:“娘,女兒又不要候選入宮,雲兒求您了,您帶女兒回家吧。”
越國公夫人擡頭看向慶親王妃,臉色非常難看,只看陳紫雲這樣子便能讓她想到陳紫雲這幾日不定被怎麼折磨了,看她嚇成那付小模樣兒。
慶親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說了一句,“今日早晨紫雲擅闖本宮的居所,本宮給王府的下人立規矩,責罰了未來通稟便將讓紫雲進來的門上婆子,紫雲年紀小,許是嚇着了。是本宮對紫雲照顧不周,倒要請嫂子見諒了。”
越國公夫人再也沒法子理直氣壯的說什麼,她養的女兒她知道,擅闖之事陳紫雲絕對做的出來,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若是慶親王妃拿着這事來說,她還真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因此只能站起來躬身咬牙說道:“都是愚婦素日裡慣着她,讓她在姑奶奶面前失了規矩,愚婦定當對紫雲多加管教,請大姑奶奶恕罪。”
慶親王妃微微挑眉道:“原是娘開了口,本宮才請了宮裡的姑姑教導紫雲,實指望着她多學一些眉眼高低,日後也能尋個好前程,可是她一定要回去,依嫂子之見呢?”
越國公夫人也沒有傻到家,忙說道:“紫雲粗笨不堪教導,愚婦還是帶她回去吧。”
反正如今趙天朗私自出京之事已經在皇上那裡過了明路,慶親王妃也不怕這消息傳的再廣些,就算是陳紫雲說出去也沒有什麼關係。既然是陳紫雲一心求去,那可怪不得她不請人教陳紫雲規矩,說破大天誰也沒能怪着她,因此便點點頭道:“既然嫂子也是這麼想的,那便用了午飯再回去吧。也好讓紫雲的丫頭收拾收拾東西。”
陳紫雲一聽這話便立刻急切的回道:“回姑媽的話,紫雲都收拾好了。”慶親王妃聞言淡笑了一下,自不會強留。
越國公夫人心裡急着問陳紫雲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況且她心裡還憋着氣,因此便站起來推辭道:“今日就不打擾在姑奶奶了,改日愚婦再帶雲兒來給大姑奶奶請安,愚婦這就帶着雲兒家去了。”陳紫雲忙也向慶親王妃行禮告退。
慶親王妃也沒有強求,只說道:“嫂子要管家,自不比一般閒人,瑤瑤,你代娘送給你大舅母和紫雲表妹。”
青瑤躬行應喏,向越國公夫人和陳紫雲走了幾步,伸手做請的姿式,微笑說道:“大舅母和紫雲表妹請。”
越國公夫人臉上笑意淡的幾乎看不出來,只點了點頭,便攜了陳紫雲之手走了出去。
青瑤送越國公夫人至二門,微笑說道:“請大舅母帶問外祖母安,二位舅舅並二舅母安,問諸位妹妹好。”
越國公夫人冷哼一聲,冷着臉上了車子,青瑤也不與她一般見識,只淺笑道一聲:“大舅母紫雲表妹走好。”看着車子緩緩駛去,青瑤搖頭笑笑,便去安瀾園向慶親王妃覆命。
越國公夫人一上了車,便細細的問起陳紫雲,陳紫雲一頭哭一頭將自從進了慶親王府之後遭遇到的一切都說了一回,聽得越國公夫人暗恨不已,可是卻沒法子挑理,這個暗虧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陳紫雲哭訴已畢,只抽泣着說道:“娘,女兒再不去王府了,女兒在家裡一般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姐,幾時受過那種罪?娘,女兒再不要嫁給表哥的,姑媽她眼裡心裡都只有那個韓青瑤,再沒有女兒一絲一毫的位置。”
越國公夫人恨恨的嗯了一聲,咬牙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是不把你嫁入王府,咱們也不能吃這樣的暗虧,雲兒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娘一定想法子替你討回來。這才叫得志便猖狂,想想從前,她豈敢如此對待我們越國公府的人,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我倒不從她能得幾天的寵愛!”越國公夫人由恨韓青瑤而至深恨慶親王妃,她卻不想就算是在慶親王妃不得寵的時候,她的地位都沒有任何人能撼動,何況如今她還被慶親王爺捧在手心裡,她心裡的惡意揣測是註定沒有實現的那一天了。
打發了陳紫雲,慶親王妃和青瑤便一心一意的等慶親王爺回府,皇上到底會如何發落趙天朗,她們婆媳兩個始終懸着心。
慶親王爺這一入宮便是一整天,直到天色擦黑他纔回到王府。因怕慶親王妃擔心,是以慶親王爺一回府,連朝服都沒有換便直接來到安瀾園。
慶親王妃帶着青瑤迎出來給慶親王爺見禮,慶親王爺看到青瑤,不由橫了她一眼。在慶親王爺看來,他兒子趙天朗私自溜出京,完全是這個兒媳婦唆使的。若沒有韓青瑤和孔琉玥的關係,慶親王妃便不會認這個乾女兒,也不會有兒子私自出京之事。
青瑤心裡也清楚趙天朗出京一方面是爲了全他的兄弟之情,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自己,因此慶親王爺瞪了這一眼,青瑤並不覺得委屈,她知道這是她應該承受的,那怕是慶親王爺因此重罰於她,那也是她應得的。
不過有慶親王妃護着,慶親王爺便是想罰青瑤也是罰不下去的,慶親王爺於這一點很是清楚,若他罰了兒媳婦,那他的媳婦就會對他更加冷淡,指不定還會和兒媳婦一起領罰。因此慶親王爺也只能瞪青瑤一眼便做罷了。
將慶親王爺迎進宴息室,慶親王妃屏退下人,急切的問道:“王爺,皇上是怎麼說的?”
看到王妃看向自己那急切的眼神,慶親王爺又是歡喜又是心酸,他只沉聲說道:“本王進宮請罪,皇上倒沒有震怒,不過如今皇上心思比從前更加深沉,這事兒真不好說。”
慶親王妃忙又問道:“那皇上可曾讓王爺派人將天朗追回來?”
慶親王爺無奈的嘆口氣道:“追什麼追,若是天朗日夜兼程,這會子他應該已經到了西番找到忠靖王的親兵,再派人追也晚了。”
青瑤有心想問,可是這裡又沒有她說話兒的份兒,心裡直急的不行。慶親王妃忙又問道:“那皇上心裡存了幾分猜疑?”
慶親王爺嘆息道:“這卻不好說,帝心難測啊!不過看在本王事先不知情,甫一知情便立刻進宮請罪的份上,皇上倒沒有降下責罰的旨意。天朗到底是自小跟着皇上長大,只怕皇上對天朗的性子拿捏的比本王還準,本王估計着等天朗回來,只要應對得當,也不至於惹出太大的麻煩。”
慶親王妃鬆了口氣,只自言自語道:“便是降罪也不怕,只要不傷着人就行,那怕天朗被一擼到底,他也是我的兒子。我不求天朗富貴,只求天朗平安。”
青瑤跟在慶親王妃身邊,雖然未開口卻也是猛點頭,她心裡自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慶親王爺瞧着這婆媳兩個有志一同的樣子,倒不由笑了,只說道:“王妃放心吧,天朗是本王的嫡子,憑怎麼也不會被一擼到底,何況皇上還要用天朗,如今給皇上一個機會敲打敲打天朗,真不是壞事。”
言罷,慶親王爺停了一下又埋怨道:“你們婆媳也真是的,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你們也不說事先告訴本王一聲,此去西番路途遙遠,天朗又沒走過這條路,你們倒也真放心!”
慶親王妃和青瑤都低了頭,起初只想着要瞞過慶親王爺,免得他阻攔趙天朗,兼又聽趙天朗說他在兵部看了全輿圖,路都記熟了,便也沒有多想,如今想起來還真有些個後怕,若然趙天朗出個什麼意外,可讓她們孃兒倆個後半世怎麼活啊。
瞧着妻子和兒媳婦都白了臉,慶親王爺心裡的抑鬱忽然消散了許多,只說道:“早上本王已經派人沿路向西番追去了,追上天朗之後就讓他們聽天朗調遣,總不能讓堂堂慶親王府世子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慶親王妃和青瑤聞言忙向慶親王爺拜倒,口稱:“謝王爺(父王)。”
慶親王爺心情更加好了,只躬身隔了袖子扶着慶親王妃的手臂說道:“阿婉,天朗也是本王的兒子,謝什麼,快起來吧,天朗媳婦你也起來。”
慶親王妃站起來,很不習慣的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慶親王爺心中暗歎一聲,只得鬆了手。這真是孽債啊,他若早知有今日,當初再不會說出那樣決絕狠厲之言,做出那種糊塗至極之事。
青瑤向慶親王爺道了謝後方才站起來,慶親王爺轉移注意力般的看了青瑤一眼,緩聲問道:“天朗媳婦,以後和你妹妹來往都要少些,和晉王府來往更要注意,你是天朗心尖上的人,本王知道你對天朗的影響比本王大的多,以後你要多勸着天朗,你說話,天朗更容易聽進去。”青瑤被慶親王爺的話臊的不行,一張臉通紅通紅的。
好在慶親王爺沒再說下去,只轉了話題說道:“王妃,本王在宮中一整天,也沒正經吃頓飯,如今腹中飢餓……”
慶親王妃立刻說道:“妾身這就命人擺飯,就擺到蓼花軒吧。”
慶親王爺點了點頭,總算沒把他打發回小佛堂用飯,這就算取得不錯的進展了。
少時蓼花軒裡擺了飯,丫鬟來回話,慶親王爺說道:“王妃,陪本王一起用飯吧。”
慶親王妃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自天朗走後,妾身便發了願爲天朗祈福,他一日不歸,妾身便菇素一日。”
慶親王爺聽了這話,便也說道:“那本王陪王妃一起茹素。”
慶親王妃忙搖頭道:“王爺素來無肉不歡,便不如此了,有妾身一人茹素就夠了。”
慶親王爺還想再說什麼,慶親王妃卻福下身子輕聲說道:“請王爺移步蓼花軒用飯。”
慶親王爺嘆了口氣,又因着青瑤還在這裡,他也不好說什麼露骨之言,只得轉身去了蓼花軒。
蓼花軒裡縱然擺滿了山珍海味,可是一個人吃起來,便是再美味的菜餚也失了味道,慶親王爺食不知味,胡亂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要了茶漱過口,他原想再去王妃屋裡的,可是站在院中想了想,最後只是長嘆一聲回了他的小佛堂。
想打破他與王妃之間的堅冰,太難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十年造成的傷害,慶親王爺不知道用二十年的時間是否能夠彌補?終此一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王妃敞開心懷徹底原諒的那一天。
慶親王妃聽周嬤嬤回稟,說是王爺用過飯後直接回了小佛堂,她不由鬆了口氣。一擡眼便看到周嬤嬤那極不贊成眼神和奴婢有話說的表情。慶親王妃的心情更鬱悶了,周嬤嬤想說的話她都知道,只是,她無論怎麼樣都做不到,一想到要和慶親王爺親近,慶親王妃就覺得自己不寒而慄,想想都無法忍受,更不要說直接面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