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關銳、王國慶拉開了距離,潛藏於黑暗之中,但自己沒有照明,遲早要被關銳和王國慶刮出來。
即便沒有被地毯式的搜查給刮出來,這種情況下,嚴語想要尋找林小余也不太可能。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上山,即便是白天,想要搜尋都有些勉強,更莫說摸黑的情況下了。
若是有合適的工具,打開手銬對於嚴語而言,並不算什麼難事,但眼下卻辦不到。
沉靜下來,嚴語開始思考對策。
李準是個經驗老道的獵人,大張旗鼓地將動物骨骸放在木屋周圍,絕不僅僅只是爲了裝飾。
這些骨骸就像麥田上的稻草人,起到的是震懾的作用。
然而這森林裡蟲鳴鳥叫都很少聽到,如此艱難的生存環境,老準爺這樣的狩獵高人,應該巴不得野獸多一些纔對,又怎會用骸骨來嚇唬野獸?
所以,這些骸骨應該是爲了震懾野獸之外的東西!
“或許老準爺早就知道森林裡除了他一家子,還有別人,或者別的讓他感到忌憚的東西,才費盡功夫搞了這些骨架子嚇唬人!”
嚴語起初也只是覺得這些骨架子有些嚇人,認爲老準爺常年狩獵,心理有些扭曲,如今想想,這背後只怕還有不爲人知的深意。
“難道說他早知道神秘人的存在?甚至一直在警惕和防備着這個神秘人?”
這麼一想,老準爺的兒子或許真的知道神秘人的藏身之處!
只是該如何去追蹤?尤其是在沒有光照的情況下?
“有了!”
嚴語想了想,快步往木屋奔了過去!
關銳和王國慶還在屋後的林子裡搜索,但隱約能見着手電光,估摸着也隨時可能會回來,留給嚴語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到了火堆邊上,嚴語快速掃視,並未見到想要的東西,難免失望,又轉了一圈,仍舊見不着,眼看着時間這麼被浪費,也是心焦。
然而就在此時,木屋門口左手邊的一堆雜物裡,突然鑽出個小腦袋,雙眼散發熒光,吱吱叫喚了兩聲,那玩意兒就爬到了嚴語的腳邊,可不正是那隻土撥鼠麼!
嚴語心頭狂喜,將土撥鼠抱起來,從火堆裡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柴,便快速離開了。
他之所以折返,要的就是這隻土撥鼠!
他不知道土撥鼠的嗅覺如何,但這隻土撥鼠顯然對氣味非常的敏感,之前與現在一樣,這小傢伙似乎有點迷戀嚴語的氣味。
所以,嚴語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將這隻土撥鼠當成獵狗來用!
嚴語之所以如此着急,甚至不惜“畏罪潛逃”,最原始也是因爲這隻土撥鼠。
因爲他非常清楚,李準家的兒子對這隻土撥鼠有着深厚的感情,但孟解放和關銳將嚴語帶回到木屋之時,嚴語卻發現土撥鼠躲在了火堆旁的一塊皮子底下,只露出半截溼潤潤的鼻子。
如果李準家的兒子是出於好意,帶着林小余去尋找大小雙,那麼必然會帶上這隻土撥鼠,而絕不會如此倉促。
從遺落這隻土撥鼠就可以看出,李準兒子與林小余的離開,絕非自願!
但神秘人先是襲擊嚴語,而後槍擊秦鍾,他不可能懂得分身術,林小余和李準兒子必然不是神秘人帶走的。
這也就意味着,除了神秘人之外,還有另外的原因,迫使林小余和李準兒子連土撥鼠都顧不上,就匆忙離開了這裡!
收拾了這些思緒,嚴語抱着土撥鼠一通猛走,身後總算是看不見木屋的火光,暫時也就安全了。
嚴語輕輕撫摸着土撥鼠的小腦袋,朝他說:“小傢伙,這次就靠你了。”
他身上也沒別的東西,只有一條帕子,是林小余原先用來給嚴語捂傷口的,上面的血跡早已凝固,滿是血腥味,也不知道土撥鼠能不能分辨出林小余的氣味。
將土撥鼠當狗用,嚴語是半點把握也沒有,此時也是無奈之舉。
不過土撥鼠對那塊帕子並不感興趣,甚至有些厭惡,嗅了嗅之後,便回到了嚴語的腳邊。
“哎……看來還是不行……只能自己找了……”
黑夜中的火光最是顯眼,雖說距離木屋已經很遠,森林裡遮擋太嚴重,光線穿透不會太遠,但舉着這柴火,也是隨時有可能被發現的。
更主要的原因是嚴語對這個地方根本就不熟,方向感雖然還不錯,但也只能以木屋來做參照。
憂心忡忡之時,那土撥鼠吱吱叫喚了兩聲,竟是離開了嚴語的鞋子,開始往前邁動小短腿了!
嚴語心頭一陣陣驚喜,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果然還是聰明的!”
土撥鼠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蹦跳着往前竄,嚴語也是心頭狂喜,然而跟了一段距離之後,嚴語的臉色開始變差了。
因爲土撥鼠的方向,是返回木屋!
土撥鼠可不像李準的兒子,這小傢伙似乎一點都不怕火,甚至很享受火堆帶來的溫暖,出於本性,只怕它是想回到火堆啊!
嚴語也是哭笑不得,若真讓它帶回火堆,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無奈苦笑一聲,嚴語只能彎腰,想將土撥鼠撈回來,然而這小東西竟沒了圓滾滾胖乎乎的笨拙姿態,竟是躲過了嚴語的“魔爪”!
“關鍵時刻,別頑皮啊小哥!”嚴語也是急了,這個節骨眼上,這小東西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起來。
眼看着漸漸接近木屋,火光又出現在眼前,甚至能夠隱約聽到王國慶和關銳的對話,嚴語不得不停下腳步,考慮放棄土撥鼠!
因爲自己舉着燃燒的柴火,距離太近的話,隨時有被發現的可能!
而正當此時,土撥鼠吱吱兩聲,竟是拐了個彎,往木屋右側的一條小道里鑽了進去!
“有戲!”嚴語眼前一亮,恨不得大笑一聲,趕忙追了上去。
也虧得這森林如同墳場一般,沒有太多氤氳蔥翠的植物,灌木荊棘都非常的少,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不然這土撥鼠四處鑽來竄去,嚴語哪裡能追得上。
但饒是如此,這些個針葉樹的枝椏還是非常的猖狂,長得“張牙舞爪”,一個不小心很容易被刮成花臉貓。
不過身後的火光漸漸消失,嚴語也就安心不少了。
這土撥鼠皮毛光滑,身子肥碩,又這般溫順,本以爲少了野性,沒想到跑起來也是“原形畢露”,嚴語奔走一天一夜,又是摔落山崖,又是遭人襲擊,早已疲憊不堪,要不是心中那口氣強撐着,還真就跟不上這小東西了。
雖說特地挑了一根比較粗長的柴火,但走了約莫二十來分鐘,柴火也快燒到盡頭,加上速度太快,柴火已經有些搖搖欲滅的徵兆了。
可土撥鼠似乎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幾次停下來捋了捋鬍鬚,又繼續往前跑。
眼看着柴火要滅,土撥鼠終於停了下來!
嚴語撐着膝蓋,喘順了一口氣,這才擡頭來看,這一瞧可是被嚇了一跳!
柴火的光沒法照耀太遠,前面是一顆巨大的枯樹,中間是樹洞,似乎被拓寬了,樹洞裡是個石頭堆砌起來的神龕,上面供奉着一尊神像,竟然是座不知名的野廟!
“這是什麼神……”嚴語還在踟躕不敢靠近之時,土撥鼠卻已經跳上了神龕,雙手抓起神龕上的供品,已經啃得咔咔直響了。
嚴語走近了一看,心頭也是咯噔一下,不寒而慄!
上面供着的竟然是一具乾屍,保存極其完好,甚至連眉毛都沒掉,皮膚已經蠟化,似乎經過了熏製,穿着一身紅黃僧衣,卻是個少年模樣。
這乾屍雙手垂着,盤膝而坐,膝上平放着一把長刀,銀鞘,雖然已經蒙塵,但仍舊散發着沉悶的光澤,上頭的花紋繁複,卻極具藏地風格。
再加上走近了之後,嚴語看到堆砌神龕的那些,全都是刻着圖案和符文的“尼瑪石”,嚴語越發篤定,這把刀應該是藏刀。
不過藏刀通常比較短小,既能做防身武器,也能做餐具,這麼灑脫大氣的刀型並不多見,估摸着應該是卡卓藏刀之類的。
供品是一小堆鬆塔,幾個果子已經生出了長長的綠毛,旁邊是一隻小動物,腐爛得只剩下骨架。
土撥鼠還在啃着鬆塔,,嚴語卻蹲了下來,因爲神龕下有個火盆,裡頭還有些炭,嚴語將快要熄滅的柴火輕輕放進去,小心引燃了火盆。
火頭漸漸大起來,光線也變得充足,而堆砌神龕的那些“尼瑪石”,圖案也是清晰可見。
與尋常“尼瑪石”不同,這些石頭堆砌成了一個平臺,上面不是單體圖案,而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圖案的線條極其簡單,但神韻十足,一堆小人手拿弓箭,追趕野獸,應該是在狩獵。
而他們的頭頂,是一座聖山,聖山上站着一個巨人,渾身散發光芒,照耀着這羣小人。
“應該是山神?”
嚴語對宗教沒什麼研究,瞭解也不多,但他看書實在太多了,文化底蘊是有的,這種原始苯教,或者原始崇拜的自然教派,在歷史上並不少見。
想要做出初步判斷並不難,到底是不是山神,意義也不是很大,但嚴語卻不得不上心。
這神廟到底是誰立的?這乾屍又是誰?爲何被當成山神來供奉膜拜?
再者,土撥鼠熟門熟路地來到此地,這也就意味着,老準一家或許常常來關顧和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