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步槍雖然老舊,但刺刀卻鋥亮發寒,可見時常保養,是個刺刀狂人。
嚴語的軍刀揮舞出去,同時偏身躲避,刺刀挑破他肩頭,呲啦一聲就往他脖頸橫抹!
嚴語閃退,嚇出一身白毛汗,軍刀再度揮出,卻是砍在了槍桿上,火星子迸濺,復一刀,速度太快,鬼子憲兵只好擡起**來擋,刀刃卻是卡在了木頭**裡。
鬼子一頭撞過來,從靴子裡抽出匕首就往嚴語肚子捅,嚴語無法抽刀,只能鬆手,往後退了兩步,用力一掰,也虧得槍套老舊,連釦環一併將槍套蓋子給掀開了。
左輪很是沉重,也很趁手,不過扳機卻有些鏽住了,嚴語將**掰了回來,這纔算是打了一槍。
由於近距離直射,就如同天狗食月,子彈將鬼子的腦袋啃掉了半個,一蓬血霧連帶各種雜碎噴濺了出去!
若非生死關頭,嚴語也不想開槍,這一槍雖然打死了鬼子,但被騙走的那羣憲兵卻回頭了!
嚴語一腳踩住步槍,終於將軍刀給拔了出來。
也沒二話,嚴語發力就往前衝撞!
因爲他知道,只有撞入人羣之中,這些憲兵纔會投鼠忌器不敢開槍,而選擇赤刃相搏。
但他還是想錯了。
這些鬼子悍不畏死,甚至視死如歸,也不在乎同伴的安危,只想打死嚴語一般!
“砰砰砰”!
槍聲接連響起,槍口噴吐的煙霧都快籠罩人羣,不少人應聲倒地,嚴語也是頭腦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打死!
也好在,此時傳來一聲大喝,而後便是吵雜之極的呵斥聲,追兵已經到了身後,但估摸着見這些憲兵開槍,都在呵斥,讓他們別傷了嚴語的性命。
其實這也很合理,因爲嚴語是他們最重要的實驗對象,爲了保住嚴語的命,他們給嚴語用藥,將嚴語泡在綠水池子裡,種種一切都足以說明,嚴語還是有活捉的價值。
鬼子憲兵卻似乎陷入了一種瘋狂,幾十年未曾聽到過的槍聲,似乎激活了他們好戰的基因一般。
追兵見得憲兵們沒有聽從命令,竟然果斷開槍,而且槍聲更加密集,好在打的是空槍,碎屑和粉塵簌簌落下,蒙了一頭一臉。
這些陷入狂熱的憲兵總算是停止了射擊!
嚴語經歷了腦子空白之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咬住舌頭,強行鎮定下來,軍刀揮舞出去,前方的鬼子來不及拔出軍刺,就被削掉了半個下巴!
嚴語擡起左輪又是一槍,一名鬼子身體一震,背後卻炸開一個碗口大的槍洞!
嚴語沒想到這左輪的威力會如此巨大,即便是近距離射擊,這樣的場景也是足夠驚駭了!
生擒活捉的難度顯然很大,更漫提嚴語手裡有刀有槍,憲兵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但他們悍不畏死,竟是七八個人一擁而上!
嚴語揮舞軍刀,那人舉起步槍來格打,嚴語畢竟是單手,力氣不夠,刀刃被反彈回來,嚴語順勢往旁邊一抹,衝上來的一人帽子連同頭皮都被削去了一塊!
“砰砰砰!”
嚴語將剩下的幾發子彈全部打光,一邊打一邊往前衝,他只見得憲兵紛紛倒下,也不顧他們的死活。
身後的追兵也在放槍,或許是想射擊嚴語的腿腳,但嚴語在快速移動,他們並沒有擊中。
地板上,牆壁上,都是槍眼,都是子彈射擊迸發出來的火星和碎屑,嚴語就在這槍林彈雨之中往前奔命。
後面有人“八嘎八嘎”的罵着,潮水一般追趕,隧道的燈忽閃忽滅,竟一分爲二!
嚴語也是腳底發涼,頭皮發麻,他可不是土撥鼠,根本不知道哪條是生路,哪條是死路!
只是稍稍這麼一遲疑,停了片刻,一顆子彈就擦着他小腿的皮肉,“砰”一聲打在了地上,子彈彈起來,嚴語耳朵又是“嗡”一陣響!
嚴語一個踉蹌站不住,摸爬起來要走,追兵已經涌了上來!
嚴語擡槍要打,“咔咔咔”已經彈盡,將左輪往人羣一砸,便舉起了軍刀!
“砰砰砰”!
又是一梭子彈打在了他腳邊。
嚴語知道自己逃走的機會已經渺茫,隨便選條路總比坐以待斃要好,當下就往左邊撞了進去!
因爲左邊沒有燈火,而右邊有亮光!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從右邊通道閃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嚴語的後領,將嚴語拖了回來!
“這邊!”
嚴語扭頭一看,燈光下,暗金色的鬼面顯得格外的猙獰!
“是你!”
嚴語早知道這人神出鬼沒,可饒是如此,關鍵時刻出現在此,嚴語還是有些意外的,畢竟趙同龢等人現在都杳無音訊。
“你爲什麼把我騙到棺材裡!”嚴語本想質問,但這種念頭很快就被隧道里的動靜給打滅了。
追兵又涌了上來!
神秘人將嚴語拉到右邊隧道內,朝嚴語說:“一直走,到了前面會有個斷橋,往下跳。”
“斷橋?往下跳?”嚴語還在驚詫,神秘人已經將他手中軍刀奪了過去。
“別羅嗦。”
嚴語尚未開口,神秘人已經走了出去。
驚叫慘叫頓時響起,嚴語甚至能看到鮮血噴濺到地上牆上,就好像粉刷匠打翻了油漆桶!
槍聲密集如戰場,子彈打在牆上,火星子如同煙火一般,整面牆都被打碎了一層,面目全非!
嚴語甚至沒能探頭出去看一眼,咬牙往前狂奔起來。
隧道里很長,槍聲慘叫聲混響着,彷彿身後就是煉獄!
嚴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突然傳來水聲,水汽撲面而來,地面也變得溼滑,隧道兩側長滿了苔蘚。
由於太過溼滑,嚴語只能放慢了速度,可耳中的水聲卻仍舊越來越大。
到了前方,隧道的燈光變得越來越微弱,嚴語果真見到了一條斷橋。
斷橋上空漆黑一片,斷橋對面也看不清楚,腳下河水咆哮,聲勢浩蕩,讓人膽戰心驚。
“就這樣,往下跳?”嚴語也遲疑了起來。
雖然他進入過仙人像,那裡同樣有暗河,而暗河就是老河堡的救命水源,這個基地在仙人像底下,出現地下河也並不奇怪。
可聲勢如此浩大,嚴語真要跳下去,只怕不死也殘啊!
嚴語回望隧道,又看了看腳下的斷橋,頓時陷入了遲疑當中。
連蔣慧潔都配合樑漱梅演戲,他已經沒有信得過的人了,更何況還是這個神秘人,只憑一句話,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給神秘人?
嚴語知道自己的猶豫不決時常給他帶來麻煩,但這個節骨眼上,卻不得不考慮清楚。
日本軍醫沒有殺他的意圖,雖然被當成研究對象會生不如死,但眼下他們卻不會殺嚴語。
神秘人對嚴語同樣沒有殺人動機,否則之前幾次早就要了嚴語的命。
即便早先幾次的經歷,都有做戲的成分在其中,但神秘人的存在卻是實實在在的。
嚴語還在遲疑之時,一道人影已經出現在了隧道之中,他的速度很快,奔到嚴語面前之時,嚴語纔看清楚,他已然渾身是血!
面具上的血跡滑落下來,滴滴答答,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抱怨,手中軍刀都快捲刃成鋸子了。
“你不會把他們都殺了吧?”
嚴語吃驚地問,然而此時,隧道的另一頭,出現了另一個人影。
此人穿着日本武士的傳統胴丸,鹿盔鎧甲,手裡是差不多二米多長的太刀,就彷彿穿越了時空,從古時走過來的武士!
“這……這是什麼鬼!”嚴語沒想到鬼子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物,也虧得神秘人來救,若讓自己撞上,哪裡還能走得脫!
神秘人也沒有了往時的瀟灑,將手中軍刀往那武士的方向投擲而出,根本就沒再去理會,抓住了嚴語的肩頭,大喝一聲:“跳!”
嚴語心頭大驚:“這……這就跳了?”
“啊!”
嚴語才喊出半句,就閉了嘴,儘量吸氣,因爲他根本不知道底下有多深,暗河又通往何處。
但地下暗河總有封閉的地方,若是封閉的地方太長,他們就無法冒頭呼吸,更何況,被捲入這等奔騰的河水之中,即便再熟悉水性,也只能隨波逐流,想冒頭換氣都難!
也果不其然,嚴語在空中墜落了好幾秒,便感受到了強大的衝擊力,河水瞬間將他捲了進去,就好像被人塞到了洗衣機的滾筒裡,瞬間迷失了方向。
也虧得他穿着厚厚的防護服,神秘人一直死死抓住他肩膀的衣服,但適才嚴語的衣服被刺刀挑破過,嚴語很快就感覺到河水灌入到了防護服之中!
嚴語被河水夾裹着,根本就做不了什麼,也果真如早先所料的那般,連冒頭換氣都做不到!
雖然嚴語在棺材裡也有長時間閉氣的經歷,也積攢了一點點經驗,但此時的環境又有所不同了。
被河水夾裹席捲,不斷衝擊,簡直比平靜的棺材裡要惡劣千百倍!
若非神秘人一直不鬆手,仍舊抓住嚴語,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嚴語只怕更加的不淡定。
只是水下與黑暗一樣,甚至給人的恐懼更甚,嚴語心中也在祈禱,希望能夠儘快度過這生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