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六月,大三已經過半,迎來了最後一場期末考試。
這次考試是我大學三年唯一一次沒掛科的考試,原本以爲是自己的積極向上感動了科任老師,後來才知道,到了大三,所有的老師基本上都不給掛科了,如果給你掛科了,那說明跟你有仇。
離校的那天,導員請我和何陰陽吃了一頓飯,飯桌上提及何陰陽‘他哥’的事,我倆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大水球應該早就知道了一些真相,表情有些寞落。
騙人家姑娘,一騙就是兩年多,咱倆屬實不地道,如今導員主動提起,讓咱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啦好啦!我又沒有埋怨你倆的意思,我知道當初你們是爲了晚晴的事才捏造了那麼一個完美的男人…”
現在提到何陰陽‘他哥’,沈悅眼睛依然亮晶晶的,讓我倆十分懺愧。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是你們爲晚晴討回了公道,至於你表哥的事,就讓他過去吧,不過韓冬你小子要是再敢騙我,信不信我讓你畢不了業!”
聽她這話,我冷汗嗖嗖的,大爺的,可別啊!兩年都挺過來了,畢業證就差這一哆嗦,你可別嚇唬我!
沈悅當然沒有那麼狹隘,想起這兩年半以來,她對我們的照顧頗多,起碼我這個問題學生就給人填了不少的麻煩。如今她說話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以一個老師的口吻,更多的卻像是一位老大姐,十分知心,讓我終於感覺到,真是要畢業了。
分別的時候,沈悅特意囑咐我,要我好好準備畢業論文,別再一天無所事事吊兒郎當,我感動的差點哭了出來,難道哥們在你心裡真的就這麼不靠譜嗎…
放假的鐘聲敲響了,大三最後的半年已經不上課了,大夥都出去實習去了。
說是實習,不過是找個地方打工罷了,現在連本科都不分配工作,更何況我們這羣專科生。
本來打算回家去住一陣子,但一想到爺爺當初那氣急敗壞的表情,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反正在寢室住着也不花錢,還有哥幾個陪着,一起找工作,豈不樂哉。
結果找了一個星期我們幾個也沒找到什麼像樣的工作,像我們這種專業,不過是學校招生的幌子罷了,大學唸完,你會發現,其實你依舊啥也不會。
於是乎就出現了一種謬論,大學學的不是知識,是素質!
我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我感覺說這話的人本身就沒素質。
知識就是力量,這話到什麼時候都不會錯,奈何我們辜負了祖國的期望,終究一事無成。
像我們這種學校出來的學生,只能做做一些底層的銷售工作,或是體力勞動。因爲我們專業性質不強,高不成低不就,那些別人取代不了的工作壓根就沒有我們的份。
唉…這能怪誰,只怪自己當初不好好學習,整天想着偷看寡婦洗澡了。
結果一個半個月過去了,我們寢室幾個兄弟依然在寢室坐吃山空。倒不是說賺不到錢,兼職打零工一天可以賺幾十塊,可是誰又願意去幹?
我們做兼職的時候,那是因爲我們是在校的學生,不丟人,但當我們都已經畢業的時候,誰還會再去做兼職?
這就是人的弱性,你彎腰去做過一件事情之後,當你直起腰再去做同一件事情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的腰怎麼也彎不下去了。
這是面子,也叫遭罪。
陳玉明就是要面子的人,丫的竟然收拾行李回家了,後來咱才知道,人家是回家學習去了,來年準備專升本,他工商局的老爹說了,只要他拿到本科證,立刻到機關上班。
官二代就是尿性,羨慕嫉妒恨啊!
給何陰陽打電話,丫的告訴我找到實習的地方了,就在何大先生的殯儀館,天天跟死屍打交道。
行吧,好好幹,哥們我祝福你,好歹也算是家族企業,有前途。
之後寢室就剩我們哥仨了,老大、馬超、還有我。
“冬子,馬超,咱們寢室哥幾個這三年還從來沒有出去郊遊過,要不咱來一場畢業旅行如何?”
從不發表意見的老大突然對着我和馬超說出這樣的話了。
我在愣了一秒鐘之後果斷答應了,這想法不錯啊!出去開闊一下視野,沒準回來我就想開了,去發傳單!
馬超也表示同意,瞪着眼睛道:“去海南,三亞怎麼樣?聽說那邊房地產炒得挺火!咱去那裡當售樓員也不錯啊!”
年少輕狂,熱血沸騰,有那麼一瞬間我們真的想衝到海南去了,可是翻了翻兜,三個人加一起剩不到兩百塊錢,大爺的,連路費都不夠,怎麼去!
最後咱商量了一下,就這兩個錢咱也別折騰了,就在附近溜達溜達,全當是出去散心了。
諾大的s省地圖翻開,在地圖上畫了半天,結果咱仨一致同意,坐公交車兩站地,目標,東陵公園。
出了學校,一人拿着一根中街大果(冰棍)上了車,車上除了老頭老太太就剩我們幾個無所事事的有爲青年,看這幫大爺大媽的穿着,看樣子也應該是去郊遊的,咱頓時混進了老年隊伍之中。
下了車,到了東陵,咱不認識路,就跟着老年團隊一路上山,到了山門咱才知道,原來這東陵公園是修在山上的,看樣子面積還挺大的,若是自己瞎轉悠還真有迷路的可能。
大爺大媽們排隊進門,結果輪到咱的時候竟然給咱仨攔住了。丫的竟然讓咱買門票,一人十五塊錢!
我說不能夠啊!前面那羣大爺大媽都沒要門票,我們憑什麼買門票。
賣票的瞥了我們一眼,“如果你們都到了六十歲,那麼你們也可以免票!”
大爺的,原來還有這說道,話說到這份上了,咱還能硬闖不成。
就在咱仨準備掏錢買票的時候,一個老頭罵罵咧咧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問着大爺你怎麼被轟出來了。老頭說他今年五十九,就差一歲,管理員也不給免票。
“你們仨小夥子跟我走,我領你們從後山進!這東陵公園我來過多少次了,壓根就沒買過票!”
見老頭如此豪邁,我們仨連忙屁顛屁顛地跟他走了,不花錢就能上山,那感情好!
一看這大爺就是經常逃票,熟練地領我們走羊腸小道,穿過一片花胚種植基地,轉悠轉悠來到了後山,正瞧見一個小門欲拒還迎地朝我們敞開,看樣子應該是給工作人員留的門。
咱們幾個鳥悄地進了小門,不一會就來到了山上,老頭笑呵呵地跟我們分道揚鑣,告訴我們去泡大媽去了。
還別說,這東陵公園修得還真不錯,到處鳥語花香的,正趕上盛夏的季節,被茂密的樹木所籠罩、習習山風襲來,果然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咱們第一次來,對這公園不太熟悉,而且這公園在不斷地擴建當中,面積十分龐大,在青石鋪就的路上走了好久,只見到一些大爺大媽拉二胡唱二人轉的,還有就是擺攤地賣些小玩意啥的。
終於看到一道廣告牌,上面是整個公園的地圖,按照上面指示的方向走,這才見到了許多娛樂設施,年輕人也越來越多,在密林深處親親我我,看得我們好不羞紅。
原來小年輕的都跑這來納涼了,咱在大學城混了這麼久,竟然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處好地方。
從密林裡走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湖泊,沒想到這山上還有湖水,不知道是怎麼開闢出來的,而且異常的清澈。
站在一座吊橋上,就看到一艘艘小船在水面上盪漾着,湖水波光粼粼,心想小城故事,畫面十分唯美。
真是一個陶冶情操的好地方,一些想不開的事突然也想開了。
“要不我們去划船吧!”老大提議道。
我和馬超連連點頭,這個主意不錯,如果盪漾在湖面上能讓我忘掉一切煩惱,當一回船伕又何妨。
去打聽了一下,小船是出租的,一個小時30塊錢,我們仨一合計,30塊錢就能讓給我們蕩起雙槳,也不算很貴,就這麼着吧!
租船的要給我們套上了救生衣,完全沒這個必要,咱仨水性都挺好,直接就跳上了小船。
這小船正好三對漿,我們仨一人一對,就朝着湖泊的中央劃去。
老大比我們大兩歲,屬於那種懷舊的八零後,用他那破鑼嗓子唱起了‘讓我們蕩起雙槳’,我和馬超都沒有笑話他,因爲突然感覺回到了那個年代。
只是,如今已經大學畢業,再也無法回到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也許有人無法理解,爲啥三個大老爺們沒事來划船,看那迎面而來的小船上,都是一對對地情侶,再不就是家庭組合,咱們三個倒成了異類。
可他們又怎麼知道我們的煩惱,面對畢業的惶惶不安和焦躁。
三個快樂的小**在湖面上蕩起了雙槳,直到畢業後多年我想到這個畫面的時候,依然會有種落淚的衝動,因爲我們都曾年輕過…
渾渾噩噩,懶懶散散,一轉眼要畢業了,這才恍然發覺之前的幾年,什麼都沒做,甚至連個妞都沒睡過。剛上大學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將來要幹什麼,等畢業了之後才發現其實自己什麼都幹不了。
就這樣被大學整整上了三年,默默忍受的我如今終於可以豎起中指對老天說了聲,臥槽!
就在心緒飛揚間,小船划進了湖泊的幽靜之處,老大突然指着水面與密林接壤的地方道:“快看,那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