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母,請指引我找到邪惡!”阿諾門大聲疾呼,讓手中的聖徽散發強烈的光芒。
被光芒籠罩的地方陰影無所遁藏,大家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朦朧的黑色身影。阿諾門突然大叫一聲,捂住雙眼跪了下來。聖徽掉落在地上,光芒消失了。
“孩子,你怎麼了?!”姚恩朝剛纔黑影出現的地方射了一箭,但如同預料的一樣,並沒有命中。
“好強烈的邪惡靈光,我的眼睛如同直視太陽。”他擡起頭來,大家都看到他的眼睛周圍又紅又腫,血絲在瞳孔周圍密佈,淚水直流。掉在地上的聖徽彷彿被火炙烤過,散發着陣陣青煙。
一道黑影閃現,大地之母的聖徽被掃飛,滾落到一行人觸不到的地方。
阿諾門一揉眼睛,從懷中掏出另一塊聖徽,重新舉了起來。“埃文,我會將他逼出來的。”
“別!海姆領的軍隊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就安全了。現在我能保護你們,你不要勉強!”埃文說道:“僅僅看了一眼就傷成那樣,你想送命嗎?”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阿諾門意志非常堅定,舉起聖徽高呼大地之母之名。他的雙目如同被火焰點燃,血肉都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這一次的光芒比前一次更加穩定明亮,查內姆的輪廓變得非常清晰。
埃文猛撲上去,可長劍直接穿透了黑影,並沒有任何觸感。雖然能夠看到謀殺之神聖者的位置,但他依然隱藏在影界,無法直接攻擊。
阿諾門口中唸唸有詞,在其他人聽來都是些晦澀難懂的句子。大地之母的聖徽改變了顏色,金色的聖光射向查內姆,終於將他從影界逼了出來。
查內姆黑色的斗篷上不斷冒起扭曲的黑色煙霧,就像酷日下沙漠上扭曲的沙丘,一切景色都變得朦朦朧朧。大地之母的光輝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他擡起手遮住眼睛,這才能慢慢直起身來。
埃文衝了上去,用長劍和他絞殺到一起。由於埃文的長劍已經能夠傷到查內姆的身體,所以他也不敢再用空手與劍刃相接。他不斷用手指猛擊劍刃的平面,撥開攻擊的路線。
“你的劍術居然能夠突然提高,用凡人之能傷到我,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但你能做的也就到此爲止。”查內姆一邊撥擋,一邊說道:“我不會疲勞,但你能堅持多久,你的那個牧師同伴又能堅持多久?將那個大地之母的信徒留給我,你們其他人就可以走了。”
埃文聽了這些話,根本不爲所動。阿諾門說不定會答應下來,用自己的性命換其他的安全。但敵人的話怎能相信?失去了大地之母的光芒,謀殺之神的聖者就能回到隱藏狀態,然後一次又一次嘗試襲擊,直到將大家全都殺死。
所以埃文一次次的揮舞長劍,試圖從速度上超越查內姆。
想要提高速度首先就要加快頻率,也就不能將全部力氣用在揮砍上,還要留足回收長劍展開下次攻擊的餘力。而且用直來直去或者折線的長劍軌跡對提升速度是有阻礙的,所以埃文開始運用圓弧的方式,將一部分彎刀的技巧融合進來。
查內姆皺了皺眉頭,他發現想要找到合適的擊打點越來越困難,即便命中劍身,也只不過是將一條弧線改成另一條弧線,並不能改變埃文的進攻節奏。隨着弧線的產生,埃文也開始有意識的旋轉手腕,在查內姆彈指的前後扭轉劍刃方向,對他的手指造成威脅。
一時間,埃文佔據了優勢,逼迫查內姆不斷後退,腳步從石塊和障礙之間跳過,勉強擋下幾道攻勢。他的灰色眼睛始終不曾離開對手,似乎是在觀察、評估,但似乎也是在施展神力。
娜里亞發覺不對,不斷用咒語保護埃文的頭腦,避免他陷入敵人的控制。各種增益的法術在埃文身上閃動,讓他能夠更快、更有力量,也能堅持的更久。
侏儒姚恩也不閒着,從口袋中拿出各種各樣的藥劑,猛往阿諾門的嘴巴里灌。可是牧師不斷念誦禱詞,沒有治療藥水可以喝的進去。於是侏儒努力將藥水潑到阿諾門的頭上,試圖澆滅他雙眼燃燒起的火焰。
愛蒙因爲大量失血而顯得有些恍惚,但她仍舊堅持着拿出投石彈丸,一顆顆用鍊金藥水浸泡。藥水價值不凡,據說可以讓武器擊穿任何傷害抵抗能力。但這東西對神力構造的聖者能有作用嗎?愛蒙不敢深思這個問題,只是讓自己忙碌着,盡最大的努力。
謀殺之神的聖者腳上踩到了一塊金屬圓板,低頭一看發現是埃文投擲出去的盾牌。雖然大部分已經鏽蝕,但對於查內姆來說仍舊是個好消息。他這次沒有後退,而是抓住機會向側面一滾,順勢拿起了盾牌。鏽蝕的部分如同灰塵般被抖落,他用剩下的部分變化出一柄長匕首。
劍匕相交的聲音清脆悅耳,就像是暴雨的雨點砸在屋頂上,發出叮叮噹噹又急又快的聲響。兩個人又回到了均勢,不過他們已經形成了迥異的風格。查內姆不斷前刺後收,偶爾加上幾記斜揮。埃文則越來越多的使用弧線,連腳步移動都開始朝弧線的方向發展。
他胸口的百面骰子散發着光與熱,數字一個接一個亮起。埃文渾然未覺,全身心都投入到手中的武器上面。他有一種感覺,弧線並不是盡頭,他還可以更快、更協調。
終於,弧線變成了圓圈,他的長劍在空中畫出一個又一個大小不同的圓。每當查內姆的匕首襲來的時候,圓就會發生改變,或改變大小,或由正變斜,但總是能將直線的匕首套進去。
很快,查內姆的胳膊上滿是傷痕,鮮血浸溼袖子並順着衣袍流淌。若是常人,這隻手臂早就被削了下來,哪裡還能繼續攻擊?
查內姆抓住機會,將長匕首一分爲二,變成兩隻短匕首,繼續與埃文糾纏。可他已經陷入了埃文的劍圈之中,受的傷害不減反增。埃文只覺得自己爽快極了,每一次出擊都能帶來心理和身體的愉悅。在幾個瞬間,他甚至忘記了戰鬥,只有對劍術的感悟。
長劍不斷逼近,圈子越縮越小,留給查內姆躲避的空間也越來越小。他心知不妙,留下一條手臂讓埃文絞碎,藉機脫離戰場。埃文今追兩步,又在他的後背上留下兩道劍傷。
正要繼續追趕,就聽到姚恩的叫喊:“回來埃文,你要離開聖光範圍了!”
埃文立刻止步,眼睜睜的看着查內姆站在距離自己三步遠的地方,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別忘了,我是刺客,不是戰士。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吧,你的劍術解決不了所有問題。”說完,他的身體蠕動着,重新長出一條完整的手臂。隨後查內姆陰狠地看了埃文一眼,再次消失了。
“該死,這還有完沒完!”埃文連忙跑回衆人身邊,阿諾門已經因爲施法而變得虛弱無比。愛蒙和埃文共同用力,纔將大地之母的聖徽從牧師手掌中摳出來。高熱已經燒壞了阿諾門的手掌,在上面留下縱橫交錯的傷口。不過更嚴重的傷害是阿諾門的雙眼,它已經對外界的光線沒有任何反應。
“現在還不知道是瞎了還是暫時目盲。”姚恩聲音都在顫抖,但他努力讓自己顯的冷靜:“不管怎樣,他現在肯定看不到東西,愛蒙你扶住他,咱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恐怕咱們走不了。”阿諾門突然開口:“黑色的邪惡就在咱們身後緊跟,我能感覺得到。”
埃文舉着長劍,但他的肉眼看不到敵人。“他在進攻的時候需要從躲藏的地方出來,那個時候我就能傷到他。”
查內姆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根本辨別不出位置:“傷到我又怎樣,我可以迅速恢復,即使你砍下我的腦袋,還會有新的頭顱長出來。你能保護他們多久,肯定不如我的耐心更強。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閉上你的臭嘴,禿頭!”埃文喝罵道:“你能再生?那我就可以一次又一次斬下你的頭顱,哦親愛的,這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的娛樂!”
查內姆並沒有回答,周圍重新恢復了靜謐。大家都明白這裡不是一個久留之地,於是娜里亞架起阿諾門,姚恩攙扶着愛蒙,埃文負責警戒。
他們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行走,想要前往海底通道的方向。其實大家也不敢肯定查內姆會不會追出來,只能寄希望於海姆領的軍隊能夠儘快剷平這個據點,趕走謀殺之神的信徒。
埃文眼角的餘光瞄到黑色的身影在左側出現,揮劍便砍,可只是命中了空氣。連續幾次,黑色的影子從他身邊經過,隨即又消失不見。查內姆並沒有急着發動攻擊,而是不斷試探埃文的反應,試圖掌握他行動的規律。
“他要來了。”阿諾門突然說到:“小心!就在愛蒙身後!”
黑色的光芒閃過,愛蒙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上。她的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雖不致命,但讓她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埃文努力揮劍,但只是劍尖碰觸到匕首留在空氣中的最後一點金屬,並沒能傷到敵人。
他緊緊咬着嘴脣,心中暗罵敵人的無恥。不過他不會講這些話說出口,因爲那樣只會讓敵人更加得意。
又是一道閃光,娜里亞也受到了同樣的傷,摔倒在地上。姚恩嘆了一口氣:“看來敵人是不想讓咱們離開。”
埃文捏緊了長劍,大喊一聲:“出來,你這個懦夫,和我打啊!我是埃文·繁星,繁星王國的國王,人類的守護者。你敢面對王者之劍嗎?出來啊,你這個縮頭縮腦的禿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