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暫時性的撤退給了西格爾休整的時間,儘管瑪娜和哼克請西格爾接管軍隊的指揮,但法師搖搖頭,並沒有想當然的接手。他需要熟悉並掌握情況之後才能開口,否則一定會造成戰線上的混亂。
十幾天前,當秘爾城的警鐘敲響的時候,整個海姆領的軍民都聽到了。他們記得鐘聲代表的含義,趕忙來到城堡之中避難。
珍妮特挺着大肚子,站在高臺上宣佈,只要有力氣拿起長矛或者揮動斧子的人,都得幫助守衛城牆,否則就滾回家去自己對付敵人。她打開寶庫,傾盡庫存,將精良的兵器交到他們手中:長柄大斧、匕首、長劍、釘頭錘。青少年有一件鑲釘皮衣,成年男子則分到了保護身軀的鎖甲、保護腿部的脛甲、以及只露出眼睛、嘴巴的頭盔。裝備妥當後,他們中有些人甚至看起來有幾分戰士的模樣——尤其是從遠處匆匆一瞥的話。
“不準傻站在城牆上當靶子,那是稻草人的工作!”射手騎士瑪娜接過指揮權,給這幫“新兵”培訓:“都給我走起來,小心暗箭和流矢。有多少人知道如何投擲和射箭的?”
除了幾名獵人,還有些喜歡在酒吧裡投擲飛鏢的人站了出來。瑪娜將標槍等物品分給了他們,讓這幾個人分開帶領幾支小隊,以作輪換之用。
珍妮特也讓婦女和兒童有事可做。太過年輕尚不能戰鬥的人負責提水和照料火堆,準備好熱騰騰的食物隨時給戰士們吃。幾個老婦幫助魔像瑞德照顧傷員,大地女神牧師艾伯特·艾倫也分到了幾名助手。兩名牧師都是獨行俠,沒有帶領助手的經驗。很快,這些婦女只是做些拆拆洗洗的工作。
費扎克多了許多能夠幫忙照看倉庫、分發物品和跑腿的助手,都不知該拿他們怎麼辦了。老人適應了一會兒,纔將所有幫手的工作協調好。他想了想,安排幾個心靈手巧的孩子去了軍械庫,在那裡他們可以幫忙安裝羽箭,也就是將羽毛攤平,然後裝在箭桿上。
有兩個侏儒在陂鴨的推薦下找到了瑪娜,他們提出要參戰。這兩個人能夠用幻術隱藏自己,而且使用十字弓的技巧確實不錯,因而被安排在城堡的薄弱地點作爲守衛。
戰鬥進行了這幾天來,一些人成功的渡過了最艱難初始階段,開始擁有戰士的勇氣,但也有很多人沒能熬過來。如果不是有城牆的保護,秘爾城早就被攻破了,西格爾也沒有機會站在城牆上檢閱自己的隊伍。
幾個來自北方的半獸人躁動不安地在胸牆附近徘徊,直到西格爾拍拍他們的肩膀,拿出自己的酒囊與這些半獸人分享,才讓他們安靜下來。城牆山脈現在已經傳開了海姆領的事情,許多流浪的半獸人拖家帶口的南下,來這裡尋找他們嚮往的幸福生活。在和珍妮特商量過之後,哼克收留了他們,大大加強了半獸人的數量。
這獸人只有十八歲,但相比人類來說已經算的上壯年。西格爾看他身材魁梧,肌肉發達,在穿上鎖甲、拿起盾牌和短槍之後,和人類的精英騎士看不出氣勢上的分別。若是他丟下盾牌,拿起背後的彎刃大刀,然後高呼獸王神的名號,這個獸人還可以變得更強,殺傷力再上新的臺階。
西格爾還發現了一名半精靈射手,穿着人類騎士的胸甲,毫不在意上面烏賊的家徽。他有一雙黃色的眼睛,皮膚細嫩,金黃色的頭髮在脖子後面系成馬尾,漂亮得像個女孩。然而瑪娜說,他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射手,使用十字弓非常不錯,也許再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可以作爲騎士留下。
費扎克從城堡中走了出來,莫爾在一旁照顧着他。看得出獨眼老爹的年紀已經太大,開始步履蹣跚。不過老人用力踢了莫爾一腳,高聲嚷嚷着:“還愣着幹什麼,去你的主人身邊服務!”
“別這麼拘束,”西格爾對費扎克說道:“慢慢來。”
“領主大人,您走了之後,摩拉之根斷貨,城堡的財務狀況急轉直下,”費扎克說道:“雖然沒想到他們下手這麼快,但在戰爭之前我們就發現南方領主蠢蠢欲動,所以在倉庫中準備了一些貨物。”
“我正想問你,這一次到底是誰主使的?”
“半年多前,根據您的指令,我們將威廉·烏瑟爾釋放,與他們的家族達成和解。兩個月前,烏瑟爾子爵向我們傳遞了消息,警告了有真對海姆領的陰謀。然後,烏瑟爾家族就和嘉美府的赫雷子爵發生了邊境摩擦,兩個家族陳兵對峙,所以並沒有參加聯軍。”費扎克一邊休息一邊說話,好將事情原原本本講清楚。
“我曾經觀察過敵人的旗幟,發現掛的最高的是西法港的霍爾家族。但是他們只有男爵的頭銜,領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出海港,加上只能長出蘆葦的草灘,按理說不應該有實力將旗幟置於衆人之上。根據以前的情報,霍爾家族男爵已老,新生代只有一個獨子,名爲費爾頓,武藝和計謀並不出色。不過這都是舊聞,被困在城中,南方的消息也穿不過來。”
“那有沒有抓到過俘虜?”西格爾說:“尤其是騎士、爵士,能夠參加他們作戰會議的人?”
費扎克搖搖頭,解釋道:“爬上城頭的基本都被性急的半獸人殺死了,而我們又不敢出城抓俘虜。普通的民兵投降後,除了自己家的領主老爺外,其他的連旗幟和家徽都認不清,根本幫不上忙。”
“要是能知道對面的情況就好了。”西格爾嘆了一口氣道。他看着對面漫山遍野的軍隊,突然有了疑惑,斑紋山關卡的情況如何,那裡誰在防守?敵人若是全線進攻,哪有足夠的人手防禦所有角落?他正要發問,就聽到城牆外面又一個粗狂的嗓門高聲叫喊:“西格爾,你有膽子扔火球,你有膽子決鬥嗎?”
衆人朝城牆下看去,驚歎對方身形高大,盔甲堅固。禿熊將自己緊緊裹在特製的板甲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堡壘。盔甲上並沒有任何家族的徽記,說明他不是一名貴族。大家猜測他站出來挑戰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夠以戰功受封。
他過去肯定沒少做這樣的嘗試,因爲在他的盔甲上密佈着戰鬥留下的凹槽和劃痕。這是他敢於挑釁的依仗。除了身經百戰的經驗,堅固的護身盔甲,他手中的武器更是駭人:一柄足有兩米長的巨型長柄戰斧,完全是用鋼鐵製成,鋒利的斧刃有着令人恐懼的弧度。他掀開面罩,怒視着秘爾城的高牆,邊走邊罵。
“那是個傻瓜嗎?”費扎克嗤笑一聲,“又不是在野外,爲什麼要來做騎士決鬥?”
瑪娜顯然觀察到了更多的東西,對西格爾說到:“領主大人,不必理會他。那根本不是一名騎士,沒有資格發起決鬥。”
西格爾想了想,出人意料的說道:“不,應戰有應戰的好處。”他轉頭對莫爾說到:“你跑得快,去找珍妮特,將元素核心要來。並轉告她,安心休息,外面有我。”
年輕的侍從點點頭,一轉身便跑得沒影了。西格爾站在城頭,仔細打量外面的局勢,尤其是那些隱藏在壕溝中的敵人,用心記下他們的位置。
“告訴所有騎士,堅守崗位,防止敵人偷襲。”西格爾對女騎士說道:“此舉有可能是敵人聲東擊西的計謀。”
禿熊見城牆上沒有迴應,罵的更起勁了,在言語中將西格爾描繪成一個無恥的惡徒、下流的淫棍和懦弱的蠢材。其中還提到了女騎士瑪娜,並說西格爾是藏在女人襠下的膽小鬼。
“這個無恥的混蛋!”瑪娜端起長弓,抽出羽箭,擡手就射。禿熊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但他的盔甲保護了他。只聽得當的一聲響,羽箭被彈開,只留下一個凹坑。
“別生氣,瑪娜,”西格爾說道:“他那身盔甲很厚重,你的箭頭根本射不穿的。”
“可他說的也太難聽了!”女射手深吸幾口氣,在西格爾的安慰下終於鎮靜下來。
禿熊更加得意了,揮舞着手中的長柄斧,讓它在手上發出嗚嗚的破空聲,並大聲叫喚這:“你在給我撓癢癢嗎?不如我脫下盔甲你給我撓?西格爾,你難道只能讓女人射?”
西格爾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它,心中對他判下了死刑。侍從莫爾喘着粗氣跑回來,遞上了元素控制核心。
在戰場衆人的注視下,西格爾如同羽毛般輕輕飄下城牆,站在巨熊的對面。他身上什麼裝甲都沒有,僅有輕便、柔軟的法師長袍。至於武器,除了腰上的長劍和軟靴旁的匕首,就只有手中的短杖看上去很可疑。
“你就是西格爾?”禿熊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高興地端起了長柄斧,放下了面甲。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西格爾·烏賊?”
“你是來打架的還是來表演醜劇的?”西格爾舉起手中的短杖,元素被迅速調集起來。
遠遠觀戰的費爾頓皺起了眉頭,覺得元素的流動姿態非常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正常。他密切關注着場上的局勢,不斷提高着對西格爾法師能力的評價。
“居然還有力量調集魔法元素,他的身體到底是什麼製作的?”費爾頓心中暗俺羨慕,但從表情上絲毫看不出來。
禿熊舉起長柄斧開始衝鋒,爆發出驚人的速度。雖然身軀龐大,盔甲沉重,但他天賦異稟,爆發力驚人,有着與他塊頭不相稱的速度。在十幾步的距離上,他比戰馬的衝鋒能力都強。正是因爲有這種依仗,他纔敢與一名法師戰鬥。
可他實在想得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