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來了,做的漂亮。”面具男的手搭在一個年輕男人的肩膀上,這種動作對他來說是常人絕不會享有的親密。
“我聽說原子槍拿到了,是柯景恩拿到的?”他依舊面相深沉,對於king的優待不以爲奇。
King爲他倒了一杯紅酒,“柯景恩……和韓漫背叛了我,柯景恩已經死了。”
“什麼?”他連做不和諧的表情都那麼醉人。
“這是沒辦法的,韓漫還沒死,你要親自解決嗎?”
……
吃過早飯,奇迷爾站起身:“我走了。”
“去哪?”阿景問。
他搖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認錯了人。”
“你這樣在這個世界很難活下來的,萬一被壞人發現了身份被送去研究所解剖怎麼辦?”
“解剖?”奇迷爾再度化身萌神。
唉,小漫怎麼能對連解剖都不知道的傢伙那麼無情:“小漫不帶你,我來帶你吧。”
“你沒瘋吧,你以爲是帶克路迪嗎?”小漫氣從中來。
阿景心意已決,“克路迪要帶,奇迷爾也要帶,而且克路迪也是我的家人,沒有必要被當做什麼低等生物被貶低。”
“你知道我們現在什麼處境嗎?”
“當然知道,不過我覺得奇迷爾不會妨礙到我們的,它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卻千里迢迢來找你,就算不能負起責任也要等到非拋棄不可的時候再說那些無情的話吧?好啦,我保證,只要他不變成馬不就沒事了嗎?不過說實在的,我還真想摸摸他的耳朵呢。”
奇迷爾露出毫無雜質的笑容,不知怎的,她的心情也舒緩下來。
“你……”
“好啦,我們去辦退學吧。”
話鋒一轉,小漫也無心辯駁,奇迷爾的事,她是不會管了,阿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可是,因爲昨天遇見了奇迷爾,連告別都沒能進行就要離開了呢。
她們辦完手續出來的時候剛好是下課,影風和聚傑看見她們就跑了過來。聚傑焦慮地看着小漫:“小惠,終於看見你了,這兩天怎麼都聯繫不上,我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呢。”
小漫一改往日的溫柔:,“才兩天你就這個樣子,要是以後都不會見面呢?”
“什麼意思?”
“我們要走了,回s市,今天是來退學的。”阿景說。
“怎麼這麼急?”影風心裡咯噔一下。
“我們的背叛已經昭然若雪了,留下來也只會幫倒忙,當然是越早走越好。”阿景解釋道。
“那以後……”聚傑也覺得很突然。
小漫態度急轉直下:“打住,樑聚傑,沒有以後,我也不想和兩天不見面就抓心撓肝的人談以後,真的太膚淺了,說實話,我早就受不了你這種愚蠢了,咱們本來也沒有那麼要好,就別依依惜別了,斷得乾淨一點比較好。”
不只是聚傑,旁邊的人都很吃驚,學校裡好歹也是迷倒過萬千少女的球場英雄竟然被個來歷不明的女生甩了?旁邊議論紛紛。
“你跟我生氣不用扯到聚傑頭上吧。”阿景在她耳邊說。
小漫轉過頭:“跟你沒關係,還記得我告訴你的嗎:我說我有一天會走出來的,就是這樣。”說完急三火四地走了。
“怎麼回事啊?”影風問。
“我也不知道。我去追她,再見啦。”阿景也跟着跑出去。
“想不到最後一次聞花香的時間這麼短啊。”跑出去的小漫釋然中夾雜着憂傷。
“用得着這樣嗎?”
“阿景,你不懂的,對我來說,他不只是樑聚傑,但是他,又只是樑聚傑。”
“的確不懂,多荒唐的告別啊。算了,把阿海送回家之後,你想去哪?”阿景問,兩人有共識,將阿海送回去之後,她們必須馬上逃跑,否則自己危險,親人也可能丟了性命。
“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小漫大喊着跑起來,阿景也跟了過去。
沒有什麼行李,她們不一會兒就收拾完了,晚上,阿景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望望那,好生無聊。
“去吧,看你那坐立不安的樣子。”小漫挖苦道。
“我怎麼啦,我哪有什麼地方好去?”
“放心,我不會偷偷趕走奇迷爾的。”小漫將她推了出去。
影風登上望月峰,意外地看到那個身影,“你真的來了?”
阿景回過頭,“這還假的了?”
他笑自己犯傻,剛剛一直在回憶着那天,一直幻想着登上來會看到她,沒想到她真的像做夢一樣出現了,“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
兩人坐下來,“走得真夠急的。”
“是啊,白天小漫……”
他打斷她,“這個時候,就不要再說別人的事了,你來不會是爲了跟我解釋這個吧?”
“當然不是。只是白天有些話沒來得及說。”
“什麼話?”
“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起,以後,只要你一句話,我……”
“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永遠不要想去偷回原子槍。”
她愕然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心思,“你不恨我嗎?害你失去了原子槍,還失去了劍。”
“那把劍是傳下來的,不是專屬於我的,以後我會找到一把專屬於我的劍。至於原子槍,我倒是真有點懷念,因爲如果沒有原子槍,我們就不會相遇了。”
“害死你父母的是特工組嗎?”
“爺爺是這樣認爲的,可找不到證據,特工組是神通廣大的,三十多年前,原子槍的前身是在一個名噪一時的觀滅道人手裡的,可是卻被特工組拿到了,據說他們殺了觀滅道人,然後先後找很多科學家研製,最後是我的父母。其實也不能全怪特工組,我的父母在接受這個案子時就知道它的危險性了,可是科學家嘛,還是接受了,研製中發現這東西的危險於是違反約定拒絕交貨,我一直寧願相信爸媽是死於自己的信仰,對科學的信仰而不是遭人陷害的。”
華影風,我今生何德何能會遇見你這樣的人,“化療,以後有什麼用的上我的,可一定要開口。”
“不要走。”他看着她,“現在就開口了,不要走,不是非走不可,讓爺爺來安排。”
她搖了搖頭,“你爺爺是不會接受我們的,我們也配不上華家的保護,更不想連累你和你身邊的人。我的命,你可以隨時拿走,但是,千萬不要靠我太近。”
“你這傢伙,說什麼只要我開口,到頭來還是非走不可?”
“你只是把我想得太好了。”
小漫插着耳機望向窗外,阿景在跟華影風告別吧,沒能跟那個人好好告別,樑聚傑,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遷怒其他人,更不會爲了這種事而報復,做出對華影風不利的事情,但是,請把我的任性和對你所有的傷害,都忘記吧,再見,聚傑。再見,阿城。
奇迷爾盯着她的耳機直到入神,小漫回過頭,“要聽嗎?”小漫將耳機塞在他耳朵裡,奇迷爾聽見聲響脖子突然伸得老直。
他覺得很神奇,戴上這東西,竟然就能聽見不知哪裡來的歌聲和樂曲,從虛生石的映像中看人間的時候就經常看到人們的耳朵裡塞着這東西,原來是這個作用。忽然,他表情大變,頭有些疼,好像要想起什麼,可就是想不起。
“怎麼了?”小漫摘下他的耳機,“聲音太大了嗎?”
他仍舊一臉懵懂。小漫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看他。到底是什麼呢,險些冒出腦海的東西,他恍然間還記得,以前在聖物旁邊的時候,也聽到過一陣令人動情的音樂,一聽到,就會想起什麼。
阿景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我要走了。”
影風也站起來,“無論如何都要活着啊。”
“那還用你說?”
兩人對視幾秒,還是沒能說出那句再見。
第二天,阿景、小漫帶上阿海、奇迷爾和克路迪登上回程的直升機,告別了這個平凡、乾淨、帶有香氣,讓人哭笑不得又有些傷感的城市。
“小漫,如果能活下來的話,我們去幫奇迷爾找虛生石吧。”說完,衝感動與感激並存的奇迷爾笑了笑。
“你幹嗎那麼熱衷於幫他呀,想搞人獸戀嗎?”阿海百無聊賴地嚼着零食,一想到回家,他就渾身躁動。
“你不會是對那個什麼聖物有興趣吧?”小漫專心駕駛着。
阿景蹲在奇迷爾和克路迪中間,“纔不是呢,怎麼說呢,看着他難過我就抑制不住想要做點什麼,就像看見克路迪就想揉上兩把。”
阿海滿頭豎線,“說白了,還是因爲他是動物。”
阿景贊同地點着頭,小漫的手機突然響了,阿景拿起來讀短信,“糟了,小漫,快掉頭,他們出事了!”
沒飛出多遠的直升機又掉頭回來,懸浮在樓頂,“阿景你先下去,我鎖直升機。”小漫叫道,阿景和奇迷爾跳下去,沒等小漫開走,阿海也跟着跳了下去。
“你瘋了嗎?快回去啊。”阿景叫道。
“你覺得我會回去嗎?這種時候丟下我自己去冒險,覺得自己很勇猛,很負責任嗎?纔不是呢,我是要在你們身邊而不是整天躲起來擔心的混蛋吶。”
阿景凝神看了看他,“走吧!”
小漫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停好直升機正準備趕去,身後突然傳來清泉般的男聲,“韓漫,好久不見。”
小漫有種不祥的預感,回過頭,險些沒站穩腳倒在地上,“怎麼可能,你不是……”
“是啊,我已經死了,柯景恩也是,下一個,是誰呢?”畫一般的臉散發着紫水晶特有的異樣魔力,那深不見底的的眼眸,勾人心魄的嘴角,女生看一眼都會臉紅的面孔。曾經被警署同事開玩笑地封上“警界第一美男”、“東方俊朗之最”等等他絕對擔得起的稱號的小警察,能輕而易舉在女人中引起****的男人。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他剛剛說……難道阿景……小漫來不及思考,大步向寧合的方向跑去。
阿景和阿海跑進校園,在後操場見到影風、聚傑,還有辛靈,“發生什麼事了,其他人呢?”
影風見到他們無比吃驚,“你們不是走了嗎,怎麼回來了?”
“什麼?是影飛來短信說告訴小漫你們出事了我們纔回來的啊。”
辛靈瞪大眼睛,“影飛?她說她在哪裡了嗎?她上課突然跑去上廁所,老半天也沒回來,消毒器才讓我出來找她的,我沒找到,就把她哥哥叫出來了。”
“影飛給小漫發信息說我們出事了?”聚傑萬分奇怪,“我們都好好的啊。”
阿景也不知其然,“是啊,然後我給她回短信和電話都沒有人回覆,我以爲她出事了,你倆的電話又打不通。”
影風拿出手中的電話,“聚傑沒帶電話,我一直在給影飛打,同樣沒有迴音。”
“他是誰啊?”聚傑指着奇迷爾問,影風一直擔心妹妹,聽聚傑問才注意到阿景身後除阿海外的男生,這男生皮膚異常白皙,沒有絲毫瑕疵,而且器宇不凡,眼光溫和而純潔,步伐穩重輕盈,呼吸之間聽不出間隔,而且身上充滿了神秘感,他是誰,難道阿景身邊早有這種不知名的高手了嗎?
“這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但是他是可以相信的。”阿景說。
“可以相信”這幾個字一直迴盪在奇迷爾腦子裡,有什麼話比這幾個字更具分量呢?影風注意到奇迷爾感激又愛慕的面容,不禁有些在意。
這時小漫跑過來,“阿景,你沒事太好了,到底怎麼回事?”
衆人皆面向她,“影飛不見了。”
小漫腦子一片混亂,不解地望着衆人,“影飛……不是就在你們身後嗎?”
衆人回過身,影飛果真正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大家心裡不禁打了個寒戰,總覺得這一切發生得那麼詭異。
“影飛,你去哪了啊?老師正找你呢。”辛靈心裡慌慌的,本來沒覺得是多大一件事竟然發展成這樣,影飛的樣子又奇奇怪怪的,她抱着事件已經結束的幻想盡力撫平餘下的不安。
影飛看了看大家,突感一陣眩暈,倒在影風懷裡。
“影飛,影飛,你怎麼了?醒醒!”影風搖晃着她。突然,後操場的外圈跑道變成了沙地,形成巨大的旋渦向中心擴散,而他們,全都站在中心。
天哪,這是什麼,阿景和小漫恍然大悟,原來是被人擺了一道,可惡的是,跟事件沒有關係的辛靈、阿海、聚傑和奇迷爾全都捲了進來,可是操場怎麼會變成沙地呢,怎麼會有流沙和旋渦呢?
“是幻境!”阿景叫道,惴惴不安地看着小漫,“是他。”
其他人都不懂她們的暗語,“幻境?是說我們看到的都是假的嗎?”說着,辛靈向愈發逼近的流沙旋渦走去。
影風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別碰,不止是操場,恐怕連我們自己也變成幻境的一部分了。”
“什麼意思?”
“這是很多年前就消失了的能力,我在家裡的某本書上看到過,就是說我們的心理被控制着脫離了身體,與現實空間隔絕,墜入被設定好的幻境裡了,就像跑進了書裡或電視裡那樣,跑進書裡,身體就成了紙質,跑進電視裡,身體就成了影帶,只是不知道我們的環境是怎樣被設定的,但是如果死在幻境裡,也可能就會真的死去。”影風解釋道,他對king的王牌竟比她們知道的還多。
辛靈本就慌亂的心更加迷亂了,她聽不懂,也不想去懂,“怎麼會有這種事,我不信,只是幻覺……”她看見消毒器站在旋渦外面朝操場四處張望,“是老師!老師來找我們了,我就知道,老師!我們在這!老師!”她拼命喊,可是消毒器的目光明明掃過了他們卻面無變色地走了。
“老師看不見我們,怎麼會……不是的……”辛靈嘟囔着。
“喂!”影風突然喊出來,辛靈向下一看,自己的腳已經不見了,腿也在分解,可她卻毫無感覺。
“啊!”辛靈尖叫出來,衆人也大驚失色,沒有流血,沒有傷痕,人就像張紙片一樣被分解,然後被一道強光帶走了。
“她去哪了?”阿景問。
影風搖搖頭:“不知道,大家千萬要控制住情緒,我們的心理受控於人,所以絕望比任何鈍器都要恐怖。”
旋渦還在擴散,他們的身體也跟着搖晃,站不穩,也無處可逃,然後翻滾着下墜,周圍一片漆黑,感覺到沙子從領口、袖口、褲腳和一切可以進入的地方流進來,喊出去的聲音連自己都聽不見,大家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最後一刻,誰的手都沒有抓住。
不知道睡了多久,阿景緩緩睜開眼睛,森林!她在森林裡,周圍盡是漂亮的樹木,深藍色的,深灰色的樹幹,漂亮卻危險的食人花,身下也茂盛地生長着各式各樣的植物,這裡簡直是魔法師的後花園,如果預感不到死亡,她還真是會被這樣的景物吸引,可是,這樣的殺人手法,還真是美麗的招數。
她站起身,走了幾步,前面地上躺着個人,她跑過去,“奇迷爾,奇迷爾。”
奇迷爾醒過來,見到眼前的阿景和跟她的雙眸一樣迷人的周圍,“這是哪裡?”
“你忘了嗎,我們剛纔從旋渦掉下來,就掉到這裡了。”
阿海和影飛掉在一起,在森林裡尋找其他人。
“哥哥掉到哪裡去了?”影飛掉下來之後,身體的虛弱反而消失了,可是卻動不動就會滲出眼淚。
阿海是從不會安慰女孩子的傢伙,而且也並不熟悉這個角色,“國內的女孩不會都像你這樣吧?那我可要考慮找美國的女朋友了。”
“你不要那麼崇洋媚外好不好?”
“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說話的語氣絲毫沒有憐惜弱小,可讓人覺得很可愛又頗真實,她一直被呵護着長大,無論哥哥,聚傑哥還是老師都像護着花蕾一樣把她捧在手心裡,她有時甚至很厭煩這樣的呵護,突然碰見個輕鬆隨便對待她的人,繃緊的心絃反而鬆了下來。
“如果這裡是真實世界的話,還真是個浪漫的地方呢。”
“所以說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他在前面走着,“我倒覺得,這裡像是電腦裡的世界,這周圍的環境跟3D圖沒多大區別,而且消失的那個女同學也像是被分解的數據一樣,那道光就像是玩遊戲的時候被消滅時候的的光。”
“那辛靈是真的死了嗎?”
“我們如果真是以數據的形式存在,那麼應該不會,只要有人能將數據重組,就還有的救。”
“這麼說如果我們全都被分解,就死定了?”
“大概是吧。”他咬了自己一口,“啊,疼、疼,看來不是隻要不絕望就不會被分解啊,身心都成活靶了。”
影飛的臉突然很猙獰,“啊!大嘴花!”
“周圍不到處都是嗎?大驚小怪什麼。”阿海不耐煩道。
“不是……你身後……”
阿海不情願地回過頭,“這老兄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他回過視線,拉起影飛,“巨型大嘴花啊!”沒命地跑。
“哥哥!”
影風見到他們,興奮地跑過來,“太好了,看見其他人了嗎?”
阿海拉住他倆,“別聊了,先逃命吧。”
那棵食人草天狗食日般吞噬着陽光,同時它自己也越變越大。小漫和聚傑在森林某處擡起頭,“天怎麼一下子變暗了?”
阿景和奇迷爾也在森林裡漫無方向地轉悠着,“奇迷爾,你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