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回村裡,正雄把帶隊追擊八大隊的村上大隊長叫來問:那壕溝不是連山上的嗎?爲什麼過不去?
村上回答:到頭就是峭壁,根本過不去!我們從那裡想爬上去,結果八大隊在上面扔下了手榴彈,還炸死了我們幾個人。因此我們才守在那裡等待您的命令。
八大隊是從那裡撤走的,他們又是怎麼過去的呢?
所以我也一直在納悶,他們撤退時是怎麼走的?
走,去看看,看那裡能不能上。
別看了,真上不去的,能上的話我們早就上去了。
村下是他多年屬下,正野當然相信他:那好,不去看了。
淺見說:我們把村裡的房子全燒了吧。
正雄笑道:當然得燒,但在燒之前我倒要看看八大隊的窩是怎麼樣的,燒了就看不到了。
此時,李俊生及時到了跟前,說:太君,我陪您去看八大隊的窩。
李俊生把正雄等帶到龔氏祠堂,他只知道八大隊是住這裡的,並不知道以後的情況。
松下對祠堂建築的雕刻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嘖嘖有聲,連連稱讚:啊!這魚雕得太好了!真是活靈活現,你看這人物雕得,真是活色生香!木雕這麼好,連石雕磚雕也這麼好!真是太神奇了!
正雄也饒有興致地看這些精美的雕刻,也發出感嘆:其實中國人是聰明的,只是打仗不行。
李俊生討好地說:據說這房子是明朝時建的。
松下連聲說:太珍貴了!太珍貴了!他此時恨不得把這些木頭磚頭石頭全取下來帶走。
正雄問:這樣的房子還有嗎?
李俊生忙答:還有,另外還有兩個祠堂,跟這個差不多。還有,申智鑑和龔德興的房子也有很多雕刻。不過那房子剛造不久。
松下說:剛造就不珍貴了。
李俊生說:對了,山腳那邊還有個彭公祠,比這裡還要好,也是明朝的,有兩棵樹有一千五百年了。
松下興奮地說:去看看!
正雄擺擺手說:山腳就不去看了,部隊還餓肚子呢,我們燒完房子走。
松下說:這幾個祠堂和彭公祠就別燒了吧,燒了太可惜了。
淺見叫道:幹嘛不燒?全都要燒!他們打死了我們這麼多人,還給他們留房子?
松下說:我們佔領了中國,中國人的東西就是我們的東西,這些藝術品以後遲早會屬於我們的。
淺見說:以後是以後的事,不把這裡燒爲平地難解心頭之恨,這裡所有的房子都必須燒!
松下說:不能燒!
正雄很反感松下這個人,但在這件事上覺得他是對的,這麼好的藝術品燒了實在是暴殄天物,是罪過。因此他喝道:別爭了!除了幾個祠堂和彭公祠,全部燒光。
日本兵對放火特別感興趣,一接到放火的命令,似乎連飢餓都忘了,全都興致勃勃地忙開了。
正雄靜靜地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剛纔部隊傷亡慘重的惱怒此時纔得到了些許釋放。
正雄留下淺見大隊掩護,其他部隊帶着傷員和屍首,往孝順撤。他對淺見說:你們不能走得太早,也不能走得太遲。走得太早,八大隊要下山救火,燒不光;走得太遲,村子燒爲平地後,部隊暴露,會遭受八大隊迫擊炮的追擊。
山上的八大隊戰士和棗溪羣衆,眼睜睜看着村裡騰起沖天大火卻徒呼奈何。一些家在棗溪的戰士急得想衝下山救火,被阻止。這時候下山那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村裡的火勢漸漸弱了,只有申智鑑家等幾座大房子還在熊熊燃燒。申智青對江帆說:我們下去吧,好像鬼子已經走了。
難說,鬼子詭計多端,小心中他們的埋伏。我們跟鬼子打只能靠地形險要,面對面打根本不是鬼子對手,人多都沒用。這樣吧,你帶一個小隊先去摸摸情況。你們從戰壕走,站在戰壕上,村裡的情況看得清楚,而且萬一鬼子沒走,撤退也安全。千萬要小心!發現鬼子就退回來,不可戀戰。確定鬼子走了,朝天打三槍。
山上到戰壕有個暗道相連,在戰壕裡,不知情者根本無法發現暗道。其實發現了也沒關係,山上的出口有人守着,往下扔手榴彈,敵人就出不來了。在戰壕盡頭,只要掀開一塊石板就是暗道,可以上山,而如果從山上到戰壕則需要二三個人推開那石板。申智青帶人,從西面戰壕走。從戰壕上看,已不見鬼子蹤影。他們一直跑到西門,在西門城樓上看,隱隱約約有穿黃衣服的鬼子隊伍正往傅村方向走。申智青朝天打了三槍。
江帆聽到槍聲,便帶隊伍下山來。焦急地想看看自家房子的棗溪羣衆也陸陸續續下來了。
村子滿目瘡痍,慘不忍睹!除了孤零零的三座祠堂,整個村子都已成爲一片廢墟,沒有燃盡的木頭還在冒着青煙,似乎在默默地訴說它的不幸。
匆匆趕下山來的棗溪羣衆無不悲傷萬分,一個好端端的家,轉眼間成了一堆瓦礫,怎能不傷心呢?許多人坐在自己家的廢墟前嚎啕大哭。一時間,整個村子悲聲四起,此起彼伏,悽悽慘慘慼戚,此情此景,莫不令人心酸!
江帆命戰士們幫鄉親們撲滅餘火,整理廢墟。接着,他又找來申智鑑、老杜、龔德興和棗溪村農會主席程元亮,商量災後的應急事宜。他們商定了幾條鄉親們和部隊住宿的應急措施:一、這幾天,鄉親們仍然暫住山上親友家,部隊住帳篷。二、儘快搭好部隊營房的草房,以此安置鄉親們,作爲各家房子造好前的過渡;草房的泥牆沒倒,可以很快搭成,如果不夠,再建一批草房。三、八大隊傷員住龔氏祠堂、程氏祠堂和彭公祠,申氏祠堂仍爲辦事處辦公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