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協幹部被打,案子卻查不出來,樑宏達甚爲窩火,他把怨憤發泄到龔德興頭上,日以繼夜地審問他。可是龔德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一味說些不痛不癢的話應付。
何秋雨向樑宏達建議:按照《二十三條》,對於嚴重罪行的現行犯,要逮捕法辦,龔德興已經犯了現行反革命罪,應該將他逮捕法辦。
樑宏達覺得有道理,他給龔德興案子搞得焦頭爛額,真想早一點了結,如果將他逮捕法辦,就省心了,就可以轉做其它工作了。
可是當樑宏達打電話向朱國興請示時,卻捱了他一頓批評,朱國興說:爲什麼這麼早結案?你是不是想回避矛盾掩蓋矛盾?階級敵人跳出來是好事,我們就是要讓他們充分表演,他們暴露得越徹底越好。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呢?你連“引蛇出洞,聚而殲之”也不懂?對運動對象的處理是在運動的後期,現在運動纔剛剛開始,還早着呢。
吳翠藍今天特別高興,她早早就換了件乾淨的衣服,在區委院子裡等着申智青的到來。
昨天,申智青打電話給吳翠藍說,你說的那位部隊大首長,就是東海軍區徐司令,他要來看看徐司令,明天一早就過來。太好了,智青果然認識這位首長,德興有救了!
吳翠藍給智青寫信後,德興的“交通員”龔德象來找她,這是餘賽君叫他來通報情況的。她叫龔德象傳話餘賽君,讓他想辦法告訴德興,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沉住氣,有人會救他的。其實究竟有沒有人可以救德興,她自己心裡一點底也沒有,但是她知道德興的脾氣,怕他精神垮了後會打人罵人,那樣會壞事。
接了智青的電話,吳翠藍派人到棗溪通知傅美菊,明天智青要陪首長來吃飯,叫她準備好飯菜。
聽到院子裡有汽車的聲音,吳翠藍飛快地跑出辦公室,只見智青已跳下車來。她興奮地大叫:申師長,你真的來得這麼早!
智青哈哈大笑說:今天來看首長,高興,半夜就動身了。
吳翠藍放低聲音說:等會兒先向首長彙報,還是先到棗溪?
先到棗溪吧,我想讓首長看看我們的工事,他對軍事感興趣。
我已經通知美菊,叫她準備午飯,我們一定要讓首長在德興家吃飯。
好吧,你派人通知,叫麗萍嫂子幫美菊燒飯。來,你上車,我們抓緊時間見首長。
徐司令住在二十四間的院子裡,這裡以前是大地主洪朝輝的房子,土改時分給了幾家貧農。
申智青走進院門大叫:老胡同志!
徐司令走出屋來,驚喜地喊道:咦?小申!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首長啊。您到了我的老家,能不來看看您嗎?
你是上溪人?
是啊,我是上溪區棗溪公社的,離這很近。
哦,我聽說了,抗戰時期這裡有個八大隊,就駐在棗溪,老百姓傳得很神奇嘞。
吳翠藍說:申師長當年就是八大隊副大隊長。
徐司令轉過身來:你是區委吳書記嘛。
吳翠藍說:是的,老胡同志,您好!
申智青說:吳書記也是八大隊的,我們北撤後他們留下堅持鬥爭的。
徐司令笑道:小申,你們當年幹得不錯啊,據說鬼子一個聯隊纔打進棗溪?
跟您比起來,我們那些是小把戲了。
不,能調動鬼子一個聯隊也算是大仗了,你們真有這麼厲害嗎?
那是因爲我們的工事修得還不錯,要不我陪您去看看我們的工事?
好啊,我正想去看看棗溪這地方呢,走吧!小申,你坐我的車,你帶路。
兩輛軍用吉普車,捲起滾滾塵土,駛往棗溪村。
快到了村口,申智青指着前面的城牆說:徐司令,前面就是我們的城門。
到了城門跟前,徐司令叫停車。他走下車,興致勃勃地察看城牆和山上的工事,又仔細觀察城門,摸着城門的青石板說:果然修得不錯。
申智青說:這城門和城牆,鬼子的迫擊炮根本打不爛。徐司令,我們上去看看吧。
徐司令站在城牆上,看了看周圍,說:這裡地形果然險要,怪不得鬼子要動用一個聯隊。這城牆和城門的確修得很巧,你們八大隊有人才啊。小申,你們當時怎麼會想到把兩座山連爲一體的?
徐司令,當時這事不是我負責的,我說不好,這事得叫龔德興來說,當年是他負責修建的,他當時是抗日政權的警衛股長。
他現在在哪裡?
他現在是棗溪大隊黨支部書記。
那他現在就在棗溪吧?去把他叫來!
申智青吩咐警衛員:小趙,你坐車到村裡把龔書記叫來,等會兒我們在那邊等你們。
小趙走後,申智青說:徐司令,我們往這邊走。這山叫望寶山,我們全部修了戰壕,跟這邊的城牆相連,那裡有許多地堡暗堡。
徐司令更來了興趣,高興地說:好,我們好好看看。
到了望寶山上,站在戰壕裡,棗溪村一目瞭然,東西兩邊的城牆逶迤連到對面的山上。徐司令感嘆道:真是好戰場啊!小申,你們選了一個好地方啊!這是天然的堡壘,是老天給你們的抗日堡壘,難怪鬼子打不進來。哎,從城門到村裡有好一段距離的嘛,我剛纔還奇怪你怎麼叫小趙坐車去呢。
申智青笑道:是啊,開始我們沒修工事,就在那路上埋了地雷,但還是給鬼子打進來了,幸虧龔德興帶了民兵在鬼子後面打響,才把鬼子嚇回去。
徐司令說:龔德興是個人才啊,咦,他怎麼還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