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中共陽嘉縣委在申智鐵家的小屋裡秘密開會。申智鐵的弟弟申智青也是中共地下黨員,且是棗溪自衛隊黨小組組長,他負責在屋外站崗警戒。
會議由江帆主持,他首先分析了與申智鑑的合作談判。他說:我們與申智鑑達成合作意向,爲我黨在陽嘉建立武裝力量邁出了第一步,棗溪鄉自衛隊是我們起家的本錢,有這個基礎我們就能把隊伍拉起來。但是我們也應清醒地看到,申智鑑雖有愛國熱情,但從根本上說是爲了保自己的家產才抗日的。他跟我們合作也是被迫的:一方面,他靠不了已經逃跑的國民黨,另一方面,他也懼怕我們在棗溪另拉一支隊伍。他跟國民黨頑固派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的弟弟就是陽嘉國民黨的關鍵人物,因此我們對他不能存有太多幻想,我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使這個隊伍成爲黨的隊伍。
杜成俊從一開始就反對與申智鑑合作,此時他接江帆的話說:我總覺得跟申智鑑合作不靠譜,他一個大地主大資本家,他的弟弟又是國民黨要員,他會跟我們走?會聽我們的?退一步說,跟這種人搞在一起,我們還能說是窮人的隊伍嗎?
江帆皺了皺眉頭說:老杜同志啊,你還怎麼不開竅呢?不錯,我們共產黨革命是爲了窮人鬧翻身,消滅剝削階級,實現共產主義。但是革命是有階段性的,現在是抗日戰爭時期,民族矛盾是主要矛盾,階級矛盾是次要的。我們黨當前要做的最重要事情,就是趁機發展我們黨的力量。只要是有利於壯大我黨實力的事情,我們都要不擇手段地去做。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我們不積聚力量,壯大我黨實力,如何才能達到消滅剝削階級的最終目標呢?我們要在棗溪建立根據地,發展壯大武裝力量,就需要棗溪‘三富’這樣的統戰對象。當然,我們跟他們合作是有分寸的,我們決不放棄黨的原則。我們既不能犯關門主義的左傾錯誤,也不能犯投降主義的右傾錯誤,既要大刀闊斧地發展我黨實力,又要牢牢掌握隊伍的領導權。
與申智鑑合作,是申智鐵最先提的,他聽江帆話後馬上活躍了起來:對對對!老江說得太好了!我不像老江懂那麼多道理,我只知道如何一心一意發展我黨的勢力,不管別的。我們要爭取老江做大隊長,理由是他懂軍事。
江帆連連搖手:不行不行!時機還沒成熟。這樣去做,弄不好前功盡棄。現在的大隊長只能是申智鑑,我爲訓導員。另外,我提議龔德興爲大隊附、申智鐵爲第一中隊中隊長。
杜成俊說:大隊部三人,兩人是地主,我們如何談得上掌握隊伍的領導權?
江帆說:掌握隊伍的領導權,我們靠的是黨支部建在連上,靠的是黨指揮槍,職務是表面的、暫時的。
王平說:對,隊伍裡誰說了算,得看下面的人聽誰的,光看職務,沒人聽,有職務也是空的。晁蓋是梁山一把手,卻是宋江說了算,因爲下面都聽宋江的。我們靠的是組織的力量,組織的力量是不可戰勝。我們黨員多一些參加隊伍,隊伍中多發展黨員,隊伍還不是我們的嗎?隊伍抓在手裡了,職務還不是由着我們給。
會議接着討論如何發展隊伍的問題。大家認爲,發展隊伍的兵源不成問題,關鍵是武器,要到處搜繳武器,不能僅限於棗溪,對於好武器要千方百計弄到手,當然也不排除大刀長矛。
組織委員李一羣說:我聽說沈宅沈錦濤有一支德國造二十響盒子槍,有沒有辦法把它弄來。
是嗎?太好了!一定要把它弄到手!申智鐵聽說有好槍,眼睛都亮了。他很喜歡槍,但當時整個陽嘉縣委只有江帆一支手槍,一有機會他就拿來把玩,練瞄準。
江帆皺着眉頭說:怎麼弄呢?
申智鐵笑了:那還不簡單,向他借嘛。
李一羣瞪了申智鐵一眼:借?他哪會肯啊!難不成去搶?
申智鐵直着脖子叫起來:搶有什麼不可以啊!黨的需要!抗日的需要!
江帆擺了擺手:不行!不能搶!我們不是強盜。我們共產黨做事光明正大,要以理服人,名正言順。沈錦濤是我同學,他會日語,日本人可能會去找他。調查一下,他是不是有投敵意向,如果有,可以代表人民秘密處決他。我們既要發展武裝力量,又不能爲了一支槍壞了名聲。總之一句話,黨的利益高於一切。
申智鐵識字不多,但非常機智,馬上接話:老江,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不過話要說在前頭,這槍搞來了要歸我使用。
江帆很爽快:歸你用沒問題,你是軍事委員嘛,應該有把好槍。
會議還研究決定了一些近期的工作:1、鑑於今後縣委工作將以拉隊伍爲中心,縣委委員都參加隊伍;2、隊伍要灰色隱蔽,番號用中性的,中員身份不公開;3、各地黨員發動羣衆,支援隊伍,組織遊擊小組;4、以黨員爲骨幹,廣泛搜繳武器;5、加強情報工作,特別要加強陽嘉城和孝順鎮情報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