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臨東工委也是剛剛成立,歸屬中共上海分局領導。馬卿向童文劍等傳達了上級指示。他指出,國共談判已徹底破裂,局部內戰已經變爲全面內戰,因此我們黨在後方的力量也要全面出擊,牽制敵人,支援北方戰場。馬卿要求,開局第一仗一定要打好,打出威風來,把名聲打出來。
經研究,決定銀山武工隊第一仗是襲擊義亭火車站。
義亭火車站駐有國民黨軍一六四師的一個排,其任務是守衛火車站。由於這一帶一直無戰事,國民黨軍毫無戒備心理。戰鬥在半夜打響,國民黨軍猝不及防,剛從睡夢中醒來便全做了俘虜。武工隊無一傷亡,繳獲了二十五支步槍,兩門迫擊炮,一挺輕機槍。
武工隊很快撤走,臨走前,以“會稽山抗暴自救軍第八大隊大隊長申智鐵”的名義,在車站站牌上貼了一張佈告。
八大隊沒有離開銀山的消息如旋風般傳開。有人一聽申智鐵的名字就心驚膽戰,一些爲政府做事的人因此整天惶恐不安,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給申智鐵割去了腦袋。
吳志誠問申智高:我師弟沒北上嗎?申智高說:我聽說他被人打傷了,可能是傷養好了吧,唉,又得跟自家兄弟打仗了。
馬成聽到八大隊沒有離開銀山的消息非常惱怒,他把邢小星叫來,訓斥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八大隊已經全走了嗎?你是怎麼做事的?你在欺騙我!你就是這樣爲政府做事的嗎?
其實,得知八大隊還在銀山的消息,邢小星比別人更害怕。八大隊是老對手了,以前就一直輸在他們手裡,有八大隊在,有申智鐵在,以後再也沒安生日子過了。他回答馬成說:當時的確查不到他們的蹤跡,棗溪人都說八大隊全都走了。他們可能是從北面回來的吧,不然,爲什麼這麼長時間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呢。
馬成怒道:你傻啊!共軍遠在山東,如果千里迢迢到臨海來,國軍能不發現嗎?他們是一支帶槍的部隊,不是赤手空拳的一兩個人!
專員教訓的是,此事是屬下失職。您說吧,現在該怎麼辦?
你現在什麼事也不要做,你就給我查清楚八大隊的躲藏的地方,查到了,我會請國軍去消滅他們的。
吃晚飯時,馬照跟馬成說:我聽說八大隊以前是抗日的嘛。
原來馬照剛從傅村回來。他是研究經濟的學者,這次回鄉是帶着研究課題的,他正在研究抗戰時期淪陷區的經濟狀況。他聽說前幾年傅村很繁榮,就跑到傅村作調查研究。他聽說八大隊重新出來活動,所以在父親面前提起這個話題。
馬成正爲八大隊的事煩心,聽馬照這麼說,惱怒了:你怎麼替**說話呢?
馬照笑道:我講的是一個歷史事實,至於現在他們攻擊國軍是另一碼事。我不評論他們現在的作爲,但在抗戰時期,八大隊是有功的。那時候政府都躲到山上去了,只有八大隊堅持在淪陷區打鬼子,保護了一方百姓,那幾年傅村商業很繁榮就是證明。由於得到八大隊保護,當時傅村成爲臨海中部的商業中心。
馬成知道馬照在研究抗戰時期的經濟,因此只好嘆了口氣說:唉,你真是個沒有政治頭腦的書呆子啊。照,我不反對你從經濟的角度看一些問題,但你不要說八大隊有功這樣的話,現在八大隊可是政府的死敵啊。
爸爸,你知道我是不問政治的,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抗日的八大隊成了政府的敵人,漢奸倒成了政府的人。
你這話可不好亂說,哪個漢奸成了政府的人?
邢小星啊,我聽說邢小星是投靠日軍的漢奸。
你知道什麼!抗戰時期邢小星是給政府做地下工作的。
我聽說邢小星從來就是個土匪,一貫欺壓百姓的,政府怎麼能讓一個土匪做地下工作呢?
英雄不論出身,當時只要對抗日有利,能用的人都要用的。
那抗戰勝利後,人才已經很多了,爲什麼還用他呢?
現在我手頭其他人才不少,軍事人才卻缺乏,而現在也是用人之際,你看,八大隊這股土匪這麼猖獗,我用邢小星也是以匪制匪。
老百姓可不知道邢小星以前是給政府做地下工作的,你用這麼個土匪出身的漢奸,你知道大家會怎麼看你嗎?
我說你不懂政治吧,在我們中國這個國度裡,老百姓的話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古人不是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嗎?
那是在古代,統治者怕老百姓造反,那時候造反容易,揭竿而起,斬木爲兵,把木頭削尖了就可以當兵器。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時代了,造反不容易了,只要用幾挺機槍就可以鎮壓幾萬人的造反。所以現在政府只要掌握了軍隊,掌握了槍桿子,老百姓就是再不滿意也沒辦法。
你是說,你們政府可以對老百姓爲所欲爲了?
是啊,所以現在對付老百姓比古代容易多了。現在當官只要上司對你有沒意見就行,對老百姓的意見不必在意。掌握官員命運的是上司,不是老百姓。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現在政府官員做事情爲什麼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可是你們也不想想,共產黨手裡也有槍啊,你們就不怕共產黨帶領人民造反?
哈哈哈,共產黨才幾桿槍啊,他們能對抗幾百萬美式武裝的國軍?
難說,政府太腐敗了,共產黨就有機會了。這些問題,我沒研究,不懂,但我作爲兒子要提醒你一句,你用邢小星得小心點,我聽說此人陰險狡詐得很。
鄔亞萍聽他們父子倆講話一直沒開口,聽馬照講到邢小星是漢奸是土匪不可用,她很高興,早想插嘴,此時聽馬照說邢小星陰險狡詐,她就接過話頭說:我也聽說邢小星是個反覆無常忘恩負義的小人,照說得對,你是不能用這種人。
馬成笑道:我何嘗不知此人陰險狡詐反覆無常,他現在不過是我的一條狗,我用他來對付申智鐵這條狼的。你們都看過三國演義,諸葛亮明明知道魏延生有反骨,還不是照樣用他嗎?這事你們別說了,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