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搏(六十一)

六十一 易名偷生

國民黨以幺幺四軍軍長嚴碧才從龍源江潰退到中行山才站住了腳。他將軍部紮在靠近易水河的山洞裡,參謀們忙着安放電臺,掛軍用地圖。

嚴碧才揹着膀子踱來踱去,罵罵咧咧地說:“巴的媽稀的,王澤駿的四十四軍抵不住日本鬼子的十三師團的進攻,他一退,我幺幺四軍就遭到了重創。我們被逼着後退,退到中行山才站住了腳。”參謀長李以謙說:“也幸虧共產黨的竹山抗日遊擊支隊連續三次伏擊鬼子兵。鬼子追到天絲網,一聽地名,嚇得趕緊往回撤。這麼一來,我們就大大減少了壓力。”

嚴碧才抽起菸斗,吸了一口煙,說:“這次日本鬼子出動了五個師團,總兵力十萬多人。他們想一舉摧毀整個巴山的各個抗日武裝,蕩平各個抗日根據地。還是共產黨方面抗日武裝部隊頑強得很,硬是在夾縫裡給敵人以大量的殺傷,飛機、坦克和大炮對他們不管用。可是,我們國民黨各個軍隊步調不一致,有的人還希圖保存實力,還不曾跟鬼子接觸,就望風而逃。許敬宗的九十九軍後退到白牛山,他只損掉一個營的兵力。”

李以謙說:“許敬宗他多促狹呀,去年他在安塘縣收編了薛玉山的八百人的隊伍,再擴軍建立了一個獨立師,扣住個善於打防禦戰的黃奇昌擔任師長。”

“唉,看看我們眼下的幺幺四軍潰退下來,只有兩千人馬,恐怕還達不到這個數。”嚴碧才長嘆了口氣。

“報告!”嚴碧才應聲道:“進來!綦學啓,你的新六團還有多少人?”綦學啓敬了個軍禮,說道:“報告嚴軍長,我新六團殿後,在夏家寨一帶阻擊鬼子兵,幸虧共產黨的竹山抗日遊擊支隊及時援助,要不然,我團就要全軍覆沒。現在收攏起來,只有一百五十多人。”

李以謙說:“我先前派了你的夫人荀豔前去大徐莊跟共產黨竹山抗日遊擊支隊徐方進支隊長聯繫,徐方進十分爽快,當即答應了我們的提議。”

參謀王順元走上來,說:“報告!鬼子的一個聯隊攻進了本揚,現在正向北邊的五山區推進。請求我們派一個團向東挺進,威脅鬼子這個聯隊。”李以謙苦笑地說:“派個殘缺的一個營攻打下巴山,這還差不多。”嚴碧才嚴厲說道:“我幺幺四軍一人一馬都撥不出。他應該請求許敬宗攻打本揚縣城,這纔是上策。”

參謀問怎麼回電,嚴碧才說:“老弟,我幺幺四軍已經捉襟見肘,還面臨鬼子凌厲進攻,只能取守勢。你可向許敬宗提議,讓他們直接攻打本揚城,牽制鬼子最爲得力。嚴碧才。”

忽然來了兩個人齊聲喊“報告”,原來是情報處長莫雄和特務營長嚴聚敬。莫雄說:“嚴軍長,我和嚴營長把特務營帶到房豐山駐紮下來,由於共產黨的竹山抗日遊擊支隊及時援助,這才脫了身。”

李以謙說:“共產黨的竹山支隊長徐方進這回粉碎鬼子的拉大網掃蕩是出了大力的。”莫雄說:“人家共產黨方面相互配合得好,就像心靈感應的,根本沒有個什麼本位主義,完全着眼於抗日大局。”

李以謙踱着步說:“是的呀,元山遊擊大隊大隊長賀奇中穿越鬼子的嚴密紡線,居然在鬼子的後方發起攻擊。當鬼子回頭兜剿他們,他們卻神秘地消逝了。南邊的安陽遊擊支隊陡然進攻鬼子的中樞指揮部,直接打死了十五師團酒井直次師團長。正當鬼子發起報復性進攻之時,西北邊的靖衛遊擊大隊連續炸燬了三個炮樓,挺進遂城鎮,有力地支持了安陽遊擊支隊。”

莫雄說:“靖衛遊擊大隊的大隊長還是個女的,她的名字叫樑慧霞。她打仗比較刁鑽,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鬼子還就拿她沒辦法。”

嚴碧才擺着頭說:“不能不佩服人家共產黨,安陽山獨立團團長潘厚基把人馬拆散開來跟鬼子捉迷藏,其中的二營營長叫常扣蘭的小姑娘,年紀不過十七歲,竟然也能挑大樑。她帶領不足一個連的兵力連咬了鬼子的山口中隊三口,山口中隊長狼狽不堪,進不敢進,退不敢退,最後渡邊聯隊靠過來,他才喘過氣來。查點人馬,損失了一大半。”

莫雄說:“不過嘛,共產黨方面也有人拉屎打敗仗,延河支隊司令員郭堅被新上任的政委錢廣用束住手腳,處處碰壁。這個錢廣用不會打仗,卻偏要搶着指揮,打陣地戰,死守範集。打仗交火的時候,他竟然還派人監督主官郭堅。郭堅在緊急關頭堅決主動撤退,錢廣用真可笑,竟然丟下鬼子,命人捉拿郭堅。這以後,也不知道延河支隊最終撐到什麼地步。”

嚴碧才笑着說:“錢廣用他也像我們國民黨方面的人,外戰三流貨,內鬥一流的拿手好戲。……李參謀長呀,眼下我們要加固陣地,嚴防鬼子偷襲。下午,我和你把整個中行山防禦工事察看一下,看看哪個地方必須重點部署兵力。”李以謙點頭說:“防患於末然,也好。”

範集保衛戰實在沒必要,但身爲政委的錢廣用說軍事給養必須得到保證,到手的果實不能白白丟掉。郭堅忍氣吞聲地說:“錢政委呀,我們只有四百多人的隊伍,守範集是絕對守不住的。鬼子用大炮轟擊我們,我們根本無還手之力。你說,跟鬼子打巷戰,這要看敵我雙方的人馬。如果是小股鬼子,說白了,一箇中隊以下,我們跟他打巷戰,這還是有勝算的。可是眼下鬼子有兩三個大隊要對範集實施包抄。明智的打法,應該儘快跳出這個包圍圈,跟鬼子打游擊戰,而不是陣地戰!”

錢廣用拍着桌子吼道:“你這是畏敵如虎,膽小如鼠。現在,這裡是我說了算。老郭你帶一連人馬堅守南門,我帶二連守西門,盧建閱參謀長帶兩個排的兵力守東門,年主任你負責守北門。誰丟了城門誰就提頭相見。”

“報告!”郭堅喊道:“李隊長,你進來。”偵察隊長李思沛跑進來,喘着氣說:“敵情十分嚴重,鬼子包抄範集,人馬比一個聯隊的人數還要多,最主要的是鬼子一個炮兵中隊快要到達南門前。……我們實在不能死守範集,必須主動撤出範集。”

政治部主任年鵬舉鎮靜地說:“大敵當前,怎能說跑就跑?”參謀長盧建閱說:“明知敵情嚴重,還要死守範集,跟鬼子硬拼,無疑是以卵擊石。”政治部副主任呂佐周說:“我們這裡有兩種意見,一是死守範集,二是主動撤出,跳出鬼子的包圍圈。我看這樣,舉手表決。同意錢政委的意見請舉手。”只有錢廣用和年鵬舉兩人舉手。表決郭司令員的主張,呂佐周、盧建閱、李思沛和郭堅都舉手同意。

呂佐周大聲地說:“郭司令員,眼下危急之時,迅速跳出鬼子的包圍圈,你必須全權負責指揮行動。”盧建閱跟着說:“郭司令員,你下命令吧!”

郭堅說:“我命令李思沛隊長率一連、偵察隊斷後,將手裡所有的彈藥傾瀉到南門外,隨即緊急撤退。盧建閱參謀長你率領三連從北門殺出,掩護主力部隊撤出鎮外。錢政委你率領二營從地道撤到西北大廟,其他人馬跟着我跑步奔向西北大廟。行動!”

鎮南門外爆炸聲接連不斷,騰起的煙霧看不見人。當鬼子回過神來,李思沛已經將人馬撤了下來。鬼子的十幾門火炮接連不斷打出炮彈,城牆崩塌下來,火光沖天而起。鎮南的五十多個房屋燃燒起來,燒焦的氣味十分嗆人,衝進鎮裡的鬼子不住地咳嗽着。

李思沛帶領戰士們最後衝出鎮外,鎮子馬上便被鬼子佔領了下來。他們顧不得停留,沿着山坡往西北方向撤出。他們根本沒顧及到錢廣用,連年鵬舉也只顧自己。錢廣用跑不快,警衛員小張只得拉住他跑。等上了山崗,後面跑的人紛紛跑了過去。

鬼子的幾個騎兵衝殺上來,舉刀就砍。情急之中,四排長雷金雲揮槍打死了三個鬼子,但大批鬼子蜂擁過來。十幾個戰士寡不敵衆,當場壯烈犧牲。錢廣用兩人乘機跑出了很遠。錢廣用發現有個山洞,不肯再向前奔跑,要停下來躲進去歇腳。警衛員只得緊跟他鑽進山洞裡。

雜沓的腳步將整個山頭包圍起來,警衛員小張見勢不妙,說道:“首長,趕緊走,不能蹲在這裡等死。”錢廣用爬出洞外,張望了一下,便跟小張朝着另一座山頭跑出。鬼子發現了他們,大喊道:“站住!站住!”小張毅然地說:“首長你快點跑,跑到對面的山頭鑽到樹林裡就沒什麼大礙了。”

走在前頭三個鬼子兵栽倒在地,鬼子中隊長松本常三揮起指揮刀向前指了指,鬼子兵發起衝鋒。小張一支槍根本抵擋不住,中了十多個子彈,這才慢慢地倒了下去。

錢廣用沒能跑出鬼子的視線,一聲槍響,倒在草叢裡,……松本常三上前試了試他的鼻孔,嚷道:“帶走!”

錢廣用被架到審訊室,見到了各種各樣的刑具,不禁打了個哆嗦。松本常三冷笑道:“說說你是共產黨延河支隊裡的什麼人。”錢廣用編着詞說:“我是延河支隊的炊事班長李五。有時候也參與給部隊籌集糧食。”

松本搖着頭說:“我看你是個當官的,不然,你怎麼手拿短槍的呢?”錢廣用卻晃着頭道:“我是後勤官,當然要佩帶短槍,以防不測。”“你們的主力部隊哪裡去呢?”錢廣用直起身說:“肯定往白牛山方向去了。”松本看了錢廣用幾眼,說道:“好,請你暫時到優待室住上兩天。我們的人會很好地招待你的。這就走。”

第二天,錢廣用被帶到審訊室,松本壞笑道:“我問你,你究竟叫什麼名字?”錢廣用一本正經地回道:“我叫李五呀。”松本望了望錢廣用的臉,輕聲地說:“你不叫李五,要把你的真名字說出來。你說,行不行啊?”錢廣用愣了愣,說:“你們已經曉得了,還要來問我做什麼?”松本大笑了一陣,說道:“我們這是看你到底誠實不誠實。你說,我們等你誠實過來,夠耐心了嗎?大名鼎鼎的延河支隊政委錢——廣——用!”

錢廣用哆嗦地說:“你想怎麼樣?”“不怎麼樣,現在你投降到皇軍這邊過來,我提請廣田正夫大佐任命你擔任範集鎮維持會會長,同時兼任範集區皇協軍副司令,掛少校軍銜。”錢廣用想了一會,說道:“我投降皇軍,但有一個條件,這就是我的錢廣用這個名字不用,改叫李五。否則,共產黨一定會派人追殺我。”松本拍着手說:“行,你說的這個條件不高,可以答應你。”

錢廣用知道以後脫身回來,如若變節行爲被人獲知,這退路可就沒有了。除了改名字,還得換面容。一夜過來,嘴邊上卻有了鬍鬚,頭髮也長了,臉也變小了些,似乎還有很多的麻點。如此一來,又多了個名字,這就是李麻子。

他站在松本辦公桌前獻計說:“松本太君,整個範集區要得好,各個莊子要儘快把保甲編制起來,這樣一來,皇軍完糧也便當得很,就是建成治安區也沒話說呀。”松本說:“李桑,你很有法子的。廣田大佐已經同意我們範集成立一個以你爲頭的治安維持會,我這裡有個名單,讀給你聽聽。焦志用、焦廷俊、駱金山、歐智連、王時寶、張金林、於連明、焦煜華、李芳、陸從幫……”

錢廣用插話說:“什麼?松本太君,張金林是馮品林鄉青年團書記,最近半年又做了延河區糧財委幹事,還有焦煜華,他們兩個都哪答應爲皇軍做事呢?”松本輕蔑地說:“張金林,軟骨頭,還不曾綁他坐老虎凳,他就投降了。至於焦煜華小姐,她父母站出來叫她順從皇軍意志,她能不順從嗎?”

錢廣用忽然叫道:“李芳,她做過嚴雋芳的警衛員,怎也投降的呢?”松本說:“這個女人開始骨頭也硬的,坐了老虎凳不投降,叉她飛機,用烙鐵對她,撕開她的衣裳。嗨嗨,這一下她屈服了。就是這些女人投降過來,作用並不怎麼大啊。”

錢廣用諂媚地說:“松本太君,你把這些女人組織起來,肯定有作用。”“李桑,這女人組織叫什麼名字?”“我想,就叫個女子日中同心會,簡稱婦同會。有能幹的女人就讓她們擔起會長、副會長、秘書長,下面秘書、委員一大串,有多少個女人就安排多少,不從的就送了去軍人服務處做慰安婦。如此一來,上面肯定誇獎你送松本太君會辦事,有創造性思維能耐。”“哈哈……”錢廣用跟着松本大笑起來,活像茅屎缸裡的兩隻癩蛤蟆一齊叫起來那般刺耳。

十幾天後,錢廣用跑到松本辦公室裡,恭敬地說:“松本太君,我當範集區區長不適合,……”松本說:“李桑,你說哪個適合當範集區區長?”“我看馬官營的馬沛霖來當區長最適合,他先前當過青馬鄉鄉長,當得很好。再者,他在整個範集區很有名聲。共產黨派人打死他,在他身上打了兩槍都沒打殺。現在,馬官營附近的五六個莊子的人沒有一個不怕他的。他老婆卓芝茹是區裡女子同心會會長,馬沛霖自己當了區長,這威望多高呀!”

松本沉吟了一會,說:“李桑你不當區長,那就擔任範集治安警察大隊長。好不好?”錢廣用點頭哈腰道:“我李五感恩不盡!”

錢廣用帶着十幾個人下鄉來到馬官營,一頭栽進了馬沛霖的院落裡。“通報你家的馬區長,就說範集治安警察李大隊長今日來拜訪。”錢廣用對着馬家一個拿槍的家傭擺了擺手,說道,“你跑快點!”

過了一會,馬沛霖從裡面跑出來,打招呼似地說:“啊喲喲,我來遲了,怎麼能叫李大隊長站在這裡,快請!”

錢廣用走進馬家客廳,坐到茶几跟前,傭人很快就給上了茶。“馬兄啊,你這區長是怎麼當上的呢?”錢廣用呷着一口茶說。對方馬上應酬道:“我曉得呢,是你李兄在太君跟前推薦的我,我馬沛霖應該感激你。”

“唉,馬區長,你家夫人呢?怎不曾出來迎接我呀。”錢廣用喝了茶,放下茶杯,晃了晃腦袋瓜說。馬沛霖笑着說:“我家婆娘今日陪了焦秘書長她們幾個到了舒崗,說是找莊上的戈崇義保長,幫助把舒崗女子同心會建起來。”“哦,嫂子辦事倒蠻盡心的。”“她們十幾個娘兒們已經在馬官營、青石板莊、萬陽莊、當陽莊、蒲家村、小馮莊、錢洺、李陽莊、張集、胡明十個莊子成立了女子同心會,舒崗是最後一個。”

錢廣用拍着手說:“好呀,如今娘兒們也會做事了。……唉,馬區長,今日沒什麼大事,我想在你這裡來場麻將。好不好?”馬沛霖站起身說:“好,到我大兒子書房裡打。我喊張隊長、於鄉長陪你。”錢廣用點頭晃腦地說:“張金林、於連明他們兩個,行行行!”

要到晚上,走進三個女人。繞鬏的卓芝茹說:“李大隊長呀,今日你忙了到我們青馬鄉辦公事的。正好,我們女子同心會一班姐妹們也來辦事的。今兒晚上也打打牌,娛樂娛樂。”

錢廣用擡頭笑着說:“噢,焦煜華焦秘書長,還有李芳班長,你們幾個都是巾幗英雄,皇軍松本太君十分讚賞你們會辦事。”焦煜華晃着兩支辮子說:“我們這些女人能有多大能耐,還不是你李大隊長給我們姐妹們出謀劃策的嘛。……李大隊長,你今兒打牌肯定興,連胡五六牌的呢。”錢廣用樂了,“哈哈,大妹子,還就被你說到了。我今日的手勢興得不得了,牌尾住我胡。”

吃過晚餐,錢廣用將焦煜華喊到馬家後花園,說:“你千萬不能把我的名字喊出來,今兒算你聰明,喊我李大隊長。你要曉得,我們日後如果回到共產黨的隊伍,就說我們將計就計深入到鬼子跟前做地下工作。至於我們倆屈服鬼子的事一定要注意隱瞞,說話要能前後圓起來。”焦煜華心領神會地說:“是呀,我們不能單是走一步看一步,應該是走一步看三步,今後的路才越走越寬廣。不蒙你說,我在女子同心會文件用的名字是焦翠花。平日裡也讓人喊翠花。”

“今日晚上,我們兩個是跑不走的,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兩個神不知鬼不覺離開範集區,回去說不定還能官復原職。在鬼子這裡,哪有我們說話的權利,如若惹了他們不高興,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砍了我們的頭,這且不說,日後還有被人罵漢奸,說不得好死,這多難聽。”焦煜華深有體會地說:“我本來不想投降鬼子的,可是,我的父母到了皇軍這邊,我不能不妥協。可是,皇軍個個霸道,松本還要我嫁給他,我答應下來,但說要等我過了生日。你說,我們兩個要逃走,你最好早點找機會,爭取在我過生日以前。”

錢廣用問她哪一天過生日,焦煜華說:“快當了,九月二十五,離今日只有二十三天。”“還有這麼長的時間,想辦法逃離範集,機會一定會找到的。但是,焦煜華呀,這日後你打扮也要差一些,比如說,臉上要留有黑斑,扎的辮子要像雞爪形,總之,不怎麼漂亮。”焦煜華贊同道:“你說的好,我聽你的。”

兩人回到馬家客廳,馬沛霖說:“李大隊長,你和焦秘書長跑到哪去呢?”錢廣用撒白道:“嗯啦,焦翠花是我家女匠的姨侄女,她遇到我怎得不談談家常呢。……唉呀,馬區長,我聽人說,你被許在高打了兩槍,沒曾打殺,你命也夠大的了。”馬沛霖咬牙切齒地說:“是呂佐周和浦東昇叫打殺我的,許在高開的槍。這三個蟲如若栽倒在我手上,我一定把他們押到馬斌墳前開槍打死,起碼暴屍三天。”

“好在於連明喊來了皇軍,你家裡人把你擡回家,一夜過來,你才甦醒。唉,你的命可算是拾得來的。”錢廣用這麼一說,馬沛霖揚眉吐氣地說:“好多的人說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哈,老子今日還升了官,做上了範集區區長。”

焦煜華及時拍馬屁說:“馬區長,你多了不起呀,是常山趙子龍!我們這些人日後都在你這大樹下乘涼,託你的福喲。”馬沛霖一聽,笑哈哈地說:“大侄女呀,咱們是一家子人嘛。……對了,你個焦秘書長,我們範集區女子同心會哪些人當常委和委員呢?”焦煜華隨即從揹包裡取出一張紙說:“我這裡有文件的,說保存在松本太君那裡的,松本太君卻叫我隨身保管。你問範集區女子同心會常委和委員是哪些人,都在這張紙上。”

錢廣用將焦煜華手上的紙抽了過來,念道:“廣華縣範集區女子日中同心會組織名單,會長卓芝茹,秘書長焦翠花,常委卓芝茹、黃佩芬、富雅菊、黨秧女、焦翠花、崇桂英、白玉茹,委員胡玉霜、惠楊柳、李芳、焦羊扣、單珍小、陳雙扣……唉,這委員人數多呢,有七八十個。”卓芝茹說:“整個範集區市面上有名的人家婆娘都是委員,還有好多的小姐。……”馬沛霖說:“李大隊長,我們繼續來麻將。這女子同心會是弄玩的,皇軍那裡也沒把她當回事。”

錢廣用說:“唉呀,馬區長,你說錯了,女子同心會建立起來,有助於皇軍建立起治安區。……當然了,你想她起多大作用談不起來,說來說去,還是有槍說話,作用才大的呢。”

匡儀在蒲公英寨裡花了十天的功夫寫了篇文章,題目是:靈活機動抗日戰鬥活動經驗總結報告。聽說鬼子掃蕩已經結束,便起身住到了趙榮的興隆客棧。過了兩天,丈夫王玉坤來這裡帶她到臥龍鎮落實仙林藥鋪開辦的房屋。

匡儀梳着頭問道:“玉坤呀,再在臥龍辦藥鋪經費足不足?”王玉坤說:“經費有一筆,再說我手頭上的貨多。爲什麼要在臥龍鎮辦藥鋪呢?我想把兩個孩子弄在一起過日子,不能老是委託人家呀。”

匡儀盤好了鬏,插着髮夾說:“是的呀,我這做媽媽的是得把兩個孩子帶到跟前撫養。不然的話,孩子長大了,跟我媽媽會陌生的。”王玉坤說:“這樣子吧,你把兩個孩子弄到手上,叫兩個車子,讓車伕拉到臥龍鎮商行門口西邊的唐元榮家裡等我。我得趕到臥龍鎮把仙林藥鋪地址落實下來,晚上纔有個自己的住處。我這就走了。”

匡儀收拾了包裹,換上了土布衣裳,穿了農婦繡花鞋。劉金梅說::“王太太,你今日打扮怎這麼土氣?”“我到小莊上帶我的兩個孩子,還要擺個闊太太的派頭做什麼?這叫進城入城,進鄉入鄉,曉得麼?”匡儀抓起劉金梅的一個辮子說,“跟在我後面跑。我跟人家說話,你別要隨便插嘴。”劉金梅伸了伸舌頭,說:“曉得了。”

她們上了路,大步流星,一個多鐘頭就來到了觀賢臺。匡儀跑到一個草屋前,院門和裡面的大門都上了鎖。她跑到東面一家,看到一個農婦,便問道:“大嫂,西邊的人家上了鎖,人都到哪裡去呢?”對方回道:“這家的主人到薛城一家廠裡做工。借房子住的林家老婆死了,死的時候,她把孫子託付給白馬洞的老闆娘,名叫個許蓮子。”“這有多長的日子?”“有了三個月。”“這個老婆子葬的墳在哪裡?”“噢,在紅花地,北頭有個小溝頭,溝頭南邊從西往東數,第五個墳。”

匡儀便到觀賢臺雜貨店買了茅桑紙,劉金梅拎在手上。她們找到了林根茂母親的墳,點火燒了紙錢。匡儀跪在地上,說道:“林根茂的媽媽,雖然我跟林根茂是名字上的夫妻,沒有跟你說,但是你幫我帶孩子,這份恩情我匡儀是忘不了的。以後,我一定叫林家子孫前來祭奠你。”臨末了,匡儀連磕了三個響頭。

劉金梅也磕了頭,起身跟着匡儀往東走。“你說的這個林根茂,現在他人在哪裡?”劉金梅疑惑地問道。匡儀氣憤地說:“你問他呀?他在薛城縣城鬼子那裡做漢奸!”劉金梅當即曉得這裡面有故事,匡儀不說,她不好追根究底。

來到白馬洞,已經快到中午。匡儀問了一個行人:“大叔,你曉得雜貨店老闆牽廷才、許蓮子夫妻兩個夠在店裡呀?”“在的。他家本來有四個孩子,最近又領了一個孩子。父母接到身邊,負擔重啊!唉,你是他傢什麼人?”匡儀撒謊道:“我是許蓮子的表姐姐。”

踏着石板路,拐了兩個彎便是白馬洞最大的一個巷子。匡儀悄悄地走進雜貨店裡,笑着大聲說:“老闆,買東西!”應答的是脆生生的喉嚨,“來了!”穿着花褂子的老闆娘從裡面走出來,眯着眼打量着匡儀。

“認不得呢?”老闆娘再次打量,搖着頭說:“我望不出來你是誰?”匡儀打趣道:“胡秀英這個人你認得不認得?”老闆娘望了一會,說:“啊呀呀,你變了大樣子,叫我許蓮子怎望得出你呀。”“我丟在觀賢臺的小夥採樓,你領家來撫養。唉呀,這一來,你牽家負擔我的兩個小夥的吃用啊!”匡儀激動地抓起許蓮子致歉道。

牽廷纔出來招呼道:“秀英呀,現在什麼話都不說,到裡面吃飯。”匡儀說:“牽廷才呀,我胡秀英跟許蓮子到底是玩得好的姐妹們,你人也好呀!你家對我胡秀英的恩情永遠忘不了。”

許蓮子走進裡面,大聲說道:“採樓、萬準,你們弟兄兩個,今日媽媽來望你們了!”匡儀走進去抱着兩個孩子親吻,說道:“好長好長時間,媽媽沒曾望你們弟兄兩個。你們要曉得,媽媽一直在外邊打鬼子。”

“打鬼子?”大孩子睜着兩個大眼睛,骨碌碌的。劉金梅跑上來說:“日本鬼子是吃人的魔鬼,到處殺人放火,我們中國人要合起心來把吃人的魔鬼趕出咱們中國。”匡儀說:“採樓呀,阿姨說的話,你聽得懂嗎?”孩子們聽了,都點了點頭。

牽廷才的父母走出房間,望着匡儀。匡儀招呼道:“爺爺、奶奶,我是許蓮子姐姐玩的妹子,名叫胡秀英。”老頭子驚呼道:“原來是女英雄回來了!”老奶奶也激動地說:“秀英呀,你跟一般女人不同,是有大志的。身手不凡,拿起獵槍竟然連續打殺六匹狼的呢。”

牽廷才高聲地說:“現在什麼家常話都不說,你們兩個趕緊吃飯,吃過飯後再談家常。”

匡儀說:“金梅呀,你拿糖給孩子們分分,一個人四塊小糖。”劉金梅隨即離開揹包,拿出小糖分給五個孩子,孩子們拿了小糖,歡天喜地。

吃過分後,匡儀在自己背的小包取出三個筒子錢,放在飯桌上,說道:“廷才、蓮子,我馬上帶兩個孩子到臥龍鎮,孩子的爸爸在鎮上要開個仙林藥鋪。這會兒,我們一家應該團圓了。我呢,先留下三百塊錢,以後還要拿錢報答你們牽家。”

許蓮子高聲說:“你們家團圓是好事,但你家纔開藥鋪,需要資金週轉,幹嗎丟這麼多的錢做什麼?秀英呀,你把我們姐妹之情弄到哪裡去呢?我只拿一卷錢,那兩卷你拿了走。否則,我倆就沒有姐妹之情。說的丟錢,不是我玩得好的姐妹,管他給多少錢我許蓮子也不會領兩個孩子的。”

一個要丟,一個不要。匡儀說:“這樣子吧,我拿走一卷,許蓮子你無論如何要錢拿起來。以後,我還要來麻煩你家的。人家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我還不曾報答你家呢。話不多說,我還得趕緊把兩個孩子帶到觀賢臺。我家男人吃過早飯就約了兩掛車,叫人家車伕吃過飯後把車子拉到觀賢臺成記肉鋪門口。時間長了,人家車伕可要作躁的啦。”

許蓮子一聽,馬上說:“好,那你們趕緊走,我就不再留你們了。”

匡儀馱着三歲孩子,劉金梅便攙着五歲孩子走。牽廷才說:“這樣子,我送你們到觀賢臺,採樓我來馱你。”匡儀感激地說:“這怎麼好呢?”許蓮子說:“並不是我催客動身,不能誤事,你們趕緊走吧。”

觀賢臺成記肉鋪轉個小彎,向北就是一條寬闊的大道,幾乎是筆直的。它緊靠西邊的一條河流,河流兩旁全都是莊稼地。要知道,這裡大片土地全都是荒蕪的,雜草叢生,坑坑窪窪,積水的地方分明是沼澤地。可是眼下卻是一塊塊四角方方的肥沃的土地,阡陌交通,秩序井然。只是有十幾處是風車的座架,雖然也有完整無缺的,初冬季節里根本不需要風車送水。大道的最北邊是剛剛出現的村莊巢家房,散落開去,居然有一百二十多戶人家。莊的北頭是延河老路,向東仍然通到豆腐坊。

一路過來,匡儀已經找不出原先的模樣。車子拐彎過橋,時間不長就到達了臥龍鎮商行大門口。大人小孩下了車,匡儀要付錢,車伕說:“不要了,王老闆已經給了錢。”

忽然過來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招呼道:“你是王太太嗎?王玉坤王老闆派我們夫妻兩個帶你們上藥鋪。來,繼青抱孩子。”男的說:“我們夫妻兩個是王玉坤老闆找來的坐堂大夫。這孩子小,我來抱。”

走過兩個巷頭,再向南跑了十來丈,展現在眼前的招牌,上面寫着四個大字:仙林藥鋪。王玉坤正在跟幾個客戶說話,這會兒說:“杜仲、黨蔘、山楂、乾薑、三七、覆盆子、佛手柑這些藥材,你們儘管送得來,我一概給現錢,但是質量一定要過關,治病救人馬虎不得。”幾個客戶都保證藥材標準。

匡儀一行四人都安置了下來。她發現這裡原先是湯家房產,裡面大得很,關押人的幾個房子還在,原封不動。惡霸地主湯丙奎驚悸而亡,老大湯百如得了肺病死了,老三湯百德被人打死,只有老二湯百福順從婆娘的意願,來到牽家鋪專門從事農業生產,擁有一百二十畝田。老大婆娘錢如女在丈夫死了一年多,便招了袁家榮上門做丈夫。老三婆娘薛杏花沒有生人,卻招了豆腐坊的佘連寶爲丈夫,八個月的光景,便生了一個男孩。湯家族祖想出來干涉,遇到牽雲一頓批判,其他本家一個也不敢出來說話。

袁家榮、佘連寶兩家除了店鋪,都只住了一進房屋。結果就空出了七八進房子。王玉坤受組織委託,將這七八進房子買了下來,臨時辦個藥鋪,醞釀着辦個臥龍醫院。

王玉坤聞聽薛城恆康藥鋪進了一批西藥,趕緊到薛城購買。王玉坤離開臥龍鎮期間,匡儀便以老闆娘身份經營杏林藥鋪。她純粹是外行,必須依賴坐堂大夫胡繼青、葉秋萍夫婦。

匡儀笑着對葉秋萍說:“你是曉得的,我匡儀不是大夫出身,說是給人看病叫個一竅不通。只能靠你和胡大夫兩個接待客戶,尤其是給病人看病抓藥。”

葉秋萍說:“我在秀畦鎮開了個診所,廣華縣城來的鬼子兵老是找麻煩。診所開得很不安穩,遇到蠻橫的丘八,話說不到一句,就拔槍頂住人的頭。看病抓藥之後還要賒賬。你說說看,這個診所還開得下去嗎?幸好遇到你家王老闆,他曾三次叫我家繼青到這裡坐堂抓藥。”

匡儀說:“你也是給人看病的大夫,在社會上還有名氣。”“你怎麼曉得的?”“我曾看見你坐在胡繼光家裡桌上喝酒,人家都喊你葉大夫。”葉秋萍正想說話,忽然感到匡儀有點面熟,她盯住她的臉仔細看了看,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是跟繼青的叔伯哥哥胡繼光舉辦婚禮的楊翠秀,我是到場吃喜酒的。”

匡儀擺着頭說:“那是假結婚,目的是引誘日諜上鉤的。葉大夫,那回我裝個假新娘子,像不像真的呀?”葉秋萍拍着手尖叫道:“像的呀,你個假新娘子多厲害,一人打兩個,最後竟然還就制服了兩個大壞蛋。一個女漢奸胡亞蘭,一個鬼子女諜報員北島秀子,這兩個壞蛋聯手跟你對打,兇得不得了,就是男的高手也難對付啊。”

“秀英!”匡儀聽了人喊,掉回頭往外一望,喜不自禁地招呼:“啊,許蓮子,是你呀。請到裡面來。”許蓮子頭上紮了紅頭巾,青布大戶頭衣裳,拎了大籃子。匡儀向葉秋萍招手道:“你跟我一起接待親戚人家,店堂裡有胡大夫。”葉秋萍“哎”的一聲,跟在後面跑。穿過店堂,繞過一進房子,許蓮子來到裡面的客廳。她說道:“唉呀,這裡面大得很呢。”匡儀說:“這裡原先是惡霸地主湯丙奎的家,他的家產就是多得不得了。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和三兒子都死掉了。就大兒子留下一個七歲的小夥。二兒子不曾要鎮上的房產,卻要了一百二畝田,住到牽家鋪去了。所以,這麼多的房屋也就閒置了下來。”

許蓮子放下籃子,掀開遮蓋的黑布,說:“你到白馬洞帶採樓、萬準的,走得急。今兒我給你帶了兩隻老母雞由煨湯,另外就是十來斤山芋。”“啊呀呀,你來玩的,還帶上這麼多的東西,一路上也難拿呀。”匡儀隨即朝西邊廚房喊道,“鈕媽,到客廳裡拿東西。”“來了。”鈕媽答應了一聲,隨即走了過來。

匡儀招呼鈕媽把籃子拿到廚房裡,“你泡上三碗京果屑子,送到這客廳裡。”“秀英呀,不要麻煩傭人啊,我們姐妹們坐下來談談家常。”匡儀拉着許蓮子坐到椅子上,說道:“蓮子,原先我們十三姐妹一起做活計,洗澡,跳舞,那多熱潮啊!”

許蓮子摘下扎頭巾說:“哪料到湯丙奎、湯百德父子兩個起了邪心,加上日本鬼子插上一槓。你胡秀英在臥龍地實在沒法過日子,最後只得逃出火坑。”

葉秋萍說:“王太太,你的名字怎這麼多的呢?在廣華縣你叫楊翠秀,以前你在這臥龍地叫胡秀英,眼下又叫匡儀。”匡儀笑着說:“我的名字可多的呢。在本揚縣我的名字叫嚴雋芳,人家喊我嚴鄉長、嚴指導員、嚴參謀,還有喊嚴隊長。在順平、重洋,我以勞梅霜爲名,進行抗日打游擊。在永樂縣最慘,先後叫過匡苕子、李蛇紅。以後還叫過許文蘭、王二嫚、韓玲。”

“你叫這麼多的名字做什麼?”許蓮子不解地問道。匡儀抹了一下頭髮,笑着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做地下工作肯定要頻繁地更換名字。要不然,人家很容易摸到你的底細。說實話,我到臥龍地是想跟佘連九做一世的夫妻,開開店,終身到老。可是,現實不讓我安穩下來,只得拼命。像我們這類的人唯有拼命,纔有自己的活路。爲什麼這樣說呢?額頭低,老遇到壞人,壞人時刻放暗箭、舞刀槍。你不拼命,隨時都有可能丟了老命去見閻王老爺,見了閻王老爺還要遭罵,罵你活現報,墮落鬼。你說說看,丟了性命還留了罵名多不好。”

葉秋萍點着桌子說:“所以,你匡儀大妹子勇於闖蕩江湖,轉戰四方,抗日戰場顯身手,地下工作神出鬼沒,招牌英名常更換。呵呵。”

鈕媽捧了捧盤上來,在三個人跟前端了一碗泡開的京果屑子。匡儀招呼道:“拿起筷子吃呀。今日午飯不得早,眼下要加個餐。”葉秋萍拿起筷子,喊道:“蓮子,端得來你就吃呀。”

許蓮子喝了幾口湯,說道:“這京果屑子甜的呢。……葉大夫呀,秀英她這個妹子狡猾得兇呢。我們結拜的十三姐妹,她充二十九歲人,跟我一樣大,她四月初七過生日,我七月初七,我得喊喊她五姐。哪曉得到頭來,十三姐妹當中她最小,當時她只有二十歲。陶嫺是十三妹,還二十三歲的呢。……你說她狡猾不狡猾?”

葉秋萍晃了頭說:“這麼說,瞞了九歲,匡儀也真有你的呢。”匡儀丟下碗說:“我也沒辦法,因爲我拿的勞梅霜的特工證件,上面注的是民國元年生的,屬老鼠。我就冒充她,這歲數也就大了起來。再說,我當時把自己打扮得老氣一點,許蓮子她們這些人也就信以爲真了。”

“那真的勞梅霜呢?”匡儀說:“她的境況據說不怎麼妙,至於具體情況我不怎麼了解。但是,最近我遇到她,她已經是三十六軍馬天雲軍長的太太,而且是補正的太太,闊派得很。一個月前,我還跟她見了面,說我冒充了她,之後也不曾怎麼說。大家都是在社會上混的,大哥不說二哥嘛。”

許蓮子說:“秀英大妹子,現在你是臥龍鎮上的藥鋪老闆娘,以後夠想再出去做打鬼子的行當?”匡儀擺着身子說:“哪願意做個家庭媽媽呀。我這是受到內部小人的算計,下掉了我手上的兵權,將我調到不三不四的崗位上來,說是統戰工作。就在眼下,肅奸委員會裡的幾個小人還在追捕我呢。如若有機會的話,我還要出山打鬼子,否則,豈不是我空有一身本領嗎?”

葉秋萍說:“今日我們三個娘子,跑出去沒有哪個說我們不是養兒婦女。可是你匡儀卻不是一個平常的老闆娘子,而是女中豪傑。”“對對,秀英大妹子是巾幗大英雄,真正的穆桂英在世。”許蓮子這麼一說,葉秋萍隨即擁抱着匡儀說:“我葉秋萍真的敬慕你呀!”匡儀舔着對方的嘴說:“你也很了不起,救死扶傷,搶救抗日將士,功德無量!”三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真是:平常婦女姐妹情,抗戰猶酣壯志酬。

風雲搏(四十八)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六十二)風雲搏(七十四)風雲搏(二十三)風雲搏(十九)風雲搏(六十七)風雲搏(四十二)風雲搏(十九)風雲搏(三十七)風雲搏(三十九)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五十)風雲搏(二十四)風雲搏(二十九)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六十三)風雲搏(二十七)風雲搏(五十一)風雲搏(十七)風雲搏(十八)風雲搏(三十一)風雲搏(七十三)風雲搏(三十五)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五十一)風雲搏(二十二)風雲搏(七十八)風雲搏(四十五)風雲搏(六十九)風雲搏(五十)風雲搏(十三)風雲搏(五)風雲搏(六十四)風雲搏(四十五)風雲搏(五)風雲搏(十四)風雲搏(六十四)風雲搏(五)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四十六)風雲搏(四十七)風雲搏(七十七)風雲搏(二十一)風雲搏(四十八)風雲搏(四十)風雲搏(七十一)風雲搏(六十三)風雲搏(三十一)風雲搏(二十)風雲搏(七十二)風雲搏(二十)風雲搏(六十八)風雲搏(五十九)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四十八)風雲搏(五十九)風雲搏(六十)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四十七)風雲搏(三十一)風雲搏(三十)風雲搏(三十二)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七十一)風雲搏(六十四)風雲搏(四十四)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六十三)風雲搏(三十三)風雲搏(二十九)風雲搏(七十八)風雲搏(五十九)風雲搏(七十三)風雲搏(六十七)風雲搏(五十一)風雲搏(四十)風雲搏(八)風雲搏(五十四)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七十八)風雲搏(二十二)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三十七)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七十七)風雲搏(四)風雲搏(十八)風雲搏(四)風雲搏(六十九)風雲搏(四十七)風雲搏(二十七)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五十三)風雲搏(六十八)風雲搏(二十六)風雲搏(七十一)
風雲搏(四十八)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六十二)風雲搏(七十四)風雲搏(二十三)風雲搏(十九)風雲搏(六十七)風雲搏(四十二)風雲搏(十九)風雲搏(三十七)風雲搏(三十九)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五十)風雲搏(二十四)風雲搏(二十九)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六十三)風雲搏(二十七)風雲搏(五十一)風雲搏(十七)風雲搏(十八)風雲搏(三十一)風雲搏(七十三)風雲搏(三十五)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五十一)風雲搏(二十二)風雲搏(七十八)風雲搏(四十五)風雲搏(六十九)風雲搏(五十)風雲搏(十三)風雲搏(五)風雲搏(六十四)風雲搏(四十五)風雲搏(五)風雲搏(十四)風雲搏(六十四)風雲搏(五)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四十六)風雲搏(四十七)風雲搏(七十七)風雲搏(二十一)風雲搏(四十八)風雲搏(四十)風雲搏(七十一)風雲搏(六十三)風雲搏(三十一)風雲搏(二十)風雲搏(七十二)風雲搏(二十)風雲搏(六十八)風雲搏(五十九)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四十八)風雲搏(五十九)風雲搏(六十)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四十七)風雲搏(三十一)風雲搏(三十)風雲搏(三十二)風雲搏(二十八)風雲搏(七十一)風雲搏(六十四)風雲搏(四十四)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六十三)風雲搏(三十三)風雲搏(二十九)風雲搏(七十八)風雲搏(五十九)風雲搏(七十三)風雲搏(六十七)風雲搏(五十一)風雲搏(四十)風雲搏(八)風雲搏(五十四)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七十八)風雲搏(二十二)風雲搏(三十四)風雲搏(三十七)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四十九)風雲搏(七十七)風雲搏(四)風雲搏(十八)風雲搏(四)風雲搏(六十九)風雲搏(四十七)風雲搏(二十七)風雲搏(二十五)風雲搏(五十三)風雲搏(六十八)風雲搏(二十六)風雲搏(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