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衙門,看見衙門石階下正停着一頂四人轎子,那轎子華美異常,在陽光下閃閃生光。四個轎伕皆是清一色的美少年,穿着白衣白褲,十分惹眼。蘇舒看到這個情景,心裡咯噔一聲,已經預料到一些什麼,忙拉了宣瀟就要往側邊溜走。
“蘇姑娘,恩人的面都不見一下,就要走啊?”轎子裡有聲音傳出來,嬌媚無限,能酥人骨頭似的。
既然被看到,蘇舒只得停下腳步。果不其然,那轎子門簾一掀,姚清新走了出來,俏生生的立在他們面前,如一朵盛放的花。
“姚小姐,謝謝你了。”蘇舒暗地齜牙,面上卻生分的道謝。
姚清新瞧着蘇舒還在拉着宣瀟的胳膊,忍不住取笑道,“跑那麼快,生怕我搶了你的……他啊?”那個他字說的極其曖昧,還衝她直眨眼睛。
蘇舒這才意識到她居然拉着宣瀟,臉早就通紅,也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做出這般的舉動。忙撤了手,急急的說道,“什麼啊,我只是怕我爹擔心,趕着回家去呢。”她又問了一句,“你是怎麼知道我被抓進來的?”
“哦,說起這個,”姚清新笑道,“我昨天聽說有個小姑娘大鬧萬金糧店,私自賣米不成,又跟捕快對上,於是差了人來打聽。我也知道你有些武功,可你這性子……就實在不好說了,現在可好,總是得到教訓了吧?”
“什麼教訓!”蘇舒不服氣的說道,“分明是那些捕快胡說的,目無王法,我還得去告他們!那些老百姓辛苦種的米,全叫他們黑掉了。”
“嘖嘖嘖。”姚清新搖着頭,“那不是也得告我?我還是賄賂了他們,才把你們三個弄出來的呢,這怎麼說?”她斜看着蘇舒,“要不,你還去牢裡繼續呆着?”
“這……”蘇舒又傻了眼。
姚清新微微一笑,這女孩還只是一張白紙呢,真不知道是該羨慕她還是該在白紙上畫上幾筆,讓她成爲她一般複雜的存在?
方少輕此時也知道姚清新就是那貴人,雖然他不需要旁人的相助,可仍是拱了拱手,道了一聲謝。
姚清新上下打量他幾眼,這少年正如蘇舒第一眼見到的感覺一樣,五官雖然並不怎麼精美,可整個人立在那裡,就算與宣瀟那樣俊美的人物相比,也毫不遜色。她揮了揮手,親啓朱脣,“這位小哥,可願意來我府上住上一段時間?”
蘇舒忍不住咂舌,姚色狼果然不愧爲第一女色狼啊,第一次見面就想別人去她家當面首,真虧得她有勇氣提出來。
方少輕卻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一笑說道,“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可惜已經定下客房了。”
這樣的回答早在姚清新意料之中,若是方少輕立刻答應,她反而會覺得奇怪。於是,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件事便就此放在一邊。她很有自知,又能識人,方少輕有沒有武功她看不出來,但是這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自信她卻能感知。不同於上次的宣瀟,他太囂張的氣焰反而更容易激發出她的征服慾望。
接下來,姚清新話題一轉,便說要親自送蘇舒回家,聽到她這個決定,蘇舒心裡一跳。上次他們能從她府上出來,她已經對蘇韓清撒了謊,現在姚清新要去他們家,若說沒有什麼特別的情分,誰會相信呢。她忙拒絕,可對方偏不答應,蘇舒心想以姚清新的勢力,找她住處並不難,哪天她要是不請自來,說不定更是危險呢,還不如這次就隨她,於是蘇舒只好一起上了轎子。至於宣瀟,則有駿馬來配,看來姚清新一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蘇韓清是昨天夜裡才知道蘇舒和宣瀟被抓了進牢房,他倒並不是很着急。衙門是個什麼地方,他清楚的很,只等着他去送銀子贖人出來呢。只是沒想到他還沒行動,午時的時候,蘇舒兩個人居然都回了家,還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對姚清新一翻感謝後,蘇韓清十分疑惑,蘇舒接觸什麼人很難逃過他的眼睛,她是什麼時候交上姚清新這個富貴人的?難不成是宣瀟被抓那次?可這樣的女人,跟蘇舒完全沒有相似之處,她們何以會表現的如此熱絡?
而姚清新也是十分疑惑,蘇韓清年紀輕輕,怎麼就會有蘇舒這般大的女兒?所以偷空的時候,她便扯着蘇舒悄悄說話,“你那爹是你親生爹?”
“挨?”蘇舒白她一眼,哼道,“要你管。”這個女色狼,要不是看在同鄉的份上,早就對她動武了,打亂她生活不說,來到家裡還色迷迷的看她爹!
姚清新看出她所想,哈哈笑道,“放心,你爹對我來說,還是老了一點,我只喜歡美少年哦。說真的,他應該不是你親爹吧?”
親爹不親爹這個問題,蘇舒可不在意,蘇韓清是她穿越過來第一個遇到的人,對她又好,她反正是把他當爹看的。
“糊塗!”姚清新一指頭戳在她腦門上,“你也不問一問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啊?說不定他對你另有所圖呢,他是誰,他又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或許有什麼隱情也不給你知道。你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把他當一輩子爹呀?”
蘇舒聽完怔了怔,忽然低聲道,“我爸媽早死了,穿越前就死了,我還管什麼真的假的。他是誰一點也不重要,我只知道我自己是誰就可以了。”
姚清新聽到她這話,也是一怔,反而被她勾起了前塵往事。她穿越前本是有個完滿家庭的,有父母疼愛,事業也順,可謂前程似錦,哪料到竟會被她碰到這種事。過來後孤兒一個,窮困潦倒,受盡欺凌。好在她性格堅韌,八面玲瓏,吃得苦中苦,若不是她是女兒身,成爲人上人也並無不可。不過也夠了,家財萬貫,隨心所欲,她的人生已然開到最燦爛。
可是,是否真的如此呢?她看着一臉黯然的蘇舒,不由嘆了口氣。
她們只是被命運捉弄的可憐蟲罷了,渺小的不知所措。只是儘可能的飛舞,及時行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