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那張和離文書傅明河雖然沒簽字,卻是被沈玉環逮着按了手印的,傅夫人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眼下傅明河暈了過去,沈玉環沒想到在第一時間救人,反倒是爲了取這和離的文書而對傅明河不管不顧,更是讓她深覺得沈家的女兒都是冷血,如此惡婦早擺脫了早好。
傅家人來時是浩浩蕩蕩的一羣,離開時卻生怕別人知道,嫣兒母子更是被偷偷摸摸地帶上了傅夫人的車,想來對他們母子,傅夫人自有一番耳提面受。
事後沈家才聽說,傅明河是因爲身子虧損太重才暈了過去,請了大夫一查,竟然已是喪失了生育功能,如此一來,這突然出現的孩子便顯得更加難能可貴了。
嫣兒又藉着長安暗地裡教的法子,在傅夫人滴血驗親之時順利地混了過去,母憑子貴地做上了撫遠公府的貴妾。
至於嫣兒的身份,傅夫人自有一番洗白,繞來繞去繞到了從前的一門遠房表親上,自此傅家族人再也沒敢說閒話,誰敢讓撫遠公絕後呢,那不是自己找抽嗎?
說到這個嫣兒從前確實是與傅明河有些露水姻緣,也確實是嫁給了外地的客商,不過卻是因爲那客商生意失敗走投無路之下自殺而亡,他們母子這才過上了四處奔波的日子,只那客商家裡的人都死絕了,再怎麼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還不是全憑她一張嘴。
長安之後略微想了一想,她是給了嫣兒一個機會,但恐怕在堂中時卻是嫣兒通過豆豆下藥讓傅明河暈倒,甚至是查出他再無生育之事也是嫣兒一手安排,進而才能顯出自己兒子的重要性。
女人若是狠厲起來,爲了達到目的倒是什麼都敢做的,嫣兒看似文弱,想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不然也不會在傅夫人起了除她之心後,又憑藉着孩子的關係扭轉乾坤,這份心機與智謀連長安都不得不佩服。
不過傅明河也是活該,長安一點也不可憐他。
至此,長安讓紫雨暗地裡送上了千兩銀票,她與嫣兒的交易徹底終止,也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她們聯手演了這一遭,今後便是從不相識的人,不管富貴潑天還是跌落泥底,再不相干。
長安卻沒想到,因爲這次的事情,沈老夫人對她高看了一籌,以至於謝旻君拿着帳本要與謝氏好好理論一番時,老夫人竟然讓嚴媽媽也請了長安到場,說是旁聽,但實際上衆人都明白,長安的意見或許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謝旻君自然是高興的,自從長安將謝氏命管事媽媽私下裡要銷燬的帳本都送到了她手裡,謝旻君便知道長安是和她一條心的,誰願意二房權柄盡落他人之手,如今是一致對外的時候,其他的恩怨糾葛都可以擱至一旁,再說他們姑嫂之間也沒有抹不開的仇怨不是。
謝旻君這段日子積極地籌備着怎麼扳倒謝氏,找回二房的自主權,所以連沈玉環和離這事都沒時間參與,本來遣了朱英作代表,誰知她卻是跑到長安苑裡躲懶去了。
礙着長安的面子謝旻君也不好多說朱英什麼,只道這段日子忙完了再來整理內宅,定是要好好管束朱英一番了。
沈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瞟了謝氏一眼,這纔將目光轉向謝旻君,倒透着幾分少見的柔和,“旻君是晚輩,這事就讓你先說。”
這話一落,沈老夫人偏頭看向長安,出乎意外地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長安只覺得心中一顫,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
許是習慣了沈老夫人的冷淡與無視,如今卻處處表現着關懷與體貼,就連今兒個這事也喚了她來,明顯着就是要給二房甜頭,這真是讓她心中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難言滋味。
謝氏癟了癟嘴,心中已生不悅,這段日子以來她也是各種煩心不順,不說沈玉環如今和離回了孃家,就因爲這事,沈明珠在婆家的地位也下降了許多,都是生活在內宅的女人,明裡暗裡的嘲諷奚落又怎麼能夠真的視而不見呢?
謝氏心頭泛苦,如今只能指望着沈文重能在今年的秋闈脫穎而出,在一衆靠着捐官祖萌而出頭的世家勳貴裡,沈文重絕對算是才子了,十年寒窗就待一朝得中了,也讓他們沈家能夠吐氣揚眉一番。
想到這裡,謝氏不由挺了挺腰,沈老夫人如今不過稍微對二房好了那麼一點,這老太太心裡該是明白的,將來給她養老送終的可是大房,再怎麼揣着明白也要裝糊塗,適可而止也就罷了,若是真做的太過,她堂堂文國公夫人可也不是擺設。
謝旻君笑着點了點頭,卻也不先提帳目的事,只道:“從前媳婦跟着大郎在任上,自是沒有機會打理二房的庶務,這才勞煩了姑母代爲管之,眼看着大郎在京中的官職將定,媳婦便想着將姑母手中的二房庶務給接過來,早晚都要上手,不若就讓姑母趁早清閒些的好。”
沈老夫人抿了抿脣,目光卻是轉向了謝氏,“老大媳婦,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着?”
謝氏輕笑一聲,眸中卻是掩不住的諷意,“眼下的小輩就是這般,不管你之前付出了多少,如今說要收回便要收回,半句感激的話都沒有,豈不是讓人心寒?”
“姑母這話可就不對了,”謝旻君無半絲氣惱,反倒是搖了搖頭,“這份感激侄女是放在心頭的,同爲謝家的女兒,侄女就不與姑母客氣了。”
謝氏脣角一翹,眸中泛着冷笑,“從前倒不知你生得這樣爽利的性子!”
“不過,這府中事務是老夫人親自交到我手上的,如今既然又要交回,不知老夫人是什麼意思?”
謝氏的話題終究還是繞到了沈老夫人頭上,心中不由一聲冷哼,老夫人一心想賣二房個便宜,又不想唱這紅臉,凡事讓她出頭,想要就這般置身事外哪有這麼容易?
沈老夫人看了謝氏一眼,不由微微眯了眸子,心中一聲冷笑,都是千年的狐狸,難道她還聽不懂謝氏這話的意思嗎?
微微沉吟了一陣,沈老夫人才道,“二房本就人丁不旺,當初讓老大媳婦幫忙管着也不過是想讓老二歇口氣,如今既然旻君已是回了府,這二房的帳目交回去也是使得的,不過……”
沈老夫人說到這裡話語一頓,謝旻君探長了脖子,謝氏也豎起了耳朵,唯有長安抿了抿脣角,這不過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
“不過大家既然是一家人,凡事都別這般生分,旻君初掌庶務,若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可別自己在心裡悶着,多與你姑母聊聊,這話說通了也就沒什麼,擱在心裡生了他想反而就不好了。”
沈老夫人這話實際上是在偏幫謝氏,畢竟當初是她將中饋交付到謝氏手中,若是說這幾年謝氏沒在其中動什麼手腳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此處這番說法也是給彼此留個臺階下,一方面是敲打謝氏爪子別伸得太狠,一方面是提醒謝旻君她們是姑侄好歹也要留些情面。
謝氏與謝旻君對視一眼,紛紛笑着應是,外人看來真正是一團和氣,沈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長安,“二丫頭,你以爲如何?”
“老夫人怎麼說就怎麼是,都是一家人,難道老夫人還會虧待了二房不是,說出去都沒這個理。”
長安淡笑着應道,只是目光掃向謝旻君時微微一閃,姑嫂之間一個眼色過去,心中便已經有了計較。
接下來謝氏便命管事媽媽搬來了昔日的帳目,讓謝旻君一一查看,若是沒有不妥之處,跟着便要點庫房交鑰匙歸派人手,一切忙完也就算是交割完畢了。
謝旻君在一旁認真地翻看着,間或與長安說上兩句,謝氏卻在一旁陪着沈老夫人飲茶,婆媳倆人說說笑笑,似乎前些日子沈玉環所引發的不快事件早已經煙消雲散,徹底給遺忘在了腦後。
這帳目說細不細,但一一看來卻極是耗時,即使謝旻君讓長安在一旁幫忙,看完這一撂帳本也是用了兩個時辰。
這期間,沈老夫人已經用過膳且在內室裡睡了個午覺,謝氏倒是離開了一陣,估摸着時辰又趕了回來。
“旻君就是仔細,從前在家裡就是這般,可沒少受人誇讚。”
謝氏也是一臉疲倦的模樣地打了個呵欠,想是也在自個兒屋裡歇息了一陣,眸中透着淡淡的倦意。
“可有什麼差錯?”
沈老夫人擡眼掃過一臉淡定的長安,從她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異狀,遂只能向謝旻君問道。
謝旻君不動聲色地站起了身,接過身後知兒遞來的一撂帳本,在老夫人倚着的羅漢牀上的小方几上一一擺好,又從謝氏給她的帳本里挑了幾本過來,依次排列整齊形成上下對照之勢。
“這是何意?” Www●t t k a n●¢ ○
沈老夫人不由挑了挑眉,謝氏也有些坐不住了,忙向身後的管事媽媽林嫂子遞去一個問詢的眼神。
林嫂子卻未留意到謝氏的目光,只是有些發愣,看着謝旻君拿出的那一撂帳本,怎麼越看越覺着眼熟,頗像自己藏在箱櫃最底下的那一撂。
謝氏當初是吩咐林嫂子重新做了帳,但她到底怕今後東窗事發,若是主子將一應罪責推到她身上,她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林嫂子遂只銷毀了一半的帳,剩下的一些她自己給藏了起來,總要捏些把柄在手中,說不定就是將來保命的本錢。
可林嫂子記得做這些事的時候都只是她一個人,她確實沒被人給跟蹤和發現,可此刻再見到那些帳本,她只覺得心裡突突地跳,連身子都晃了幾晃。
“老夫人一看便知。”
謝旻君卻是翹起了脣角,向謝氏投去一個不屑的眼神,也只有這樣的姑母才能做得出坑害侄女之事吧?若謝氏沒這般貪,好歹給二房留些大頭,剩下的小零小碎她也可以增隻眼閉隻眼,可謝氏偏偏還要反着來,可就別怪她翻臉無情了。
謝氏臉色鐵青,一把扯過了林嫂子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道:“林嫂子,那可是我讓你……”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林嫂子身子顫了顫,再看向謝氏陰狠冷厲的眼神,她只覺得腿肚子都在發顫,嘴裡竟然是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沒出息的東西!”
謝氏狠狠地啐了林嫂子一口,伸手便捏向她腰間的軟肉,下了死力,林嫂子疼得眉間都打了結,卻只敢發出低聲的嗚咽,半點不敢弄出大的聲響來。
不管這邊廂謝氏如何氣結心焦,那邊廂沈老夫人果真已經翻起了帳本,謝旻君還在一旁將帳本一一解說、對照,指出哪些地方帳務不明,哪些地方是虛報浮誇了,哪些地方是用赤字來抹平盈餘的,手段之多讓人歎爲觀止。
沈老夫人越看臉色越沉,最後竟是重重地一拍小几,合着帳本便向謝氏扔了過去,口中冷聲喝斥道:“這就是你管的帳?將二房的東西都揣在大房的口袋裡,你讓二房的人將來都去喝西北風嗎?”
“老夫人,媳婦沒有……”
謝氏狠狠地瞪了謝旻君一眼,還想在一旁強辨,便又聽得沈老夫人怒聲道:“兩本帳的筆記都出自同一人之手,你若是自己解釋不清楚,那吃進去多少就給我吐多少出來,沒得讓人說咱們沈家媳婦不懂規矩,連兄弟的錢財都想掩來填自己的炕!”
沈老夫人的怒氣讓謝氏心中直打顫,臉色瞬間變得青白,哆哆嗦嗦撿起地上的帳本翻看着,雙眸逐漸泛起了一抹赤紅,越看她越恨不得將林嫂子狠狠地踩在腳下,這明明是讓銷燬了的東西,若不是林嫂子藏着掖着作了他想,如今又怎麼會到了謝旻君的手上?
謝氏咬緊了牙,射向林嫂子的目光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都是她錯信了身邊人,以爲百無一漏,卻不想……
“老夫人息怒!”
謝旻君此時卻是跪在了沈老夫人跟前,一邊說一邊抹着淚,“當初老夫人定也是信任姑母,這才放心讓姑母管着二房的帳,只府中有那麼多事忙,想是姑母無法他顧,這才讓底下的人鑽了空子,妄想能從中渾水摸魚,這想來……想來也是怨不得姑母的!”
謝旻君話是這樣說着,但任誰也能聽出其中的怨尤,沈老夫人面色一僵,只覺得謝旻君這話有一半是衝着她來的,誰叫是她讓謝氏管理着二房呢,本不想將謝氏給說重了,但此刻沈老夫人也不得不繃着一張臉喝斥,“這帳該怎麼來就怎麼去,若是連這點東西你也看得上眼,那你這國公夫人的眼皮怕也是太淺了點吧!”
謝氏心頭顫了顫,這點東西……沈老夫人說得容易,若真是她來管,怕是對這點東西也舍不下來。
怎麼辦,如今當真是要歸還二房嗎?謝氏一百個不甘心啊!
長安似看出了謝氏眼中的掙扎,到口的肥肉誰又捨得放手呢,但不屬於自己的,謝氏真敢一口吃下去也得把自己給噎死。
“老夫人,不若容長安說句公道話。”
長安的目光先是轉向了沈老夫人,面上神色淡然,倒讓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你且說說看。”
沈老夫人嘆了一聲,沉沉地點了頭,心中也有幾多無奈,當初也是她對謝氏縱容了,才致如今的局面,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今才和長安的關係有所緩和,她絕對不想再因這事將這個孫女給越推越遠了。
謝氏暗暗瞄了長安一眼,不由咬了咬牙,心道都是二房的人,長安定不會幫着她說話,反觀謝旻君卻是一臉得意,眸中隱隱有得償所願的喜色。
長安將各人的臉色收入眸中,這纔不急不緩道:“依我說,二房帳面上的東西該歸還便歸還,至於這幾年二房置辦的產業,以及我母親帶來的田莊鋪面產生的收益咱們只要一半,另一半就只當是給大伯母幫忙打理二房庶務的酬謝。”
“這怎麼行?”
長安這話語一落,謝旻君便不答應了,她看過那本實帳,這幾年鋪面田莊的收益每年便有上萬兩的銀子,即使是分給謝氏一半,謝旻君都覺得心在滴血,憑什麼啊,這些又不是大房的產業。
謝氏癟了癟嘴,陰沉着一張臉,既不反對也不贊成,若不是出了意外,這些銀錢可都入了她的荷包,更不用說今後滾滾而來的收益,別說謝旻君不同意分一半,她還一點也不想歸還呢!
“我看這主意甚好,還是二丫頭識大體!”
沈老夫人沉吟了一陣便點了點頭,看向長安的目光充滿了讚許,這世上不貪心的人可不多,捨得下利益的人便更少了,雖然這些財物最後不都會給了長安,但那到底是屬於二房的,二房可還有着長安的父兄,多爭得一分,他們的利益也就多上一分,長安能將這些身外物都看得淡薄,足見其心胸豁達。
卻是謝旻君又抹着淚在一旁小聲抽泣道:“老夫人不公,若是這般,那大房有何損失,盡霸佔着二房的產業多年,臨到末了還能狠咬上一口,真若這般,不如分家得了,該是哪房的就是哪房的,省得爲了這些事大家撕破了臉!”
“分家?”
沈老夫人冷哼一聲,看向謝旻君的目光讓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無端端地感到背脊處躥上一股冷氣,“我老婆子還沒嚥氣呢,誰敢分家?!”
謝氏身子一抖,頗有些心虛地望了沈老夫人一眼忙又收回了目光,其實最初她何嘗打的不是這個念頭,吃下二房的產業再將他們給攆出去,可如今東西沒吃着反惹了一身騷,她心裡又何其不甘。
想到這裡,謝氏不由又回頭狠狠地瞪了林嫂子一眼,等過了眼前這一茬,看她怎麼收拾林嫂子。
被沈老夫人驟然拔高的氣勢駭得忘了掉淚,謝旻君只是怔怔地擡起了頭,她實在是沒有見過老夫人發怒的模樣,一下覺得有些懵,臉色青白變幻,半張着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夫人息怒,大嫂這話也是無心之失,您莫怪她!”
長安也起了身跪在一旁,她也想過這分家之事不容易,沈老夫人這脾氣哪能說分就分,如今看這架勢,除非是老人家閉眼了,否則這分家之事休想談得攏。
不過,好在今兒個是當着老夫人的面將二房的帳目擺到了明處,謝氏再想抵賴推脫也是不可能的,今後帳目明晰各管各,謝氏的手再長怕也伸不過來了。
長安給謝旻君使了個眼色,如今見好就收吧,再爭無益!
須知狗急了還要跳牆呢,真要把謝氏逼急了怕是會適得其反,畢竟眼下二房的產業裡安插的可都是謝氏的人手,之後清理這些人怕還要不小的動靜,莫在一開始便將謝氏給得罪狠了,以免接下來的路更不好走了。
謝旻君咬了咬牙,眸中是憤懣和不甘,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明明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拿回二房的一切,憑什麼還要留給謝氏,憑什麼?!
“二丫頭,你是個好的,但就是有的人不明白你的心,如此急功近利,半點虧都捨不得吃,這就是陽夏謝氏教出來的好女兒,我老婆子今兒個總算是長見識了!”
沈老夫人一聲冷笑,卻是將謝氏及謝旻君都給暗貶了一通,兩個陽夏謝氏之女,還是名義上的姑侄,親上親啊,如今就能爲權柄錢財爭得面紅耳赤兩不相讓,這真正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媳婦知錯了,老夫人息怒!”
謝氏面色一抖,到底是抗不住老夫人的威嚴,忙開口道:“就按二丫頭所說,媳婦自知理虧,受之有愧啊!”
受之有愧她也受了,謝氏這臉皮厚得也不比常人!
謝旻君臉上一時間也臊得慌,只抽了抽鼻子,眸中雖然還有怨尤,卻不得不低了頭,話語中有着濃濃的哭泣,亦顯示了她極度的不甘與委屈,“一切都聽老夫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