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甚至還來不及喘口氣,那熱吻便撲天蓋地地壓了過來,帶着懲罰似的輕咬,良久之後才轉爲溫柔的摩挲。
額頭相抵,吐氣如蘭,摟着長安,秦暮離只覺得繃緊的身體更僵硬了幾分,心中如有一團烈火在燃燒,卻怎麼樣也緩不下來。
“四郎……”
長安呢喃了一聲,緋紅的面頰上印滿了情動的羞澀,就像雨露後的薔薇花,美得讓人屏息。
被秦暮離吻得七葷八素,她早已經忘記了心中的個個疑問,只全身心地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
“你喚我什麼?”
秦暮離啞着嗓子問了一聲,他的鼻尖抵在長安柔軟圓潤的鼻頭之上,輕輕逗弄着,與她的氣息交融一處。
“四郎!”
長安擡頭望向秦暮離,只覺得那雙黑眸深不見底,卻又有一種如火的光芒在其間跳動着,炙烈的感覺讓人全身發軟。
而在下一刻,她已是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被秦暮離壓在了牀榻之間。
明明是臨冬的夜晚,呼出的熱氣轉瞬間便能冰涼,可秦暮離的額頭卻佈滿了一層緊密的汗水,有青筋在隱隱跳躍着,他卻壓制着內心的渴望,艱澀地問道:“長安……我可以嗎?”
迴應他的,只有雙臂纏繞在脖頸間的力度,直直地將他拉了下來,印在一雙同樣火熱的脣瓣上。
脣齒交纏,你儂我儂,繁複的衣袍不一會兒便被脫解在地。
長安只覺得靈魂都在飛揚,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美妙感覺從腳底充盈而上,她在痛苦的歡愉中顫慄,如一隻含苞的花朵緩緩展放,極致舒展,終至快樂的巔峰。
她從來不知道靈與欲的結合竟然會這般美好,也許正是因爲心之所鍾,沒有了懼怕與惶恐,只想在所愛的人面前展現出最美好的一面。
這一刻,他們只屬於彼此!
秦暮離生平雖然從來沒有過女人,但至少也聽過男人們之間的議論,也知道那是怎麼回事,雖然初時動作有些生澀僵硬,但循着本能,逐漸便熟能生巧,樂此不疲了。
在與長安融爲一體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層阻滯,驚喜之餘,再望向長安,她已是目光迷離,眸中泛出了點點的淚花,這讓他心疼不已,忙不迭地俯身吻去。
她的美好,原來只有他一人擁有。
這是何等的幸福,又是何等的幸運!
餘韻過去,長安還是止不住全身的顫慄,卻縮進了那具溫暖的胸膛,手臂攬在秦暮離的腰間,聽着他在耳邊低語,講述着這一路行來的不易與艱辛。
“真是個傻子!”
長安心裡覺得甜,但嘴上卻不由嗔怪道:“你怎麼能單槍匹馬地追來,若是有個什麼意外,岷玉關的一干將士怎麼辦,你的親人又怎麼辦?”
“那時那裡還顧忌着這麼多,我能想到的只有你!”
秦暮離感嘆般地搖了搖頭,一吻觸在長安的額前,低語道:“若是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似是想起了什麼,長安先是一喜,接着卻是噘起了脣,張口便咬在了秦暮離的胸膛,憤憤道:“我看你是有美相伴,喜不自禁,哪裡還記得我?”
秦暮離皺了皺眉,隨即釋然,知道長安爲了他而吃醋,這可是好事,證明她心裡有他。
不過,那個龍蓮的存在也同樣讓他感到不自在,所以此刻長安這一問,他也佯裝板起了臉來,微哂道:“美歌只是牧長的女兒,我與她也是平常關係,我看那龍蓮待你纔是極好!”
“那不一樣!”
長安立馬反駁,“若是沒有他,恐怕現在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樣了。”
說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感慨,若是當時她沒有能治龍蓮眼睛的本事,那麼眼下是不是已經成爲乞力渾族男子的玩物,想想便讓人不寒而慄。
秦暮離一怔,這才細細問明瞭長安初至乞力渾後發生的點滴,心中不由後怕。
若不是長安機智,恐怕已經鑄成終生的憾事。
“長安,咱們趕快離開這裡吧!”
秦暮離一手細細地撫過長安滑膩細嫩的背部,心神微蕩着,卻又不敢耽擱了眼下的要事,“尋牧人的馬匹都是我在看管着,咱們趁夜摸黑趕忙離開,再久待在這裡,我怕遲則生變!”
長安已是告訴了秦暮離她被甘羅王子擄走的經過,雖然如今羅泊被禁了足,但若是被他瞧見了秦暮離,怕是他們再也逃不出去了。
“嗯!”
長安點了點頭,眉目凝重,望了一眼秦暮離,這才低聲道:“剛纔美歌用你威脅我,我便用銀針將她迷倒,最遲她明晚便會清醒過來,若是被她鬧騰,咱們怕是都走不了了。”
秦暮離低低笑了一聲,不由颳了刮長安的鼻頭,“想不到你也是會打擊報復的,從前可是小瞧了你!”
“知道就好!”
長安得意地揚眉,“若是今後我看你不順眼了,哪裡不好毒哪裡!”
“不敢不敢!”
秦暮離笑着連連告饒,“今後我必定遵循夫人之命,絕不違背!”
“誰是你夫人?!”
長安紅着臉撇過了頭,心中卻是一片歡喜。
“咱們都這樣了,你還不嫁於我,想嫁誰?”
秦暮離賴皮地圈住了長安,溫熱的雙脣不斷地吻在那細白的脖頸間,惹來佳人陣陣嬌笑。
“說真的,我真沒想到……你與陳玉濤竟然沒有……”
一想到這裡,秦暮離就覺得無比幸福,長安的美好,陳玉濤連一個指頭都比不上。
長安頓了頓,這個名字已經多久沒有被她憶起了,久遠的她似乎都已經忘在了腦後,現在想起來,真正是如南柯一夢。
“我與他本就不是一路人,早分開了早好。”
長安默了默,目光低垂,就是不知道如今沈玉環是否還在意着陳玉濤,還是已經完全移情到了乞力渾王卓奧身上?
“那咱們即刻便走吧,有什麼話路上再說!”
雖然很貪戀着被窩裡的溫暖,也異常地想再與長安溫存一番,但畢竟身處敵營,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如何,還是早點離開得好。
“嗯!”
長安點了點頭,“我去叫上二姐,你準備馬匹,我們待會便來找你!”
話一說完,長安便抓了衣服起身,卻不想被秦暮離攬了腰肢又按在了榻上,他整個身體壓了上來,給了她重重的一吻,還意猶未盡地在她耳邊低喃,“一次不夠,咱們回了總兵府再好好算上……來日方長,你總會是我的夫人!”
長安笑着啐了秦暮離一聲,拿過細軟的棉布將身下擦拭了一番,這才趕忙穿好衣服,羞赧着跑出了營帳。
本以爲自己回來的算是晚了,沒想到沈玉環卻比她更晚。
沒見到人,長安就先將倆人的東西給打包了,索性這裡的東西都是羅雅給配置的,她只帶了日帶所需,又裹了一包肉乾帶了一些烙餅連同兩大瓶子馬奶子酒。
應該沒有什麼落下了,長安便坐了下來靜靜地等着沈玉環的歸來。
這期間,回憶起剛纔與秦暮離的種種,她不禁有些臉紅心跳的感覺,她竟然這般大膽,就和他發生了最親密的關係,這要放在從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雖然眼下心裡直打鼓,但當時可是隻剩下歡喜與激動。
第一次給了秦暮離,她並不後悔,甚至還隱隱懷着一種甜蜜,今後,有他在身旁,一切總會更好的。
長安撐着下頜甜甜地笑着,猛地想起了什麼,她連忙點上了盞油燈,撥亮了燈芯,拿過筆墨,略微一思忖後,提筆便寫。
龍蓮是她在這裡唯一交到的朋友,他的眼睛還沒有好全,但眼下已經用不上鍼灸了,她只要把藥方留給他,按着上面的藥再吃一個月,眼睛上的薄膜應該就能完全淡化了,至於到時候能不能復明,她也沒有把握。
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至於羅雅,長安還是要交待一聲的,畢竟來到乞力渾羅雅也給予了她諸多的照顧,雖然這個女人心機深沉,但到底也沒用到自己身上,再說了,她們之間還有小墨兒維繫,她也不想羅雅有什麼意外。
“誰?”
簾帳被人撩開了一個角,猛然灌進一陣風來,長安警覺地擡頭,卻是率先見着一截墨色的衣角,衣角旁一朵醒目的紅色蓮如火焰一般燃燒飄搖着。
“你可要嚇死我了!”
長安鬆了一口氣,龍蓮這才撩了簾帳,整個人鑽了進來,卻是沒有上前,只那樣靠在帳口,雙臂環胸,用那一雙只能見着微弱光芒的眼睛牢牢地看着她。
“你要走了!”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龍蓮的眉頭緊緊地皺着,顯示出他的低沉及不悅。
“我……”
長安咬了咬脣,龍蓮何等敏銳,她知道瞞不了,索性便坦然承認了,“是的,我要走了。”
長安將小方桌上的信箋細細地摺好,慢慢走向了龍蓮,伸手遞出,“這是你接下來的藥方,按着這藥吃,至多再過一個月,你的眼睛就好了,但能不能全然復明,我也無法保證。”
龍蓮沒有接過信箋,只是抿脣道:“你不帶我走嗎?”
“帶你走?”
長安一怔,隨即道:“我是出逃,若是卓奧知道了,必會派兵追捕,我怎麼帶你逃?”
長安知道龍蓮對卓奧的重要性,或許她跑了都是小事,若是帶上龍蓮一塊走了,卓奧怕是要不死不休地追殺她了。
“明白了。”
龍蓮低下了頭,蒼白的臉色在陰影中晦暗不明,“那等我好了,就來看你和小墨兒。”
“嗯,好。”
長安一時之間有些酸楚,她知道龍蓮的內心是孤獨寂寞的,就像一個盼望着親人疼愛的孩子,只是旁人看着他那副冷淡的表情就不敢接近,如此下去又從何瞭解?
“我與小墨兒若是不在汴陽,你便來京城尋我們,記住,是京城沈國公府!”
長安重重地握住了龍蓮的手,將信箋塞到了他手裡,咬脣道:“一切保重!”
“另一封信,幫我轉給羅雅!”
長安回身取了小方桌上的另一信箋,摺好遞給龍蓮,看着他接過放在了腰間的縫袋裡。
“是他來接你了嗎?”
龍蓮摩挲着手中的信箋,剛纔被長安一直握在掌中,似乎還有她的餘熱和馨香。
長安的異常就是從那個男人的出現開始,雖然他看不見,但是能夠感覺到那人的呼吸綿長,步履矯健,恐怕連他自己也只能等到功夫完全恢復時才能與之一搏。
乞力渾部族裡,唯有卓奧能在力量上壓倒他,其他的人,他根本不看在眼裡。
至於尋牧人的隊伍,本來就沒有拔尖的,且還是半路插足,那麼這個男人的身份就更加可疑了。
而顯然的是,長安認識他。
“嗯,你也知道他呆在這裡多一刻便多一分的危險,所以我必須走!”
長安點了點頭,“你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你!可卓奧不同,他是乞力渾的王,他會選擇對整個部族有利的事,而不會因爲個人的感情而影響他作出最正確的判斷與抉擇!”
與卓奧雖然接觸得不久,但長安已是覺得他深不可測,這樣的男人,有野心,有實力,也許,乞力渾統一草原部落族羣只是早晚的事。
“好,我聽你的。”
因爲長安那一句話,龍蓮的脣角微微翹了起來。
朋友,這兩個字眼是多麼陌生卻又多麼熟悉,只是能從長安的口中說出,他還是覺着心底泛起了一絲暖意。
營賬外,似乎傳來男女的爭執之聲,越來越近,長安微微一驚,龍蓮已是攬過了她的腰身,曲指一彈,火光泯滅,他一個旋身,倆人已經隱進了角落的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