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士,揮毫萬字,一飲千鍾
醉高歌起舞,劍走游龍
慶曆三年,十一月末,鄧州府。
街頭巷尾的百姓都在議論一件事,關於那穿梭於市井中的木牛流馬。
大茶坊前包子攤,座無虛席,人們一邊吃着熱氣騰騰的包子,一邊在閒聊
“早啊,瞧這天熱的跟坐在蒸籠裡似的”
“哎喲,你莫不是凍得傻了,這天明明冷的跟臥在冰棱上似的,哪裡熱了”
“嘿嘿”那人一笑,說道“哎呀,這幾日大雪在家裡憋的慌,嘴癢啊,所以就口無遮攔了,想什麼說什麼”
“對了,說正經的,聽說那滿街跑的木牛流馬了嗎?”
旁邊的人一聽有人提起木牛流馬,馬上來了精神,立刻抱着粥碗湊了過去,看他們怎麼說。
“咳,你真被你問着了,我家對面就有一匹”
“呀,真的假的,你就會騙人”
“放屁,我魏菜園是出了名的言而有信,何時騙過你啊”
“你還說,頭頭幾日,咱們去翠雲樓找姑娘喝花酒,你說請客,結果呢”
“啊,那件事啊”魏菜園訕訕地笑了笑,“得了別提了,都怪我那渾家……”
“行了,言歸正傳,你家對面的那匹木牛流馬什麼樣的?”
魏菜園哈哈一笑,鋝起胳膊肘講道:“遠看似頭牛,近看是木頭,伸手摸一摸,真是愛又愁”
“何來的愁啊”那人問道。
“哎,押韻,純粹是爲了押韻”魏菜園擺了擺手,接着說道:“我家門前的木牛流馬啊,那可真是氣派,大如黃牛,壯若猛虎,頭上有角,腿上有輪,額頭前還有兩隻又圓又亮的牛眼,每當黑燈瞎火的時候,那木牛流馬便會轟的叫一聲,然後眼冒金光,緊跟着一束亮光射入黑夜,將周圍照的通亮,跟個小太陽似的,然後那騎士便會飛身上牛,抓緊牛角,猛地一踏,那牛箭似的飛奔出去……”
衆人聽得津津有味,包子吃了一個又一個,樂的包子攤主人前仰後合,心說:幸好魏菜園,今天賺翻了,一會等他吃完了,跟他商量點事,每天都來這說朝廷大軍裡的奇聞怪事,趁着過年前這段時間多賺點,然後找個機會也租間鋪子,把生意做大。
再說,魏菜園邊吃邊說,講完木牛流馬又說朝廷大軍攜帶的一種震天炮,衆人不知震天炮爲何物,就問了,“你快說啊,震天炮啥模樣啊,如何震天”
魏菜園道:“何止震天啊,還能撼天呢,大家聽着啊,是這麼回事”
幾乎同時,畫面一轉來到了鄧州府翠雲樓前的雲臺大街。
雲臺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少人正踏雪而來,或是沿街叫賣,或是東遊西逛,或是散心取樂,或是恣意橫行。
兩側的店鋪林立,高低錯落,莫不是古香古色,身在其中真的叫人流連忘返。
趙澤穿着青色的棉袍走在街上,心情豁然開朗,偏過頭跟一身男裝打扮的上官梅說:“瞧啊,鄧州城果然非同凡響!”
“哼!”上官梅沒好氣的瞟了他一眼,緊走幾步,跑到了前頭,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人羣中。
趙澤趕緊追了上去,沒等身後的隨從跟上來,已經隨着上官梅消失在人羣中。
“壞了,大人去哪?”當歐陽春發現時,已經晚了,他領着張虎、趙籠幾人竟然把人跟丟了。
“這,這可怎麼辦”歐陽春正在犯愁,卻聽張虎說道:“莫急,實在不濟,咱們先去翠雲樓等吧,大人不是說一會要去那辦事嗎?”
經張虎一提醒,歐陽春馬上記起來了,接下來趕緊領着一班隨從風風火火分開人羣望翠雲樓而去。
而趙澤呢,此時正拉着上官梅在對面的一家綢緞鋪子裡閒逛,順便還要說幾句安慰她的話,“是我不對,不如這樣,叫那個挺可憐的詠兒做你的丫鬟吧”
上官梅伸手摸着一卷帶波斯花紋的綢緞,悠悠地說道:“我已經有丫鬟了,蓮兒不就是嗎!”
“再多一個也無妨啊”趙澤說。
上官梅淡淡地笑了笑:“我說夫君啊,你可是說過的哦,就喜歡我一個,這詠兒要是成了我的丫鬟,你不就有機可乘了”
趙澤沒直接回答,而是吆喝了一聲:“店家,這卷綢緞給我包好”
那中年店家趕緊眉開眼笑地走了過來,微微施了一禮,稱讚道:“客官好眼力,這波斯蜀錦可是本店的上等貨,包您滿意!”
“嗯,那就好”趙澤開心地瞧了一眼上官梅,見她又伸手去摸另一卷青色的錦緞,便又開口道:“那一卷也包了”
“是,客官,這卷青山綠水也是上等品,翠雲樓的頭牌都喜歡這個”店家話一出口,只見上官梅猛地縮回手,說道:“翠雲樓姑娘喜歡的我都不要”
“這…”店家一時語塞,心說,都怪我張臭嘴,說什麼不好,看這位爺是好斷袖之風的,哎,我怎麼忘記這個茬了。
趙澤點了點頭:“好,那就不要那捲青山綠水了”
上官梅白了他一眼,接着又轉到另一頭看一些素雅的錦緞,挑了半天,忽然轉身問道:“店家,這裡的錦緞是不是翠雲樓的姑娘都喜歡啊”
“啊?”店家張了張嘴,“那個不是,那個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上官梅追問。
“那個”店家爲難地瞅了一眼趙澤,最後便厚着臉皮道:“不是”
“好”上官梅說,“既然如此,這面牆上的錦緞我都要了”
“啊?”那店家嚇了一跳,心說這個主不是瘋了吧,這面牆上的錦緞起碼值幾萬兩,我看這位大爺就算很有錢也不會花幾萬兩吧,還有這位清秀的小爺到底哪裡好啊,居然能把這位大爺迷成那樣,男風真的有那麼好?
哪知,出人意料的是,趙澤居然二話沒說,全都要了,還當場畫押作保,叫店主人僱車把這些錦緞全部送去城北宋軍軍營,到那裡再付賬。
店家大吃一驚,以爲自己聽錯了,忙問道:“客官,請恕我多嘴,敢問您貴姓?”
趙澤爽快地一笑告訴他:“某是……”
正在這時,外邊忽然便亂作一團,叫罵聲此起彼伏,緊接着幾匹戰馬帶着咧咧寒風狂奔而過撞翻好幾個路人,看樣子是朝着翠雲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