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合一,看個爽快。
“小姐,去哪裡啊?”何小姑興奮道。
這些日子一直被局在城中,還得每日裡同薩仁公主鬥嘴,哪裡及得上今日的舒暢。
藍喬微微一笑,懶洋洋靠在了車上特意放着的引枕,嘴裡哼哼唱道:“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林曉芬笑眯眯看着藍喬,她喜歡藍喬如今的模樣。就算是嘴裡哼着什麼烏七八糟的歌曲,那也好過整日裡淡然沉默假笑。
“曉芬,瞧你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是發現本公子玉樹臨風,所以芳心暗許了麼?”藍喬摺扇一搖,輕薄地擡起她的下巴。
曉芬嬌笑一聲,往她身上滾去,道:“藍公子,羞死奴家了!”
何小姑在一旁嗤笑。
“小姑,你嗤笑什麼,可是怪責本公子冷落了你,來來來,一邊一個,一邊一個……”藍喬誇張地大叫。
何小姑已經打開藍喬的鹹豬手,道:“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裡?”
藍喬搖搖頭,目光中已經蘊積了點點淚光,深情道:“本公子爲情所傷,遠走他方。天下之大,飄到哪裡就是哪裡!”
何小姑已經捏緊了拳頭,轉頭對着她吼道:“閉嘴!”
藍喬委屈看着她,嘀咕道:“果然最難消受美人恩,帶刺的美人真可怕。”還隨即打了個寒噤。
林曉芬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何小姑氣得額頭青筋直冒。
“好了,我們就去吳巖城吧!先去看看謝志毅和以前的那些師兄們。”藍喬看見何小姑要暴走。這才趕緊正色說道。
馬車行了一陣,何小姑看見藍喬閉目養神。似乎靠着馬車壁睡着了,悄悄一拉林曉芬。讓她坐到了自己旁邊,靠近了她耳邊,低低道:“你說小姐是不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變得,變得喜歡,喜歡……”
林曉芬嘴角抖了抖,總算明白何小姑一副如臨大敵的原因。
“瞎說什麼……”林曉芬正要反駁,藍喬卻伸了個懶腰,往旁邊倒去。順手就攬住了何小姑的纖腰,還狀似無意地捏了兩下,驚得何小姑渾身僵硬。
藍喬悄悄睜開了眼,對着林曉芬眨了眨,林曉芬抿着嘴,忍得很辛苦。
幾人一路往東,且行且玩,不過二十幾日功夫就到了吳巖城,藍喬有時候想到可能她的不辭而別。引起了別人的混亂,可是那又如何,一直以來都活得挺累的,如今就算隨着心意放縱一番又如何。況且她最後還是給蕭宇留了一封信。讓他好好照顧貞大夫。
鷹邇一直跟在後面,一路上並非如此安寧,遇到的宵小都被他輕易的打退。
馬車駛進吳巖城的時候。藍喬又是一陣感慨,下了馬車。慢慢行過去,走到風化得更厲害的青磚之前。藍喬輕撫了城牆,當年在這裡揭下了榜,從此和宋家人結緣。
沿着街道行路,一旁的小攤小販大清早的就在叫賣,一切都沒有改變。
宋府的門牆還一如既往的高大,不過看慣了京中華麗的府邸,再看如今的宋府,在藍喬眼中就顯得大驚小怪了。
藍喬只在門口停駐了片刻,等到看門的僕役覺得藍喬有些眼熟,趕緊入了大門內去尋宋心管家的時候,藍喬已經離開。
何小姑頗有些遺憾,藍喬笑道:“我們總不能這樣空着手進去吧!”
何小姑恍然大悟,趕緊跟着藍喬介紹“這裡……那裡……”買了些糕點,看看當年藍喬救下的那個小孩兒何惜福,又塞了點銀子給林嫂等人。
林嫂當然推拒,每一年何小姑都會讓人搭了銀子回家,宋老爺因爲何小姑跟着藍喬的緣故,對林嫂和何叔也是格外的恩惠,他們現在一家人生活得很滋潤,每月都有餘錢。
藍喬笑道:“收着吧,這兩年時間小姑是沒有什麼機會回來看望你們的,孩子大了,吃得也多了,別委屈了這兩人,該上書塾的時候就得讓他們去上。”
林嫂這才期期艾艾收了,藍喬和何小姑、林曉芬留下來簡簡單單吃了飯。
何惜福已經快四歲了,長得胖嘟嘟的,挺可愛,藍喬老愛捏着他的臉頰,覺得手感異常的好。
捏得多了何惜福也發毛了,不理會藍喬。藍喬樂呵呵地去抱他,也不讓。最後還是得哄道:“好了,好了,我不捏你,我親你,這總可以了吧!”
何惜福這才勉爲其難讓藍喬抱一抱,藍喬把他抱到腿上,在他臉頰香了一口。一會兒又忍不住,捏了吧!
何惜福果然生氣了,再也不讓藍喬接近。藍喬就偏要去抱他,兩人你追我逐,在院落中好不熱鬧。
在宋府住了一晚上,第二日她就去妙手堂中。
還沒到門口,就吃了一驚,藍喬發現人滿爲患,兩條鮮明的隊伍,一邊通往謝志毅處,一條的盡頭是王林雲。
藍喬站在遠處,微笑望着兩人認真診脈的情形,良性循環,這是好現象。
既然他們這麼忙,藍喬就不進去打擾了,只給了一個小孩兒兩個銅錢,讓他進去把信交給謝志毅。等謝志毅看了信,驚訝擡頭之時,藍喬已經趁着這個機會隱沒在人羣中。
她想起了當日離開的時候有些匆忙了,所以讓謝志毅看看什麼人順路回京,帶去幾封信。
一封是給師傅貞大夫的,讓他好好頤養天年,郡主府就是他的家,至於她,想要趁着年輕的時候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兩年後一定回來。
一封是給三師兄的,讓他經常去看看師傅。
還有一封就是給孔大夫等人,讓他們看着回春堂,如果義診的費用不夠了。就去找貞大夫,庫房的鑰匙由翠珠保管着。貞大夫可以隨意支取。另外絕對不能便宜了那羣御醫,義診什麼的千萬不要跟他們客氣。特別是御醫院院判寧大夫。他已經賣了幾年的時間給藍喬,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又給了藍府秦夫人一封,表示了對藍建楚的懷念,雖然不能親自回去,但是在遠方依舊會祭奠。並且讓藍遠志好好養傷,沒有看到過的侄兒的禮物,只能夠遲點纔買了。
最後的一封信,她就交給了宋心,讓宋心帶給宋夫人。多是藍喬前世瞭解的一些育兒知識。
就這樣,藍喬覺得了無牽掛了,這才放心上路。
包袱中的銀子何小姑隨身帶着,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三四人一兩年的開支,藍喬想着一路行一路治病,領略無限風光,同時也可以賺點路費。
商量好了,藍喬依舊換了男裝。何小姑和林曉芬還是扮成隨伺的丫鬟,藍喬個頭不高,好在她們是往南方走,就不顯眼了。鷹邇總是跟在後面不方便。就乾脆做了車伕。
一行四人,美其名曰“讀萬卷書兮行萬里路”“學那神農氏嘗百草,踏遍瑞華國千山萬水”這些高尚的旗號。正式出發了。
兩年後。
“小姐,東南西北的轉了一圈兒。終於又回到了南方了,還是這兒的天氣舒服。”已經做婦人打扮的何小姑道。
林曉芬卻道:“我還是喜歡北方的天氣。南方纔五月份就已經熱起來了。”林曉芬平板的身材這兩年發育得很好,按照藍喬遺傳的觀點,她很怕自己變得和她娘一樣。
何小姑有些羨慕看了眼林曉芬,目光在她胸口逗留一圈,才道:“我真想多長點肉啊!那樣我寧願天天呆在冰冷的雪中。”
林曉芬現在最討厭說起什麼肉啊肉的,哼了聲嘀咕道:“身在福中不知福。”
藍喬捂着嘴笑道:“吾之砒霜,彼之蜜糖。”
如果可以,她也需要把所有不要的多餘的脂肪全部堆到何小姑身上。這樣何小姑生寶寶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
“小姑啊,等回去了,你要好好的補補才行,要不然鷹邇可要着急了。”藍喬取笑。
何小姑紅着臉瞟了眼在前面駕車的鷹邇,低着頭囁嚅道:“哪裡這麼急。”猛然又擡頭看看藍喬,突然想到了藍喬的年齡,二十了,在瑞華國中都是老姑娘了。當年他們走了,就一直故意迴避尹書的消息,現在過了兩年了,想必尹書的小孩都不知道多大了,再看看藍喬孤零零一人,不由咬着牙道:“那個該死的薩仁!”
藍喬皺了皺眉道:“無端端提起他們作甚,都快要遺忘的人了。”
何小姑道:“小姐,可是您,難道您真的一輩子就這樣一個人過下去麼?”
藍喬不高興道:“這麼說來,你是回了京就準備把我拋下了。”
何小姑氣道:“小姐,我哪裡是這個意思,你明知道我說什麼!”
藍喬摺扇一搖,斜睨着何小姑閒散道:“那不就是了,你和林曉芬二美相伴,紅袖添香,我哪裡一個人了。我知道了,你有了外面那塊木頭之後,就不喜歡我了……”
何小姑無奈賭氣乾脆不說話。
林曉芬笑嘻嘻攀上藍喬的身,撒嬌道:“公子,我要找個地方休息一陣吃了飯再走。”
藍喬笑嘻嘻道:“美人兒乖,親公子爺一口,公子我就答應了你所有的要求。”
鷹邇手一抖,又被嚇着了。
何小姑已經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後一定要求寧王,讓他做主把藍喬速速嫁出去,尋個青年俊傑什麼的,今年不是開科取士麼?狀元啊榜眼啊探花啊之類的,都可以啊!她實在受不了她們那樣噁心扒拉的對話了。對了,還有每次藍喬一穿男裝就這樣,在南方再呆上一兩月就會直接回去京城,那個時候藍喬一定要換回女裝,要不然讓認識的人知道了,還不認爲小姐受了打擊連性別都變了,到時候又是碎嘴得漫天飛。
還有這個林曉芬,以前咋沒看出來她的惡劣因子,還認爲她懂事成熟穩重,其實壓根兒就和小姐一丘之貉。爲了小姐的終身大計。也得把她咔嚓了。
何小姑打好了注意,暫時不與藍喬計較。天色已晚,幾人就在城中尋了個地方住下休息。
“老闆。要兩間上房。”幾人入了一間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旅店,鷹邇拋了半兩銀子,掌櫃的拿了銀子,趕緊恭敬道:“四位,請跟我上來。”
鷹邇和何小姑夫妻一間,藍喬和林曉芬一間,何小姑看着兩人入內,不由盯得緊緊地不放。鷹邇黑線,道:“還看什麼。讓小二上菜,小姐都餓了。”
何小姑皺着鼻子道:“總是林曉芬和小姐一間房,不行,今晚上我也要過去。”
鷹邇已經徹底無語,他一個大男人都看出來小姐是和丫鬟笑鬧,偏偏這個人妻何小姑卻疑問重重。
小二上了菜,等吃過了,又送了熱水,藍喬等人洗簌之後。何小姑就賴着不走了。
“小姑姐,小姐要就寢了,你還不過去,鷹大哥都等急了。”林曉芬翻白眼道。
何小姑搖搖頭。堅定道:“不行,今晚上我一定要留在這裡,最近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爲了防止有什麼事情發生。今兒我就趴這兒睡,保護小姐了。”
林曉芬知道何小姑心中所想。不由磨着牙道:“小姑姐,有什麼我會保護小姐。你在這兒坐着我和小姐怎麼睡得着!”
“你瞧小姐都沒有說什麼,你哪裡那麼多廢話,況且,怎麼會睡不着,只要累了,無論在哪兒都可以睡,你說你睡不着,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何小姑,你好了哦!不要再亂說話!”
藍喬笑眯眯聽着她們兩人鬥嘴,突然也皺了皺眉頭。
“你看,小姐也不同意了吧!小姐都不高興了。”林曉芬跑到藍喬身邊道。
藍喬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神情也有些疑惑道:“小姑,你說最近有些不對勁,難道你也感覺到了麼?”
何小姑聽了藍喬這麼一說,驚道:“小姐,你說什麼不對勁!”她不過是找個藉口罷了。
“最近,我總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跟着。”藍喬搖搖頭道,“也許是我感覺錯了。”
“小姑姐,你去問問鷹大哥,看看他有沒有感覺到。”林曉芬也正色道。
何小姑隨即點點頭,把鷹邇叫了過來。
鷹邇聽了他們的話,也點頭道:“小姐,從入了閥州開始,我就已經察覺到了有人跟着。”
“你既然察覺到了怎麼不見你早些說出來!”何小姑氣道。
鷹邇卻拱手對藍喬道:“小姐,我雖然知道有人跟蹤,卻不能完全確定來者意圖,只不過感覺並無惡意,所以想着先觀察觀察。”
藍喬若有所思道:“結果如何?”
“最近幾日,跟蹤的人幫我們清理了兩撥不懷好意的跟蹤者。”鷹邇道,“有一撥只是我懷疑有些意圖不軌,另一撥有三人,都是我們前幾日教訓過的混混。”
何小姑奇道:“那是什麼人幫我們?難道是小姐曾經幫助過的那些人麼?因爲要報答救命之恩,所以纔會跟着前來。”
林曉芬搖搖頭道:“那些人大都需要我們幫忙,哪裡有這樣的本事來幫我們。除了上次救過的那幾個江湖中人。”
“不可能是那些人,這幾人如今聽說正在北方,倒也闖出了不小的名堂。”鷹邇比較關注武林中的事情,清楚那幾人的底細。看着藍喬皺眉思索的模樣,鷹邇突然有種想把某些事情和盤托出的衝動。藍喬還以爲他們的運氣很好,殊不知,藍喬一路轉過來,憑藉着一手銀針治好了多少人,已經贏得了“銀針公子”的稱號,多少人暗地裡打着她的主意,單單憑藉着他一個人怎麼可能保證兩年時間連個盜匪也沒有遇上呢?
如今這個跟蹤的人到底是誰?難道是……
幾人正商量,就聽得小店下面一陣喧鬧,藍喬如今也知道閒事莫理的道理,只說清楚了就讓他們回去,準備早些休息。
可下面的不讓人清靜,噼裡啪啦,桌子椅子摔得震天響,掌櫃的和小二哀哀聲傳來。
藍喬皺起眉頭,只聽得下面一人囂張大笑道:“給我搜。每間房都給我搜,捉到了那賤人。把那賤種殺了,至於那賤人。少爺說了還有用,你們知道的,女人嘛……”
接着是一陣陣鬨笑聲,人還不少。
何小姑已經冒火了,開了門,見到藍喬也皺眉站在門邊,眼神問詢藍喬。
藍喬正猶豫,如果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有能力自然是要管一管的。殺小孩和QJ,無論哪一種,都是不可饒恕,可問題就是他們人多,不知道鷹邇一人對付這些人行不行。
“鷹邇,對付得了那些人麼?”
鷹邇站出來,他們的房間在二樓,只冷冷一掃衆人,點頭道:“一些小砸碎罷了!”
藍喬這才放心點頭。道:“那就把他們打發了,省得在這兒污染環境。”
鷹邇已經跳了出去,一聲大吼道:“什麼人擾了大爺清靜,該死!”
話音未落。秋風掃落葉般,人一個個被扔了出去,只剩下最後一個頭目。站在小店中間發愣,藍喬還疑惑他竟然忒有骨氣。細細一看,原來雙腿哆嗦。站立不穩。
鷹邇冷冷看着他,手中的長劍已經慢慢轉向他的方向。
那人戰戰兢兢道:“敢,敢,敢問,英雄,大,大名?”
鷹邇冷眼道:“滾!”劍出鞘,一縷黑色的頭髮在劍底下高高揚起。慢動作一般,緩緩落下,正落在那人的腳邊。
那人腳步一軟,人就倒在了地上,一攤可疑的水在屁股底下出現。顫抖的手伸到頭頂,即刻“媽呀”一聲,已經成了半個光頭了。
藍喬等人在上面看得開心,捂着嘴笑。
那人即刻連滾帶爬往外跑,邊跑還撂下一句狠話,“洪少爺不會放過你的!”
等人都散了,那掌櫃的和小二纔來道謝。
鷹邇只冷眼看了他們一眼,就不出聲,看到藍喬等人已經下樓來,徑直站在她們身後。
掌櫃的自然好眼色,早就看出幾人是以藍喬爲首的,即刻對着藍喬彎腰躬身道謝。
藍喬笑道:“舉手之勞罷了。可不知到底是什麼事情?”
話音剛落,就聽得二樓有嬰兒的哭聲傳過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婦抱着一個小孩兒慢慢出來。
少婦布衣裙釵,卻頗有風情,大眼水汪汪一片,我見猶憐,懷中小兒不過一歲大小,少婦抱着小兒就對着藍喬行大禮。
藍喬閃身一旁道:“這是……”
那少婦哀哀道:“奴家董氏,夫家早亡,洪少爺說夫家生前欠了五十兩紋銀,奴家何來銀兩,如此便要強要了奴家去抵債,奴家只好帶着小兒躲避。這店主是奴家舅家,奴家百般無奈,只好躲在此處。卻仍舊被他們尋來。今日真是多謝各位小姐公子,如若不是你們,奴家今日只怕就要命喪此地。”
何小姑已經怒道:“真是目無王法,適才他們還說找到了小孩兒,就要殺了,喪心病狂!”
藍喬看了看她懷中的小兒已經睡熟,剛纔這麼大的聲音,也沒有把他吵醒。這麼小,怎知世道艱。
“你們還是早些離了此處吧!免得他們到時候又追了過來。”林曉芬道。
少婦點點頭,含淚看向掌櫃的,道:“舅舅,今日的事情還真是多謝你了。可這事情也把您牽涉進來,若是洪少爺遷怒於您,可怎生是好?要不,我們一起逃去他縣?”
掌櫃的嘆息道:“此處店是你外公留下,我自然不能隨隨便便交與別人,況且去了他處,也不一定會有太平日子。哪一處沒有膏樑豪強地頭蛇,哪裡都得這般生活。”
藍喬也沉默了,如今蕭逸訓做了皇帝,算起來還是勵精圖治,各地的風氣也日漸好轉,只不過離得遠的地方,始終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今日他們遇見了,卻不知道還有沒有能力繼續管下去。
“對了,這位姑娘,你們也要小心纔是,今日的那些人不過是狗腿子,洪少爺手下還有幾個功夫高強之人。聽說這個洪少爺在閥州還有很大的靠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我只有趁夜快速出了閥州才行,你們也快些走吧!”董氏說完,就急匆匆抱着小孩兒離開。店小二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馬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藍喬聽了這話,也有些忐忑。但是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就無所謂後悔不後悔。只讓衆人做好準備。萬一有什麼動靜,就快速離開。
只可惜等了半夜,覺也沒睡好,第二日,就聽見掌櫃的歡天喜地道:“客官,昨日洪少爺被人殺死在家中,還留下了殺人的罪證,聽說列數有二十多條!”
藍喬愣住了,巧合?
不過危機解除了。他們也算是暫時安全了,何小姑已經嘰嘰喳喳道:“太好了,太好了,果然是蒼天有眼啊!果然壞人是會遭到天譴的!”
藍喬一臉奇怪看着她,林曉芬也如是,何小姑發現了,問道:“小姐,看着我做什麼?”
藍喬搖搖頭,笑道:“沒事。”
林曉芬卻道:“天真!天譴?真有天譴麼?不平的事情。我們這一路還見得少麼?什麼天譴,多是人爲。只不知道到底什麼人除暴安良,真是大快人心。”
“掌櫃的,你可知?”藍喬笑道。
掌櫃的抓抓頭道:“這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那人在桌面上留下了一束紫色的小花,聽說叫做什麼……草大俠……哎喲,你瞧我這個記性。竟然就想不起來了。”掌櫃的拍了拍自己腦袋。
一旁的小二已經回來,董氏抱着小孩兒還是跟在後面。既然危機解除了,她就沒必要逃走了。董氏已經湊過來笑道:“是薰衣草吧!那恩人留言稱自己是薰衣草大俠。”
好俗的名字!
藍喬臉上的微笑卻頓時凝固了。
薰衣草,薰衣草,薰衣草……
多麼熟悉的名字啊!
她想起了三年前,蕭宇對她說第二年薰衣草會開得很燦爛,到時候一起來看。
兩年前,出戰之前,蕭宇說等七月份到了,漫山遍野都是薰衣草,一定要陪着他來看這滿山的紫色精靈。
藍喬悠悠出神。
這兩年,那滿坡的薰衣草現在是否已經開放了?
只蕭宇一人看着它們,陪着它們麼?
藍喬的心又是猛然一下刺痛。
“小姐,是薰衣草呃!您最喜歡的!”何小姑已經兩眼冒星星了。
藍喬收回思緒,笑了笑道:“是啊是啊!既然事情都解決了,我們也不需要擔心什麼了,現在就出發!”
她突然想快些兒趕回去,在七月份之前,兌現她兩年前的承諾。
藍喬歸心似箭,大家也就一徑趕路。
第二日天色有些晚了,竟然錯過了宿頭,藍喬有些後悔,不應該這麼着急,一個時辰之前應該在那小鎮上休息纔是。
現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只得在馬車上面睡了,好在爲了出行方便舒適,馬車也夠大,三人躺下來,還勉強夠地方,馬車下面的橫隔中還有棉被,如今還未到六月,晚上有些涼意,特別是在這林中小路。
尋了一處有水的地方停下來,馬兒也累了,喝了水,噴個鼻息就不出聲了。
藍喬等人下了車,藉着月光,尋了枯枝柴草,在外面兩年,這樣的情況少有,但也並不是沒有。大家都熟練做自己的事情,等點好了柴草堆,燃起了篝火,冷寂的夜色中多了一份溫暖。
火苗噗噗地竄,鷹邇打了兩隻野兔,直接在火上燒烤,他們的馬車後面還帶着鹽,也有打尖吃飯的時候留下來的包子饅頭,在火中烤一烤,香氣就散發出來。
夜梟磔磔的笑,林間寂靜,黑黝黝一片。唯一的亮點就是這一方火堆。
藍喬抱緊雙臂,靠着火堆,覺得溫暖不少。
林曉芬從車上拿下一件厚點的斗篷,給藍喬披上,藍喬笑了笑,道:“如今都入夏了,卻不料林間仍舊這般寒涼。你們也靠近點,別凍着了。”
何小姑看看火堆,笑道:“南方就是溼氣重,這柴草都冒着濃濃的煙,若是北方,可乾裂得多了。”
火苗竄,濃煙升騰,藍喬怔怔看着這一切,腦海中浮現的竟然不是尹書和她呆在林中的情形,而是蕭宇策馬而來,然後拉着她上馬。一聲高喊“駕”,然後意氣風發的飛馳出去。
藍喬微微的笑。目光有些迷離。
最難割捨的是親情,最難忘懷的是愛情。親情與愛情。能統一麼?
還是……隨緣吧!
藍喬又笑了,兩年過去,蕭宇不知長成什麼模樣,十七歲,瑞華國男子法定的婚齡,蕭逸訓可會爲他指婚?
何小姑擡頭看向藍喬,見她嘴角勾起的微笑,突然涌起了深深的憐惜。李子俊之後,她從來沒有見過藍喬流淚。就連那夜離開尹書,藍喬也仍舊是笑。何小姑其實寧願看着藍喬對着她流裡流氣的叫“美人兒”,也不願意擺出這幅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包含了很多,似乎經歷了很多,那是種睿智的蒼老,蒼老,蒼老,小姐怎麼能蒼老呢?她喜歡活力的藍喬!
“小姐。我們來跳舞吧!聽說草原人最喜歡這樣圍着篝火跳舞!”何小姑一拉藍喬提議。
藍喬思緒被打斷,聽了這個提議,哈哈笑道:“那就讓小姑先來一曲!想必鷹邇一定很願意看看。”
何小姑一聽就愣了,她只想着讓藍喬真正開心。哪裡想到把自己搭進去。再看一旁的鷹邇,千年不變的寒冰臉上果然一派好奇。
何小姑氣了,站起身來。道:“來就來,讓你們看看本姑娘的本事。”
“你不是姑娘了!”鷹邇提醒。
何小姑頓時黑臉了。
藍喬和林曉芬兩人彎着腰悶着笑。最後終於“哈哈哈”笑出聲。倏,有鳥兒被驚動飛出林間。
“鷹邇。冷幽默!好!”藍喬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何小姑悻悻然坐下,看到藍喬真開心笑了,心裡只說:我這也是博君一笑,又拿危險的眼神看了看鷹邇,這個死榆木疙瘩,一會兒要他好看。
笑漸不聞聲漸消,藍喬又對着篝火發愣,突然道:“我來唱首歌。”
鷹邇身子一僵,挺直了背脊。
何小姑和林曉芬對望一眼,心照不宣,準備接受一輪魔音穿腦。想必不是“紅塵多可笑”,就是“做個好漢子”,還有個什麼迄今爲止何小姑都沒明白過來的“嗡零油”。
“藍藍的白雲天,悠悠水邊流。玉手揚鞭馬兒走,月上柳梢頭。紅紅的美人臉,淡淡柳眉愁,飛針走線荷包繡,相思在心頭。風兒輕,水長流,哥哥天邊走,自古美女愛英雄,一諾千金到盡頭。風聲緊,雷聲吼,妹妹苦爭鬥,自古紅顏多薄命,玉碎瓦全登西樓。”
沒有樂器唱和,只單純的嗓音輕輕淡淡唱出來,愁緒如同輕煙薄霧漸漸籠罩在周圍,一時間幾人都被染上。
半晌後,林曉芬才喃喃道:“我有想哭的感覺。”
藍喬沒有出聲,火堆噼啪一聲炸響。
“好了,吃東西了。”何小姑已經伸手去拿那烤肉,頓時“呼呼呼”吹起了手指,嘴裡連道:“好燙好燙!”
鷹邇無可奈何,起身幫忙分好了食物,大家將就着隨意吃了一頓。
藍喬三人上了馬車睡,鷹邇就在大樹底下靠着,在外面他也不敢睡熟,隨時警戒。
藍喬一晚睡得很安穩,只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眼淚撲簌簌的流。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蕭宇,我回來了,你可還在那山坡上,等着我?
藍喬下了馬車,披着斗篷,沿着火堆轉了一圈,才站定了,仰望夜空那一輪如冰盤一般皎潔無暇的月亮。
月是故鄉明,濃濃的思念涌上了心頭。
微風過,樹葉窸窣響動,藍喬突然寒毛倒豎,一種被人窺伺的感覺涌上了心頭。
藍喬裝作若無其事在快要熄滅的火堆前坐了,卻猛然間回過頭去,樹林端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快得只留下一點殘影,若不是藍喬這兩年在外面這麼久,身手也有了些長進,只怕根本就注意不到剛纔的人。
藍喬驚了一驚,細細一想,這人並沒有對她不利,而且似乎這些日子感覺有人跟蹤的,大有可能是此人,心中的不安就放下了大半。這樣想了之後,再回顧那人的身影,只覺得和什麼人好相似,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藍喬回了馬車,在心裡一一排除了人選。尹書?不是。藍海?不是。鷹字衛的人?可能吧,畢竟他們人多。到底是不是他們,也很難確定。說不定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無意中看到過。
那會是蕭宇麼?
這個人明顯更高大些,功夫也更高強。藍喬沉默了,再也睡不着。
第二日繼續趕路,到了閥州的省會南陽,在城中也逗留了一日,就徑直走了。
馬車行到快要過了南陽的時候,身後馬匹飛煙滾滾而來。
藍喬聽到後面馬匹聲,讓鷹邇在旁邊停下來,靠邊。讓他們先過去,也許他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但是鷹邇卻猛然間臉色大變,加快了鞭子,道:“他們是衝着我們來的!”
藍喬幾人面面相覷,衝着他們來的!爲什麼?
藍喬悄然掀起馬車後簾子,就見到了馬匹之上銀光閃閃的大刀,頓時驚道:“我們得罪了他們麼?”
鷹邇已經來不及說話,習武的人經歷得殺戮多,對危險有種天生的敏感。現在這些人突然趕來,他們全無防備,一人如何保護三人呢?
鷹邇已經想不到什麼隱藏的必要了,只用力吹了一聲口哨。尖利的口哨音頓時響徹雲霄,飛鳥撲撲飛起,樹林端開始晃動起來。一瞬間功夫就有兩個黑衣人冒出來,正落在鷹邇身邊。
藍喬驚訝看着這兩人。鷹字衛打扮。
鷹邇冷聲命令道:“鷹四十八,繼續趕着馬車走。”
“是!”
“鷹十九。和我一起禦敵!”
鷹邇話音剛落,兩人就跳躍下來,正站在道路中間。
何小姑心焦如焚,回頭看了眼鷹邇,咬咬牙,只祈禱他們沒事。
飛速而來的馬匹衝過來,鷹邇突然用力飛起,正落在那人的馬背上,那人急忙回頭招架,繮繩一鬆,馬兒就胡亂奔跑起來,另一人也和鷹邇一般上下,很快就制服了其中一人。另外幾匹已經往前追去,鷹邇和鷹十九騎着剛纔搶奪過來的馬匹,飛速往前,等快趕上前面馬匹的時候,站在馬背上,用力一撐,然後人就飛速往前,正抓住了敵人馬匹的馬尾,又順勢飛身上馬,不過後來這敵人早有了準備,還沒等鷹邇站穩,就反手一刀劈過,鷹邇飛起,和他糾纏在一起。
有兩騎始終還是衝了過去,追到了馬車處,一邊一個,趕車的鷹四十八,冷哼一聲,飛快的把馬車往其中一邊靠,先逼退了其中一人,對着另一人猛地撒了一把暗器。
趁着空隙又繼續前行,追蹤兩人見狀,改變了策略,只跟在馬車後,對着馬車車廂一刀刀劈去,藍喬等人驚呼,都低下了頭,馬車碎裂開來,藍喬等人落在了地上。
鷹四十八飛快跳轉身,營救三人。
藍喬等人趕緊往林中跑去,鷹四十八的功夫明顯的差了一籌,只能抵擋住其中一人,另一人就追了三人而來。
大刀陰冷冷,如同收割人命的鐮刀,藍喬繞過一棵大樹,躲過了劈來的一刀,人已經站在敵人身前,她經過兩年的鍛鍊,身手可比以前靈敏多了,手中銀針在握,正要攻擊過去,只感覺到頭頂樹木響動了下,心中一動,本來靈敏的動作就稍微遲緩了點,敵人的第二刀已經來了。
“啊!”何小姑撿起了樹旁一塊大石頭,正要砸過去,突然人就呆住了,眼前的人瞬間功夫就已經被削掉了腦袋,鮮血正濺落在撲過來的何小姑和林曉芬臉上身上,而藍喬已經不見了。
一個人影挾着藍喬在樹林上端飛過,然後落在了無主的馬匹之上。馬兒飛快地奔出去,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片刻後,事情結束,何小姑和林曉芬指着空空的道路急道:“小姐被擄走了,小姐被個黑衣人擄走了。”
鷹邇和鷹四十八、鷹十九突然相對笑起來。
“你們還笑,你們還笑!”何小姑氣得一拳打在鷹邇身上,吼道,“還不快追!”
“放心吧,這個人永遠都不會傷害小姐!”鷹邇一抓何小姑的手道,“永遠不會!”
藍喬好奇看着前面的人,嗯,身材挺高大的,喲,肌肉挺結實的……
此時她正被迫環抱着此人,順便進行了一下肌肉硬度測試。
測試完突然靠在他的背後悶聲笑起來。
前面的人一直沒出聲,只行了半晌,才悶悶道:“你笑什麼?”
“嗯,我在笑那位薰衣草大俠,除暴安良,結果卻引來了閥州官員的追殺。”
前面的人背脊一僵,然後鬆了下來,道:“你果然猜到了。”
藍喬只把臉貼在他背脊上,皮膚的溫暖絲絲透過來,久違的溫暖,讓人的心無比柔軟。藍喬閉上眼,昨晚上沒睡好,現在在馬匹上她都想要夢周公了。
“喬,醒來了!”藍喬的鼻子被捏住了,很不耐煩地伸手打了一下,“討厭的蒼蠅。”
“喬,你看,這兩年我走遍了每一個州,每一個州都買下來一塊地,在上面種滿了薰衣草,兩年時間,它們全開了,它們都在等你前來!”如同夢幻般的聲音,藍喬緩緩睜開眼,看着漫山遍野跳躍的紫色精靈,她突然想就此倒在花叢,湮沒在花海。
實際上,她也如此做了。
閉上眼,她輕輕哼唱起來。一直手抓住了她。
“自古紅顏多薄命,我卻說,縱使紅顏天不老,一諾千金到白頭。你可記得,答應過我要陪我看薰衣草的?”
“嗯!”握住的手緊了緊,手心中濡溼了。
“我還記得,瑞華國明德十七正月初二,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什麼事情?”小屁孩記得這麼清楚?
“你說和我永不分開!”
“有麼?”
“有!”
“我忘了!”
“那就記起來!”
藍喬翻轉身,不看對方,只道:“記不起來了。”
“我會讓你記起來!”有人動手動腳了。
“嗚嗚!”藍喬猛地站起身來,捂着嘴怒道,“你就只會咬人麼?”
蕭宇無辜道:“這不還在摸索中。”
“我比你大。”藍喬賭氣轉身。
“我比你高。”
“我比你老。”
“我思維比你老。”
藍喬哼一聲,不理會。在花海中往前。
蕭宇緊緊尾隨,委屈道:“皇上說我玩物喪志,已經免了我所有的權利,如今我只是不理政事的賢王。也只能種種花種種草了。田園好悽苦,沒人陪好痛苦……”
藍喬白了他一眼道:“種花種樹種草藥,賞菊賞月賞……秋香,嗯,不錯的生活。”
“秋香是什麼東西,可以吃麼?”
“這個說來話長。”
“小生身體健康,如今年方十七,家中尚無妻室,風華正茂,活個七老八十的不成問題,所以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聽。”
“話說有個叫做唐伯虎的公子哥兒,有一天看中了一個叫做秋香的丫鬟,兩人身份懸殊,於是扮作家丁,在秋香身邊,整天“秋香姐秋香姐”的,像個白癡……”
夕陽下滿坡薰衣草,兩個拉長的影子漸漸重合。
(全文完)
還沒上傳,修改的時候,家中手提電腦終於罷工了,抹汗抹汗,好在我提前了一會兒備份,要不然我得抓狂了,一萬字啊一萬字。
我估計也得修個好幾天,這是天要讓我休息啦啦啦!
鄭重其事介紹一本書:
好友的《薇妮的異界生活》,不小白,女主心靈強大。已經50多萬字,很肥了,不過朋友最近很忙,停了一段日子,或者有興趣的姑娘,可以先收着。
至於我以前兩本老書第一本《重生去修真》略顯幼稚,第二本《書媚》結局比較匆忙,書荒的時候有興趣的姑娘可以去翻翻。
預告:還有一章番外:《洞房之真心話大冒險》,可能會有肉沫。
有姑娘說想看尹書的番外,電腦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修好,兩篇番外等修好了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