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青沅眸色晦暗不明,葉清衡以爲她心裡的結還放不下,輕輕勸道:“九哥,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你是南楚的質子,自己的一舉一動尚且在人眼裡,如果我現在跟着你,只會讓我們都更不方便!”
謝貫仲和謝乃東一日不倒,葉清衡就一日不能出現在人前,還有她自己暗中的身份和動作……
謝青沅擡眼看向心性明顯成熟很多的弟弟,壓下心頭的苦澀,慢慢點了點頭:“好,那你就暫且先住在這裡。”
她這樣答應,就是與寧彥之間的誤會解開了。葉清衡很是高興:“你要…幫我哥報仇,寧大哥也是一樣,我們兩邊一起合力,一定會讓他們早遭報應的!”
寧彥見謝青沅被葉清衡說動,心裡也鬆了一口氣,想起之前謝青沅要臨風樓設宴請謝重樓的事,心頭不由一動:“你上次特意請了謝重樓一起喝酒,是不是當時就有什麼打算?”
有是有,可惜被紀明軒給無意中阻住了……謝青沅不願說得太多,含混說了幾句:“我覺得源頭在於我…師兄的父親爲什麼會橫死,同爲謝氏族人,三房在家主得罪宮中貴人後不幸滅門,大房和二房卻沒有受半點牽連,反而平步青雲。
我曾經試探過謝婉茵,確實如寧大人所說的,她當時也在驚恐下說了一句‘不要來找我!誰叫謝冰石不……’,只是不怎麼樣,她沒有說完,就被謝重樓捂住了嘴。
謝婉茵若是隻知道皮毛,謝重樓身爲謝貫仲的嫡長子,必然知道的更多;所以我想從謝重樓那裡下手打聽,看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從謝重樓那裡打聽?寧彥搖了搖頭:“你雖然也姓謝,可是這事他不會跟你說的。”
“他會。”出乎寧彥的意料,謝青沅很是平靜而篤定地答了一聲。
寧彥訝然看了她一眼,微蹙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他知道謝青沅的母妃曾是南夷的聖女,或許有什麼南夷的秘術傳給謝青沅了也未可知。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倒是可以幫上一二。謝重樓跟謝青沅關係泛泛,而且謝青沅如今已不在國子監,要想再請動謝重樓未免太過刻意,容易引人懷疑。
可他就不同了,他現在雖然不在國子監代課了,但是身爲翰林院的修撰,組織幾次文人學子的詩會還是極稀鬆平常的,這種情況下,把謝重樓邀約出來實在正常不過。
寧彥立即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很快就到年底了,等我的身體好些,正好藉着賞雪把人請出來,賃下一個園子喝酒鬥詩;到時你正好動手腳。”
寧狀元的面子,相信大家都樂意給的,何況還是如此雅事;如果能這樣,那確實是再好不過了!謝青沅輕輕點了點頭,正想說話,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打鬥聲,還有周興中氣十足的大喝:“殿下,你在裡面嗎?”
寧彥忙挑了簾子和謝青沅幾人一起走了出去,喝住了攔住周興的兩名僕役,謝青沅也及時出了聲:“周大哥,我在!”
從耳房出來的杜安也連忙補了一句:“周大哥,殿下無事!”
見謝青沅無恙,周興急忙停了手。他見謝青沅久久不出來,心中生異,所以偷偷潛了進來,沒想到這寧府的僕役竟然是兩名好手,以一敵二,他差點要吃了虧。
謝青沅知道周興身手不錯,由此可見,寧彥那兩名僕役並不是普通下人,可那幾年寧彥在源城讀書時,身邊並沒有這樣的人手;謝青沅不由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她目光只是一轉,寧彥就察覺到了,輕咳了一聲解釋了一句:“是我母親擔心我在上京有事,專門送給我一些人手。”
說完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謝青沅極快的一瞥下,自己會下意識地給她解釋。不過說也說了,寧彥順勢就繼續說了下去:“以後謝九殿下要做什麼事人手不夠的話,可以跟我借用一二。”
謝青沅不置可否,索性就此告辭:“過三****再過來給寧大人複診施針。”又拉着葉清衡到另外一邊,把身上備着的一些藥物全部掏出來給了他,細細說了各項用途,這才戀戀不捨地狠看了葉清衡幾眼,“我三日後再來看你,你好好用功!”轉身走了。
坐上馬車,謝青沅不由輕嘆了一口氣。
她給寧彥下了毒,兜兜轉轉又繞回來要給他解毒,也幸好她收了董明書這個徒弟,不然等她從月城回來,寧彥早已毒發身亡;她可能這輩子也不會見到清衡,不會知道弟弟還活在世上的消息了。
弟弟無恙,實在是老天開眼,可謝貫仲、謝乃東一日不除,弟弟就無法走出人前,還要隨時擔心會被暗中抓去。
這些日子仁心堂雖然生意被她擠掉了不少,可是還未動根本,眼見得又到年底,正是朝中同僚們積極走動的時候,謝貫仲要想以後入閣,要備拜禮銀錢上就不能少,劉栓兒幫她暗中打聽過了,謝家大房二房根基還淺,在上京雖然還有幾處鋪子,卻是哪一處都沒有仁心堂來錢;畢竟仁心堂就是原來有那麼多年基礎的謝氏醫館。
看來她得加快動作了;謝青沅暗中握緊了拳頭。
等回到質子府雁回院已經快半夜了,李嬤嬤聽到車轅聲,提着燈籠站出來迎她,謝青沅有些過意不去,連忙扶住了她的手:“李嬤嬤怎麼還沒睡?讓撫春幾個等着我就是了。這幾天等我把事情都理順了,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她請了李嬤嬤過來教幾個丫環規矩,如今撫春和靜夏已經很帶得出手了,紅葉和飛雪也做得像模像樣,按照兩人原來的約定,李嬤嬤可以回家享清福了;謝青沅正打算騰出手喘口氣,就包個大封紅,好好把李嬤嬤送回去。
主家給臉面又客氣,李嬤嬤心裡很是舒服,只是越是這樣越是要守規矩,退開一步給謝青沅福了禮,李嬤嬤這才低聲稟報了:“殿下,我家栓兒過來了,一直在偏廳等着殿下。”
俞二出事,謝青沅拜託劉栓兒幫忙找出那“鄭家人”的下落,看來劉栓兒這是找到了什麼線索了?不然不會一直等在這裡。
謝青沅眼睛微眯,重重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