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後,我們再修一個更好的墓穴!”
南楚密城外的攬月山上,紀霖用力攬緊了謝青沅的纖腰,看着面前一座普通的青石墓塋,低聲安慰着。
墓塋裡埋着原非的骨灰,還有偷偷挖出來的青鳳的骨骸,以及自己的一束頭髮,合葬在了一起。
生不能同枕,只能死後同穴;謝青沅也只能以這樣有限的舉動來了結兩人生前的心願了。
聽到紀霖的安慰,謝青沅搖了搖頭:“不用;我想他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不引人注目,可以安安靜靜地在一起。”
而且這裡出了南夷,攬月山上可觀凌峰勝景,山下正是密城外一個要道路口,四通八達,想去哪裡都非常便利;如果原非和青鳳在天有靈,想來也是欣慰和樂意的。
雖然不想打擾這一對相依相偎,韓成海還是放輕了步子走近:“王爺,剛剛得信,瞿先生到了。”
謝青沅連忙離開了紀霖的懷抱:“我們趕緊下山吧。”
紀霖“嗯”了一聲,攥回了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掌心,牽着她慢慢走下山去。
之前謝睿私下企圖以南楚皇室血脈爲籌碼,向水西王借祭祀老司的人被刻意傳了出來,謝睿愧對祖宗,自請退位,藉着先皇的那道密旨,由紀霖和謝青沅代爲掌管南楚朝政。
“代爲掌管”這四個字說得輕巧,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託辭罷了。
皇室集體不發聲,南楚之前朝政糜爛,紀霖入主密城後以強硬之勢鼎力革新,一邊用武力震懾,一邊提拔了一大批南楚本土有能力的中低層軍官和官吏,一時間政局頗爲安穩。
畢竟誰也不願因爲戰火流離失所,老百姓們不管上面換不換天,只要自己能夠有口安穩飯吃,自然就樂意。
紀霖派了袁紹文等親信領了將印出去,圍剿了幾個不服的城池,如今南楚半邊局勢愈發安穩下來;除了另外被虞國佔領的半邊。
所以紀霖急信調了瞿永正過來,想讓他協理政事,自己好放開手腳籌備作戰;他與東方彥一起志在南楚這塊肥肉,兩人遲早要有一戰。
已經在密城梳洗收拾了一番的瞿永正聽聞寧王回來了,從房間走出來迎接時,見到的就是紀霖和謝青沅兩人手牽手的畫面,只是這時再沒有半點看不慣,而是連忙深深一躬行了禮:“王爺,王妃!”
紀霖暗中回榕城時遭到伏擊,如果不是僥倖遇上了謝青沅,只怕也難囫圇回去,更別提集結兵力殺回南楚了。
而謝青沅這邊更是有如天助,本來是和木葉去水西王的神廟收拾那一羣膽大妄爲以人養蠱的祭祀老司,沒想到會碰上前來找水西王求助的南楚新皇謝睿。
原來謝睿雖然一時得逞設計了紀霖,卻被警覺的袁紹文來了個絕地翻盤,反而逼得謝睿逃離了密城;再加上紀霖從榕城折回的兩相夾擊,謝睿想着以前和南夷的那點交情,急忙逃去了南夷向水西王求助。
說實在的,以人養蠱什麼的謝睿根本不在乎,只要水西王願意讓神廟的那些老司出來施蠱術幫他,哪怕把南楚其他的皇室血脈全送過來,謝睿也做得出。
只可惜他運氣不好,正好撞上了前來找神廟麻煩的謝青沅和木葉。
新出爐的天女和聖女聯手,玉手輕輕鬆鬆一揮,地上涌出黑壓壓的一片蠱蟲把敢靠近的人頃刻間全咬成了白骨架子,天上飛的兩隻蝴蝶讓更遠處的人毫無徵兆地就那麼斷了氣。
南楚雖然和南夷毗鄰,知道南夷的蠱術,卻也沒有看過這麼大規模有殺傷力的蠱術,謝睿當即嚇破了膽,帶着剩下的幾千兵士跪地求降了!
謝青沅在回密城的時候,就把謝睿押了過來,將那幾千降兵也帶了過來。
幾千降兵被打散編入了紀霖的軍隊,至於謝睿,留在手裡則大有用處。
如今北燕風雲譎異,南楚卻儼然成了紀霖的自留地,所以瞿永正才匆匆趕到南楚密城,接手具體的政務事宜。
瞿永正這會兒不僅再有沒有以前對謝青沅的輕視之心,而且將她跟紀霖同等看待,這算是謝青沅成了寧王妃後他的第一次拜見,禮數上就格外隆重了幾分。
謝青沅看了紀霖一眼,連忙親手扶起了瞿永正:“瞿先生不要多禮,勞你風塵僕僕一路趕來,實在是辛苦你了。”
瞿永正連連道“不辛苦不辛苦”,跟在兩人身後進了正廳,把自己來時北燕上京的情況說了一遍,這纔下去先歇息了。
紀霖去了議政廳,謝青沅先回了房,見房中多了一隻晶瑩剔透、雕了魚啜榴花的水晶魚缸,裡面已經養了一紅一墨兩尾錦鯉,還種了幾株綠瑩可愛的水草,瞧着頗有意趣,不由訝然問了一聲:“哪裡來的這魚缸?”
撫春一邊上前幫她解披風,一邊含笑答了:“是瞿先生送給王妃的禮;王爺叫即刻搬出來,讓您沒事兒的時候養眼的。”
謝青沅大婚的時候,瞿永正因爲要坐鎮上京那邊,不能親自過來,所以雖然送過了禮,這次拜見還是又送了一份;到底是高品味文人,這麼大一個水晶魚缸卻委實不俗。
謝青沅不由一哂。
瞿永正也是紀霖的臂膀,現在對她態度又改了,她可不會小心眼兒地再起什麼齟齬。
肩膀突然被人摟緊,紀霖含笑親了親妻子的側臉:“喜歡嗎?我覺得這個看起來寓意挺好的,就做主讓她們擺上了。”
這個水晶魚缸有什麼寓意?
謝青沅迷惑地看了紀霖一眼,瞥見他鳳眸中一抹壞笑,本能覺得這傢伙不會說出什麼好事,立即壓下了疑問轉了話題:
“怎麼這麼快就議完事了,北燕那邊你打算怎麼辦?你現在南楚,上京那邊要真有什麼,你一下子可是鞭長莫及──”
紀霖不等謝青沅說完,就打橫將她抱了起來。侍立在一邊的撫春和靜夏連忙退了下去,還貼心地掩緊了門。
這大白天的!謝青沅臊得羞紅滿面,慍惱地捶了紀霖胸口一拳:“我跟你說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