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雯從樹上下來,把手中的狙擊槍拆開,收進了扁長的黑色手提箱裡。
手心朝上放在肩旁,讓一隻泥蜂爬到了手上,她指向了對面山頭的寺廟,說道:“去吧,你的主人在那裡。”
泥蜂蠱自然聽不懂唐靜雯的話,但明白這是攻擊的手勢,等它飛到普渡寺的上空,自然能找到於燁的位置。
看着快速飛遠的泥蜂,唐靜雯輕輕說了聲“謝謝”,俯身提起提箱,最後看了一眼那座古老的寺廟,轉身往山下走去。
馬尾在腦後盪來盪去,節奏和鐘擺一樣準確,她的心態很平靜、步子很堅定,儘管她是一個剛剛殺了一個人的警察。
這是很典型的謀殺,沒有絲毫的衝動在裡面,於燁進寺,她在這邊瞄準等待,於燁伸手指着誰她就打誰,至於那隻泥蜂蠱是他留給她防蚊蟲的,免得在扣扳機的時候受到干擾,畢竟她只是個警察,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在練習,但比起專業狙擊手來還是差了不少。
如果於燁誰也不指,詢問一番後直接走進室內,那她就收槍下山,以後再跟於燁去一趟真元觀。
大概是老爸保佑吧,行動十分順利,殺父之仇已報,困擾了她二十年的心事煙消雲散,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唐靜雯不知道,反正她現在已經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去想。
……
……
於燁伸手一指,面前的和尚腦袋開花,粉紅色的糊狀物噴得到處都是,面前的中年道士只剩下前半個腦袋,眼珠子高高鼓起,撐得眼皮都閉不下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怒,像是不甘,其實是根本來不及換表情就死去了。
“嘔……”兩名道士彎腰吐了起來,其餘人則遠遠退開。就連冬藏都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驚愕的看着於燁的手指。
普渡寺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在注意着這個院子,纔打了個照面就有人死去,立即就有百來個和尚道士從四面八方涌來,將於燁和冬藏二人團團圍住,大多僧人拄着齊眉長棍,道士則手握劍柄,只是沒有拔出劍來。
和冬藏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於燁的手指上。
於燁微笑着收回手指:“喂。大家都看到了。我可沒動手啊。他自作孽被雷劈,可不關我的事,再說了,如果真是我動手。這招就是天下溪神指,你們誰也對付不了。”
一衆和尚道士面面相覷,他們雖然不知道天下溪神指是什麼東西,但就像於燁說的那樣,如果是內力通過指頭射出來,隔着這麼遠還能把人的腦袋打碎的話,他們確實是對付不了的。
“對付不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人羣后方傳來:“我倒是想來看看你這指頭到底有多厲害。”
人羣分開,寧全子左手仗劍、右手捏滅害靈,緩步走到人羣中心。在他來之前於燁就看到了,這個六十左右的老道有着天級後期的實力,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憑藉對方的實力,想來應該是真元觀的掌門人。
在場的沒有任何人比寧全子更想殺死於燁的。和地上那名死去的真元觀門人無關,他只是想盡快把秋收帶回去。
不過在走進人羣看到了冬藏後,寧全子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憑藉多年的風月經驗,他能看出來冬藏已不再是處子之身,但看到了她那誇張的身材,又覺得一切都不是問題,笑嘻嘻的問道:“小妹妹就是冬藏吧?等我收拾了於燁,你和秋收一同跟着貧道回去合籍雙……三修吧。”
冬藏和於燁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寧全子倒還沒有自作多情,以爲冬藏同意了,只是深陷這笑容之中,險些流起口水來。
於燁和冬藏都沒有想到,他們一直在擔心的問題,竟然這麼簡單就解決了,雖說這人不是大和尚,但既然有足夠的地位,說出來的話想來也不會輕易收回去。
沒有理會寧全子,於燁向慈緣問道:“請問方丈在不在?”
慈緣沒有答話,別人沒有聽到槍響,他和寧全子這些天級強者卻是聽到了的,他們不怕於燁的指力,反而更加懼怕那不知哪裡放的冷槍。
於燁看到慈緣的樣子,想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說道:“不如咱們去大殿喝茶?”
慈緣看了於燁一眼,一個“好”字還沒說出口,寧全子又說話了:“囉嗦什麼?殺了這小子不就完事了?”
說完他也不等別人做出反應,一刺向於燁刺來。
這一劍又快又疾,說完話就動手,和偷襲也沒什麼差別,雖說好色成性,寧全子的身子骨並沒有被掏空,相反,利用某些秘術,他確實能在女人身上修煉,只不過都是些損人利己的方法。
刺向於燁的劍不止一把,在真元觀,昆陽子一直擔任着言面以及智囊的角色,他的反應很快,在寧全子出手的同時,也一劍向於燁的手臂刺去。
於燁沒有理會昆陽子的劍,擡手向寧全子的劍拍去,寧全子見於燁竟然使出了這麼詭異的招式,還以爲他的手掌已經練到了刀槍不入的境界,眉毛一擡就想變招,卻失去了於燁的身影,接着聽到身後“噗噗”幾聲響,接着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前躍後削,寧全子使了招連躲帶打,躍到昆陽子身旁,覺得昆陽子能幫自己招架了,這才轉過身去。
四名道士軟倒在地,最快的一個只來得及拔出半把劍就已化作冤魂,於燁沒有轉身,背對着寧全子和昆陽子,掃視了一遍身前的衆人。
在一陣拔劍的清亮響聲中,於燁舉起右手擋在頭側,站在人羣中心的慈緣突然大吼一聲:“不可!”
可惜爲時已晚,一根長棍打在於燁手臂上,斷成兩截。
在強烈後悔中,慈緣似乎看到於燁回過頭來衝自己邪惡的一笑,然後再度消失。
在場的人只有他想到,於燁剛纔的攻擊,故意放過了一名近在咫尺的僧人,他的意思很明確——道士對我動手我就殺道士,和尚沒對我動手我就留着和尚。
因此慈緣出聲大喝,但晚了一點點,正是於燁放過的那名僧人,使了一招“金剛法輪”,長棍繞身側一圈,重重砸向於燁頭頂,最終斷於手臂。
慈緣想起了於燁這段時間的外號——閻王燁,和尚不知道真正的閻王是否嗜殺,但能得到這個稱號的人必然是瘋魔一般的殺人狂,否則剛纔於燁爲什麼要對他笑?這幾天在南亞、東南亞發生的事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只有一個辦法能牽制於燁!慈緣看向了就在身旁不遠處的冬藏,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下來了。
冬藏盤膝坐在地上,沉重的釘耙橫在雙腿之上,小腿的褲管已經卷起來了,露出了她白皙的腳踝與綁在小腿上的一條條炸彈,右手拿着一個黑色的小圓筒,圓筒頂端的蓋子已經被指頭頂開,大拇指按在紅色的按鈕之上。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冬藏轉頭對着慈緣微微一笑:“不要亂來哦,我很想把這座山頭給平了。”
慈緣皺了皺眉,只覺得她乾淨的笑容和腳上露出來的肌膚有些刺眼,好奇的問道:“你平了山頭,就不怕炸死於燁和秋收?”
“怕啊!”冬藏微微嘆了口氣:“我只是想來接師姐出來,目前活得挺開心的,也沒想着要死,只要沒人打我的主意,我自然也不會按下去,哦,順便說一句,我死了,炸彈還是會爆炸。”
她說得很平靜,但越平靜,慈緣就覺得越兇險,眉頭皺得更緊了:“只要不打你的主意,你就不管了?連於燁的生死都不管?”
冬藏微微搖了搖頭:“他死了就說明師姐就救不出來了,我在乎的人全在這裡,如果不能一起離開,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多拉幾個道士和尚墊背,黃泉路上還有你們跟在我們身後做法事,挺不錯的。”
慈緣苦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不少人留意到他和冬藏在說話,轉頭去看冬藏,都驚得紛紛叫嚷起來。
“都散去吧,留在這裡等死麼?”慈緣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寬大的袈裟扇出了一片清涼的風,掩住了地上的鮮血也淒涼。
……
於燁已經和寧全子、昆陽子以及另外一名道士、兩名和尚鬥在一起,當然不是真正的拼鬥,而是利用臨雲步與這些人周旋,地上已經躺了十三具屍體,其中七具道士的,六具和尚的。
人羣很快散去,或者說是逃走的,現場留下的人還不到十個,基本都是接近天級或天級以上的強者,六個人鬥在一起,他們插不上手,只能在旁邊等待着。
越打,寧全子心中的震懾就越大,他曾多次聽昆陽子說起於燁的實力,於燁速度很快,並有着詭異的步法,這些他都知道,但昆陽子一直在說於燁的打鬥實力其實一般,至少“內力”算不上深厚,只是爆發力強。
可打到現在,他只覺於燁的內力強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根本不俱於與他們對掌,寧全子對昆陽子有着絕對的信任,他忽然有種自己越練越回去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