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解不了小青的毒,哪怕這些毒已經被鮮血稀釋過,哪怕只是從毛孔中進入了身體。
負責查毒的那名老僧已經放棄了努力,盤膝坐下來,雙手食指點在慈容的太陽穴上,也運起功替他抗毒。兩名老的像是骷髏似的老和尚一前一後把慈容夾在當中,三股極強的內力匯在一起,沒有再讓毒素往裡透一分,卻始終沒能把毒逼出來的。
秋收被帶出來了,她此時正看着有些混亂的場面發呆,在看到冬藏腿上的炸彈時,她急壞了,綁上炸藥來威脅人,這是在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可救出去又如何?她們還是一樣要被到普渡寺追捕,寺中僧人這麼強,就算想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能力執行。
接着她又聽說只有兩個人來救她,這其中還包括了只准備看戲的冬藏,秋收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算是什麼事?
接着她把目光轉向了熱鬧的廣場中央。
一個年輕人正在和幾名道士打,大概就是寧全子口中的於燁了,在幾名道士的夾攻下,他竟然顯得遊刃有餘,再看那幾名老道,寧全子她不認識,但是聽過聲音,昆陽子卻是見過面的,從鬍鬚的長度和臉上的皺紋來看,這些人恐怕就是真元觀最頂尖的那些人物了,而他們居然聯手在對付一個後輩,居然聯手都沒能殺死一個後輩。
再看旁邊的和尚,這些人她就熟悉多了。幾乎每一個都曾到過那間小木屋和她說過話,勸她安心躲在這裡。蒼雨門的人肯定不敢輕易上門找麻煩,其中最老的那兩個老和尚甚至在木屋門口守了大半年的時間。
這些和尚什麼也沒做,就圍繞在那個叫慈容的方丈身前,面露關切之意,方丈臉上有不少幹掉的血跡和紅色的斑痕,表情有些痛苦,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也是那個叫於燁的人乾的?他先制住了和尚,現在又開始對付道士?這是什麼世道。這是什麼……人?就算不知道隱門這一年來的格局變化,秋收也知道普渡寺和真元觀的地位,一個人對抗兩大門派?
當她看到於燁突然消失在合圍圈中,出現在了寧全子身旁,向他一掌拍過去時,心中的驚駭已經達到了頂點,而看到寧全子寧願狼狽的躲開。不敢與於燁對掌時,她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他是……什麼……?”
秋收的問題最後沒有帶出個“人”字來,她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但應該是最後一個,在於燁成名之前。有很多人曾問過這個問題,一部分甚至是親口向他問的,而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問這個問題了,於燁的名字已經紅遍大江南北。太多的隱門中人受過他的照顧和解救,於燁是什麼已經沒有人去在乎。
這是她的想法。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爲她剛纔沒有看到於燁和慈容、慈緣對掌的情景。
寧全子有着天級後期的實力,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好多年前就已經公開了,一個天級後期實力的人,是站在整個古武界頂端的,他居然不敢跟人對掌?秋收覺得就算於燁的手掌上滿上刺、就算於燁的手掌是最優秀的鋼鐵製成的,寧全子都不應該害怕。
“他是個……怪人。”冬藏看着於燁忽悠閃爍的身影,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從心底升起。
雖已一年未見,秋收並沒有忘記這個小師妹的性情,看到冬藏的微笑,她的聲音居然還能更驚訝幾分:“你和他……”
似乎是回憶起了某些細節,冬藏有些羞赧,卻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接着說起了報仇的事情。
“蟲!”沒過多久,突然有一名僧人大喝一聲,斷他了她的講述,擡起頭,只見所有的和尚與道士,都整齊劃一的從他們寬大的僧服、袈裟以及道袍裡掏出了殺蟲劑,閉起眼睛憋住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往身上噴,普渡寺裡頓時就充斥了一股極爲濃烈的殺蟲劑氣味,嗆得秋收和冬藏流着眼睛打噴嚏。
……
……
於燁嘴裡有些發苦,和小青的毒液無關,而是因爲他的計劃一直沒能實施,他想要拍中寧全子一掌,卻無論如何都拍不中。
寧全子就像一隻老猴子,身手或許不如小猴子靈活了,但憑藉長期的打鬥經驗、毒辣的目光和絲毫不顧及身份形象的躲閃姿勢,讓於燁一次次無功而返。
只是他沒有想到,在聽到“蟲”字後,寧全子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由於先前要對掌,寧全子手裡的滅害靈早早就收進了袖子裡,蟲子聲響起後,他不管不顧,“刷刷刷”幾劍將於燁逼退半步,掏出滅害來就對着自己的臉上噴去。
臉上、脖子上、鼻孔裡、嘴縫裡、眼縫裡,高速噴射出來的剎蟲劑包裹住了這位掌門人的全身,那些被氣流蕩開的液體顆粒反射着陽光,像雪花般緩緩飄落,又因爲一陣微風而飄到了極遠的地方。
寧全子直接將自己完全噴溼了,這才痛苦的哼了一聲,把眼睛旁邊的剎蟲劑抹開,睜開了被辣得通紅的雙眼。
真元觀衆人的配合得不錯,在寧全子發瘋似的朝自己噴殺蟲劑時,其餘的人加緊攻擊,守護在他的旁邊。
於燁錯失了攻擊寧全子的最佳時機,因爲他看呆了,自己根本沒有放出泥蜂蠱,因爲有冬藏在,也因爲秋收先前不知道被關在哪裡,他怎麼可能用那種大規模的殺傷手段?他可以控制泥蜂蠱,可以控制將軍所攜帶的那些他培育出來的孢子,卻無法控制那些最爲瘋狂的士兵,他怎麼可能讓秋收、冬藏受傷?
所有人都溼了,溼得很銷魂,包括坐在地上的慈容老和尚,可別人最多是眼睛火辣辣疼、氣管和肺部火辣辣疼,他卻還多了一些臉疼,雖然毒素沒有再往深入侵襲,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三名老和尚的內力,大敵當前,每一分內力的消耗,都是一種不利影響。
所以和尚們不幹了,方丈在等着驅毒,能驅毒的人卻被道士圍着打,這些道士想幹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慈緣有自己的答案,昆陽子是必定希望方丈就這麼死掉的,那樣的話於燁和普渡寺就有着化解不了的矛盾,無論最後誰輸誰贏,對真元觀都有極大的好處,這一點不少和尚道士都能想到。
但很少有人能猜出寧全子的心思,他才管不了那麼多,一門心思只想將於燁殺了,然後把秋收和冬藏帶回去,得罪誰也無所謂。
所以在圍攻於燁的人中,幾名道人都攻得很慢,他們要拖時間,拖到慈容毒發身亡最好,只有寧全子攻得最急最快,他一個人急,就無可避免的與於燁接觸最多,又不敢和於燁對掌,因此也最爲狼狽。
於燁知道差不多該離開了,要殺寧全子可以以後再說,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救秋收出去,人已經見到了,和尚們也沒有做出太激烈的反應,可怎麼走?
讓秋收和冬藏先走,自己留下來給老和尚驅毒,那麼寧全子這傢伙有很大可能派人去前面把五穀門的最後這兩名門人綁走;而如果驅了慈容的毒,這羣能把一個女人軟禁一年的不要臉和尚很可能會立即翻臉,他們三個人就要面對普渡寺和真元觀的共同追擊,噴血戰術不一定成功,不是方丈中毒的話,誰敢保證和尚不來拼命?
思考了一會,他想到了一個主意,只不過又是苦肉計,有可以療傷的真氣作保,他傾向於使用苦肉計也能夠理解,只是略微有一點點自虐傾向。
第一步是要擺脫這幾個人,這並不困難,他用臨雲步移出十多米,伸手拿出一支菸來叼上,再移一次,掏出打火機來點上。
用摘雲手點菸似乎是件挺奢侈的事,但兵貴神速,拿煙點菸只花了兩秒左右的時間,當第一口煙吐出來時,昆陽子立即拉住了要追上來的寧全子,往後退去。
都記得於燁的煙有多厲害,一口氣噴倒十多個人,這比一口血吐倒一個天級高手更讓人恐懼。
對幾名道人笑了笑,於燁叼着煙走向慈容,有些含糊不清的說道:“不急着打,我先給老和尚驅下毒。”
他這話一說出來,昆陽子就知道自己不能動手了,若再動,阻止於燁給慈容驅毒的意圖就太明顯,他不敢冒這個險。
看着於燁向這邊走來,慈緣微微皺起了眉頭,略一思考,他帶着一名替方丈運功逼毒的老和尚離開了幾米,如果於燁的煙裡有毒,普渡寺這邊至少還留下了他和一名小師叔,對付於燁還有一些希望。
於燁的煙自然沒有問題,抽菸只是爲了讓道士停手,他大大咧咧的走到慈容旁邊,讓慈容身後的那名老僧也遠遠走開,一隻手按在了慈容光禿禿的頭頂上。
按計劃,驅毒不能太快,但可以減輕一些慈容的負擔,手掌按在光頭上後,慈容的表情明顯輕鬆了不少,這也讓慈緣懸着的心放了下來,然而放下來還不到一秒,那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突然驚叫了一聲:“不可!”
……
PS:高考似乎是結束了,提醒一聲,學子們瘋玩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下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