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黑暗中,聞着腥臭、腐臭、酸臭與油哈混合的氣味,於燁卻在感嘆着自己的幸運。
實在是太幸運了,來到赤霞殿的第一天,先是陸離爲了給關於東留下個好印象,罰他來伙房做工,接着又被那個叫餘秀、長得卻和“秀”字完全無關的超級大胖子,也就是這裡的總廚不知道基於什麼原因,安排在陰森恐怖、氣味難聞的廚房裡睡覺,不得不說他是非常幸運的。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裡確實有點累,今天晚上還不覺得如何,畢竟三餐只幹了一餐,可如果從早餐算起,他這一整天就幾乎不可能閒下來。
夜裡的時間也不可能太多,因爲早餐問題,那一羣洗菜摘菜的大媽估計四五點的時候就要來,幹完活差不多十點多,也就是說於燁只有六七個小時的時間做他自己的事,再加上下午能休息的那一個小時左右,他一天下來也就休息得了八小時。
這是件很鬱悶的事,地球那邊一天的上班時間也不過八小時,到這邊就變一倍了,而且還不帶加班工資的,至於薪水應該會有,就是不可能太多,畢竟是在給“神仙”幹活,誰還在乎能拿多少呢?
破了黑丹,讓所有蠱物出來大吃特吃,於燁放出神識,坐在廚房裡開始修煉。
修真門派的所在地必然是好的,地底很可能埋藏着大量的靈石,只是絕不允許別人挖掘,吸收着充沛的靈氣,努力的轉化爲真氣,今天登丹峰、送食盒和洗碗後留下來的疲勞一掃而光。
現在的關鍵是絕不能讓人發現他在修煉,赤霞殿隨便來個人的神識範圍都要比他大得多,太容易被發現。
兩個小時後,出去捕獵、覓食的各類蠱物都回來了,小強則根本不需要,各種垃圾對它來說都是最佳的美味。很少有什麼生物的食物多樣性能和它比,總體來說它傾向於肉食和腐食,特別是廚房裡這些多是帶骨頭的,它都吃得打飽嗝了。
教它鑽地以及吐消化液。讓它自己去練習一會,於燁繼續修煉,他的實力越高,破丹和結丹時的速度就越快、痛苦就越少。
有驚無除的修煉了一晚上,凌晨五點左右,洗菜大娘團進來了。
於燁佯裝睡覺,重新凝結了黑丹,開始幫大娘團洗菜。
大娘們不住誇口於燁的勤快,並且開始打聽於燁的八卦……
“有媳婦了,倆。”於燁嚼着一個大娘塞到他嘴裡的蘿蔔。有些自豪的說道。
大娘們“啊呀哦喲”的叫嚷起來,說笑了一陣,餘秀又腆着肚子進來了,徑直走進廚房裡開始準備早餐。
中午重複着早上做的事,傍晚重複着中午做的事。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
……
一個星期的時間,於燁在洗菜大娘團中建立了良好的口碑,每個人都在誇他勤快,誇得於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那些誇獎也被餘秀注意到了,於是。於燁升職了。
確切點說是他升級了,從最低一等的食盒送餐員,升成了食堂送餐員,用不和那些心情不好的閉關者打交道,而是轉爲和那些比較年輕的修真者打交道,同樣是神仙。這些人還沒遇到瓶頸,自然心情壞不到哪去,絕不至於和伙房的人過不去。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確實沒人和伙房的人過不去,但有人想和於燁過不去。關子東其實這段時間已經幾乎把於燁忘了,但這天在食堂裡看到於燁後,他立即就想起了這個膽敢叫他白癡的人。
“喲!這不是大廢柴於燁嗎?怎麼樣?在伙房幹得如何?”關子東拿着他的食盒在於燁面前晃盪。
他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幾乎整個食堂的人都聽到了,一齊向這邊看過來。
於燁笑了笑:“看你連跟班都弄丟了,那我應該比你混得好一點點。”
關子東的臉“騰”的紅了,這話刺到了他的痛處,已經開始修煉,那幾個跟班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個比一個練得認真,也不想想,就算只修煉到結丹上層,不一樣也是神仙嗎?等到了俗世,不一樣有無數的人要幫他頂禮膜拜嗎?練那麼辛苦,那些普通人又不會對他們多崇拜一些。
修真者講求清心寡慾,像他這樣在俗世中習慣了玩背景、過於在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一時間是很難轉換觀念的,這是大選必須承擔的東西,一般來說修真從什麼也不懂的幼年開始是最好的,學得快記得牢,可找徒弟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以確定的是世間一定有很多年齡適合、天賦極佳的人,問題是得遇得到才行。
關子東在乎的是身份而不是實力,去到俗世的話確實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待遇,問題是技藝不精,赤霞殿又怎麼可能讓他出去丟門派的臉?他知道了赤霞殿的修真功法,馬桂蓉敢不敢冒着門派機密被泄露的危險讓他出去?
並不知道自己很可能一輩子呆在丹峰之上,關子東仍在爲自己有了“神仙”的名頭而興奮着,正如餘秀所說的那樣,這些新人平時見到誰都是比自己厲害的人物,除了向他們這些普通人炫耀一下,還能去哪裡得瑟?
曾經被於燁罵爲白癡,此時又被刺中了痛處,關子東恨得牙根直癢癢,可在這裡又不敢真的動手打於燁,把食盒往廚臺上一扔,紅着眼睛惡狠狠的說道:“每樣菜來一份,給我送過去。”說完鼻子裡哼了一聲,往他的座位走去。
於燁轉頭向和他一同擡菜盆來的伙伕問道:“咱們……還得負責裝了菜送過去?”
一星期的努力,讓於燁在伙房的人緣變得很不錯,他做什麼都認認真真,而且動作麻利,一個人幾乎能頂仨,否則也不可能一個星期就“升級”。
那伙伕笑了笑,笑得有點猥瑣:“一般來說是不用的,但如果兩個人比較熟悉的話,幫打一下也不是什麼問題,我說的熟悉是……咳,那種熟悉,比如前些年有個女神仙看上了廚房裡的一個夥計,那夥計天天做完菜,再給那女神仙弄份好的送去,你猜最後怎麼着?他們成親了,那夥計也成了神仙,只是沒有他娘子厲害。”
於燁聽到一半,腦門上的黑線就出來了,估計這情況關子東也不太瞭解,像關子東那樣的人他遇過太多了,根本懶得和這種人生氣,在食盒裡盛了飯菜後,他提着食盒走到關子東坐的那張桌前,把食盒輕輕放在滿臉春風得意的關子東面前,轉身要走。
“站住。”關子東故意一板臉:“我讓你走了麼?報菜名。”
於燁心想我又不是講相聲的,報菜名是怎麼回事?那食盒裡四菜一湯,只要不是二傻那個級別的人物都能看出來是些什麼菜。
“米飯、魚、白菜、豬肉、花生、蘿蔔絲、南瓜。”於燁指着食盒裡的東西一件一件的說道,像是在教剛會拿調羹的小朋友認菜。
關子東臉色很難看,幸好旁邊的那幾人雖然已經不再拍他馬屁,至少也不會拆他的臺,他拼命忍住拍桌子罵人的衝動,拿起筷子每種菜嚐了一遍,很不耐煩的把筷子扔回桌上:“臭了,給我重做。”
於燁笑了笑:“重做得找餘老大,我只是送飯的。”
“我管你是幹什麼的,叫你做就做!”關子東冷笑着說道。
這是,坐在旁邊那桌的郝薇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關子東說道:“關子東,收斂一點,你這樣哪裡還有個修真者的樣子。”
關子東不樂意了:“收斂?你以爲你是誰啊?我的事你管得着嗎?”
“你……”郝薇的脾氣有點像曹亞蘭,看到見不慣的就要說。
於燁擡手製止了郝薇,對關子東笑着問道:“請教一下,爲什麼你認爲自己碰過的食物就會臭了?”
關子東楞住,回憶了一下,果然是自己先嚐了一下才說臭了,在順序上果然有點不大對勁,急忙叫道:“我吃之前就臭了!”
“哦——原來你喜歡吃臭的。”於燁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不等關子東表態,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你,弄得第一次見面就像有多大仇似的,在我們老家有句話,永遠不要得罪爲你送食物的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關子東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難道就因爲你爲我拿來了食盒,我就應該尊重你嗎?”
“當然不是。”於燁嘆了口氣,表示對關子東的理解能力表示着急:“不得罪和尊重扯得上關係嗎?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得罪了我,那就永遠也不知道我端給你的食物里加了什麼料。”
關子東的臉一下就綠了,睜大了眼睛看着於燁:“你……你敢對我下毒?”
他這句話是吼出來的,整個食堂都聽見了,就連旁邊的郝薇都面帶驚訝的看着於燁。
於燁緩緩說道:“加料就是下毒嗎?你從哪裡聽來的?我說的料自然不是毒,而是鼻屎、腳皮、濃痰之類的東西,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說不定還能讓你的食物更加鮮美可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