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支數百人的隊伍,出現在官道上。看其高高飄揚的旗幟,卻是吳字大旗。當選兩個挺胸凸肚的校尉,身着皮甲,斜跨兩口長刀。身後一夥軍士一個個披堅執銳,如狼似虎,再後面,卻是跟着百餘輛大車,上面全是酒食。大車左右,數百僕役跟隨在側護送。
這支隊伍大搖大擺,一路行到了羅縣城外碼頭處。然後兩個校尉上前,呼喝道:“管事的老顧在不在?”
碼頭附近駐守的士兵聽了,擡頭一看,喲,認識,忙上前見禮,道:“張將軍,李將軍,兩位怎的來了此處?”
這兩個小校,乃長沙城中軍官,也是合該他倆倒黴,奉令巡視長沙至羅縣一帶,結果好死不死就撞在了曹軍的手中。
他二人以前也到過羅縣數次,所以這裡的士兵也大多認識這二人。聽得士兵發問,張校尉就高聲道:“乃公纔回長沙,就奉令來犒勞你們這羣遭瘟的,一路上累死乃公了。老顧那個匹夫呢,快呼他出來交接!”
士兵聽了犒軍,又見二位校尉身後排成一長串的大車,心中大喜,想起那些酒食,亦不由口舌生津,忙道:“二位將軍少待,小人這便去請顧將軍來。”
不一會,一個滿臉鬍子的校尉就哈哈大笑而來。人未到,聲先至:“兩位賢兄親至,老顧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待會定當自罰三杯!”
顧校尉,能力平平,不過有上層關係,所以就在軍中一直負責後勤,實打實的肥缺,看他自從揚州來了長沙之後,原本還算俊秀的面孔,變成了肥頭大耳就可得知了。
長了一身膘的顧校尉,搖搖擺擺,邁着鴨公步,到了張、李二人跟前,先見了禮,然後掃過二人身後的大車,眼底閃過一絲貪婪,然後便哈哈笑着,把張、李二人,給迎進了碼頭駐軍營中。與此同時,數百人押運着大車,也跟着進了碼頭。
顧校尉帶着張、李二校進了營,便吩咐親兵上酒肉。軍中無令不得飲,雖然這條例在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人老老實實遵守,但有着光明正大的大吃大喝的機會,顧校尉還是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張校尉就笑道:“莫如且把酒食分下,免得那些老革在外聒噪,徒來打擾你我快活。”
顧校尉哈哈一樂,道:“正該如此。”
於是便命親兵與張校尉麾下人等,一道出去召集營中人馬,分酒分肉。不一會,營中滿是歡呼聲。
顧校尉道:“二位賢兄,可曾滿意了?”
李校尉道:“快別廢話了,好酒好肉且置了上來。”
顧校尉一臉賤笑,道:“二位難得來此,今日卻需一醉方休。既有酒食,無有歌舞,甚是無味。”於是一拍雙手,親兵便行了過來,顧校尉吩咐幾句。親兵轉身走了出去,不一會,卻是帶進來幾個鶯鶯燕燕的女子。
張校尉心道,這狗賊,在這裡享得好福。又看向進來的幾個女子,雖然只是薄施粉黛,卻也引發了他心中獸性。於是獰笑一聲,便伸臂扯住一人,攬入懷中,大肆揉搓起來。
頓時,驚叫聲,嚶嚀聲俱起。張校尉哈哈怪笑,道:“來,本將軍好好疼你。”眼光掃過,卻見扮作親兵的李通,面無表情,手按刀柄,不禁心中慾火頓消,後背冷汗淋漓。暗道,怎的見了女人就把大事給忘了。後面還站着個要命的呢。
於是張校尉咳嗽一聲,便推開懷中女子,坐正了身體,對顧校尉道:“老顧,城中情況現在如何?”
顧校尉仗着家族,在軍中跋扈得很。羅縣的一衆官員,向來與他不和。顧校尉心中也是深恨。見張校尉發問,頓時就開始吐槽了:“那狗官,要不是乃公還有依仗他之處,乃公早就與他撥刀相向了。”
顧校尉在軍中手腳不乾淨,損公肥私。這事羅縣縣令也知道,只是顧校尉做得不是太過份。又打點得好。縣令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要縣令對顧校尉好言好語,那卻是休想。自謂讀書人,一身正氣的縣令,對顧校尉那是時不時的諷刺幾句。經常在一些場合讓顧校尉下不來臺。
久而久之,顧校尉沒大事就不進城,而城中縣令等官,沒大事也不出城。兩邊竟然是勢同水火。
李典侍立在側,聽了心中大喜。就怕你們關係好。既然關係不好,等會我們撥刀子殺人,估計城中也不會及時反應過來。
張校尉又拉着顧校尉,絮絮叨叨的講了一大通。最後顧校尉道:“說這煩人事作甚,來來來,喝酒!”
一罈罈酒水被擡了上來。親兵開了壇封,酒香四溢,這時一個曹軍走了進來,對李典使了個眼色。李典知道,營外已經開始動手了,當下先不再猶豫,立時發作,鏘的一聲,撥出刀來,將營中的兩個侍候顧校尉的親兵砍翻在地。
變生肘腋之間,顧校尉措不及防之時,甚至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那些歌女們,看着滿地的鮮血,驚叫起來。
過了幾秒,許是驚叫聲驚醒了顧校尉,他頓時勃然大怒,拍案道:“混帳東西,來人吶!”
喊了幾聲,營外一片寂靜。顧校尉額頭上就冒出了汗水來。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看着張、李二校,面無人色的道:“二位這是何意?”
張、李二校,面有愧色不能對,只好垂下頭顱,充耳不聞。李典一聲冷笑,提刀在手,道:“我乃曹公帳下大將李典是也。今率大軍來此,欲擊羅縣。我且來問你,欲死乎?欲活乎?”
結果自然不用多說,顧校尉二話沒說,就乖乖的答應了李典的要求,充當內應。營中談妥之後,幾人一道出營,只見一夥曹軍迎面而來,見了李典,拜道:“將軍,營中已料理完畢。”
顧校尉喃喃道:“都殺了?”他有些不敢置信,怎麼就沒聽見喊殺聲呢?
數百車酒肉,酒水中都下了藥,李典一進營,這酒水就全部被分了下去。營中除了極少數的士兵,其他人,都喝了酒,昏睡了過去。
那些手足無力的,就在數百曹軍的集體行動下,被捆了起來,其餘清醒的,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靠在身邊,稱兄道弟套近乎的曹軍,撥出刀子來,當場了斷。
所以這偌大個營中,竟然就悄無聲息的被曹軍給接管了。
李典心想,這事辦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多了。還以爲會有不小的動靜呢。現在只怕是營外的那些商販,都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