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不可輕易犯險,再看看不遲!”
黃昊話音剛落,就聽見石梯頂上發出一聲驚叫!
“啊——”
月色中,就見第一個攀上去的嘍囉人立而起。
慘叫一聲,摔進了一旁的山澗。
山澗裡傳來砰得一聲!
石梯上的嘍囉們嚇得紛紛縮脖,把頭伏得更低了。
“給我上,誰敢後退一步,殺無赦!”
黃昊把所有嘍囉都趕上了石梯。
親自堵在了石梯下。
只把秦子穆留在了身後。
“楊墨,本盟主知道你在上面。有膽你下來,本盟主跟你決一死戰!”
秦子穆捂着左肩,厲聲叫囂着。
緊接着,又是幾聲慘呼。
又有兩個嘍囉慘叫着跌下了山澗,當場殞命。
石梯上頓時一片沉寂。
再沒一個嘍囉敢動彈。
“上,快上,哪個不上,休怪本護法刀下無情。”
黃昊在石梯下一迭聲的催促。
山道上的楊墨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瞅着山腳下的黑暗問道:“小山,這黃昊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可有了解?”
身旁的山茅答道:“這人身份十分隱秘,只知道他跟秦修德交情匪淺,從前似乎是個慣匪。輕易不出手,一出手必是殺招。”
“這就不對了。”楊墨聽到這裡,越發狐疑。
黃昊是個慣匪。
即使要遵從盟主秦子穆的命令。
也不會讓自己兄弟死得毫無價值。
怎麼會主動驅趕自己屬下上來送死呢?
“我也覺得有些蹊蹺,按理說他們情知必死,何必非要上前來送命?”
山茅經楊墨一提醒,喚起了心底隱憂。
剛纔他只顧着應付眼前局面。
雖然心裡有些狐疑,一時卻也難以找到頭緒。
這時才真正警覺起來。
戰術上的勤奮,無法掩蓋戰略上的懶惰。
面對黃昊這樣的悍匪,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石梯上。
有了黃昊在後面督戰,嘍囉們又開始硬着頭皮往上爬。
他們每個人都希望這過程儘量慢一點。
說不準再熬上一會兒,盟主和黃護法就有可能改變主意?
只要他們不停的在動,黃昊也便不再催促他們。
這越發加重了楊墨心裡的懷疑。
懷疑土匪此舉是在拖延時間,另有他圖。
“啊,啊——”
又是兩聲慘叫。
一名嘍囉被小全子用石頭砸中了腦袋,順勢後仰。
帶着身後另一個嘍囉一同跌進了深澗。
這回有個嘍囉沒死。
掉在其他嘍囉的屍體上摔斷了腿。
在底下發出一陣陣淒厲至極的慘叫。
“啊,啊,娘,娘啊!救我,救命啊!”
石梯上的嘍囉們聽見這淒厲的慘叫聲,個個嚇得抖作一團。
有個膽小的褲襠裡一熱,尿液順着石梯就淌了下去。
淌了後面嘍囉一手。
山道上發出陣陣悲嗚聲。
“閉嘴!都給老子閉嘴!”秦子穆怒了。
就着月光搬起一塊大石頭,狠狠的朝下面的山澗砸去。
石頭太重,他差點失去重心,一頭栽下去。
幸好黃昊一把抓住他的後頸。
否則南嶂綠林的大盟主非得摔成八瓣不可。
“你給老子閉嘴,叫他閉嘴!”
秦子穆狂燥的搬起一塊塊石頭,狠狠砸下山澗。
下面不時傳來咣咣的巨響。
叫囂聲和石頭落澗的聲響迴盪在山間,令人頭皮發麻。
不一會兒,山澗裡的嘍囉果然不叫了。
也不知是被秦子穆砸死,還是痛暈了過去。
石梯上的嘍囉們也全都閉了嘴。
秦子穆在下面跳着腳喝罵。
“給老子上,黃護法,哪個不動,就給本盟主剁了他。”
“是。”黃昊擲地有聲的應道。
嶺上的楊墨瞳孔頓時縮了起來。
“小山,十方崖還有沒有別的路?”
“絕對沒有!”山茅十分篤定。
“假如你是黃昊,你會怎麼做,才能斷我後路?”
楊墨再次提出疑問。
山茅忽然一動,一骨碌爬了起來。
“不好,先生,咱們中計了,先生必須速速離開。”
“你想到什麼?”楊墨心裡一驚。
“薑還是老的辣呀!黃昊擺了咱們一道。”
“事不宜遲,等回村後,再跟先生細說。”
“小全子,你立刻護着先生登船,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就在山茅說話這會兒。
山嶺下面的平原上,一行火把正往這邊火速趕來。
那是土匪們的援兵到了。
山茅倒不是怕這些援兵。
而是剛纔通過楊墨的點撥,終於有所頓悟。
楊墨這回不再堅持,囑咐道:“你一定要活着回來,我在村子裡給你擺酒接風。”
“先生放心,這些人還奈何不了小人。只要先生平安離去,萬事大吉!”
楊墨讓幾人留下身上大部分弩箭。
這纔跟着小全子從後山崖壁上的小路,摸到了河灘上。
他們剛到河灘,就見上游星星點點的火光正往這邊趕來,那是一艘艘漁船。
見此情景,楊墨心裡一陣後怕。
再晚半刻,他們可就脫不了身了。
原來黃昊長年經營江漢水脈,在水網中各處都安插了黃天蕩的暗樁。
平時這些人潛藏不出,身份各異。
有可能是碼頭力夫。
也有可能是普通的漁家。
甚至官府的小吏,客店的掌櫃。
一旦接到黃天蕩的指令,他們立即就能行動起來。
在短時間內封鎖各處水脈。
黃昊剛纔吩咐那名嘍囉回去搬救兵的同時。
秘密讓他設法聯絡了附近村子的暗樁。
這些人駕着十幾艘漁船,就能暫時封鎖南河河道。
黃昊事前已經猜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燕子磯。
這些漁民打扮的暗樁,目標十分明確。
好在他們還沒趕到燕子磯。
楊墨就明白了過來。
再晚片刻,船被他們劫走,楊墨一行人就得折戟十方崖了。
楊墨大喜,趕緊加快腳步,往燕子磯飛奔。
燕子磯下,張順帶着兩個水手等在那裡。
看見有人來,張順警覺的喝道:“來者何人!”
“順子哥,我不是不讓你出任務嗎?你怎麼又出來了?”楊墨抱怨了一句。
“是先生,快上來!”
張順趕緊叫人搭了跳板,親自扶楊墨登船。
幾個小子陸續也上了船。
張順大喝一聲道:“開船!”
兩個水手用力一點岸邊巨石。
二船盪開水面,直往河心駛去。
順流而下,不一會兒就漂出去十多丈遠。
張順把楊墨扶進了船艙坐下。
方纔回話道:“他們來我不放心。村裡沒人比我更瞭解附近水域,小山兄弟也是這個意思!”
楊墨不禁笑道:“你們還真是,就瞞着我一個。”
“剛纔好險,若非先生來得及時,免不了一場血戰。”張順後怕的說道。
張順一句話點醒了楊墨。
山茅還在嶺上呢!
雖然他相信山茅的能力,可也免不了替他擔心。
萬一水上的土匪發現燕子磯沒船,從後面包抄上去。
山茅豈不要腹背受敵!
楊墨立刻鑽出船艙,對衆人吩咐道:“都出來,我要送給秦大盟主一句話!”
不一會兒,南河河面上就響起了吶喊聲。
“多謝秦盟主遠道相送!”
“多謝秦盟主遠道相送!”
……
此舉意在提醒山茅,他們已經安全了!
吶喊聲迴盪在兩岸山壁間,在夜色中傳出去很遠。
百步梯下,黃昊聞聽此言,臉色大變。
轉身拱手道:“盟主,戰機已失,請回吧!”
“廢物,都是廢物!要你們何用?”
秦子穆暴跳如雷。
揮舞手裡的馬鞭,狠狠抽向最後一名嘍囉的脊背。
嘍囉伏在石梯上,慘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