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開臉,正待推搡,他突然猛地一鬆手。水裡我弱勢,出於求生本能只好摟緊了他的脖子。投懷送抱予取予求總比淹死好,我已別無選擇。
後半截我開始有點頭昏,聽到他滿意的笑聲,就在我耳邊,氤氳着含糊的水汽:“還是我的?嗯?”
他太自戀了!我根本不可能爲他守貞,而是我還沒打算走這一步!
而且,我其實對這件事有些力不從心。
必須被動,只有被動。
與身體感受無關,而是我已經被他落下了心病。
我努力調整着呼吸,試圖讓自己顯得冷靜點:“你想太多了。”
“早該想這麼多了。”紛亂的呼吸聲劃在我的耳畔,混雜着鮮明的暢快:“除了我,沒人能消受得了你。”又是笑聲:“唔……你這脾氣也更野了。”
我瞄着他得意的眼角,忍了又忍,終於沒說出“我還有費子霖”這種話。
費子霖恐怕不會喜歡背這種黑鍋。
接下來我就失憶了,在心裡想由他去了,反正我也想開了。逃不開的事,拒絕不了只好忍受,我就放聰明點,免得總挨收拾。
後來我會醒,是因爲有個東西砸到了身上,睜眼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陸地上。沙灘椅躺着還算舒服,不遠處是碧波盪漾的溫泉池。
盛華延已經穿戴整齊,大概是因爲太高,我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抱着臂,聲音裡透着一股難以形容的古怪:“你病了?”
我僵着手臂默默地撿過那件浴衣,裹在身上,努力了幾次,終於成功地坐了起來。
他便不再問了,繫着腰間的皮帶,道:“瞧瞧你看上的那些貨色,自作聰明,當心被人玩死。”
他不來局面本來好好的,跟李董周旋我起碼進退自如,跟他我除了被折騰就是被折騰!
還真以爲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好事?
心裡在惱火,然而比惱火更多的是濃濃的疲倦。
讓我沒力氣跟他爭執。
料想他是又把神經病犯了,伸手撫上了我的下顎,我扭開臉,那隻手猛地掐緊,扭了回來,被迫看他。他的心情似乎已經好了不少,微眯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着一片揶揄:“兩年了,你總算做了件讓人高興的事。”
我知道他在得意什麼:“你已經窮到找不起女人了?”
“你比較稀有。”他笑着鬆了手,轉身從地上拎起禮服外套,在口袋裡翻了半晌,先是微愕,隨後解了腕上的表,丟到我腳邊,轉身前拋下一句話:“抱歉,沒帶錢夾,這個大概夠了。”
我看着地上那塊寶鉑三問表,終於明白了他做這一切的意義。
轉頭看到水池裡漂浮的碎布,頓時覺得一陣頭痛,好在不遠,都能撈起來。撈到最後一件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眼前籠上一片陰影,手被鉗住,質問的聲音傳來:“怎麼這麼冷?”
我不想搭理他,決定忍。
他卻猛地扯起了我的手腕,兇狠地命令:“跟我走。”
“不要。”
他便不再說話了,攬住我的腰就要抱我起來。我這次再不能依他,玩命得掙扎了一會兒,最後總算成功地掉到了地上。
渾身都在痛,他卻彎下了腰,扶住了我的背,似乎冷靜了點:“跟我去醫院。”
我忍無可忍,煩躁不堪:“滾。”
最後就這樣形成了僵持。盛華延盯着我看了半晌,猛地伸手重新抓過我的左手腕,捏得太緊,完全無法掙脫,只聽到他語速極快得追問:“當初醫生對我說得清清楚楚,保養好就不會留下後遺症,現在爲什麼不能動?爲什麼這麼冷?這是怎麼回事?”
真虛僞。
“滾。”
他深吸了一口氣:“你不要任性。”
真虛僞。
“你問完了嗎?”
“我是要你回答!”盛華延眼睛瞪得血紅,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虛僞了!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怎麼回事?你覺得我割得不夠狠?”
他可算鬆開了我的手,這力道恐怕明天起牀又是一層淤血,我卻還來得及揉一揉,他又扳過了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那模樣還真有幾分認真:“阿清,我有個懷疑,可能……”
我懶得聽他扯了,只問:“你會立刻讓我見萌萌嗎?”
他絲毫不帶猶豫:“不行。”
“那就閉嘴。”不讓我見還裝什麼?懷疑?我按耐不住得冷笑:“你自己瞧瞧你做的事,包括現在哪一件不噁心?懷疑?你有什麼好懷疑?”
他又捏了下我的肩膀:“聽我說……”
“鬆開你的髒手!”我已經他氣瘋了:“當心我回去就告訴你弟弟!你當初怎麼對我今天又是怎麼對我!我通通都會告訴他!別逼我跟你魚死網破。”
他沒說話,如同一場對峙。
許久,總算鬆了手,站起身,離開前,留下了四個字:“不識好歹。”
我這副樣子也不知該怎麼回去,便先悄悄回到更衣室,換好衣服一開門,看到虞雯站在門口。
“華延要我送你回去。”她也換好了衣服,神色略有些模糊:“走吧。”
回家之後我倒頭大睡,再睜眼卻突然被人按住了手臂,有人在耳邊小聲說說:“別動,打點滴呢。”
我定睛一看,發現自己居然躺到了醫院裡,面前是盛華銘滿是憊色的臉。
一時間有點搞不清狀況,張口時又發現喉嚨劇痛,盛華銘便遞了杯水給我。
我喝了一口總算可以講話:“我怎麼在這裡?”
“你還問我?”盛華銘略微不快地問:“你昨天去了哪裡?”
“……游泳。”
他不高興了:“再說一次。”
我則繼續找藉口:“昨天正好下……”
“昨天是晴天。”盛華銘蹙眉道:“你不是對我講你不去冷餐會?”
“……”看來昨天的事情最終還是被鬧得很大,而我瞅瞅藥瓶,也大概猜出了自己是被折騰感冒了。
“既然要去爲什麼還騙我?我也可以帶你去。”他心浮氣躁地嘀咕:“早知道就告訴你度假村是華盛的。”
我連忙轉移話題,試圖讓他忘記問我去冷餐會的理由:“那就是你不對,你就該把盛華延的行蹤都告訴我。”
盛華銘卻不好糊弄:“你別說這些,先告訴我爲什麼偷偷跑去?”
我只好露出徹頭徹尾的虛弱來:“這件事等等再講,我現在好頭昏,你看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他果然不再追問了,立刻按了鈴。
醫生過來簡單檢查了一番,結論自然是沒有惡化。
盛華銘似乎忘了那個問題,又問:“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我搖頭。
“喝點粥吧,你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
“我沒胃口。”
“不行。”他今天好難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體重是多少?”
“四十八。”
他老學究似得囉嗦:“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高標準體重是多少?”
“六十多吧。”好像eve幫我測試過一次。
“所以接下來要照着六十去增肥。”盛華銘固執地說:“所以你現在至少喝一碗粥,喜歡什麼口味。算了,甜的比較好,我現在去幫你買。”
“可是……”沒胃口這種事強迫不來的!
“沒有可是,你怎麼這麼固執?”他站起身,命令道:“乖乖呆着,我很快就回來額。”
“六十公斤是豬啊!”事實上爲了拍廣告和mv,我必須得瘦。
他去拉門:“我先走了。”
“盛華銘!”我真是要被他煩死了,忍不住大叫:“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你那個神經病哥哥一樣這麼不尊重別人的感受!”
“因爲好言相勸對你根本就不管用!”盛華銘和上門,衝了回來,站在病牀邊,不高興地數落:“你去冷餐會是不是要拉演唱會贊助?是,我哥在封殺你,可你見過哪個女藝人跑去自己拉贊助?你以爲冷餐會乾淨就代表着那些人都乾淨啊?昨天如果不是我哥來了,你早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
我瞅瞅他:“到底怎麼回事?”
“我哥也沒有仔細說。”他神色古怪:“但他說你惹到麻煩了。”
不就是鄭予潼嗎?
是他把事情搞大好不好?
我哼了一聲:“他說的話你也信。”
“我親哥哥,我還分得清他是騙我還是真的在擔憂。”頓了頓,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本來不想今天就告訴你,但我想還是現在讓你知道比較好。”
“又怎麼了?”
“我哥對你下了封殺令。”
開什麼玩笑!
“我又不是他的藝人!”
“是不是都沒有區別。”盛華銘臉色難看地說:“現在你已經上了所有唱片公司、廣告公司、綜藝節目等等一切通告活動的黑名單,其他國家的也大都會賣我哥幾分面子……我倒覺得他這件事做的很對,你再這樣折騰下去遲早要搞出點麻煩。”
前面那幾句我都沒火,只是心裡一沉。
最後那一句立即把我惹火了:“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被封……”
“最後那一句!”
“我哥這樣做是爲你好,你要明白……”
我明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