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你要幫我看看他好不好嘛!”
“那也應該你自己去。”我已經習慣以長輩的口吻壓迫她:“否則會讓人家覺得你不尊重他。”
“哪有,他對我都不是很好。”德音很不滿地說:“是我姐姐逼我和他試試看,我沒有生氣他已經要燒香了!”
“哦。”
前幾天德音對我講她小學、中學乃至於大學全都是在不同語種的國家讀完的,因爲語言總要從頭學起,所以她的童年幾乎沒有朋友。
我也差不多,我的童年裡只有鋼琴。但她討人喜歡,我卻無法拉近自己和任何一個同性朋友的距離。
因此,我也是個不會聊天的人,現在也是,因爲我的一個“哦”字,話題被倉促地結束了。
好在德音總是能找到新的話題:“阿清姐姐,你喜歡博得嗎?”
“喜歡。”
“可我記得以前有媒體說你只彈斯坦威。”
“我沒那麼矯情。”那些都是盛華延的公關:“我什麼琴都喜歡。”又補充:“我最喜歡的其實是博得。”
“那就好!”她又撲上來抱住了我。
這也是我第一次談這首曲子,因爲它只是一個間奏曲,很短,也不是特別知名。
我不知爲何,彈過之後莫名覺得心情很差。
回公寓時已是夜色闌珊,月光照在白皚皚的雪地上,這感覺寂靜得幾乎清冷。
德音拉着我的手誇獎我,我卻猛地想起了自己不開心的原因。
我只和盛華延一起吃過一次法國菜,是在一間氣氛極私密的法國餐廳,位置在六十六層,四面透亮的落地窗讓大半個城市的夜景全都被納入眼底。
整間餐廳只有我們兩個人和一位鋼琴師,紅玫瑰的燭火令滿屋都是那股甜膩的味道,四年前的情人節,琴師的第一首曲目就是這首墨西哥小浪漫曲。
我到現在還記得盛華延那天穿得是深灰色的正裝,領帶打得是王子結,端着馬天尼杯的樣子優雅而富有距離。
開餐前,他微笑着對正在糾結穿錯衣服的我說:“不太清楚你的喜好,但爲了和你呆得久一點,我就擅自做主安排了法國菜。”
那年的我比現在的德音還年輕,十九歲,還很天真。
吃到一半時,我問他:“allen說你喜歡我?”
他笑了:“嗯。”
我懷着很多期待地追問:“你喜歡我什麼?”
起初他並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我,眸色深深。許久,才重新勾起了脣角:“美麗,x感。”
那頓飯結束時,我把他之前送過我的所有禮物都退了回去,並且解釋:“盛先生,我希望我的感情是乾淨的,抱歉浪費了您的時間,辜負了您的錯愛。”
當時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無聲地微笑。
晚餐結束後,他開車把我送到家門口,臨下車時,捏住了我的手腕,聲音有點低沉:“下了我的車,一切後果自負。”
我毫不猶豫地下了車,卻剛走到家門口就被人切了後頸。醒來時躺在浴室,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浴缸上擺着一張晨報,首頁刊登着我圍着浴巾的大幅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