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的耳朵是盛華延打的,一個耳光,是去年。
我有個師兄叫顧起,他和我淵源頗深,早年顧伯伯和我爸爸在同廠上班,後來顧伯伯辭職下海,舉家搬去了首府城市。我和顧起的關係不過點頭之交,但我們同時學鋼琴,遇到的概率也很高。
顧起就是我媽媽口中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我也一直把他當成競爭對手,所有的比賽,只要有我們兩個,我們一定就是冠亞軍。
高中畢業時,顧起去奧地利留學,鋼琴班替他做了個餞別宴,臨結束時,他問我:“清清,你會出國留學嗎?”
我不會。
顧起能這麼早就走,是因爲顧伯父的生意已經做得很大,可我父母不一樣。高一那年我爸爸再婚,也有了孩子,兩邊都過得不太好,我學鋼琴已然很奢侈,若要出國,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那天我搖頭說我不會,看到了他滿臉的失望。
他走的那天,大家一起去機場送他,他進安檢之前又拉過了我,說:“清清,我在wn等你,你認真考慮一下吧。”
wn是世界級音樂學府,也是一種夢想。那時我以爲我只要努力,在國內一樣可以功成名就,卻萬萬想不到後來的一切全都變得身不由己。
顧起這一走就是八年,我還是突然聽allen說起,華盛最近在接洽顧起在國內的巡演,才知道他已經獲得了世界級比賽獎盃。他被外媒評價爲最有前途的年輕鋼琴家之一,甚至有幸到波士頓交響樂大廳演出。
這時候我只是一個遭人嘲笑的商業琴手,已經遠遠被他甩到了後面。
巡演到a市時,我收到了顧起經紀人送來的vip入場券。我自然高興地去看了,非常敬佩他超凡的技藝,猶記得最後一曲肖邦的《夜曲》被他詮釋得尤其好。
結束之後,顧起在全場觀衆的掌聲中行禮,並對第一排的我點頭致意。
散場時我的心情其實有點落魄,跟着人羣離開演奏廳,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轉頭看到顧起,他擦着臉上的汗,笑着問:“清清,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餐?”
我正在搖頭,他又笑起來,燈光裡,那一口潔白的牙齒一如鋼琴上的白色按鍵:“我一直在wn等你,但你沒有來。”
那頓晚餐的確勾起了我的很多想法,顧起並沒有問我之後的生活,只不停地講述wn的生活以及美麗的維也納。
我在用餐即將結束時才發現自己依然幻想着wn,聽他講那些事,錯覺在那裡深造的人是我,它讓我快樂到忘了自己已經身不由己,讓我灰暗的生活終於有了一點光。
然而他話鋒一轉,忽然低聲說:“知道素叔叔出事時,我正在考試……沒有人告訴我。”
我搖頭:“沒事。”
“後來比賽結束,我爸把事情告訴我,我想給你打個電話問問,可是……打不通你的電話,再後來,我爸說你結了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