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前舊事(上)

南柯堂三人過了武關,甲一拱手道“小子,你武關已過,自行入谷吧!”

慕容涉歸回了一禮“多謝老先生承讓。”

“哼,承讓個甚,名師出高徒罷了。”甲一沉沉道,轉身而去“丙三,今日谷主吩咐我另有要事,還要勞煩你在谷口守候一會了。”

丙三咧嘴一笑“老一你去便是了,老夫在這等着,正好來些武鬥的後生過過招。”

“師兄,那我二人便在樓中等候吧。”虞心影見比武結束,回頭問道。後者點了點頭,“那…諸位,告辭了!”鐵夢秋行了一禮,二人轉身行去。

“嗯。”甲一點了點頭,轉向衆人“你們既然都已過關,我也不再難爲諸位,如今我要回谷中辦一件事,不便多留。你們自己進去也可,隨我進去也可。”話罷,不再多言,轉身而去。

“有勞甲一先生。”贊普打了個佛語,淡淡道。

衆人聞言點了點頭,隨着甲一行入谷中。

行了三炷香的功夫,萬昭儀只覺谷中深處霧氣漸漸升起,能見堪堪三丈開外,谷中鳥獸之聲迴響,花草之香綿綿。

女子瞧了瞧四周山道,也看不清山上何物,只見些許花朵叫不上名字,其餘草木凋零,枯葉漸落,入秋之後更添幾分寒意,當下頗覺無趣,回頭對贊普問道,“喂,大喇嘛,你武功這麼好,連我們家道衍都說打不過你,你來這幽谷又是做什麼的?”

此言一出,引得其餘衆人目光瞥了過來,山道上多了幾分熱鬧。

“阿彌陀佛,姑娘既然問起,在下也不能誆你。貧僧此番來這幽谷,說的簡單些是殺一人,說的複雜點是滅一國。”贊普笑了笑,回道。

甲一聽了眉頭一皺,道衍也是一愣,女子見了衆人表情好奇,心中偷笑“這黑喇嘛倒是有趣。”接而張口問道“說的簡單些,你要殺的人是誰?”

“善哉善哉。”贊普又一笑,一字一字道“南柯堂廣涼師。”

軻比能三人聞言眉頭一沉,慕容涉歸冷冷開口道“大喇嘛,你說的好輕鬆!”

道衍也不禁琢磨“廣涼師那老頭武藝登峰造極,勝我何止三分,這大喇嘛卻直言取他性命,莫非他武藝真的如此了得?”

“非也非也,不是在下說的輕鬆。”贊普搖了搖頭,“你們師父那混元兩極功天上地下獨樹一幟,就算讓在下三分要取他性命也是不易。”

“哦?”女子聽了好奇“那你怎的說要殺他?”

“嘿!說着也是有趣,我二人各位其主,他乃吐谷渾皇上授業大臣,我卻是那吐蕃國師。當年吐谷朝綱大亂,我吐蕃出兵本可輕易攻破他都城,誰料廣涼師力挽狂瀾,一夜之間殺我吐蕃將領一十三人,至我軍心大亂,不得已撤了軍。而後幾年他治軍養民,吐谷這才漸漸強大起來。小姑娘,你說此類強敵自己脫了南柯堂不待,跑到中原而來,我此番不殺他更待何時?”贊普說着舊事,嘴上笑容不減。

“嗯,有理有理,你是一國國師,此番也是爲國出力。”萬昭儀點着頭,肯定道。

贊普也是大笑“是了,是了,在下有一說一,這廣涼師一日不死,我吐蕃一日攻不進吐谷。”

“阿彌陀佛,大喇嘛忒的老實,此番殺人之話也能說的堂堂正正。”道衍也是一笑,只覺這贊普心性耿直,也不失佛門風範。

“哼,大喇嘛,你想殺家師還需過我這關。”慕容涉歸雖知不敵此人,可對方說話張狂,心中不悅。

贊普搖了搖頭“小子,你這功夫再過二十年或許能趕上你師父。我剛剛要動手殺你,誰又能攔我?既然還有二十年,便讓你多活些時辰也罷。”

“大喇嘛,我覺得吧,你這人倒不是壞人。”萬昭儀嬌笑道。

“哦?好壞如何斷之?或許哪日你大唐要出兵徵我吐蕃,那時我或許要抓你萬郡主爲質。”贊普淡淡道。

“你?!你說什麼?”萬昭儀一愣,花容一變。

“自然自然,既不會武藝還來闖這幽谷,性格灑灑脫脫天地不怕,還有這麼個古禪寺的和尚守着。不僅如此,你連萬家兩大高手的來歷都認得,整個大唐除了你萬郡主,貧僧實在想不出第二人。”贊普笑道。

“哼,大喇嘛認得我便認得我,爲何還拐彎抹角?”女子撅嘴道。

“哎,丫頭你真笨,他那話說的模棱兩可,分明是試你,你怎的就認了….”道衍聞言直搖頭。

“我….我認了又如何,本姑娘的名聲又不丟人,害怕被人認出來麼?哼!”萬昭儀這才醒悟過來,可既然嘴上輸了一着,也不願認,脫口回道。

“也罷也罷,我便是個跟班,哪敢拂了主子的麪皮。”道衍無奈自嘲道。

女子回頭沖和尚做了個鬼臉“知道就好,老實跟着啊,小和尚!”

贊普看了看女子,又打量了會和尚,笑道“善哉善哉,貧僧觀你你二人言語,頗爲有趣,只怕脫不得這緣分。”

“阿彌陀佛,佛祖耳聞萬事,眼觀世間,大喇嘛不可亂說。”道衍淡淡道。

“哈哈,是了是了,我倒把佛給忘了,這東西忒的無趣,喜歡看這紅塵是是非非,自己卻貪個清閒。”贊普大笑道。

“呵!大喇嘛禪意甚高,這話說得在理。”道衍點頭道。

萬昭儀見二人說着佛來佛去,好不無趣“佛怎麼了,佛不就是那廟裡供的胖子麼?要求個財免個災就去,平日裡也不見如何,無趣的緊。”

兩位出家人聞言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不錯不錯,這丫頭還有些佛緣。”道衍打趣道。

“善哉善哉,那廟裡供的都不是東西,姑娘說的對,真的無趣。”贊普也拍手稱道。

“你倆個光頭,笑個甚。”萬昭儀聽不懂二人語意,瞪了一眼,不多時,濃霧悄淡,眼前唐突般出現一木橋,片刻聽見水聲潺潺,方知到了幽谷深處。

“咦,到哪了?”女子好奇問道。

“到黃泉橋了。”甲一淡淡道,行到那古木陳舊的橋上,引得吱吱呀呀的晃動,“過了此橋邊算入了幽谷。”

“這便是,過了此河永不回頭的黃泉橋麼?”贊普走進看了片刻,河水出自谷中深處,兩岸迷霧繚繞,寒意凜凜。

甲一點了點頭,也不答話。

“和尚和尚,你說幽谷是江湖好漢歸隱之地,幹嘛弄個陰間的橋在這?”女子又問道。

“阿彌陀佛,我也不知,這還要問甲一先生了。”道衍答道。

“哦?和尚也知道這幽谷來歷?”甲一問道。

“略知一二,家師曾說過,當年青山派被滅之後,武林凋零,江湖大部歸隱人士來到此處。”和尚雙手合十,淡淡道。

甲一點了點頭“這倒也不錯,我便是那時入得谷,可在我們之前,這幽谷已經在這數百年了。”

“哦?難道是前朝的事了?”道衍眉頭一皺,接着問道。

“何止前朝?”甲一雙手負後,淡淡笑道“要追溯起來,怕是要論春秋時期,傳說第一任谷主名爲獨孤氏,是一位文武雙全的女子,在當代也是武林一絕。”說着帶着衆人走過木橋,緩緩前行“三百年前,九州紛爭戰亂,不少皇親貴族落了難,獨孤氏的後人便在這棲鳳山下的谷中建了一樓收留他們,後來此處便被世人稱作幽谷。”

衆人又行了片刻,迷霧漸開,眼前出現一棟巨大木樓,五層之高,破破舊舊,依靠石壁,臥于山腰。

“這樓…”萬昭儀看得周身發寒,皺眉道“這樓形如鬼魅,建於山道深淵旁,便如那冥府入口。”

甲一笑了笑,點頭道“萬郡主說的對,這兒便是那陰間。”隨後行到樓前,“當年獨孤氏雖收留了落難的皇室宗親,可也定下一條規矩:凡舊朝血脈者,需隱姓埋名永世不得出谷,以免引來天下事端,所以那木橋便稱爲黃泉橋,過了就回不了頭了。”

贊普聞言笑道“世間多一黃泉地,納去舊人不問世。”

“哦?那壞了規矩怎麼辦?”女子接着問道。

甲一聞言看了這木樓片刻,搖了搖頭道“該怎麼辦便怎麼辦。”

萬昭儀聽了皺起了眉頭,又看了看這樓“那怎麼看不出這樓裡面還有人?”

“樓裡面大部分舊朝人都已去世,他們的後代也換了姓名。新的谷主開恩,放他們出谷生活去了。”甲一淡淡道“所以這谷內基本沒什麼人了。”

“哦….這怎的和投胎一般。”女子喃喃道。

道衍搖了搖頭“六道輪迴,因果循環,希望他們出了谷後能放下紅塵舊事,好好安生纔是。”

甲一點了點頭“現在幽谷所收之人便是你剛剛所說的江湖罪人了。”

“哦?那這谷豈不是罪人谷了?”女子撅嘴說道。

“罪又何妨,蒼穹荒唐,誰人無罪?”甲一說完,谷中吹起寒風,這老頭也不解釋,足下一邁往前行去。

“和尚和尚,我是不是惹那老頭不高興了?”萬昭儀吐了吐舌頭,回頭看着道衍。

道衍淡淡搖頭,想起那李世民滅去江湖的仇怨,嘆道“塵前舊事罷了。”

誰料,那贊普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望了一眼,高聲喝道“廣涼師,你怎的喜歡躲着偷聽,既然來了,何不現身,就不怕我找你徒弟麻煩麼?”說着,他向樓頂看去,只見樓上飄然立着一道身影。

“贊普,你找我作甚?”聲音虛乎飄渺,傳了下來。

“找你,自然是爲了殺你。”贊普呵呵一笑。

“師兄!”軻比能沉聲喊了一句,慕容涉歸點了點頭“師父果然在此,今兒個這大喇嘛恐怕心意已決,你二人隨機應變,定要護師父安然回吐谷。”話罷身法一轉到了贊普身前“大喇嘛,我是南柯堂大弟子,你想與我師父動手,先過我這關!”隨後雙手鬼魅急出,眉間一凜,勁力窮窮,變化比在剛剛谷口還多三分。

“好!終於出全力了!鬼影幢幢,古木幽幽,你的魔心連環手有些意思。”贊普單手隨後而出,食中二指一屈,姿勢古怪,左腳一沉,一印破空推出。

“涉歸,他那是吐蕃密宗掌印,力大勢沉,你得虛避實就虛。”樓上身影沉聲道,內力傳音至此,餘音綿綿。

慕容涉歸聽得明白,左手收回避開此掌,右手橫提直取對手腰際,忽的只見那掌推了一半也隨之變動方向追了過來,“嗯?這和尚動作看似緩慢,卻怎的避之不及?”

慕容涉歸趕忙足下一轉,閃至贊普側面,雙手再出,憑空拍了兩掌三拳,鬼影重重,讓人好不眼花繚亂。

贊普見來人轉了身形,不慌不忙邁出一步,大袖一揮,把那兩掌三拳盡皆收入袖中,繼而左手淡淡一指,向着慕容涉歸胸前而去。

“好喇嘛!”慕容涉歸雙手被那大袖一撫內勁崩塌,小臂無力,又見那喇嘛一指點來,趕忙再轉身法避開。

“大喇嘛再看這招。”慕容涉歸又催了三分勁力,魔心連環手再快幾分,魑魅魍魎,一招竟有十七八般變化。

“涉歸,你這小子想法不錯,可取拙不取巧,再快也無用。”樓上身影嘆了口氣說道。

“你師父說的在理。”贊普回了一句,眯眼瞧了對手招式變化,等慕容涉歸雙手至前胸不足一尺時,左腳一退,又一印推出,竟破了這重重變化,往來人膻中穴而去。

慕容涉歸招式落空,又被反擊,雙掌一沉,想以力搏力,瞬間提起周身勁力,卻肩頭一緊,他回頭看去,愣了神“師父…..”

“涉歸,不用再打,你落得這和尚的須彌五界中,仍你再快三成也進不得他周身,脫不開他手印。”衆人聞言看去,只見來人目露蒼涼,白髮銀鬚,臉頰清瘦。

“果然是這老頭”道衍眉頭一皺,“好傢伙,說了半天原來早在樓頂,大喇嘛不提,和尚都沒發覺。”

“和尚和尚,這老頭不是那天殿上的怪客麼?還和承乾哥哥交過手。”萬昭儀看了也是一驚,拉着道衍衣服喊道。

贊普撤去法印,雙手合十,笑道“怪道士,你總算下來了,再不來你這徒弟可要受些苦頭。”

“哼,他本就是吐谷南柯堂的人,受些苦也是應該,不過你這臭喇嘛以大欺小,好不痛快啊!?”廣涼師目光一瞥贊普,沉沉回道。

“阿彌陀佛,貧僧還不是逼你現身,不過我也是好奇,你哪來不好偏偏來這荒山野嶺,實在讓我好找。”贊普打趣道。

“我來這自然我有的道理,你這禿驢多管什麼閒事。”廣涼師掃了他一眼,冷冷道。

“和尚和尚,這老頭連你都罵了。”萬昭儀推了推和尚腰間。

道衍不悅,回頭看了她一眼“便是你耳朵好,聽得最清楚。”

萬昭儀嘻嘻一笑“沒事沒事,和尚不生氣,一會我幫你罵回來便是了。”

廣涼師說完行至贊普身邊“臭喇嘛,你剛剛單手敗我徒弟,如果我便單手會會你,也用那魔心連環手。”說着左手畫圈而出,立於前胸“涉歸,你們三人看好了。”

“是!”後三者趕忙點頭回道。

“怪道士,人家修道都穿道服,你卻不倫不類,自成一派。”贊普調侃一番,左手橫出,淡淡吐納。

“臭喇嘛,看招!”廣涼師足下生風,幾步閃至對手身後,左手上起下落,前影后蹤,只見從中閃出一掌急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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