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多時辰,蕭衍心煩意亂般回到土原的營地,只見門前守衛重重,似嚴陣以待,可寨中行往皆有章法,不像有何動亂。
“莫非白臉這廝失了手?”蕭衍心裡奇怪“不,楚羽生說了來回要兩個時辰,這才過了一個多時辰,此處要得知大營有變必然爭相趕往,不過…”他又沉眉想到,“餘炕說公治長的武功不在廣涼師之下,如若他在大營,那麼楚白臉恐怕…”想到這裡,蕭衍眉色凝重“此番寇島之行,怕是有些變故。”
此刻,蕭衍心中焦急起來“左右等他不是辦法,不如我也去那看看,就算打不過,以我和楚白臉的輕功要走應該不難。”他心中一定,打量片刻,看見一個倭人牽着馬立在崗哨之後。
“好海寇,又送馬來了。”蕭衍笑道,瞧了瞧身上的衣服,便是自己之前偷來的倭服“我倒是和他們穿的一般無二,可如何接近這哨崗之中?”他想罷擡眼一看,崗樓上有一倭人正在守夜放哨,“嗯…可以行個險,先斃了這個放哨的。”
只見蕭衍人影一晃,幾步到了木寨周圍,裝模作樣地巡邏起來,他本想借此慢慢摸到那哨塔之下。可忽然對面走來一隊哨兵,三列兩縱一共六人,“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居然現在碰上了。”蕭衍此刻左右爲難,可也只能緩緩走向那六人。
巡邏的六個倭寇見了蕭衍行來,也不疑惑,只當是出來遊蕩的偷懶之人,等到蕭衍走到了六人面前,那哨兵中帶頭倭人忽然停住,對着蕭衍說了幾句,像是巡夜的暗號。
蕭衍裝模作樣的點頭哈腰,就等對方大意之際,右手急出點在他的小腹之上,“老實了吧!”他笑了笑,對後面五人招了招手,那五人見狀不解,可也只能走了過來,想探個究竟。
“呼…就看這一手的了。”蕭衍等幾個倭寇到了身前一剎那,目光瞟了崗樓一眼“沒有看這邊,很好。”想罷,他立馬雙手一沉,內勁驟提,左右各出一指治住前面二人,後面三人立馬開口說話似在詢問,“你們也跑不掉!”蕭衍右腳足尖一點,身形一晃,跑到了三人身後平平再出兩指,又定住二人,最後那倭人見前後之人都傻傻站立不動,想了片刻立馬反應過來,趕忙張嘴大喊。
“叫個甚!”蕭衍步法稍微一慢,竟然叫那人察覺,他此刻心中寒意一起“自找的。”立馬右手急出,一掌拍到那人後頸,隨之一聲大喊剛剛發出,那人便軟軟倒了下去,可還是露了聲響。
“麻煩了!”蕭衍回頭看去,那崗樓哨兵聞聲已然發現自己,正在大聲呼喊。
“該死賊寇,倒是有些機警。”蕭衍本想少造殺孽,可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見他心中一沉,拔出那巡邏者的短刀,身影幾轉到了樓前,左步一跨,勁力深沉,手腕發力,短刀如翎羽般擲出,只聞一聲悶哼,那哨塔上倭人墜樓而下,當場斃命。
這一下營內便炸開了鍋,崗哨下那牽馬倭人趕忙拔出佩刀一邊喊着,一邊驚恐的盯着蕭衍。
“看我也沒用,你們搶家劫舍,屠戮百姓,死了也是自找。”蕭衍冷哼一句,足下幾步搶到那人身前,大袖一揮掃中倭人腦袋,後者還沒看清蕭衍便倒了下去。
“如今只有三十六計走爲上策!”蕭衍冷靜下來,幾步繞道哨塔後,解開馬栓,撫摸着它的額頭,“吁吁籲,好馬兒聽話,小爺的命可都在你身上了。”
話罷,只聞營中腳步層層不絕,喊話人聲漸漸近了“我還不知道大營在哪,只能順着寇島大路先向南而去,選個高處再看看地形。”蕭衍心下一定,趁着倭人還未趕到,足尖輕點,上了馬去,皮鞭一抽,飛馳向南,也不顧那身後炸鍋的大營,消失在了寨門之外。
如此這般順着寇島的大道疾馳,蕭衍一路躲避關卡守衛,又得尋些野果水源稍稍果腹,原本一個時辰的路途,他快馬加鞭繞道也走了近兩個時辰。
“籲~好馬兒,跑的真不慢。”蕭衍見着道路上關卡漸漸多了起來,連巡邏守衛的倭人也從幾個變成了十餘個,他拉起繮繩緩緩停下,“行了兩個時辰了,應該快到了。”
蕭衍催馬上了一處山丘向下望去,路上火把成羣,平平行着一隊倭人,中間馬車守衛頗多,應該是個倭寇頭領。
“這麼人護送他,怕還是個人物,有意思。”蕭衍下了馬來,換做步行,一路跟着這隊倭人,半個時辰後,眼前出現了一座大寨。
“呵!這寨子可不小,和南邊土原那木寨比起來氣派多了。”蕭衍打量片刻,心中肯定此處就是大營無疑,“眼下得混進去。”他又看了看那架馬車“有了。”
蕭衍在地上拾起幾粒石子,飄轉輕功,稍使內力,悄悄行在馬車前十丈左右,見準時機雙指發力對着馬頭彈了過去。
片刻,只聽略微破空之聲,兩匹拉車的黑馬受力嘶鳴,立刻狂奔起來,只把駕車之人都顛簸了下去。
“好馬兒,此番滅了倭寇之患,你可是頭功。”蕭衍打趣自語,見着馬車已經行至身邊,足下發力,內力驟提跟了幾步,左腳猛的踏地一頓,躍上馬車,不免晃了幾番,“好馬兒,忒的有力,這顛簸差點把我摔下去。”他不敢多想,雙手握緊繮繩,內勁提到十二分,用力一拽,“回來!!!”
馬兒繮繩吃緊,這才漸漸慢了下來,等到再行了十幾丈,終於停了下來。
“好了,這下該見見裡面的大人物了!”蕭衍心中決定,暗裡劫持此人以入大營,再尋個時機殺了滅口。想着,他再向前看了片刻,只見大營周圍戒備森嚴,毫無亂象“楚白臉莫非還沒動手?”
“恐怕出變故了。”蕭衍心中沉沉,趕忙一頭鑽入車中,忽然四目一對,險些叫他大喊起來“土原胖子?”對方也是吃了一驚,蕭衍不免樂了。
“刺…刺…啊…”土原見了蕭衍,立馬冷汗直流,嚇得哆嗦起來,剛要開口大喊只見對方右手一擡,立馬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我…我不喊,別…別殺我。”土原嚥了咽口水,乞求道。
“呵!得來全不費工夫,還說劫持一個頭領進這寨子,誰料還真來了條大魚,還會說漢話。”蕭衍樂道。
“我…我們這邊每個營寨的頭領,多多少少都會說一些,因爲得和你們唐朝皇帝的使者交流…”土原低聲附和道。
“哦?敢情那個公治長真的是朝廷的人?”蕭衍好奇道。
“他也是…是大唐皇帝的使者,公治長道長他是,之前還有幾個。”土原一口生硬的漢話,結結巴巴道。
“那個公治長現在何處?”蕭衍冷冷問道。
土原伸出他碩胖的手指顫抖着指向前方“大…大營,蘇我大人那裡。”
蕭衍聞言點頭,又問道“蘇我大人?是石川麻呂麼?”
“沒…沒錯,是..是蘇我石川麻呂大人。”土原擦着頭上冷汗。
蕭衍笑了笑“敢情楚白臉是遇到硬骨頭了,怕不會被擒了吧?”他雖然口中打趣,可心裡卻七上八下“如今找不到楚羽生,僅憑我一人要殺石川麻呂的話…”他想着又看了看土原“要借你幫幫忙了,待會你和我進了營去,就說我是你的貼身護衛,可不得讓我漏了陷,否者…”蕭衍手中一比劃,眼光發寒。
土原看着蕭衍作狠,險些流出眼淚來“我…我如若帶你進去…你…莫非要對蘇我大人…”
“沒錯,取了這土匪頭子的腦袋。”蕭衍笑道。
“取了…腦袋?”土原開始沒有聽懂,再一琢磨不免使勁搖起頭來“我…我帶你進去,也活不了,你不如現在殺了我。”
蕭衍聞聲一愣“倒不是個蠢豬。”他眼珠一轉“不如這樣好了,你帶我入營便可,我自己去尋那石川麻呂,你不必幫我。”蕭衍拍了拍土原肩膀,佯作安慰“不過嘛,如若今日我入不得這營寨,你就不是掉腦袋這麼簡單了。”
“我…我會怎樣?”土原趕忙扶了扶頭,急切問道。
“也不會怎樣,也就是再斷了一隻手,兩條腿,順便挖了你的眼珠。”蕭衍故意放些狠話,擡手一比,冷冷道。
“你…太…太狠心了!。”土原不知如何作答,憋了半天才說出這句話,他又想了想只能點頭道“好,我,我幫你進去,不過你可不能提我的名字,否則我寧願死。”
“恩,不錯識時務。”蕭衍笑了笑“放心吧,我入了營,自然會離去,不會回頭找你麻煩。”
“這…倒是可以。”土原趕忙點點頭。
忽然車外傳來人聲,似是倭寇喊話。
“你的那些護衛腿真短,跑了半天才追上你的車。”蕭衍笑道。
土原趕忙又點頭附和,正了正儀表,掀開車簾對外面咆哮般吼了幾句,似在責備手下,又過了片刻,他交代完後,馬車重新上路,行了開來。
“胖土原,我問你一件事。”蕭衍在車中翹着腿。
“刺客大人…您問吧。”土原不停擦着汗,低聲下氣。
“你們這大營可也有其他刺客光顧了?”蕭衍問道。
“光顧?我們大營又不是做買賣的…”土原難爲回道“刺客買東西也不來這島上啊。”
“哎…我的意思是除我之外有沒有刺客早些進過你們大營。”蕭衍扶額搖頭。
土原會意過來,連忙拍手“明白了,原來你問我的是這個。”他端着下巴想了一會“除了你來我寨中鬧過一次,這大營還沒有通報什麼刺客的消息。”
“嗯…”蕭衍心中不解,眉頭皺起“奇怪…楚羽生那廝莫非迷路了?如此不堪?”他想了想又搖頭“人家來了三次,肯定找的到這大營所在。”他心中不解,想找幾個理由搪塞過去都沒有結果。
“那再問你一個問題,土原。”蕭衍側目冷眼看着對方“這公治長武功如何?”
土原聽了剛忙豎起大拇指“大大的好!他剛到島上之時,說是唐朝皇帝的使者,我們這些頭領皆是海上一霸,之前派來的使者都是些將軍校尉,還算過得去。可這個道士其貌不揚,隨從也不氣派,所以沒放在心裡去。誰料這公治長笑了一笑,找了一塊巨石單手托起,把我們在座的人啊,嚇得嘴巴開地大大的。”
“目瞪口呆麼?”蕭衍幫他說道“他腳下可有幾寸入土?”
土原摸着腦袋想了想“有,我似乎看到地上有一雙腳印。”
“那就是了,玉虛門的轉勁卸力法。”蕭衍默默點頭“餘炕所言不虛,這賊廝怕真的是琅琊子的徒弟,當初我哄啞兒時托起石磨,用的就是這法子。”
“你…你也可以麼?”土原好奇問蕭衍道。
“那石頭比石磨如何?”蕭衍又問。
土原又苦思起來“石磨?”他抓頭回想,似乎在沿海掠奪之時見過,“哦!石磨可是家裡那大大的石頭?”
“是了。”蕭衍點頭。
土原笑了笑“那個太小了,公治長道長舉起的石頭可是那個的十多倍。”
“千斤巨石?”蕭衍聞言心中一突“好傢伙,那百斤石磨我都難免用上卸力的法子。如若真是千斤,公治長還能平平留個腳印,只怕不僅是轉勁卸力,此人內力必然深厚。”他想到這裡,不免皺起眉頭,“有些難辦。”
忽的車外傳來一聲呼喊,土原應了聲,轉頭殷勤笑道“刺客大人,到總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