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跬步才能致千里

那女子道:“我不管這些,對所有送魚的人都是這些規矩。還有幾天就是月底,你等幾天有啥子。”

侯海洋撥着電話號碼,隨口道:“有種就來試一試,我正愁找不到擦捧的地方。”聽筒裡傳來“嘟、嘟”的長撥號聲,店主還想湊過來說話,侯海洋將話筒放在耳朵旁,臉扭到一邊。店主明白侯海洋的意思,訕訕地走開。

老傅當了多年廚師,眼光不俗,盯着尖頭魚不轉眼,讚道:“冬天不好打尖頭魚,你咋就弄得到這麼多?而且個頭是一般整齊,真是神了。”侯海洋微笑着道:“那幫我過一過秤。”

“你做啥子的?”剛到門口,就被吧檯的一個女人叫住。

付紅兵是第一次獨立辦事,面前這個小偷油鹽不進,讓他大失面子。侯海洋進門以後,他耐着性子又問了幾句,長髮男子仍然斜着眼睛不肯老實交代。

按常理,先講好價,就不能加錢,侯海洋看人力車伕確實辛苦,也就沒有計較,大方地給了五塊錢,雙手提着大桶進了餐館。

侯海洋從新鄉一路過來,還沒有吃飯,肚子餓得咕咕叫,道:“肥腸火鍋魚,想起就流口水。”

兩人聊着天,到了天然氣公司前面的大排檔。

侯海洋將魚朝水桶裡放,道:“上午我給杜主任打了電話,說好了的,咋子櫃檯上的那個女的這麼不講道理,說話還那麼難聽,好像我是要飯的,還喊我爬開。”

趙局臉微紅,帶着三分酒意,嘴裡噴着酒氣,道:“新鄉沒有什麼污染,尖頭魚想必不錯,明天給我多留幾條,我有客人。”

侯海洋只得拿着條子到櫃檯。

看到馬蠻子睡了,馬蠻子老婆臉上露出笑容,她鼻子和嘴脣都在出血,這個笑容看上去頗爲怪異。“吃幾個廣柑。”她拿了幾個薄皮大個的廣柑,塞到了侯海洋懷裡。

“魚的品質絕對好。我是借錢收的魚,能不能付現錢?”

得到了領導表揚,付紅兵這才鬆了一口氣。到了樓下,髙興地道:“怎麼現在纔來,走,想吃點啥?”

侯海洋太熟悉付紅兵的聲音,他這樣罵法,說明已經是氣急敗壞。推門進去,見身穿便衣的付紅兵叉着腰站在屋中央,窗臺邊上手銬銬着一位穿平底布鞋、吊襠褲的長髮男子。

由於不是趕場天,場鎮顯得很冷清,侯海洋走到經常打電話的那家商店。還未開口,店家滿臉笑容,道:“侯老師,要買點什麼?”侯海洋道:“我打個電話。”店家見左右無人,湊在侯海洋身邊,道:“侯老師,你得注意點,劉老七最近一直在放話,說是要收拾你,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你得小心點。”

侯海洋把桶暫存在霸道魚莊,步行一段,來到城關鎮派出所。城關鎮派出所冷冷清清的,一位穿着黃色警服但是警服沒有肩章的人坐在斑駁的桌子後面出神。

講好價錢,三輪車師傅賣力地蹬車。上坡時,他完全站在踏板上才能騎上坡,儘管是冬天,汗水透過數重衣衫,打溼了外衣。侯海洋暗道:“三輪車倒是能找錢,就是太累,不能吃苦的人做不了三輪師傅。”到了目的地,師傅用毛巾擦着汗水,道:“你這桶裡裝的是魚吧,太重了,能不能加一塊錢?”

“你這人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剛纔差點把一個財神趕走了。我問過老傅,侯海洋送來的尖頭魚質量好得很,價錢也合適,只要他能夠按時送貨,你自己算一算,能給我們賺多少錢。”

馬蠻子喝了酒,在隔壁追打老婆。蠻子老婆一邊跑一邊罵:“你這個挨千刀的,喝不得馬尿就少喝點,狗日的,還真打。”

看着侯海洋離開的背影,李姐撇了撇嘴巴,道:“姐夫,你的心太慈了,對這個青屁股娃兒太客氣了。”

那女子帶着挑副的眼光從櫃檯裡伸出頭,看了看桶,扯着嗓子道:“老傅,過來看魚。”

星期六下午,村小早早放了學。

“不是談借調的事,我現在被踢到牛背砣小學了,不過壞事變成好事。牛背砣小學旁邊有一條小河,裡面也產尖頭魚,數量還不少,我想幫杜主任收魚。”

然後,王勤、劉友樹等人將手裡的籃球、乒乓球等文具搬了進來。王勤見侯海洋虎着臉將書本放在講臺上,便主動招呼道:“同學們,過來領文具。”

侯海洋道:“馬老師,有事請說。”

到了新鄉學校的門口,侯海洋將秋雲送上青石梯子,這才鬆開手。

坐在屋頂平臺,樹梢滑過的冷風吹得人直打哆嗦。侯海洋吃着冰冷的廣相,想了一會兒遠在鐵坪的呂明。呂明的選擇如慢刀子割肉,他越是回味越覺得疼痛難忍。此時的秋雲恰如一碗草藥,一點又一點地減輕身心的疼痛。

付紅兵遲疑一下,跟着鍾家小妹走進了用屏風圍起的簡易大排檔。他剛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了下來。

辦公室走進一位穿警服的中年人,他看了長髮男子的手腕,道:“放下來錄口供。”說完轉身就走。

咬着牙生了一會兒悶氣,他纔開始講課,沒有講幾句,下課鈴聲就響了起來。

付紅兵道:“別吃肥腸火鍋魚,現在流行吃大排檔,我們到那裡去。”侯海洋第一次到派出所就見到付紅兵打人,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斧頭,你們都是這樣辦案?這就是刑訊逼供,違法行爲。”付紅兵道:“剛纔那人是個慣偷,可惡得很,反偵察能力強。這叫做不用霹靂手段,不顯菩薩心腸。”他又用興奮的語調道99lib?net:“我的警服馬上就要發下來,在今年七月,茂東實行警銜制,到時我們就和國際接軌。”侯海洋從付紅兵的話中聽出了深深的職業自豪感,他內心更是失落。

“要得,明天我給趙局把包間和魚都留起。”李姐嫵媚地笑着,站在門口向着客人揮手。

侯海洋走出校門,臉色陰沉了下來,走在路上,他進行了自我剖析,今天除了討厭官員不跟任課老師打招呼就直闖教室以外,他還在暗自嫉妒劉友樹。當初他和劉友樹同時跑借調之事,結果劉友樹贏了,如今他被貶到牛背砣村小任教,劉友樹成爲新鄉政府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次看似普通的競爭,實則造就了兩個不同的人生。

付紅兵擺了擺頭道:“讓他一個人爽一會兒,我們出去。”兩人出了門,站在門口聊天。

“好男不跟女鬥,男人家的心胸要寬點,我跟他們說了,結現錢。”如此一說,侯海洋反而覺得自己的心胸小了,他提着桶又氣喘吁吁地返回霸道魚莊。老杜站在櫃檯外面,正在和櫃檯裡的女子說話。見侯海洋上樓,道:“小侯,今天的事是老哥不對,我忘記給櫃檯上說這事了。以後你收魚過來,直接找李姐拿錢。”

“同志,請問付紅兵在不在?我是他的同學。”

走上了公路,侯海洋擡頭看天,道:“滿天星星很漂亮。在城裡看不到這麼純淨的天空。”耳邊傳來侯海洋輕鬆的話語,秋雲鬆了一口氣,此時,才感覺到與侯海洋手拉手肩並肩的姿勢頗爲親密,她並沒有抗拒,反而覺得暖洋洋的。

杜主任在電話裡呵呵笑道:“明年,等看黃色錄像的風頭過去,我再向局長提借調的事情。身邊缺寫手啊,遇上寫大文章,還得由我來提筆,真希望小侯能趕緊過來給我撐起。”

“你帶着桶,重得很,四塊。”

“好吧,星期六我吃一天素,專門在星期天打牙祭。”

自從侯海洋鎮住馬蠻子以後,他的形象在馬光頭眼裡頓時高大起來。馬光頭將老資格的架子扔到一邊,熱情地道:“你去吧,有什麼事情交給我。”

侯海洋的父親就是民辦教師,他深切體會到民辦教師的酸甜苦辣,痛快地道:“馬老師,你自己去拿就行了,何必跟我客氣。”前幾天釣到的尖頭魚已經進了肚子,幸好他剛剛從山洞裡捕了魚,纔不至於嫌尬。

最佳的尖頭魚在兩三斤左右,十條魚應該有二三十斤。杜主任頓時心動,道:“小侯不錯,我還是剛纔那一句話,你有多少我收多少。”侯海洋委婉地道:“餐館標的價是十塊一斤,我到河邊去收魚,也得十塊錢給別人。”

侯海洋這才明白,李姐長着兩副面孔,對待上帝自然是春天般溫暖,對待送貨的這類有求於酒店的人則很挑剔。此時,他對自己的魚有了信心,暗道:“杜主任態度這樣好,看來還是因爲我的魚質量好,交情倒是其次。要強得自己強,沒有實力始終不會受人尊敬。”

長髮男子鼻涕吊在空中,晃來晃去,糊在臉上,他哀求道:“我錯了,我不懂事,放我下來,我交代。”

老傅越瞧這些魚越是喜歡,勸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你曉得這是哪個開的酒店?”

同學們對鎮黨委劉書記沒有廿麼概念,只是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的大人,都老老實實地留在座位上。

侯海洋道:“牛背砣小學就在河邊,我平時也能釣到幾條,還可以沿河收一些,每個星期估計能收到十多條。”

所長就是那位穿瞀服的中年人,他看完筆錄,道:“你今天下手重了,再吊一會兒,手就要廢掉。”

劉清永副書記與劉清德長相酷似,劉清德長得牛高馬大,五大三粗,雖然在學校工作,氣質更像個江湖好漢。劉清永皮膚相對白晳,更具有基層幹部的穩重特質。

那女子無動於衷,道:“這種事打啥子電話。你這人,送貨就送貨,板眼還這麼多,不想送,就爬開。”

沒有燈光的路有三里長,侯海洋覺得很短。

侯海洋最後一堂課是體育課,他找到馬光頭,道:“下節課我要到鎮裡去,你幫我帶一節課。”

杜強仗義地道:“你有多少尖頭魚,我這邊就收多少,見貨付錢,―分不久”

侯海洋知道這夫妻倆都是粗拙之人,也沒有客氣,拿着柑,翻過圍牆,回到學校。

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五味雜陳。

李姐也明白這個道理,略紅了臉,道:“我看他秀秀氣氣,不像是做生意的料,說話也就不太注意。”

在八十年代末期到九十年代初期,吊襠褲風行一時。所謂的吊襠褲實質是軍褲和警褲,年輕人普遍比老一代瘦高,他們穿上老一代的軍蒈褲,屁股顯得空蕩蕩的,俗稱爲吊襠褲。最初是部隊和公安子弟們常穿吊襠褲,後來社會青年紛紛穿上吊襠褲,成了街道上一景。

侯海洋胸中一直鬱結着一股悶氣,最受不得剌激,聽聞“爬開”兩個字,他生氣地道:“不拿現錢,我就不送。我就不信除了你這一家就沒有其他人要。”他提着桶直奔廚房,將條子還給老傅,道:“我不賣魚了,條子給你。”

老傅用血淋淋的大手指了指一個空魚格子,點了一支菸,道:“以前我們還沒有從新鄉收過魚,倒進格子裡,我先看看成色。”

杜主任開的魚館以尖頭魚爲特色,生意火爆得很,最麻煩的事情是尖頭魚比較稀少,人工還不能飼養,貨源因此供不應求。有一次高智勇局長想吃尖頭魚,特意帶着局班子成員來到館子,恰好那天餐館尖頭魚斷貨,搞得杜主任很是尷尬。

“你一個星期能收幾斤?我這邊是有多少收多少。”

抽了兩支菸,正準備找旅館時,侯海洋腰間的傳呼發出了“bb”的聲音,他拖着木桶,找了一個公用電話。

經杜強這麼一說,侯海洋的怨氣也就消了。

“杜主任,我是小侯,侯海洋。”

“三塊。”

老傅找了張紙,在上面寫了一個電話號碼,道:“山不轉水轉,你這個人耿直,對我的脾氣,我寫個號碼給你,說不定以後我們還要打交道。”原本以爲能馬上將尖頭魚換成錢,沒有想到遇到了一個不講道理的潑婦,侯海洋極爲鬱悶,他提着桶走了幾百米,又餓又累,一屁股坐在街道上,摸了一支菸,慢慢抽。

“這些尖頭魚都沒有受過髒水污染。”侯海洋緊了緊眉頭,道,“算屎了,不說這事。明天我把魚送到茂東,活人不會被尿憋死。”

老傅擺手道:“這個我不管,規矩是老闆定的,我只管收魚開票。”說完,背轉身,與另一位廚師說話,不再理踩侯海洋。

“我問清楚了,呂明是和財政局一位姓朱的科長在談戀愛。”付紅兵拍了拍侯海洋的肩膀,道,“兄弟,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侯海洋滿嘴苦澀,滿臉苦痛,他佯裝灑脫,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不怪呂明,只怪自己沒有本事。我不相信憑着我們的智商,當真就比不過那些沒有什麼文化的招聘幹部。”

當夜,呂明找到了縣城裡的陸紅,她抱着陸紅痛哭一場。

十二條尖頭魚被倒進了魚格子,這些魚被悶在桶裡,早就不耐煩,入了水,立馬竄來奔去,激起不少水花。

“侯老師,來救我。打死人了。”

付紅兵這才罵罵咧咧地將長髮男子放了下來,開始錄口供。這一次,長髮男子是豌豆滾竹筒,將所犯之事全部講了出來。付紅兵作完筆錄,將長髮男子提到黑間,再拿着筆錄去找所長。

“沒有想到新鄉的尖頭魚質量不錯,以前新鄉那邊怎麼沒有人送過?”杜強比在公安局辦公室更加和藹,在公安局他是辦公室主任,在這裡他是和氣生財的生意人。

杜強斷言道:“侯海洋幫着收魚,他肯定不會是十塊錢一斤,我們就算他是五六塊錢一斤從農村手裡收來,除掉收魚的成本,十條魚他有幾十塊錢賺頭,我們是幾百塊錢的賺頭。要想賺錢,就得對這些下力人好一些。而且,侯海洋是正兒八經的中師生,寫一手好字,籃球也打得好。十八歲就下海,絕對不要小瞧。”

付紅兵道:“別開玩笑,我是認真的。那個女的是不是經常和旁邊男的一起?”小鐘嫣然笑道:“那一桌是財政局的,經常在這裡吃飯。女的好像姓呂,與朱科長在耍朋友。”

在下山時,小路上竹葉多,路極滑,侯海洋用手電筒照亮,在最陡的幾步梯子裡,伸手牽了秋雲。下了坡,走上了水稻的田坎。7欠稻田坎隨着地形伸展,彎彎曲曲,兩人牽着手,一前一後在微弱的手電筒燈光照亮下摸索着前進。

侯海洋的目光越過付紅兵,與裡面的一個女人對視。

杜主任口氣比以前冷淡,道:“啥子事嘛?最近借調人員都已到崗,借調的事得等上一段時間。”

侯海洋與趙良勇分手後,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

白鷺是從北方飛來過冬的候鳥,有着長長的秀腿,它們在水田裡享受着南國的溫暖。侯海洋不是候鳥,沒有感受到北國的真正寒風,自然體會不到南國的那一絲暖意。

侯海洋沉默了一會兒,道:“好吧,四塊就四塊。”

正準備出發,馬光頭找了過來,他神情有些靦腆,摸着光禿禿的腦袋,道:“侯老師,有件事我不好意思出口。”

她的眼光與侯海洋眼光接觸以後,匆忙躲開,低下頭。

加蓋且有透氣孔的木桶足有五十來斤,侯海洋將木桶提到車站,累得氣喘吁吁。

櫃檯的女子是杜主任小姨妹,脾氣怪異,餐館裡人人皆知。老傅無奈地搖頭,道:“你別收完了,給我留兩條。”

大排檔在縣天然氣公司前面的三角地帶,侯海洋蔘加縣籃球隊時,在這裡吃過幾次,感覺還不錯。兩人沒有坐三輪車或者坐出租車,步行十來分鐘,來到了大排檔。

到了縣城車站,天已黑,車站裡充滿着回家或是得離家的旅人,他們匆匆忙忙散入四方,空氣中帶着特殊的離愁別緒。

侯海洋聽其話音,還是覺得劉清德並沒有死心。此時他嘸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又有考大學的想法,還有做生意找錢的想法,就是沒有一點點留在新鄉牛背砣的想法,再次教訓劉清德的想法在心中撲騰:“哼,我遲早要教訓他一頓。你走吧,星期六下午我要進城,星期天上午回來,下午你過來吃魚和燒白。”

老傅是大圓臉的光頭漢子,他從廚房窗口伸出頭,兇巴巴地道:“把桶帶過來,放在吧檯誰給你過秤。”

“櫃檯上的那個女的喊我爬開。”

秋雲用手在衣服口袋裡摸出一把剪刀,道:“他若真敢來糾纏不清,我就讓他斷子絕孫。”

付紅兵上前又是兩個耳光,道:“你這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瞧見馬光頭手裡還有幾張紙,借過來一看,居然是一份手抄的《國家教委、國家計委、人事部、財政部關於進一步改善和加強民辦教師工作若干問題的意見》。他趕緊拿起紙筆,爲父親也抄了一份。

初到新鄉的日子裡,思念呂明是侯海洋日常重要的感情生活,也是他度過單調生活的重要法寶。此時,這個法寶變成了蝴蝶,翩翩然飛到另外的山頭。

付紅兵又問了些細節,這才返回。

趙良勇等老師也在坐車,他驚奇地問道:“你提個木桶幹什麼?”侯海洋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秘密,道:“在河裡弄點魚,給朋友送過去。”

侯海洋身體僵硬了片刻,對付紅兵道:“斧頭,走吧,換個地方。”兩人離開了小鐘美女,走了十來米,付紅兵又轉了過去,招手將小鐘喊過來,問:“正對着門那一桌,對,就是六個人的那一桌,你認識嗎?”小鐘笑道:“怎麼,遇到了老情人?”

走完水稻田坎,侯海洋正在猶豫着是否放手,路旁房屋裡傳來猛烈的狗叫聲,在夜空中格外兇狠。秋雲習慣了城市明亮的路燈,黑燈瞎火的農村道路在眼裡頗爲兇險,她緊緊握着侯海洋的手,躲在其身後。

“杜主任,我們教師工資低得很,長期發不了工資,我要運魚過來,算上運費,還得添置些密閉桶,三塊錢提成低了些。”

秋雲揚手理了理頭髮,溫柔地道:“回去路不好走,慢點。”侯海洋涌出把秋雲抱在懷裡的衝動,強忍住,又問道:“星期天回家嗎?”

交完電話費,侯海洋下意識地摸了摸衣袋裡的錢。雖然現在還沒有錢,可是有錢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了。他先去雜貨店買了一個有蓋子的大桶,然後毫不猶豫地走到豆花館子,大大方方地要了一份豆花、一碗紅燒肥腸,再要了一份燒白,風捲殘雲般將幾碗美食吞進肚子。

杜主任道:“別送,我們做生意就講生意的規矩,你也是花錢收來的魚,而且還有車費,還得添置工具,這些都是成本。”

侯海洋的目光從呂明身上移向其身邊人。呂明這一桌有六個人,三男三女,從氣質、相貌、穿着來看,這些人應該是縣城裡的機關幹部。機關幹部與學校老師從理論上沒有區別,實際上這兩類人還是很容易區別出來。呂明身邊坐着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兩人並排而坐,凳子之間相互接觸,男子一隻手放在呂明凳子的扶手上。

付紅兵轉過身,道:“我們換一家。”小鐘美女站在身旁,扯着付紅兵的胳膊,道:“付公安,請了你幾次,都不來。來了就不準走,是不是瞧不起我們的小門小店?”

“五塊。”

平底布鞋、吊襠褲和長髮就是當年社會青年的三大標誌。

她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暗道:“我這是怎麼回事,老是想朝牛背砣跑,侯海洋只是十八歲的小男孩,和我不合適,再說,我遲早要讀研究生的。”在心裡列舉了與侯海洋的種種不合適,手心卻總是感覺被一張寬大溫暖的手掌握着。

“你還不老實,是不是要受點苦頭?”付紅兵擡手噼啪扇了七八個耳光,再將手銬升高,這實質上是用手銬將長髮男子半吊了起來。長髮男子必須努力墊腳才能減輕身體重量對手臂的壓力。

“暫時沒有辦法,我有兩個考慮,一是考大學,我正在跟着學校一位英語老師學英語,加上我語文、政治、歷史、地理都不錯,只有數學要差一些,考大學還是有希望。二是學着做生意,條條大道通羅馬,我要從收購尖頭魚開始,挖自己的第一桶金。”

在院子裡,他接連打了兩遍長拳,又在單槓上翻飛。

廚房溼滑,瀰漫着一股魚腥味。侯海洋將桶蓋子揭開,主動介紹道:“我是從新鄉過來的,收了一個星期,才弄到十來條。”

侯海洋想起杜主任到底是幫過自己,慢慢冷靜了下來,道:“好嘛,師傅是實在人,我給你留兩條,算送給你,不要錢。”

大桶分量不輕,侯海洋提着桶走上樓梯,頭上開始冒汗。他用手背擦了汗,道:“我給杜主任聯繫過的,送尖頭魚過來的。”

想到櫃檯上女人的惡劣語言,侯海洋既氣憤又氣倭,他盯着桶,暗道:“活人不會被尿憋死,明天我到茂東,價錢還要高得多。”

付紅兵沒有意識到情況會有這麼嚴重,道:“我還以爲這人是個軟蛋,吊一會兒就哭,沒有在意。”

“蔣剛和杜主任對我還是不薄,等會兒找個落腳點,再給蔣剛打個傳呼,讓他給杜主任解釋今天的事。”他只有蔣剛的傳呼號,卻沒有杜主任的傳呼號。

走到門口,屋裡傳來了一陣罵聲:“你做的啥子事情,老子早就曉得……你給老子裝傻。”

當臉頰被吹得麻木以後,侯海洋來到了樓下,他在心裡盤算:“明天給公安局杜主任打電話,約談野生尖頭魚之事。他的收購價是每斤魚十塊錢,我的貨源穩定,可以提高收購價,我想杜主任應該會同意。”

幾個耳光並沒有讓長髮男人服軟,可是吊在窗臺上沒過多久,屋裡傳來哭聲。侯海洋跟着付紅兵進屋,長髮男子已經鼻涕縱橫,哭着道:“放我下來,我全部都說。”

上午,侯海洋正在上課,透過窗臺,他看到從校門口走進來七八個人,爲首的是鎮委副書記劉清永,後面跟着教辦主任老張、校長代友明、分管小學的副校長王勤以及劉友樹等人,他們手裡提着些文具等禮品。侯海洋對三尺講臺總是心懷敬畏之心,他看着這些所謂的領導們走進校門,沒有理睬,繼續講課。儘管村小的學生調皮搗蛋且基礎不好,但是站在講臺上,他就是老師,就有責任好好講課。

“小侯,既然送來了,怎麼又拿走,你脾氣還不小嘛。我在餐館裡,送過來。”電話裡傳來老杜樂呵呵的聲音。

他仔細回想了杜主任餐館人來人往的熱鬧場景,以及杜主任催促賣魚老闆趕緊送貨的焦急表情,覺得自己的方案沒有錯。

巴山大排檔很奇怪,在寒風和酷暑這兩種極端天氣時,大排檔反而更熱鬧。付紅兵雙手抄在褲子口袋上,背微駝,帶着侯海洋來到“鍾家絕味大排檔”。鍾家妹子迎上來,道:“付公安,進來,我這邊還有位置。”鍾家小妹是巴山少有的高妹,足有一米七,腰身細,對着付紅兵甜甜地笑。

生活有了追求,精神頭自然就足。侯海洋從隔壁馬蠻子家裡要了農家花椒,加上馬光頭老師留下的幹辣椒,煮了一鍋麻辣尖頭魚,與酸菜尖頭魚相比又是一種風味。秋雲吃得鼻尖帶汗,大呼過癮。吃過飯,還主動站在竈臺邊洗碗。

霸道魚莊外裝並不是太好,內裝也不豪華,以野生尖頭魚爲主要特色,每斤尖頭魚價錢在六十塊錢一斤,加上耍點秤,每斤尖頭魚至少能賺四十塊錢左右。能進霸道魚莊的人非富即貴,富者有一部分是衝着公安局辦公室主任而來,貴者則全靠魚正宗且味道好。老杜賺錢賺得歡,深悟其中三昧,很看重侯海洋送來的魚。

兩人在車上坐在一起,趙良勇的話題總是圍繞着新鄉學校。侯海洋被逐出新鄉學校以後,最不願意聽的就是有關新鄉學校的事,他敷衍着應答,眼光瞧着窗外的冬水田以及在冬水田裡出沒的白鷺。

侯海洋翻過圍牆,見兩口子在院子裡廝打,馬蠻子醉得不行,扯着老婆的頭髮,一拳拳地狠揍。馬蠻子老婆身胖力不虧,無奈頭髮被抓住,被打得嗷嗷叫喚。翻過圍牆以後,侯海洋用力從後面抱住了馬蠻子,馬蠻子左蹬右踹,也掙不掉如鐵箍一樣的手臂。馬蠻子婆娘雙手叉腰,喘了幾口氣,然後繞到側身,一把抱住馬蠻子的雙腿,兩人如擡死豬一樣將馬蠻子扔到牀上。不一會兒,馬蠻子就發出了均勻的鼾聲。

等到劉友樹講完話,這些人離開教室,侯海洋這才轉過身,走回到講臺上。他不是反感鎮裡領導來看望學生,而是反感這些人不給講課老師打招呼,闖進教室就開始講話,將任課老師視爲無物,嚴重擾亂了教學秩序。

離開場鎮時,新鄉學校的下課鈴聲傳了過來。侯海洋不願意與新鄉學校的人遇到,他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將新鄉學校拋在了腦後。走遠以後,回頭遠眺,新鄉學校已經被愈來愈多的雜草樹林所遮擋。

老傅實在是瞧上了這十來條尖頭魚,勸道:“小兄弟,別這樣衝,我老傅又沒有惹到你,我私人出錢買兩條。”

“吃尖頭魚的霸道魚莊,幾塊錢?”

劉清永對教辦主任老張道:“我就不講了,讓劉主任代表黨委、政府講兩句。”

侯海洋又問:“劉清德還敢來糾纏你嗎?”

等到劉友樹講完,教辦主任老張等人帶頭鼓掌,學生們也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在老張、劉友樹講話時,侯海洋拉長着臉,走到窗口,背對着這些大大小小的幹部。

侯海洋出生於具有書香傳統的農家,書香傳統能提高眼光和思維能力,農家生活經歷讓他比城裡孩子更早接近市場經濟,讓他不至於眼高手低,也不至少於陷入空想。

老傅舉了舉大拇指,道:“你這個小夥耿直。”

呂明一直不願意直面侯海洋,她希望面對面的那一天永遠不會來。可是,縣城只是屁股大的地方,要想永不見面太難,這一點她很清楚。不過以這種方式見面,還是讓她心如刀絞。

付紅兵聽了最近發生的事,吃驚得嘴都合不攏,道:“老大,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啥子倒黴事都讓你遇上了。下一步咋辦?”

教辦主任老張走進了教室,他朝侯海洋點了點頭,然後大聲道:“同學們,春節將至,鎮黨委、政府非常關心同學們,今天劉書記來看望大家,給大家送文具來了。”

她的手腕潔白纖細,手指細長靈活,這是一雙彈鋼琴的手。此時這雙鋼琴手在粗大的鍋臺上翻飛,很是靈巧。到了八點,秋雲要離開牛背砣回新鄉,侯海洋拿着手電筒送她出去。

付紅兵道:“蠻子,我最信任你,是金子總要閃光。咱們和那個財政局姓朱的幹部是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呂明總有一天會爲自已的選擇後悔。”

侯海洋跟在付紅兵身後,輕輕推了一下,道:“別像個門神擋在這裡,進去啊。”

“特殊材料做成的人畢竟是少數,下回做事不要莽撞,要懂得保護自己,爲了案子把自己搭進去實在划不來。”所長瞟了一眼付紅兵,又道,“案子辦得不錯,回家休息吧。”

幾位穿西服的客人從包間裡出來,李姐迅速走出櫃檯,招呼道:“趙局,我們今天收到一批質量好的尖頭魚,明天過來嚐嚐。”高個子趙局停下腳步,與老杜打了招呼,故意調侃李姐:“你這麼說,今天晚上的尖頭魚是孬的?”

“上午,我給杜主任說好了,不信,你給杜主任打個電話。”

侯海洋默默地將錢收起。他一個月的工資未突破一百元,如今賣一次魚就有近四百元,他表面平靜,內心已經被這藏書網些錢燒得燙了起來。

“現在雞蛋和石頭已經撞上了,遲早要打上一架。大不了辭職,沒有什麼了不起,活人不會被尿愁死。”

“不回。”黑暗遮住了灰色表情的秋雲。

杜主任在電話裡嘆息一聲,道:“我說小侯,遇到這些事怎麼不說一聲。屁眼大的事情,我給老朱打個電話就擱平撿順,居然還捅到黨委會上去,煮熟的鴨子都飛尿了,我還沒有辦過這樣窩蠹的事。”

侯海洋明白保守機密的重要性,含糊地道:“尖頭魚產量少,收購的人自然也少。”

想着呂明和姓朱的坐在一起的畫面,侯海洋黯然神傷。他既擔心呂明上當受騙,又傷心她的斷然絕情。

侯海洋是第一次以如此方式來到派出所辦公室,他和付紅兵打了個招呼,好奇地站在一旁。

“不賣,我一條都不賣。”

老傅安排手下將魚過了秤,叼着煙,寫了一張條子:收到尖頭魚二十七斤,傅。侯海洋接過條子,道:“我到哪裡去拿錢?”老傅道:“第一回來送貨吧,你拿着條子到櫃檯蓋個章,一個月來結一次賬。”侯海洋是打定主意現錢交易,道:“我沿河收魚,都是給現錢。若是拿不到錢,下個星期就沒法收魚了。”

中年人朝裡面努了努嘴,道:“最裡面的那一間。”

“活人不會被尿悠死,憑什麼我就不能飛黃騰達?”侯海洋走到路上,咬着牙,胸中憋着一股氣。

秋雲沿着青石梯子走回新鄉學校,侯海洋離開了學校平房,趙海也離開了,多數老師到電視室看電視去了,教師宿舍更加冷清。回到寢室,戴上耳機,熟悉的英語立刻撲面而來,頓時將她帶到了另一個世界。漸漸地,又從英語世界回到現實世界,將那隻被握過的手放在鼻端,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汗水味道,很男人的味道。

侯海洋到山洞裡捕撈了近十五條尖頭魚,十二條魚放進水桶,扔了三條在水缸。尖頭魚生長在暗河,暗河水冷,尖頭魚皆瘦長,野性十足,在桶裡和水缸中快速地遊動着,發出嘩嘩的水聲。

杜主任把話圓了過來:“霸道魚莊沒有孬的尖頭魚,只有頂尖和一般的尖頭魚,給你們上菜以後,才收到從新鄉送過來的尖頭魚,我給你留兩條,明天過來嚐鮮。”

經過了洪水之役,劉友樹在巴山縣名聲大振,不僅解決了編制,還被提拔成巴山縣新鄉鎮黨政辦副主任,納入了組織部門的視線。聽了劉書記的話,他急忙搖手,正待客氣,劉清永道:“劉主任,小夥子就是要經常講話,多鍛鍊自己,否則怎麼能挑得起重擔,莫客氣了,你講。”

櫃檯上的女子臉倒是轉得快,道:“小侯老師,你這人也是,說清楚是姐夫介紹的,不就結了。這是378元。”

一通抱怨,將侯海洋數落得無地自容。趁着杜主任稍歇,他道:“杜主任,今天我打電話是爲了另一件事。”

“那你到牛背砣來,教我學英語,我請你吃尖頭魚。我還準備煮點燒白,解博。”燒白是巴山特色菜,用三線豬肉爲主料,切成薄片,在鍋裡爆油,再和農村土鹽菜放在一起蒸,肥而不膩,正是解饞的好菜。“嗯。”

杜主任明白其意思,道:“新鄉這一片你幫我收魚,每斤魚我給你三塊錢提成。”

付紅兵覺得這兩條道路都匪夷所思,道:“老大,這兩條路都不太現實,還是得想想別的招。公安局的人手一直緊張,你這次沒有借調成功,還可以考慮下一次。另外,劉清德的哥哥是黨委副書記,他們一家人都是實權派,你跟他鬥是雞蛋碰石頭。”

劉友樹這才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道:“同學們,春節即將到來,黨委、政府很關心你們的學習,分成幾個組到各個學校慰問同學們,給同學們帶了些禮物。”他沒有做好準備,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咳嗽兩聲,又道:“在學校,要好好學習,報效祖國,春節回到家裡,要幫助家裡做事,減輕家裡的負擔。”

侯海洋耐着性子道:“我是從新鄉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長途車過來,不容易。”那女子翻了個白眼,道:“你不容易,我還不容易。給你說得清清楚楚,月底結錢,少不了你一分錢。長了這麼大的個子,咋子這麼小氣?”

“好嘛,每斤魚就漲一塊錢,再多我也就沒有利潤了。”

老傅等到侯海洋出門,馬上把另外兩個廚師招呼過來,道:“你們快點過來看,這十來條尖頭魚真他媽的霸道,魚背是淺青色,說明河裡的水質好,水質差了就泛黃。”另一個廚師抓起一條魚,觀察一番,道:“魚嘴上沒有傷,看來是用網捕的,這大冬天用網捕,有些邪門。”侯海洋在吧檯旁與中年女子爭執起來。

“你知道的,我還是民辦教師,一直沒有轉正,今年又有轉正的指標。”馬光頭長長嘆息一聲,“我們站了這麼多年的講臺,工資少得可憐,全靠老婆種點小菜賣,否則娃兒的學費都湊不齊。我想去找一找代校長,又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你能不能借兩條尖頭魚給我。等哪天我釣到尖頭魚,再還給你。”

侯海洋同樣是心猿意馬,自從與呂明在信中分手以後,他就沒有再與女生有過親密接觸,與秋雲牽手走了一段路,讓他一股心火朝上涌。

侯海洋道:“沒有這麼多,那兩條魚我是送的。”

同學們亂哄哄地到前排來領文具,領完文具後,教辦主任老張道:“同學們,現在請鎮黨委劉書記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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