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碎了傳呼機

服務員道:“昨天才換的牀單,你要的是單間,茂東財稅局領導就是住單間。再說,管鑰匙的那位有事先走了,我打不開庫房。”

又等了幾個輪子,才輪到秋雲唱第二首歌。

劉清德回頭看着緊跟着自己的王勤,爲自己找起了臺階:“下次遇到小婊子,老子一定要搞她。”

巴山縣到柳河鎮是縣道,路上跑的車清一色都是中巴車,外觀破舊,沾滿灰塵。

“肯定發財了,他是做哪一行?”

鮮血順着額頭流了出來,流過鼻尖,進入嘴巴里。劉清德嚐到自己腥腥的鮮血,清醒過來,踢了一腳坐在沙發上的男子,罵道:“愣着做啥,把人給我攔住。”

李酸酸用招牌式的撇嘴道:“別人當後勤主任,吃香喝辣,你管後勤就這麼摳門。”

趁着劉清德被打蒙了的瞬間,秋雲猛地擺脫他,快步向門外走去。

在酒精作用以及李酸酸的激將之下,邱大發終於勇敢了一回,道:“唱歌,去唱歌。”

李酸酸沒有看清楚趙良勇的動機,她站在趙良勇旁邊,看着劉清德腦袋上的血,頓時驚聲尖叫起來。

她在車站裡,一會兒想去新鄉,一會兒又不想去,兩種想法激烈交鋒,最終她選擇了離開。

秋雲將手裡的客車票悄悄放進小包裡,道:“我回來辦點事情,辦完了,正準備回茂東。”

歌喉就如鐵水管,長期不用就會生鏽,生鏽歌喉自然不會有清新優美的歌聲。以前很多人認爲漢族是不會唱歌的民族,從卡拉ok橫掃大江南北來看,漢族骨子裡還是喜歡唱歌的,只是以前被人爲壓抑了。

“實在對不起,我有事還得回去。”秋雲婉拒了兩位老師的邀請,準備去購買到茂東的車票。王勤見她神情憔悴,情緒低落,道:“既然有事,那就改天再聚,我們陪着你去買票。”

唱完以後,場上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秋云爲了照顧李酸酸的面子,也違心地拍了手。

秋雲不再推辭,跟着王勤和李酸酸一起前往縣教育局餐廳。

“搞裝修公司。”

“秋老師,好久不見,唱得真好。”劉清德知道秋雲父親是茂東刑警,不好惹,可是酒精上頭以後就顧不了許多,見到貌美如花的秋雲,內心慾望開始蠢蠢欲動。

秋雲其實並沒有走遠,距離“紅葉紅”賓館十幾米處就是縣教育局辦公樓。這是她在巴山最熟悉的建築,走出“紅葉紅”以後,她毫不猶豫地直奔縣教育局辦公樓。

秋雲滿肚子委屈,正要爆發,李酸酸很仗義地打起了幫忙錘,她將臉湊到了售票窗口,罵道:“誰沒有長耳朵,你是售票員,還有兩班車憑什麼就不賣了?不賣了得有理由吧,不公佈理由就不賣票,你媽的還有道理了,是不是在家裡受了氣,男人在牀上弄得不舒服,把火氣撒在顧客頭上?顧客是上帝,懂不懂,不懂就重新去讀一個小學,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秋雲走到值班室門口,道:“能不能換換牀單?牀單有點髒。”

王勤、趙良勇、邱大發等人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呆了,王勤趕緊拿了乾淨的紙巾,道:“劉校長,擦擦血。”

王勤一直輕言相勸,劉清德蠻橫的態度將她徹底惹惱了,罵道:“喝不得馬尿就少喝點,一個老爺們抓着小姑娘的手還理直氣壯,活該捱打。秋雲爸爸是茂東公安,你找到秋雲敢把別人怎樣。是個男人就去醫院治腦殼,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王勤知道劉清德與秋雲、侯海洋之間的恩怨,此時見到突然出現的劉清德,暗叫糟糕,道:“劉校長,你們來坐。”

一個男人從樓門洞走出來,見到站在路邊的兩個女子,連忙加快腳步,與秋雲擦身而過時,他的目光被美女所吸引,轉過頭,追看着秋雲的背影。高個女子把這個細微動作看在眼裡,禁不住替閨蜜抱屈,心道:“放棄侯海洋是呂明作出的最錯誤決定,朱柄勇要人材沒有人材,要知識沒有知識,真不知道呂明是怎麼想的。”

李酸酸道:“你就別回去了,趙良勇和邱大發也在城裡,我們一起吃飯,明天再回去。”她見秋雲沒有馬上同意,說道:“到了大地方,你就瞧不起我們小地方的人了。”

很快,她滿腦子都是侯海洋的身影。那個充滿野性的男孩子如一把尖刀,插在了她的心窩裡,讓她難以呼吸,全身血液不停地衝擊着那把尖刀,發出嘩嘩聲。

輪到李酸酸唱歌時,她走到歌廳中央,拿起話筒,等待音樂響起。《草原之夜》是世界著名小夜曲,也是中國民歌經典,原唱是孟貴彬,李雙江等人亦唱過。秋雲小時候在茂東少年宮學過這首歌,馬頭琴特有的琴聲響起以後,腦中便浮現出一幅幅草原風光。

吵架聲大作終於驚動車站領導,一位領導模樣的男子走了過來,先吼住了售票員,然後對吵架的李酸酸道:“這位同志,有什麼事能不能到車站辦公室去說,站裡一定會公平對待。”

“千萬裡、千萬裡,我追尋着你”,熟悉歌聲從電視裡飛了出來。

賓館服務員站在值班室門口,招呼道:“喂,開水瓶在這裡,你自己提上樓,我一個人值班,走不開。”

掌聲熱烈,讓王勤、趙良勇、李酸酸都覺得很有面子。李酸酸抓着點歌本,大聲道:“秋老師,還唱什麼,我給你點歌。”

此時見到黑漢子頭上的鮮血,又聽說是剛纔唱歌的女孩子打的,一羣看客頓時被刺激得血脈激昂,恨不得幫着劉清德把女孩子捉回來,讓兩人再鬧一場。

客車也處於超載狀態,車裡有魚腥味、汽油味和汗臭味。

早上,秋雲離開了巴山縣城。

李酸酸放下話筒,由於全場沒有什麼掌聲,她憤憤不平地走了回來。見到劉清德拉着秋雲,大聲地道:“劉大校長,你咋開始愛好音樂,要請秋老師跳舞,也不能拉着不放。”

一路流着眼淚,抽泣着走回到柳河鎮。到了柳河鎮,秋雲不願意讓鎮上的人瞧見自己哭過,她將眼淚擦掉,將自己扮成冰美人。她想起了侯海洋曾經讀過的詩:“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秋雲迎了過去,問:“你好,請問侯海洋家裡有人嗎?”

呂明低着頭,將五角錢遞給了商店老闆,回頭道:“我們到外面去等。”她臉皮薄,不願意讓外人看到自己的私事。

又輪了幾首,張學友《情網》的音樂聲響起,李酸酸咋咋呼呼地道:“秋老師,是你的歌。”秋雲不喜在公衆場所過於張揚,聽到李酸酸大驚小怪的喊聲覺得很尷尬,她上前拿過話筒,沒有站在歌廳中間,而是站在了沙發邊上。

餐廳裡,趙良勇、邱大發見到秋雲,眼睛都瞪圓了。趙良勇道:“稀客啊,秋老師。”在秋雲離開新鄉以後,新鄉的單身漢們都一致哀嘆“秋雲走後,新鄉再無美女”。如今再見秋雲,兩人暗自興奮。

“請問,侯家人到哪裡去了?”

社員四十來歲,挽着褲腿,滿臉憨厚,道:“侯家沒得人,我幫他們守屋餵雞餵豬。”

秋雲提起水瓶,道:“不方便,那就算了。”

領導賠着笑道:“車站工作人員工作不到位,站裡會嚴肅批評。”車站領導一陣溫言軟語,讓李酸酸順了口氣,秋雲不想把事情鬧大,主動道:“謝謝站長,既然這樣,我明天再走。”

她的話音未落,便吃驚地捂着嘴巴。

李酸酸嘴巴里吐出來的話如一把把匕首,用力地紮在秋雲臉上、心口。秋雲又喝了一口巴山老高粱,含糊地道:“在廣州,還不錯。”

邱大發結結巴巴地道:“是秋老師。”

凌晨三點,秋雲困得不行,想着那幾塊黃斑便覺得噁心,無論如何不願意睡在牀上,坐在椅子上進入夢鄉。夢裡,天與地全部被大霧籠罩,她無論朝什麼方向,都走不出一層又一層的白霧。

秋雲淡淡一笑,沒有答話,提着小袋子朝賓館走去。

旱菸的味道刺鼻,秋雲微微朝後仰,她強忍着不舒服,又問:“你有沒有侯海洋的聯繫方式,比如電話,具體的地址。”

矮個子女孩在旁邊道:“陸紅,別說了,他昨天喝了酒。”

售票員的態度讓秋雲很不滿,秋雲道:“憑什麼就不賣了?”

戀愛很美滿,現實很骨感,她考上研究生,沒有嫌棄中專文憑又沒有工作的侯海洋,但是侯海洋卻不發一言就拋棄了自己。

卡廳中間有一小塊舞池,有幾對跳舞者在舞廳裡慢慢地移動,也不知是一步兩步還是四步。趙良勇讀過大專,學校每週三都要開舞會,他跳舞的水平還不錯。秋雲沒有心情跳舞,是出於禮貌才接受趙良勇的邀請。跳起來後,覺得還行。

此時到了鼎鼎大名的“紅葉紅”,李酸酸興致最高,要了一沓點歌紙,給自己點了一首,然後又幫着大家點。邱大發的嗓音比彈棉花還要剌耳,因此他根本不敢唱歌,當點歌紙轉到他的桌前時,他就如躲着一塊燒着的火紅鐵塊。作爲主人,沒有一點主人範,依然如此猥瑣,始終保持着一種討好別人的笑容。

陸紅又教訓了兩句,這才掛了電話,氣鼓鼓地道:“你在家裡總是忍讓,這樣下去肯定要吃大虧,對男人就不能客氣,否則他們要騎在頭上拉屎拉尿。”

秋雲心中有一塊不能讓人觸動的逆鱗一那就是侯海洋,受到劉清德如此侮辱,她不眨眼地盯着劉清德,冷冷地道:“放手。”

回到巴山車站,望着站臺上“新鄉”兩字,秋雲到底不甘心就這樣結束這一段感情,腳步彷彿不受大腦控制,買了一張前往新鄉的客車秋雲拿着車票又有些猶豫。侯海洋是帶着憤怨離開新鄉,應該不會與新鄉的老師聯繫。而且,新鄉老師都知道兩人在談戀愛,現在自己居然不知侯海洋的下落,肯定會引來無數人暗中的恥笑。

教育局辦公樓有一個值班室,只有一個頭發全白的老人在值班守候。老人盯着黑白電視目不轉睛,根本沒有發現有人走進辦公樓。秋雲憑着隱約的光線,快步走上五樓大會議室。在她的記憶中,五樓大會議室有好幾個小門,平時不會關上,縮在大會議室後排的黑暗角落,相對比較安全。

劉清德嬉皮笑臉地道:“請你跳個舞。”

在圍牆外面有許多李子樹,多數李子都是青色,唯獨有幾株李子樹上掛着金黃色李子。秋雲坐得肚餓,起身到樹前摘下幾個李子。二道拐空氣清新,幾乎沒有污染,黃色李子表皮清潔,散發着誘人的果香。

在今年大熱,很多人坐在家裡體驗了一把出國的奮鬥史,秋雲也喜歡這部連續劇,夜晚無事,正好可以打發時間。多數人從劇中看到了奮鬥,秋雲從劇中看到了愛情糾葛,體會到家庭重組過程中的無助、彷徨和痛苦。

在前臺辦完手續,拿着鑰匙來到六零七房間。房間是老式暗鎖,開門以後,一股說不清是什麼味道的難聞氣味撲面而來,她用手捂着鼻子,進屋將窗戶打開。在屋外站了幾分鐘,這才走進了房間。

坐在青石梯子上胡思亂想,轉眼到了中午。遠處零星散落的房屋頂上有炊煙升起,淡淡的炊煙被風吹得歪歪斜斜,拖得老長。

李酸酸身旁站着副校長王勤。王勤穿着黑褲白襯衣,提着小包,嚴肅中帶着些拘謹,微笑道:“秋老師,你怎麼在這?”

與中年社員交談以後,基本可以排除侯海洋出事的可能性。那麼,侯海洋不與自己聯繫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真心想離開自己。

嶺西返回茂東走的是國道,省道有很多窗明几淨的大客車,其中還有凱斯鮑爾等進口車。座椅寬大柔軟,車頭還有電視節目。乘客們大多衣冠楚楚,談吐彬彬有禮。

商店老闆接過呂明的錢,又收下秋雲的錢,說了一句:“小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外人插在裡面,最終是裡外不是人。”

王勤道:“少說廢話,去包紮。”

巴山縣城號稱“七十一條街”,近年來縣政府大搞基礎建設,不過多數都還是半截工程,沒有從根本上改變縣城格局。

秋雲唱完以後,卡廳裡又響起一片熱鬧的掌聲,卡廳管理員還特意送上一杯免費飲料。下一曲恰好輪到了李酸酸,她與劉清德打了個招呼,興高采烈地抓起話筒,唱起了《草原上升起紅太陽》。

來到站內,領導男子幾句話就問清楚吵架的原因,道:“確實是車站通知不賣票,原因是到茂東的路出現塌方,今天晚上要搶修。”

李酸酸拿起話筒,如歌星一般走到了場子中間,電視屏幕上出現字幕後,她聲情並茂地唱道:“美麗的夜色多沉靜,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聲,想給遠方的姑娘寫封信,可惜沒有郵差來傳情……”秋雲正在喝茶,聽到李酸酸的歌聲差點將茶水噴了出來。李酸酸唱歌就如醉漢走路,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就是不走中間的道。美麗的草原之夜變成了新鄉小學教室旁的垃圾堆。

柳河鎮二道拐村小位於無數綠樹圍繞的小山坡上,長長的青石梯子直上坡頂,坡頂建有帶圍牆的小學校,房頂有一面紅旗隨風飄揚。秋雲站在被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石梯子底端,向上張望,能夠想象出侯海洋小時候在青石梯上調皮搗蛋的情景。由於侯海洋在此長大,秋雲對陌生的踩着青石梯子一步一步向上走,到了校門處,秋雲失望地發現小院大門緊鎖,透過木門的縫隙朝裡張望,院子裡有幾隻雞在院裡自由自在地散步。院內有雞,意味着主人不可能走得很遠,否則無人照料餵雞。秋雲坐在青石梯子上,耐心地等待着侯家人回來。

哭聲被關在屋裡,在屋內牆壁上撞來撞去。一個多小時以後,積累許久的委屈全部哭了出來,秋雲情緒稍稍恢復平靜,擦掉眼淚。拿出侯海洋送給自己的傳呼機,狠狠地扔在了牆上。傳呼機砸在了牆上,發出“啪”的一聲,反彈回來,落到了秋雲腳下。秋雲上去踩了幾腳,道:“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房間新粉刷過,衛生間鋪了地板磚,還算乾淨。牀單和被子都是白色,從成色來看是新近購置。秋雲有輕微潔癖,對陌生人用過的貼身用品和牀上用品格外敏感,她用兩根手指將被子拉開,白色的牀單上面有着可疑的黃色斑痕,銅錢大小,四五處。秋雲一陣噁心,連忙將被子翻過來,蓋住黃色斑痕。她來到衛生間裡,打開自來水不停地衝手,接連洗了幾次手,仍然覺得手沒有洗乾淨。

王勤也勸道:“秋老師,難得聚在一起,明天一早就回去。”

幸好劉清德的注意力被一個亭亭玉立的背影吸引,誇了一句:“咦,誰在唱歌,身材不錯,唱得好聽。”

周邊的客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是嶺西人特有的愛好,街上有人打架出了車禍,總是會迅速圍上一羣看熱鬧的閒人,多數情況下他們只是純粹看熱鬧,有的時候圍觀者還會起鬨,將一件小事弄成大事。

回到茂東,秋雲來到了公安家屬院,她不願意與其他人碰面,低着頭匆匆穿過院子。開門後,她卸掉所有僞裝,撲在牀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

看門人很警錫地看着屋外,認出這個黑大漢是哪個鄉的校長,道:

秋雲原本無處可去,又不願意顯得太矯情,也就跟着上了樓。

車站領導站在窗口看着三個女人離開,罵了一句:“一羣潑婦!”秋雲以前一直討厭李酸酸,今天偶遇,李酸酸至少在表面上將往日的不快一筆勾銷,還主動替自己出頭與車站售票員大吵一架。秋雲心地善良,很少主動攻擊他人,她和別人發生爭吵都是被動應戰。當李酸酸表現出善意時,她九_九_藏_書_網便覺得李酸酸並不是太讓人討厭。

售票員揚着頭,提高聲音道:“沒有長耳朵嗎,不賣了,這是上面的電話通知。”

早上,秋雲坐上前往柳河的早班客車。

劉清德在新鄉學校很有霸氣,唯獨敢與其爭鋒的人便是小個子的王勤,此時王勤發怒,讓其稍稍冷靜。但是他不可能在王勤面前認慫,他罵罵咧咧地走到教育局辦公室門口,道:“剛纔有人進去沒有?”

劉清德皮笑肉不笑道:“放啥子手,我請秋老師跳舞。”

以前兩人住在一個套間時,爲了小事衝突不斷,隔了這麼些時間以及如此遠的距離,李酸酸幾乎忘記了以前的矛盾和衝突。

客車一般處於超載狀態,車內走道上加了些小板凳,超載的人就坐在小板凳上。

“劉清德如今在新鄉都是橫着走路,樂書記和蔣鎮長都要給他面子。我想來想去,這個霸道人唯獨被侯海洋收拾過,想起這事就覺得過癮。秋老師,你的那位侯海洋能幹得很,肯定在廣州找了大錢。”李酸酸講了劉清德,又開始把話題轉向了侯海洋。

售票員仍然面無表情地道:“不賣了。”

這一番緊張,讓秋雲不由得想起了侯海洋在牛背砣大戰劉清德的情景,回想那一場戰鬥,秋雲仍然感到蕩氣迴腸。

劉清德揮着手,將王勤的手劃拉開,道:“找到那個小婊子,老子要弄死她。”

“我怎麼這麼傻,若是侯海洋變了心,找到他的家人有什麼用,我這是自取其辱。

回到房間,她倒了杯開水,將椅子搬到電視機正前方,準備看到精疲力竭才睡覺。

趙良勇覺得劉清德說話做事完全是流氓做派,可是他從內心深處還是挺懼怕這位黑白道都走得通的副校長,小心翼翼地勸道:“劉校長,喝杯啤酒,這兩位老兄怎麼稱呼?”

中年社員吧嗒兩口旱菸,噴出一口濃烈的煙氣,道:“侯海洋跟着姐夫去賺大錢了。”

趙良勇面對着劉清德,身體卻有意擋着兩位礦上負責人的路,道:“劉校長,要不要緊,趕緊到醫院去。”

秋雲聽得心直往下墜,扯得胸口隱隱作痛,問道:“你知不知道侯海洋在哪裡?”

隨後的歌唱者多數與李酸酸的水平接近,他們對卡拉ok是發自內心的真誠喜愛。在卡拉ok沒有出現之前,多數人都只能當拍手鼓掌的觀衆,一輩子都沒有到臺上表演的機會。有了卡拉ok,隱藏在身體某處的歌唱慾望便被引誘出來,他們紛紛走上前臺,展開歌喉。

三人一起來到售票窗。售票窗坐着一位無精打采的中年婦女,穿着一件皺巴巴制服,制服上還有一片陳年污漬。她面無表情地道:“茂東的票不賣了。”秋雲還以爲自己看錯時間,退後一步又看了看客車發車表,又到售票窗口道:“還有兩班客車。”

劉清德眼光似乎要將秋雲生吞活剝,站了十幾秒鐘,才和另外兩個粗劣的漢子坐在了沙發上。邱大發急忙點了一件啤酒,還加了牛肉、雞爪以及花生瓜子。

李酸酸在站上罵得痛快,此時心情舒暢,顯得很寬容,道:“你把原因說出來,我們都理解,難道售票員說出這個原因很難嗎,是國家機密還是軍事機密?”

秋雲用紙巾擦拭了李子,站在圍牆外面吃了起來。她對其他人睡過的牀鋪有着潔癖,卻不挑剔生長於自然間的李子。李子好吃,但頂不了飯,而且越吃越餓。到兩點過,秋雲漸漸失望時,終於過來一位提着旱菸的社員。

等到李酸酸稍停,售票員將桌子一拍,手指李酸酸,也;了起來。開始,雙方還在爭論是非曲直,中間,兩人開始互相人身攻擊,最後,互相開始侮辱對方的隱秘部位。一時之間,污言穢語在空中相互交錯。圍觀旅客大覺過癒,一些人伸長脖子看熱鬧,少部分人開始起鬨,唯恐天下不亂。

中年社員搖着頭,道:“不曉得,我就是過來幫他家餵雞。”

劉清德陡然提高聲音,問:“誰?”

李酸酸爲人素來尖酸刻薄,在新鄉與人吵架是家常便飯,她一口氣罵得暢快,每個字都變成一粒子彈,朝着敵人的心臟射去,而且準確地說中了售票員的心事。

“紅葉紅”原來是教育局賓館,如今教育局推行承包制,以前搞三產的一位科長成了總經理,裡面包括賓館、餐廳、歌廳、舞廳等,在巴山城內不算最高檔,但是最火爆。

得知秋雲父親調到嶺西,衆人的嘴巴都合不攏。對於居於新鄉的老師們來說,省城是遙遠而神秘的存在,在座的新鄉老師,除了趙良勇讀大專時曾經到省城去玩過,其他人都沒有到過省城。

秋雲的手臂被劉清德拉住,掙了幾下,沒有掙脫,頓時變了臉色。王勤見情況不對,急忙站起身,勸道:“老劉喝醉了,先把手放了。”劉清德握着秋雲的手腕,噴着酒氣,道:“就是跳個舞,這點面子都不給。在牛背砣就和小雜種一起睡覺,別在這裡裝得這麼清純。”以前,他開煤礦開飯館,沒有賺到大錢,這一次他在牛背砣開礦,腰桿硬邦邦的,把膽子撐得越發大了。加上酒後亂性,開始說起粗話。

茂東市到巴山縣是省道,大客車明顯減少,多數都是國產車。

在搖晃中,車至柳河鎮。下車後問了三人,便尋到二道拐村小。

在教育局五樓大會議室裡,秋雲獨自坐在會議室的黑暗角落裡,默默地看着窗外街道。進入縣教育局躲避劉清德,是秋雲急中生智之舉。透過玻璃窗,她清楚地看到門口的劉清德,緊張地抓着椅子背。劉清德離開以後,她的汗水已經打溼了衣襟。

劉清德瞅見秋雲冷冷表情,兇勁又上來,他伸手拉住正欲往外走的秋雲。

秋雲坐下以後,發現眼前這幾位都是新鄉學校新起的領導幹部,王勤如今是新鄉小學的校長,李酸酸成了教導主任。趙良勇是新鄉中學的教導主任,邱大發在管後勤。他們齊聚巴山是參加巴山教育局的基層幹部培訓會。

“秋雲,秋老師。”

秋雲站在縣委招待所看了一會兒,裡面綠樹成蔭,對於單身女子來說,大樹過多的招待所過於陰森。站在縣委招待所門前,正在猶豫之時,看到一幢裝有射燈的樓房,頗有現代氣息。走到近處,發現這幢樓房居然是財稅賓館。

醉醺醺的劉清德走進了“紅葉紅”歌廳。

二十四小時內,秋雲從國道到省道,省道再到縣道,對於三個層次的鮮明對比深有感觸。她並非第一次乘坐鄉鎮車的城裡人,已經能適應車內亂哄哄的狀況。車行之時,她將感官深深內斂,沉浸於自身的精神世界之中。

真正的好詩能深入人的精神世界,千年之後都能打動人心,秋雲在此時感受到了唐人李白內心的痛苦與精神的慷慨豪放,產生了共鳴。坐着中巴車回巴山,沿途風景實在無趣,秋雲感覺自己的心麻木了,她不願意回想往日的溫馨纏綿,可思緒如小偷,總是悄悄溜回到往日,讓她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心痛。

“侯老師到省城去辦喜事,她女兒找了一個大老闆,要結婚了。杜小花娘家屋裡有事,回去了。”

“請你再爲我點上一盞燭光,因爲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我掩飾不住的慌張,在迫不及待地張望,生怕這一路是好夢一場。而你是一張無邊無際的網,輕易就把我困在網中央,我愈陷愈深愈迷惘,路愈走愈遠愈漫長,如何我才能捉住你眼光。”秋雲正是陷入情網中的人,唱着張學友的情歌,想着與侯海洋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

秋雲坐在沙發的最裡端,將身體躲到黑暗中。她原本想專心聽歌,可是“紅葉紅”完全是跑調比賽,幾乎沒有一個人唱到調子上。

邱大發心裡格外緊張,他這個後勤主任是劉清德的提線木偶,今天事前沒有得到劉清德的同意就請大家來唱歌,完全是擅自做主。若是劉清德拿此事做文章,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秋雲的音色寬厚,唱起男人情歌別有一番風味。她剛唱第一句就鎮住了全場。今夜卡廳裡跑調的歌聲將大家的耳朵折磨得夠嗆,終於來了一個唱得準的,聲音還那麼好聽,寂靜幾秒鐘以後,各個角落都爆發出掌聲。

秋雲趁大家不備,飛快地拿起一個啤酒瓶子,朝着劉清德頭上掄了過去,“砰”的一聲響,啤酒瓶在劉清德的頭上炸開。劉清德壓根沒有想到秋雲會暴起傷人,頭腦一片嗡嗡聲,天旋地轉,短時間喪失了思維能力。

自從侯海洋人間蒸發以後,秋雲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和幽怨,只差一個火星便要爆炸,劉清德粗野和無禮的行爲成爲點燃怒火的火星。她腦海裡快速閃過發生在新鄉學校的點點滴滴,恨意猛升,眼睛尋着合適的武器,表情卻平靜下來,道:“你是校長,請自重,放手。”

劉清德和兩位礦上人被耽誤了片刻,等到他們走到門口,已不見秋雲的蹤跡。劉清德如瘋狗一般,手捂着頭,在街邊竄來竄去。

財稅賓館的服務水平很一般,可是硬件還是不錯,電視機是21寸長虹牌,有九成新,這在縣級賓館裡很少見。

酒是好東西,喝酒可以調節氣氛,暫時消除人與人的隔閡。李酸酸大聲講着劉清德的糗事,惹得衆人笑個不停。劉清德作爲新鄉學校領導,行爲多有不端,但是不可否認,他在體制內和體制外都獲得成功,權、財雙收,在新鄉算得上一個人物,大家表面上對其不屑一顧,實質上恨不得也變成劉清德,至於其做過的可惡事,大家都不在意。

“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結束,一定要找到他,他如果當真變了心,我就再無牽掛,結束這段感情,安安心心去讀書。

李酸酸對裝修行業並不熟悉,故作老練地道:“裝修公司很賺錢,現在城裡人的房子有很多是私房,自己的房子肯定要裝修好一點。以前大家裝新房子地板都是用瓜米石,做成水磨石地板,就算是很高檔了。現在城裡人時興用地板磚,地板磚比瓜米石漂亮得多,做清潔也方便。”

“難道他出了事?即使出事,也應該和我聯繫。老天保佑,海洋千萬不能出事。”

王勤萬分焦急,緊緊拽着劉清德的手臂,道:“劉校長,趕緊去包紮,說不定還有玻璃渣子。”

高個女孩撥通電話,道:“朱財政,我把呂明送回來了。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罵的。才結婚就罵人,是不是以後還要打人?你別跟我解釋,回頭跟呂明好好解釋。我要是個男人,娶了這麼漂亮的女人,心疼都來不及,還捨得罵捨得打?!”

秋雲坐在一羣學校領導幹部中間,身體距離也就一兩米,心理距離相隔則有十萬八千里。新鄉學校亂七八糟的小道消息,新鄉政府的腐敗事,新鄉場鎮的稀奇事情,四人說得津津有味,她卻感到索然無味。她唯一感興趣的是侯海洋,在談話中試探了幾句,結果發現新鄉老師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侯海洋的一點消息,侯海洋彷彿人間蒸發,無影無蹤。

另兩人都是劉清德礦上的負責人,他們同樣喝了不少酒,靠在沙發上,不停地吞雲吐霧,劉清德酒後發飆的行爲,他們見怪不怪,連勸解的想法都沒有。

二道拐青山綠水,風景美麗,空氣清新。可是秋雲只覺得日月無光,六月天似乎要飛雪。她最初認識侯海洋時,壓根沒有將只有中專文憑的小夥子看到眼裡。在新鄉中學,兩人一起經歷了許多事,終於碰撞出刻骨銘心的愛情火花。

“沒有人進來,你腦袋做啥子,流了這麼多血?”

李酸酸並沒有因爲吵架而影響心情,走出車站便有說有笑,道:“人不留客天留客,這下你不能走了,跟我們吃飯。”

趙良勇當了新鄉中學的教導主任以後,漸生官相,矜持起來,坐在沙發上喝啤酒,沒有點歌。

“秋雲,真是你啊。”李酸酸剛從客車下來,一眼就瞧見了在車站候車室裡徘徊的秋雲。

李酸酸道:“秋雲,你們家裡用地板磚吧?”得到肯定回答以後,她很得意地道:“王校長,秋老師家裡就是用的地板磚,什麼時候我們到茂東去,到秋老師的家裡去參觀。”

發泄過後,地上一堆殘片深深剌痛了秋雲的心。這一刻她格外後悔,彷彿自己親手打碎了這一段感情。世上有很多藥,唯獨沒有後悔藥,傳呼機碎了就是碎了,即使換一個同樣品牌的傳呼機,也不再是侯海洋所送的傳呼機。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將碎片收集起來,翻開抽屜找了一個小盒子,將傳呼機的碎片全部裝了進去。

秋雲沒有理睬劉清德,來到王勤身邊,道:“王校長,你們唱,我先走了。”王勤沒有挽留,道:“好吧,以後多聯繫。”

“紅葉紅”生意好,點歌的人挺多,要依着點歌順序排輪子。當音樂聲再次響起時,趙良勇站起來,禮貌地邀請秋雲跳舞。

邱大發平生最憷劉清德,當劉清德搖晃着踏進歌廳,他條件反射地嗔到了老虎的味道,趕緊站起來,誠惶誠恐地迎過去,道:“劉校長,你來了。”劉清德打着酒嗝,拍着邱大發的肩膀,道:“沒有想到邱大發也要耍歌廳,你那破嗓子也要唱歌,得罪一屋子人喲。”

酒足飯飽,李酸酸提議:“樓上歌廳的音響效果不錯,我們去唱歌。邱大發,今天王校長在這裡,我們中學要辦招待,不要太小氣。”邱大發一隻手摸着腦袋,支支吾吾地道:“唱一首歌要兩塊錢,啤酒貴得咬人。”

在三個女人討論研究嶺西和地板磚時,趙良勇和邱大發不停地喝酒,他們談到在廣州發大財的侯海洋,充滿羨慕,也談到了在監獄勞動改造的趙海,充滿惋惜。

秋雲實在沒有心情與他們在一起喝酒吃飯,推託道:“明天還要到嶺西辦事,今天得回去,我正準備去買票。”

歌廳就是唱卡拉ok的地方,一臺電視機,一臺卡拉ok機,頂上是旋轉燈,牆上還有幾個射燈。廳裡有七八張桌子,每張桌子配有沙發。點歌時,需要拿一張紙寫出順序號與歌名,遞交給吧檯。在“紅葉紅”最火爆時,唱一首歌要等待許久,經常發生爲唱歌順序而大打出手的情況。“紅葉紅”歌廳在巴山挺有名氣,秋雲在新鄉工作時,經常聽老師們談起“紅葉紅”,老師們都以在此唱過歌而自豪。

售票員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昨夜,丈夫在牀上馬虎了事,她便懷疑丈夫在外面養了女人,兩人先吵架,再打架。家裡帶出來的惡劣情緒不由自主地反映在工作之上,一個上午就與好幾個顧客發生了口角。

坐在椅上看了一會兒電視,秋雲下樓,走了一百多米,找到一家還在營業的小商店,買了玻璃水杯、牙膏牙刷和毛巾。正要付錢時,走進一高一矮兩個女孩,矮個子女孩相貌清秀,神情憂鬱,臉上猶有淚痕。高個子女孩道:“老闆,打個電話。”商店老闆掏出鑰匙,把電話機上的木匣子打開。

聽着熟悉的人講着陌生而遙遠的話題,細密的憂愁漸漸充滿了全身。她端起了放在身前的巴山老高粱,大大地喝了幾口,火辣感覺貫穿了整個身體,差點讓她吐了出來。

劉清德也不管跟着自己的兩人以及迎上來的趙良勇,揉了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正在唱歌的秋雲。

秋雲走到財稅賓館樓前,進門前,朝小商店門口望了一眼。一百米外,昏黃路燈下,只有一個高個子女孩在街邊行走,另外一男一女已經沒有了影蹤,應該是走進了某幢樓某個房間。關上門,兩人便是一家,有委屈有爭吵與外人無關。

電視劇演到了十一點,結束以後,秋雲又繼續調臺。到凌晨兩點,多數臺都休息,茂東地方臺神差鬼使地播起了地方戲曲,在咿呀聲中,秋雲又度過了一個小時。

王勤不同意李酸酸的說法,道:“我還是覺得水磨石地板好用,越拖越光滑。地板磚滑得很,搞不好就要摔跟頭。”

馬光頭想吃一回尖頭魚羣衆的力量誰是告狀者敲碎了傳呼機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縣入選縣籃球隊號裡規矩大如天可憐天下父母心得到文聯前輩青睞殺年豬激鬥牛背砣趙良勇貸款讀書殺年豬黑社會老大被欺負可憐天下父母心新來的貪官到處漏雨的宿舍初戀到處漏雨的宿舍蠻哥的成長省教育廳表彰會激鬥牛背砣意想不到的失戀秋雲在哪裡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侯厚德到嶺西號裡規矩大如天何去何從遇見侯衛東的同學戀人要調離秋忠勇有了破案新思路曾經的愛情鎮政府差一個寫手縣入選縣籃球隊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積跬步才能致千里與冷豔美女一起去報到再次見到寧玥處長付紅兵死裡逃生積跬步才能致千里激鬥牛背砣遇見侯衛東的同學刑警隊長有一雙火眼金睛戀人要調離省教育廳表彰會調號進了206曾經的愛情莽撞子學摩托新來的貪官與冷豔美女一起去報到一場暴雨引發的命運改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蠻哥的成長辭職綁架林海莽撞子學摩托號裡規矩大如天段三巧搭順風船敲碎了傳呼機初入看守所與冷豔美女一起去報到侯家與秋家的會面楔子新來的貪官夜路走多了撞鬼曾經的愛情艱難的抉擇付紅兵死裡逃生再次見到寧玥處長意想不到的失戀劉友樹的門路到處漏雨的宿舍馬光頭想吃一回尖頭魚縣入選縣籃球隊黑社會老大被欺負把新鄉當成南泥灣蠻哥的成長到處漏雨的宿舍楔子鎮政府差一個寫手與政治掛鉤的刑案趙良勇貸款讀書誰是告狀者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趙良勇貸款讀書省教育廳表彰會有朋自遠方來秋忠勇有了破案新思路渴望改變環境的內心衝動夜路走多了撞鬼趙良勇貸款讀書一場暴雨引發的命運改變秋忠勇有了破案新思路艱難的抉擇綁架林海與秋雲親密接觸工作後的第一個假期有朋自遠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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