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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門窗緊閉,只有些微光線透過鏤空的楠木窗格灑了進來,房裡一暗一明,彷彿被分隔而出的光陰。
寧遠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臉色沉鬱,看着眼前如松柏一般挺立昂揚的寧湛,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這個兒子本應該是他的驕傲,可沒想到如今會是這般,不說對他這個父親沒半點親近,如今竟然還傷了自己的兄弟。
父子倆見面似乎也沒有多餘的話好說,寧湛那淡漠的凝視,那種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似的。
寧遠的心微微沉了沉,不知不覺間他竟然已經和兒子生分到這種程度了。
“父親!”
寧湛微微行禮,整個身姿卻是挺得筆直,他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除了讓寧淵代他受過,這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你還知道回來?!”
寧遠哼了一聲,冷聲道:“昨兒個你三哥他們便回了府,怎麼你到今日纔回轉,是不是自知有錯,無臉面對於我?”
寧湛扯了扯脣角,面無表情地說道:“父親只聽了三哥的一面之詞,連四哥的解釋都未曾聽過,就這樣定了我們的罪過,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他是個武夫,但絕對不莽撞,寧湛還沒想過要與自己的父親硬碰硬,這對他可沒一點好處,除非萬不得已。
“你放肆!”
寧遠眉頭一豎,原本儒雅的面龐立時升騰起一股騰騰煞氣,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兇狠地瞪向寧湛,“你傷了你七弟,還想狡辯不成?!”
寧湛沉默了下來,面對父親兇悍的氣勢他心底並不懼怕,半晌後才低聲道:“傷了七弟是我不對,但我不後悔!”
“你這小子,反了不成?!”
寧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五官擰在了一起,狠聲道:“既然你冥頑不靈,下去找管家領十鞭子,跪祠堂三天不許吃飯!”
“父親!”
寧湛深深地看了一眼寧遠,“父親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傷了七弟?”
“不管是因爲什麼,你傷了自家兄弟就是不對!”
寧遠哼了一聲,顯然是連解釋的機會也不願意給寧湛。
實在是寧湛的態度讓他大火,若是寧湛肯服軟,肯低聲下氣一些,只怕他現在還不會這般冒火。
寧湛果然是袁氏生的,這母子倆不聲不響就能讓他火冒三丈!
寧湛星眸微眯,手中的拳頭緩緩握緊,果然是不想聽解釋啊!
這是在明擺着維護寧灃他們麼?
寧湛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卻是不顯,仍然平淡無波地說道:“這懲罰我領了,只是父親,這過錯是我一人所犯與四哥無關,還請父親不要再懲罰他!”
“你倒是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寧遠眸光黯沉,面色依然冷厲,“你四哥還算對你手足情深,昨兒個已經跪了一晚,待會你出去就讓他歇息去吧!”
“謝過父親。”
寧湛抱拳一揖,既然寧遠不想讓他解釋,他也不想再說了,自個轉身領罰去了,只是走到書房門邊腳步微頓,頭也不回地說道:“三哥與七弟冒犯了杜家小姐,我想父親還是命人到杜家送禮賠罪來得好,以免遭人笑話!”說完拉開房木便徑直走了出去。
“死小子!”
寧遠額頭青筋暴起,臉色沉得都要滴得出水來,一雙手掌重重地拍在大理石桌案上,震得筆架都抖了起來,“總是和他母親一個樣,寧願受過,卻是半點不服軟!”
不過寧灃做的事……
早知道這小子不省心,沒想到真去招惹了杜家人。
寧遠坐了下來,面色依舊陰沉,雙臂抱胸依在椅背上像是在思考什麼。
杜閣老如今仍然在首輔之位上,不管京裡那兩方勢力鬥得如何兇狠,他的位置卻絲毫沒有動搖,這固然是受皇上看重之故,也是他在朝堂多年經營的結果。
這樣的人暫時還不能得罪!
寧遠默默地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當初杜老夫人他們一行人返鄉時,杜閣老還曾經命人送信來,請他照顧一二。
沒想到轉眼間自家兒子就欺負到別人孫女頭上,寧遠也覺得沒臉。
看來是他平日太放縱姜姨娘母子了,別以爲寧灃做過的事情他不知道,這小子也該管教管教了。
不過比起寧湛來,寧灃還算聽話,哪裡像這個牛脾氣的小子,油鹽不進!
聽說杜老夫人帶着幾個孫女如今還住在西安府城的別苑裡,回頭讓姜姨娘登門賠個禮去?
寧遠也覺得有些頭痛,依杜老夫人的高位自然看不上姜姨娘這等人物,可是袁氏只怕是不肯出門的,就算爲了她自己的兒子也沒見她動過什麼情緒。
可有什麼辦法,如今府裡的事情都是姜姨娘在張羅着,這女人雖然有私心,但關鍵時候還是知道顧全大局,這也是寧遠寵着她的原因。
“也只能這麼辦了!”
寧遠嘆了一聲,略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來向書房的內室而去,一宿沒睡,他也要歇息一陣了。
書房的門緊緊關閉着,倆人的聲音也並不大,所以寧淵並不知道寧湛與寧遠都說了些什麼,直到寧湛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他這才眼前一亮,急聲道:“怎麼樣了阿湛,父親可是原諒你了?”
“四哥快起來!”
寧湛搖了搖頭,上前扶起了寧淵,開口道:“父親讓你回去歇息,我送你!”說着手上用力,將寧淵扶了起來。
寧淵跪了一晚,驟一起身走路還有些搖晃,寧湛索性扶着他,有他的力道加持,寧淵雖然雙腿痠痛無力,但一步一步的挪動也並不費什麼力氣。
“阿湛,父親有沒有懲罰你?”
這纔是寧淵關心的問題,就算兩腿如鋼針一般刺痛麻木他眼下都顧不着,只一門心思想知道寧遠到底是怎麼說的。
“倒沒什麼,都是些小懲罰,我受得住的。”
寧湛扯了扯脣角,他本就對寧遠沒什麼信心,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不是他不想解釋,而是根本沒有解釋的必要。
只要是寧遠認定了的,其他人說什麼也影響不了他的判斷,因爲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你……”
雖然寧湛輕描淡寫,但寧淵卻聽得心中一顫,不由攥緊了他的手,焦急道:“你就沒告訴父親是三哥與七弟不對在先,你這纔出手的?”
“說與不說都是一樣。”
寧湛搖頭道,旋即眸中閃過一抹亮光,“不過我離開時有讓父親着人去杜家賠禮道歉,估計他氣得夠嗆吧!”
“你這真是……”
寧淵怔了怔,旋即有些哭笑不得,雖然父親沒給寧湛機會解釋,但寧湛這樣一說,不等於說理虧的還是寧家,這麼一來,只要父親追查下去,必然知道誰是誰非。
“我原以爲,”寧淵失笑地搖了搖頭,心裡卻覺得痛快,又看了寧湛一眼,笑道:“我原以爲你會吃了這悶虧,沒想到你這小子就算吃虧也不白吃!”
寧湛扯了扯脣角,算了一笑而過,緊接着面色卻沉了下來,“就算咱們吃虧,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阿湛!”
寧淵點了點頭,“父親罰你什麼了?挨鞭子?跪祠堂?”
寧遠的懲罰無非這兩樣,從小到大幾個孩子都受過,只是輕重程度不同,若只是這般,相信寧湛還是受得,不過卻是有些委屈了。
“差不離。”
寧湛不以爲意地點了點頭。
“父親這樣的處置也太不公了!”
寧淵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什麼時候父親也能不問緣由只偏幫他們兄弟倆?
恐怕永遠都沒有這一天吧。
想到這一點,寧淵的臉色不由黯沉了下來。
寧湛扯了扯脣角,再沒多說什麼。
送了寧淵回房之後,寧湛便自去領罰了,那十鞭子對他而言不算什麼,頂多是一點皮外傷,至於在祠堂裡跪上三天,也算清靜了。
“竟然這麼簡單就完事了?”
寧灃有些不可置信,他原本還以爲父親會教訓寧湛一頓,也讓這小子長長記性,知道什麼人是不該惹的。
可眼下呢,明明是雷聲大,雨點小。
他心裡自然是不服。
姜姨娘就坐在一旁,此刻臉色也不好看,“處罰寧湛就算了,你父親竟然還叫我明日帶着厚禮去杜家登門賠罪!”
“姨娘,你……”
寧灃猛然轉身,一雙丹鳳眼都瞪直了,姜姨娘看得苦笑一聲,“你眼下還以爲你父親不明白麼?他沒有當面說破也是給你留了面子,這留下的尾巴還要我給你清理乾淨!”
寧湛當時這一說,寧遠就已經信了三分,再一查還有什麼不水落石出的。
“姨娘,委屈你了。”
寧灃立馬蹲在姜姨娘跟前,拉着她的手道。
“委屈倒也不至於,”姜姨娘擺了擺手,眸中泛過一絲晶芒,又對寧灃叮囑道:“還是像我之前說得一般,別再去招惹杜家的小姐,你父親也專門交待了我一聲,今後不可再犯!”
寧灃咬了咬牙,頗爲不甘地低下了頭,“是,姨娘。”
梅林深處的小院裡,梅雪正一臉焦急地站在袁氏跟前,苦口婆心地勸道:“夫人,您就是不看在四爺的面上,也該想想您當初生下六爺是多麼不容易,夫人您怎麼能視而不見?”
梅雪也是今日一早去廚房領膳食時才聽說了這件事情,這才急急地趕回了袁氏的住處。
寧淵昨兒個跪了一宿,寧湛領了鞭子連傷藥都沒敷便去祠堂跪着了,當時她一聽臉都嚇白了。
人是鐵飯是鋼,不能吃飯就算了,可身上的傷總要治治,她想想就心疼。
寧湛還不到十四,那在她眼中就是個孩子啊,也虧得老爺下得去狠心,哪個做孃的看得下去?
袁氏淡淡地掃了梅雪一眼,清冷的聲音一如往昔,沒有絲毫起伏的波瀾,“湛兒被罰,一定是他做錯了事,寧遠雖然蠻橫了些,可做事也有分寸,傷不到他的。”
“哪裡傷不到?明明都已經捱了鞭子!”
聽袁氏這一說,梅雪更急了,巴不得自己能代寧湛受過,“夫人,您好歹去看看吧,四爺跪了一宿,六爺的鞭傷還沒上藥呢……”
袁氏默了默,隨即站了起來,就在梅雪欣喜之際,她突然轉身離去,輕飄飄的話語傳了過來,“你就代我走上一遭,給湛兒送藥……至於寧遠那裡不用擔心,知道你去便是代表我的意思,他不會爲難你的。”
“夫人!”
看着袁氏飄然遠去的身影,梅雪眸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滴落了下來,跟了自家主子那麼多年她自然明白袁氏的性子,可是母子連心啊,袁氏這樣無動於衷,孩子們知道該有多傷心。
可梅雪知道這已是袁氏最後的決定,自己再說什麼也不能改變,只能抹乾了眼淚回房去拿傷藥,隨便再弄些吃的,只要那些看守的人不知道,她偷偷塞給寧湛些吃食還是可以的,總不能真傻傻地餓上幾天吧。
而易姨娘得知寧澤受傷便一直拉着他抹淚,她一個小小姨娘,既沒有高貴的身份,也不像姜姨娘一般手握大權,連給兒子出頭都做不到。
“姨娘別哭了,哭得我心煩!”
寧澤抽出了手來,不耐煩地一揮,一張臉色卻是緩緩下沉,眸中有着與年齡不符的陰狠與算計。
他如今依附於寧灃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可這也不是他最終想要的。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不會做那兩者之一,只做那最後得利的漁翁,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順着寧灃的意思推波助瀾了一番,沒想到最後竟然沒掀起丁點風浪。
“好,姨娘不哭了。”
寧澤這一說,易姨娘趕忙抹乾了眼淚,其實她也是個水做的美人,有着南方女子特有的嬌媚與柔順,當年也是寧遠南下時在途中收的一個姨娘,沒背景沒身份,只是人還算聽話懂事,後來又生下了寧灃,這才一直留在身邊。
論手腕論心計,易姨娘自然是比不上姜姨娘的。
“既然這事就這樣過去了,今後見面只怕還要和和氣氣的才行。”
寧灃沉着一張臉,心頭暗自琢磨着,又聽得易姨娘輕聲道:“今兒個一早聽說姜姨娘就出門了,我偷偷使了丫環去外院打聽,好像是去了杜家,還提着好些禮盒,不知道是去幹什麼……”
易姨娘對事情的始末了解不清,寧澤也沒心思給她解釋,可聽她這一說,他的臉色也變了幾變。
姜姨娘提着禮盒去了杜家,這……難道是去道歉的?
蕭懷素他們昨兒個就回了府,自然把事情給杜老夫人說了一遍。
寧灃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瞞也是瞞不住的,杜老夫人當場就震怒了,若是寧家不給個交待,她一定會找上門去。
杜家現在還沒沒落呢,就由得一個姨娘教出來的庶子蹬鼻子上臉了?
這是絕對不容許的事!
而今兒個姜姨娘提着禮物登門,杜老夫人心氣還沒消,由着她在偏廳裡晾了一個時辰,這才慢悠悠地晃了過來。
姜姨娘被晾了許久心中自然來氣,她也想走的,可想到寧遠的吩咐,到底是忍下了那股心氣,規規矩矩地等着,此刻見到杜老夫人到來,還是硬擠出了個笑臉,起身行禮道:“老夫人貴人事忙,真是讓妾身好等!”話語裡難免帶了根刺。
姜姨娘在西安府是何等人物,那是夫人小姐們都捧着的,誰敢不給她面子?
那麼多年風光的日子過來,她差點都忘記了自己還揣着個姨娘的身份,真正論起來她與正牌嫡妻又有何異?
杜老夫人冷笑一聲,卻並不搭理姜姨娘,等着劉媽媽扶着她在主位坐定了,這才清了清嗓子,瞟了姜姨娘一眼,“既然是來道歉的,誠意就擺足了,免得人笑話!”
姜姨娘臉上笑容一僵,手中的帕子都絞緊了,卻半點不敢發作。
是,她的確是來賠禮道歉的,可她原以爲杜老夫人會顧忌着兩方的顏面好好說話,誰知道一開口便是那樣高高在上的姿態,這讓她怎麼受得了?!
“怎麼,還不服氣了?”
杜老夫人挑了挑眉,自己孫女被人調戲輕薄,她自然心頭憋着一肚子火,若是寧灃就站在她跟前,看她不給他幾個大耳瓜子試試。
她初來西安府時還顧忌着幾分寧府的顏面,對姜姨娘還算冷淡客氣,可眼下別人都欺到頭上了,她如何還能和顏悅色?
而想到姜姨娘在寧府中那名不正言不順的管事姿態,杜老夫人心頭更是一聲嗤笑,話語不由犀利了幾分,“是我老婆子沒見過世面,一個姨娘生的庶子就敢這般囂張,不將我閣老府的嫡女放在眼中……也是,你們寧府沒有規矩,正頭嫡妻不掌事,卻輪到你這個姨娘當家作主,若是真有長輩在前,豈不是要被你們給活活氣死!”
“杜老夫人,你……”
姜姨娘震驚地看向杜老夫人,打人不打臉,可眼下看來杜老夫人還就這麼做了。
姜姨娘不由臉色漲紫,心中更是羞怒不已,她從小到大可都沒受過這般羞辱!
而她今日到底幹了些什麼,這是送上門來讓人打臉呢!
“我怎麼?”
杜老夫人冷哼一聲,“我家老太爺當年與寧遠的父親都有交情,我也算是你們的長輩,教訓你幾句怎麼了,我這話說得出就不怕你傳,你回頭儘管告訴給寧遠知道,你們府中嫡庶不分,早晚是禍亂的根源,這話別人不敢說,我老婆子就敢說!”
杜老夫人話語鏗鏘,落地有聲,姜姨娘此刻已是臉色大變。
今兒個她就不該登這個門,姜姨娘被杜老地人罵得都想哭了,可在別人的地頭她半點不敢反駁,在說杜老夫人的威嚴也不是她一個姨娘能夠比的。
即使在西安府中作威作福慣了,可此刻在杜老夫人面前,姜姨娘卻覺得自己無比渺小,就像被踩進地底的沙礫一般,半點都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姨娘生得果然上不得檯面,你們家老三和老七我就不想說了,自己的兒子回去自己管教,我老婆子沒這閒功夫……”杜老夫人話語一頓,又道:“倒是老四與老六還不錯,果然是嫡子有規矩懂教養,可比那些庶子好得太多!”
“帶着你的東西回去,咱們杜家不缺這些!”
杜老夫人利落地說完一通後,便端茶送客,而此刻的姜姨娘早已經被打擊得體無完膚,只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又聽得杜老夫人加了一句,“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予追究,若是下次誰再犯,我就打斷他一雙手腳!”
姜姨娘恨恨地咬了咬牙,只得忿忿離去。
“老夫人,”看着姜姨娘離去的背影,劉媽媽有些擔憂道:“您今日這麼罵了一通是痛快了,可寧大人那裡會不會……”
姜姨娘沒臉,寧遠也不會有多大的顏面,若不是寧家家風不正,又怎麼會輪得到姨娘庶子坐大,這追根究底還是要算在寧遠的頭上。
“他能怎麼樣?”
杜老夫人冷哼一聲,“咱們如今又沒什麼事求靠到他們,老太爺還在位上,我就不信他敢將咱們怎麼樣。”再說了寧家這樣的人家,她還不樂意結交呢。
就是可惜了他們家老四老六,竟然託生在這樣的人家,也是他們運氣不好。
“話雖是這樣說……”
劉媽媽也知道杜老夫人這是硬脾氣上來了,誰都勸不住了,只道:“可咱們今後還是得小心些,不如早些回村上去,這府城裡到處都烏煙瘴氣的。”
“我何尚不想早些回去?”
杜老夫人嘆了一聲,一手撫額,“只延雲的婚事還沒個定數,再呆上一段日子,等有了着落再走,也不急着這一兩天。”
劉媽媽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
而在同一時間,鄧府也收到了風聲。
鄧夫人有些焦急地與鄧老爺商量着,“怎麼辦,得罪杜小姐的還有咱們美君,連寧家都上門謝罪了,難不成咱們還要當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那一日鄧美君回到府中便是好一陣哭訴,鄧夫人瞧着不對,一番追問之下才知道了緣由,這下更是坐立難安了。
杜家是什麼門第,那是當朝首輔啊,鄧美君竟然敢和寧灃他們一道設了計謀算計了杜小姐一把,事後算起帳來他們家只怕也不會好過。
鄧老爺眉頭深鎖,沉吟道:“到了這個地步再不能拖了。”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轉頭對鄧夫人道:“前段日子你表姐還給美君說親來着,是她孃家一個遠房侄兒,我看着還行,趕忙把美君給嫁過去!”
“老爺!”
鄧夫人心下大駭,“可美君喜歡的是三公子啊,他們倆人早有情分,指不定往後三公子就會娶她的……”
再說杜美君眼下還不到十四,雖說西安府的姑娘出嫁早,十三就嫁人的比比皆是,可那是她的寶貝女兒,她捨不得讓她那麼早嫁出去。
“無知蠢婦!”
鄧老爺瞪了鄧夫人一眼,黑眸微眯,“寧家那趟渾水也是咱們能夠摻和的?你如果想美君今後過得好好的,就別肖想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得到了,她也抓不穩!”
姜姨娘是什麼人,她的兒媳婦可沒那麼好做,而眼前寧家嫡庶之爭那麼厲害,誰勝誰負還是兩說,對於這種不肯定的事情,連他自己都不想去摻和,又怎麼會看着妻兒陷進去?
鄧夫人哭了起來,明顯心中還有不甘,可鄧老爺的話她也不敢違背,只哭哭啼啼地應下了,又道:“那杜家那邊怎麼樣,還去道歉麼?”
“暫時先別去,姑娘家做出這種事情來到底是丟人,你若想美君嫁得出去就先穩住別動,她的婚事也要儘快安排,越快越好!”鄧老爺眼珠子一轉,深思道:“恐怕杜家也不會做得太狠,等着美君嫁了後若是杜家還沒什麼動靜,這事就算了結了。”
事實也正像鄧老爺想得這般,蕭懷素她們在車上一陣商量,便決定回去只說寧灃兄弟那一段,而掠過了鄧美君,這種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便是毀人一生,她們與鄧美君也不算深仇大恨,瞭解到這種人的品性如何,今後不再結交就是,不用將人往死裡踩。
鄧美君也算是受人蠱惑,依寧灃的性子,就算她達成所願,今後只怕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還是鄧老爺有先見之明,這才快刀斬亂麻,決定先把鄧美君的婚事給辦了,到時候將人遠遠地嫁出去,就算寧、杜兩家秋後算帳,還有他們夫妻在上邊頂着,也算是給女兒謀了一個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