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箏淡笑,“這是無憂的房間!”
話一出,便是驚異四座。
“無憂?”沈希白驚愣,“那個天下第一樓主?”不會吧?不是說天下第一樓富可敵國嗎?怎麼樓主無憂的房間會如此簡單?難道是爲了空出房間來讓我們住而重新佈置過?
似是明白沈希白所想,巧瑜解釋道:“無憂生性如此,喜歡簡單而厭惡奢華,所以無論是滁州天下第一樓內的房間還是這的,都是一律的清淨簡單。”
北冥昊宸聽來卻是皺眉。既然愛好簡單,厭棄奢華,爲什麼又有吞沒天下的野心呢?
君燁掃了眼整個房間,下意識點了點頭,“不錯,這竹葉青的顏色,不正是無憂那傢伙的癖好嘛。”
“這房間已經收拾過了,可以馬上住人。”巧瑜衝北冥昊宸道,“大哥你意下如何?是要這間房間,還是再看看別的?”
想了下,北冥昊宸便點了點頭,“就這間!”這房間很清靜,而且,還是無憂的。
“這樣就好!”巧瑜微笑。這本來就是無憂爲他準備的。看向君燁幾人,“君閣主,你們四人就住在蒼茫居吧,等風芷大哥和昊羽來了,就讓他們和你們擠擠。”再看向洛臻他們,“鶯谷姐和綾袖姐沒來,那我們就正好兩人一間房,住到日歸閣去吧。”頓了下,“至於碧落軒的其他三間房就留給楚銘他們了,無憂、星魄和溶月會在水榭住下。”
“也好!”冷箏淡淡地說。
想起什麼,洛臻便問:“哎,甘露和靈蔓,還有詩儀怎麼還沒來?”今天可已經是十五了。
“哦,他們呀,”君燁順口回道,“本來甘露他們是和我們一起來的,可誰知詩儀卻帶來了箇中毒失憶的顧影塵來,所以他們就留在江寧爲顧影塵治病了。不過,一會兒,他們也就該都到了。”
“什麼?”洛臻大驚,一把抓住君燁的胳膊,急問,“你說顧影塵中了毒,還失了憶?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在雪陽做他的尚書大人嗎?怎麼會這樣?心下頓時慌亂了起來。
“臻兒!”司徒清遠驚異地叫了聲,不明白她爲什麼爲了個顧影塵而如此激動。
“你這麼着急幹什麼?”君燁厭惡地拉開洛臻,理了理被她抓皺的衣服,有些不解地問。
“我能不急嗎?他是我……”見君燁與司徒清遠他們都一臉好奇地看着她,洛臻連忙噤聲。
“是你什麼?”君燁不死心地問,饒有趣味地看着洛臻。“看你這麼緊張,難不成,他是你心上人?”說着還用餘角瞟向司徒清遠,擺明了是說給他聽的,果見司徒清遠面上一僵。
心上人?這三個字驚得洛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巧瑜、冷箏和時珂也都是一臉憋笑,知曉洛臻真實身份的南宮烈也被君燁這話弄得哭笑不得。
“我呸!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洛臻怒瞪君燁。這個君燁還真能瞎猜,竟說顧影塵是我的心上人,這可比司徒清遠是我的入幕之賓還要離譜。“看你還能若無其事地在這亂放屁,想來他也沒什麼事吧。”就算有事,交到甘露和靈蔓的手裡,也可以化險爲夷。
雖不知洛臻與顧影塵的關係,但見洛臻這麼關心顧影塵,北冥昊宸便說:“洛女俠放心,影塵只是失憶,忘卻了一切,其他的並無異常,相信有甘露和靈蔓,他的記憶也能儘快恢復。”
“原來是這樣!”洛臻低垂下眼瞼。失憶了?也就是說,他已經不認識我了嗎?想到對多年來都未盡兄長之責的顧影塵,洛臻有些苦笑。如果甘露沒讓他恢復了記憶,那是不是說,再次見面,情形會還不如上回雪陽的匆匆一見?
走出碧落軒,巧瑜又帶君燁他們去蒼茫居看房間。路過一片花叢,只見其間黃芍藥與白菊花並肩綻放,吐露芳香。
“這離山還真是個奇特的地方,”司徒清遠喜道,“芍藥竟能與菊花一同開放。”
“沒錯,”南宮烈也說,“一路上,不管是春天開的花,還是夏秋冬季開放的花,都一併齊開,這真的是‘百花競放’呀!”
“離山之上四季皆春,美則美矣,可終年不變的景色,”看着眼前的美景,巧瑜有些感慨,“看久了,卻也顯得乏味無趣了。”雖然兩年未來過了,可這裡的一切,與三年前的中秋聚會時毫無變化,似乎那只是昨日之事。
山上一日,世上千年,離山不變,可山下的塵世卻早已多生變端,讓人不禁感嘆物依舊,而人已有非之感。
“那是什麼?”
沈希白的驚問驚醒了巧瑜,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卻見湖畔閃現而過什麼人影。因着花草隔擋,距離較遠,也看不大真切,只聽到打鬥聲。
“是什麼人在哪?”君燁凝眉。
巧瑜垂下眼瞼,想到什麼,心中不由一驚,連忙提起裙裾沿着石路,慌忙地跑向那打鬥之聲傳來的地方。
“哎,巧瑜!”南宮烈伸手欲拉住巧瑜,可已經來不及了。
碧波湖畔,一抹竹青,一抹黑影,爭相而鬥。掌力所擊之處,無不花葉紛落。不多時,開的正豔的百花便落英滿地,徒生淒涼。
黑衣男子蒙面,赤手向無憂擊去,招式連貫卻並不狠辣猛烈。無憂以紙扇護胸,腳下輕盈移動,如凌波微步般靈妙地避開黑衣男子的攻擊,面上是一貫的冰冷。他一直盯着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黑衣男子,似在探究什麼。
二人一來一往十餘招,手有餘力,不似在打架,反像是在切磋,或者說,是在試探對方的虛實。
無憂耳下一動,不禁頓足側目,看向那花草相映的地方,有些皺眉。而黑衣男子也就此收手。
看了眼無憂,黑衣男子眼中盡是笑意。“楚鈺殿下,後會有期!”說完,飛身不見。
望着黑衣男子離開的方向,無憂眉心緊皺。楚鈺殿下?哼,真是個諷刺的稱呼。
“巫雲揚,你到底想做什麼?”蒙面無異於欲蓋彌彰,要殺便殺,這番試探又是爲何?想了想,便也離開了。
而這時,巧瑜卻正好趕到。
看着這飄落滿地的花葉,巧瑜眉心皺起,可放眼四下,早已經沒有一個人影了。奇怪,他們哪去了?突然都收手離開了,是因爲我的到來嗎?身後傳來動靜,轉身一看,卻是君燁四人。不禁暗自輕嘆。或者說,是因爲他們吧。
沈希白環視四周,卻只看到青樹百花和平靜的湖面,不禁失望。“怎麼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們這麼多人來,人家肯定跑沒影了。”君燁聳了聳肩。
南宮烈看了看地上的花葉,拾起腳邊的一片葉子。綠意正盛,可葉柄處卻有道齊整如刀割的痕跡。看來,是被內力擊落的。
巧瑜見南宮烈拾葉細思,不想多生事端,便連忙笑道:“也不知道洛臻姐又招惹了誰,在這大打出手呢。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事了,倒讓我們瞎緊張了番。”看了看天色,“好了,我們還是先去蒼茫居吧。”
君燁和司徒清遠互看了一眼,心中明白這是巧瑜的託詞,卻也只好裝作不知。看來這離山,有很多不能讓他們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