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草盛鶯飛,野外寂靜,只有四人在緩步而行。
楚銘看了看身旁一邊欣賞風景一邊悠閒而走的零微殘憶,想了想,還是問:“我們是要去千里之外的盛都,爲什麼你要步行而不騎馬呢?”這樣用雙腳走,要什麼時候才能到琉球境內呀?
“那你又爲什麼也不騎馬呢?”零微殘憶微笑着反問。
“呃,這……”楚銘有些困窘。
“我家主子是看姑娘你步行,這才陪你的。”安南替楚銘解釋道。
“是嘛?”零微殘憶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那真是抱歉了,我這人就這樣,凡事只按自己的意思辦,也不會去爲旁人想什麼,所以總要別人來遷就我。見你也不騎馬,我還以爲,你也不愛騎馬呢。”頓了下,“我平時喜歡遊歷四方,總是與星魄一邊走着路,一邊欣賞沿路的風景。我早已經習慣了步行上路。而且,我覺得,衆生是平等的,人和馬都是天地間的生靈,是朋友。試問,我們又怎麼可以去騎在朋友的背上呢?如果人可以騎馬,那麼馬是不是也可以來騎我們呢?”零微殘憶不禁一笑,“我不想被馬騎,所以,我從沒有騎過馬,最多,也不過是坐馬車,讓馬來拉我而已。”
聽到零微殘憶的話,楚銘和安南都是一驚,他們沒想到零微殘憶竟會認爲人與馬是平等的,因而不騎馬。
但楚銘還是儘快收起了驚異,微笑着對零微殘憶道:“沒想到零微姑娘你竟有如此見解,真是讓我自愧不如。”
零微殘憶笑了笑,看着楚銘,問:“走了這麼久,你們一定都累了吧?不如我們先歇會。”
楚銘自幼習武,走這點路他自是不累,但他擔心是零微殘憶累了,又不好意思說才這麼問,便點頭道:“也好!”
“星魄,”零微殘憶衝身邊的星魄道,“我有些渴了,你去幫我找點水來吧。”
星魄沒有說什麼,只是對零微殘憶輕點下頭,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楚銘,便拿着皮製的水囊往前面不遠處的一條小溪而去了。
楚銘見了,便也示意安南去打水。
此時只有零微殘憶和楚銘並肩立於這草野微風中。零微殘憶看了眼四周,便走到一處坐了下來,用手背擦了擦額間的薄汗,並裝出一副很累的樣子,讓楚銘誤以爲她只是個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
楚銘見零微殘憶如此,便也坐到了她的身邊。看了眼前方的草野一片,便問:“零微姑娘,我一直對你很好奇。”零微殘憶輕挑一眉,示意楚銘繼續說,“你一個弱女子,爲何會流落江湖?家中的至親就不擔心你嗎?”
零微殘憶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家中至親?我的父母族人不是早被你們楚家給殺盡了嗎?
想到情報上寫的那一切,零微殘憶心中一片冰冷,可還是微笑着對楚銘說:“我和無憂的父母,早在我們年幼時就已經都不在了。這些年來,就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爲命,沒有親人可以爲我們擔心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楚銘不禁皺眉,看着零微殘憶這張出塵的臉,楚銘頓覺有些心疼。若她說的是真的,那她這麼多年來,一定受了許多的苦吧。“真是抱歉,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沒關係!”零微殘憶搖了搖頭,笑着道,“這麼多年了,我早就不在意這些了。”只有在面對楚兒的時候,我纔會想起那些。如今天天面對你,我想,我也要和無憂一樣,難以忘懷了吧。
“現在無憂公子是天下第一樓的樓主,”楚銘又微笑着道,“不僅名震天下,而且財大勢大,你們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也許吧!”看了眼那已經向他們走來的星魄與安南,“一直以來,無憂都對我疼愛百倍,什麼都順着我,我要做什麼,他都不反對。知道我喜歡四處遊歷,便派星魄來貼身保護我,怕我在路上遇到了壞人會出事。其實他根本不要這麼擔心,這天下間,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壞人呢。”看向楚銘,“你說是嗎?”
看着零微殘憶的笑靨,楚銘有些愣神,但還是平靜地道:“人心叵測,無憂公子的擔心也並無道理,還是小心些好。”
“水來了!”星魄走到零微殘憶身邊,用一貫對她說話的平靜語氣道。
“主子!”安南也來了,將手中水囊遞給了楚銘。
楚銘接過水囊,正要喝,卻瞥見星魄取出一個瓷瓶,將裡面的一顆白色藥丸放入了水囊中,而後才交給零微殘憶,讓她喝下解渴。
見此,楚銘很是不解。“這是做什麼?難道你們還擔心這水裡有毒不成?”
零微殘憶拿着瓷瓶,衝楚銘笑道:“這不是解毒丹,而是,”想了下,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便直接將瓷瓶遞給楚銘,“你也將它放在水裡吧,嚐嚐看有什麼不一樣。”
楚銘看着手裡的瓷瓶,有些遲疑。明白楚銘心中的疑慮,零微殘憶便拿起水囊,自顧自地喝起水來,以讓楚銘明白那藥丸並非什麼毒藥,可以放心地喝。看到零微殘憶已經喝了,楚銘便也依着她的意思,倒出瓷瓶中的一顆藥丸,放入水囊中,而後便也喝了起來。可這水一入口中,楚銘便輕皺了起眉。
“主子?”安南擔心地叫了聲。
將口中的水嚥下後,楚銘便衝安南輕搖了搖頭,讓他放心。而後又對零微殘憶說:“這水怎麼有些冰涼,而且,還有點酸。”
“這就是那藥丸的作用呀。”零微殘憶解釋道,“把它放在水裡,它很快便會融入水中,將水變得又冰又酸。”斜看了眼天空的那太陽,“現在正是六月酷暑,我們趕路時喝上這樣的水,既可以更好地解渴,又可以解暑。”
又喝了口水,楚銘不禁笑道,“這藥丸真是神奇,零微,你是從哪弄來的?不會,是你自己做出來的吧?”
“我哪有這本事?是一個朋友的傑作。”零微殘憶也拿起水囊,又喝起來水。一個朋友?無憂,你於我,又豈是“朋友”二字可以說清的?
喝完水後,零微殘憶便將水囊遞給了星魄,示意他也喝一些。星魄看了眼零微殘憶喝過的水囊口,沒說什麼,便拿過喝了一大口。
看到這幕,楚銘有些皺眉,想到去瑞陽的路上,星魄爲零微殘憶擦腳的事,眉頭就皺得更深了。他不過是無憂派來保護她的一個區區侍衛,怎麼配爲她擦腳,喝她喝過的水?楚銘再次對星魄產生了敵意。
而星魄明白楚銘看着自己的眼神代表什麼,但卻視若無睹。從小在邪教長大,他練得了兩種本事,一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二便是這揣摩旁人的心思了。
其實楚銘不用對此生氣什麼,零微殘憶與星魄之間向來如此,她只是將星魄當成好朋友,好兄弟,這纔不會去顧及什麼世俗的目光。而星魄也深知這點,因而可以平靜接過零微殘憶遞上的水囊喝下。
看了眼楚銘手裡的瓷瓶,零微殘憶淡淡地道“,這瓶藥丸就送你好了,算是讓你與我走了這麼久的路的歉禮。”
“既然如此,”楚銘也不推辭,笑着應下了,“那就多謝了!”
看到楚銘將瓷瓶收入自己的懷中,一臉看重的樣子,零微殘憶卻並不爲之高興,反有些沉重。她這麼招惹楚銘,到底對不對呀?
看向遠處的藍天,零微殘憶暗自輕嘆。無憂,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我不辭而別,沒有兌現在天下第一樓多陪你幾天的承諾,你是不是在生氣呢?不,無憂是不會生我氣的,他只會理解我,擔心我。那麼,無憂,現在你是不是正在爲我擔心呢?如果是,那麼就請你放寬心,我是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拿到解藥去救楚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