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書無涯被雲姬召入大殿中,原來水月國來使,將住在後宮,可楚銘未曾立後,衆嬪妃中也沒有幾個德才兼備的,而且之間的爭鬥很盛,雲姬不好讓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去接待使臣,安排使臣日後在宮中的一切事宜,便想讓她幫忙。
“娘娘的吩咐,無涯自當接旨,可是,”書無涯疑惑不解,“水月國怎麼會派使臣前來?”上回楚銘去水月國的名義是爲北冥昊宸慶生,那這回,水月國派人來,又是怎麼回事?莫非,北冥昊宸知道憶出了事,讓人來查探並伺機相救嗎?
“風涼國與水月國在邊界交戰一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雲姬解釋道,“如今兩國交戰尚未分出勝負,可水月國畢竟比風涼國要強大得多,早晚會就風涼國驅趕出境。風涼國唯恐會落敗,便想派來使臣前來我琉球。哪知,水月國昊帝得到了消息,利用江湖幫派暗影閣的勢力,將風涼國使臣伏擊於水月國和風涼國的邊界處,使臣無一生還,這又讓風涼國和水月國在西北的戰事更加緊張了。此次水月國來使,說是締結和約,共同對付風涼國,其實,說實話,水月國哪還需要我琉球幫助,他們這麼做,八成是想斷了風涼國的念頭,同時也是不希望琉球幫助水月國,以東西夾擊之勢共同對付水月國吧。”
“原來是這樣!”書無涯鬆了口氣。不是來插一腳就好,這渾水,北冥昊宸還是不要來淌得好。
雲姬見書無涯鬆了口氣的樣子,以爲她是在爲北冥昊宸派人前來並不是爲之她而來的而輕鬆,不禁輕笑,眸子一閃,似有什麼預謀地問:“你就不問問,來的是誰?”
“誰呀?”書無涯隨口一問。
“你應該認識他,而且很熟,就是你以前的上司刑部尚書。”
“顧影塵?”書無涯驚愕,“怎麼會是他?他可是刑部尚書,出使結盟之事,可不是他該乾的。”
“你人在盛都,所以不知道,一個月前,顧影塵已經升爲御史大夫了。這出使他國之事,正是他的本職。”
“御史大夫?”書無涯呆呆地喃語。沒想到,他和父親一樣,都做到了御史大夫。
“怎麼?你不爲故人的到來而高興嗎?”雲姬有意打趣,很期待顧影塵在宮中和書無涯相見的情形。那顧影塵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曉無涯女兒身之事,如果知道了,那該多有趣?
“高興?”書無涯訕訕地笑了笑。還高興呢,我該哭纔對。怎麼來的是影塵?滿朝文武百官,爲什麼偏偏要派他呢?如果讓他在宮中撞見了我,那我該怎麼辦?如何解釋我和在這裡的原因?如果讓他知道了我就是詩儀,或是知道了憶他們的事,那到時候豈不是麻煩一大堆了?
書無涯忙着接待使臣的同時,零微殘憶卻和巫雲揚成爲了好朋友。每天零微殘憶教巫雲揚下棋,給他彈琴聽,而巫雲揚也給她表演射箭刀法解悶,兩人常常和對方聊自己以前的事,相處得十分和睦,感情直線上升。
冷浸溶溶月,輕快錚錚聲。那琴聲如同髮髻上的玉墜兒一般丁零作響,似長裙上的碧瑤玉佩丁冬有聲,像房檐下的鐵馬兒隨風晃動,如帳簾下的金鉤敲打着窗櫺。
零微殘憶彈得專注,巫雲揚聽得成癡,樹梢房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落滿了雀鳥,只只作聆聽狀,異常得和諧。
怎料,一池春水終有寒風吹皺的時候,一時的和諧卻被不速之客打破。
“兩位好雅興!”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零微殘憶停下弦上的十指,同巫雲揚一齊望去。丰神俊朗,山眉星眸,陽光照在他那紫檀所襲的身上散出一層淺淺的煙嵐。
零微殘憶下意識眉頭微微皺起,“楚銘?”你終於出現了!
“皇上!”那邊巫雲揚已經起身上前,向楚銘行禮。不同於零微殘憶的高興,他很不希望楚銘來,因爲楚銘的到來就意味着他和零微殘憶不再是朋友,而是敵人。
楚銘衝巫雲揚揮了揮手,示意他免禮起身。看了看零微殘憶和巫雲揚,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看來二位,相處的不錯呀。區區琴音就收服了雲揚。”最後一句是對零微殘憶說的。楚銘看着她的眼中一陣複雜,有危險,有嫉妒,有怨恨,有迷茫。
“皇上……”巫雲揚怕楚銘誤會,急忙要解釋,卻讓楚銘揮臂攔下。
“雲揚不必多言,朕知你的忠心。”楚銘看了眼零微殘憶,“好了,朕有話同她說,你先到外面候着吧。”
巫雲揚遲疑地看了看楚銘和零微殘憶,似怕楚銘和傷害零微殘憶。零微殘憶不由一笑,衝他點了點頭,讓他放心,巫雲揚這才離開。
瞥了眼離開的巫雲揚,楚銘暗自冷笑。沒想到雲揚也受了她的蠱惑。
走到零微殘憶面前坐下,楚銘掃了眼桌上那把當年蘇倩雪用過的黑漆秋濤琴。“人家都是以色侍君,你倒好,專用琴音來蠱惑人心。當初一曲《高山流水》吸引了我爲你淪陷,後來一曲《十面埋伏》讓北冥昊宸爲你鍾情,現在,又故技重施,讓雲揚與你化敵爲友。冰希兒,你可真厲害!”
“不敢!”零微殘憶冷淡地道,“這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至於你說與巫雲揚化敵爲友,你也太誇張了。巫蘇兩家是宿敵,我們註定是敵非友,他對你更是兄弟情深,忠心不二。別看現在我們相處得很融洽,互爲朋友,可一旦讓他在你我之間選擇,他肯定還是會幫你和巫霸天來殺我囚我。”
“這點我當然相信,否則也不會讓他來監視你了。”楚銘淡笑,清澈如水,不帶一絲一毫的愛戀。
零微殘憶突然覺得楚銘有些奇怪,與她之前認識的楚銘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可又說不出來那不一樣。卻聽他又說:“再爲我彈奏一曲可好?”
“好哇,你要聽什麼?”一邊撥弄琴絃,零微殘憶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高山流水》吧!”
撥弄琴絃的手頓了下,擡頭對上楚銘正看向她的目光,卻只看到了眸中的平靜,心下一動,手指也隨之撥動了起來。
時而高山仰止,時而流水涓涓,覓一知己不得,嘆世間無奈,自然萬物,淡愁輕嘆隨之而來。
一曲奏罷,零微殘憶目光不離楚銘,卻見他愈漸沉思,心中不由困惑,驟然心中一動,頓時釋然。
沉思過後,楚銘看着零微殘憶,眉頭微擰,帶着不解問:“當初你到底是用什麼法子使我失去了有關你的一切記憶的?爲什麼連大祭司也無法令我恢復記憶?”
零微殘憶一愣,沒想到楚銘會問這個,繼而一笑。廢話,他巫霸天再厲害也不過是一介凡人,怎麼可能解除得了身爲上仙的命運之神的禁術?
心中雖這麼想,可卻不能這麼回答,只是反問:“那你又能告訴我,巫霸天是怎麼幫你解除了情蠱的?”你能如此平靜地對着我,不是因爲你真的不再愛我,只是情蠱解除了,你可以很完美地掩飾自己的感情。
楚銘微怔,並不隱瞞,“情蠱並沒有解除,大祭司只不過是暫時幫我將蠱蟲陷入了冬眠狀態。要徹底解除情蠱不是那麼容易的,還需要解藥,此次大祭司離京,就是去給我找解藥了。”
“原來如此!”難怪巫霸天明明是要見我的,卻突然在這個時候離京,到現在也沒回來。“不說廢話了,你直接告訴我,你們把我弄到這來,到底是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