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視四周,見已經沒了那黑衣男子和零微殘憶的身影,司徒清遠有些疑惑。正要問,卻見林間匆匆而來一白一黑兩道人影。
“星魄!”身邊的洛臻已經迎了上去。
看到一身狼狽的洛臻和司徒清遠,星魄有點皺眉。“你們怎麼在這?”
北冥昊宸無暇詢問眼前這兩個陌生男女是何人,四下顧盼,發現零微殘憶不見了,且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心下有種不祥的感覺,連忙問:“憶呢?”
洛臻這才發現北冥昊宸的存在。“你是誰?”眉頭緊皺,對他質問的語氣有些不滿。
“北冥昊宸!”星魄毫無感情地道出四字令洛臻和合司徒清遠面面相覷,皆是震驚。不等他們從中清醒過來,“憶到底去哪了?”想到什麼,有些焦急,“你們的傷是不是一個戴着斗笠的男人打的?他帶走了憶?”想到這,星魄就覺心慌。如果憶落到他的手裡,那就不妙了。
洛臻看了眼同樣心慌焦急的北冥昊宸,也顧不上他身份的真假,連忙道:“沒有,那個人是去追憶了!”頓了下,“你們最好快去救憶,晚了要是讓那個人抓到了她,情況就糟了。”她可還沒忘記,剛纔那黑衣男子拔刀欲殺零微殘憶的一幕。
聞言,北冥昊宸與星魄對視一眼,連忙問:“他們往哪去了?”
洛臻下意識指向前處,北冥昊宸與星魄皆飛身而去,瞬時如風般不見了。
司徒清遠不禁感嘆二人的高超輕功,與君燁和無憂想必也毫不遜色。想到星魄的話,“他真會是當今聖上?”
“星魄不可能胡說,他說是就是唄。”洛臻毫不關心這點。
“可是……”可是皇上怎麼會出現在這?司徒清遠皺眉細思。
“好啦,別可是了,我們還是快走吧。”說着便拉這司徒清遠要走。
發現洛臻並不是要去追星魄他們,司徒清遠便問:“我們不跟上去看看嗎?”那個憶姑娘,不是她的好朋友嗎?
洛臻不禁翻了個白眼,“星魄的武功比我們強得多,有他和北冥昊宸去救憶就足夠了,我們沒必要跟上去湊熱鬧。”而且,洛臻不禁皺眉,無意識地捂了下胸口。那裡一陣陣地泛疼,想來是剛纔和那個黑衣男子交手時受了內傷,以她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星魄他們,去了又有什麼用?
發現洛臻的異樣,司徒清遠心下頓時明白了。以洛臻爭強好勝的性子和對零微殘憶的關心怎麼可能會放任零微殘憶被人追殺而不管,依舊按原路上山?她必是剛纔受了內傷,根本無法幫上星魄他們的忙。而且她向來心高氣傲,怎麼能讓自己示弱於人前?
看着強撐着傷勢、故作無事的洛臻,司徒清遠眼中滿是心疼。可在洛臻發現之前又快速地掩藏了起來,只是微笑着與她並肩而行。
“也好,只盼他們能成功救下憶姑娘,平安地登上離山!”
洛臻不願在他面前示弱,那司徒清遠便成全她、尊重她,故作不知,只在心底暗自爲她擔心。這是司徒清遠愛洛臻的方式,也是洛臻願意與司徒清遠相處的原因。
夜色裡,零微殘憶疾行快跑。穿過林子,越過草野,逃跑之餘也不忘左右顧盼,看似毫無頭緒地狂奔,實則是一心往通向山頂的密道入口而去。此時此地,也只有那個地方是安全的了。只要開啓機關,進入密道,那麼那個黑衣男子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啊!”腳下一個踉蹌,零微殘憶跌倒在地。
夜色濃濃,她正要爬起,卻發現所處之地是個斜坡,她一動就重心不穩地滾落了下去。
“啊!”坡上凹凸不平,石子枯枝到處都是,一陣翻滾,身上早已經是疼痛交加,青紫滿身了。
“哎喲!”零微殘憶不禁嚶嚀了聲,看了看身後的斜坡,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這坡並不很高。環視四周,正欲用滿是劃痕的雙掌撐體而起,不料前方卻傳來陣響動。
“什麼人?”充滿警惕的一聲詢問讓零微殘憶呆滯,也讓前面密談的二人一驚。
看了看四周,玉衡連忙將一封信遞到楚銘手裡。“這是登上離山的密道地圖,按着圖上所繪,便可找到密道,我的人自會在那迎候公子,帶您上山。”說完,不等楚銘再有什麼吩咐,便匆匆離開了。
零微殘憶看到不遠處那一臉驚異地望着她的男子,心下也吃了一驚。安南?他怎麼在這?那楚銘,他豈不是……
“怎麼回事?”楚銘款款而來,有些皺眉,似是不滿安南剛纔的驚問打擾了他與玉衡的談話。
看到楚銘,零微殘憶頓時苦笑。老天也太會安排了,竟讓我們都這麼巧地撞到了一起。
“公子,她……”看向倒在地上,一身狼狽的零微殘憶,安南也有些皺眉。怎麼又是這個女人?這回她是自投羅網了嗎?
楚銘順着安南的目光看去,眼神驟變。柳眉桃面,清雅絕俗,雖是一身狼狽地倒坐在地上,可那雙眸子依舊讓人難以輕視,如幽海,如冰川。莫名的,楚銘感覺很熟悉,甚至是欣喜,就好像是失去了很久的東西又讓他遇見了。只是,他分明並不認識她呀,如此美麗的女子,他若見過,必不會忘記。可如今……
看着那與他對視的零微殘憶,楚銘警戒地皺了皺眉。“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這?”
“主子,你……”安南震驚,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銘,發現他平靜的臉上僅有警惕與疑惑,絲毫沒有隱忍和假裝的痕跡。
他真的不記得我了?凝視着楚銘,零微殘憶漸漸確信了這點。看來命運之神果真抹去了他有關我的一切記憶,這就好!鬆了口氣之餘,零微殘憶竟覺得有那麼點失落。也對,楚銘曾那麼喜歡她,甚至有立她爲後的念頭,可現在看她的眼神卻是這麼的陌生,雖然她並不曾爲他動過情,可難免也有些失望。
想了想,零微殘憶掙扎着起身,對上充滿探究的雙眼,“只是個路人,不小心從上面摔了下來,打擾你們了。”
淡漠客氣的語氣讓楚銘皺眉,有些不悅,尤其是在看到零微殘憶露在外面佈滿血痕的雙手,更覺心疼。看了眼那個斜坡。她是從上面摔下來的,身上一定有很多傷吧。莫名的,楚銘竟爲這麼個他很陌生的女子心疼。
安南看了看楚銘與零微殘憶,完全不明白他們這是怎麼回事。那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們會突然變得形同陌路,貌似都不認識對方了?是做戲,還是有什麼隱情?想了想,安南還是想出言提醒楚銘,零微殘憶的身份不同尋常,不能再讓她從他們跟前跑了。
可就在這時,斜坡上面突然傳來一陣疾步聲,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清晰了。零微殘憶心下一緊。是那個人!她甚至已經感覺到了那把名爲“雲集”的長刀向她散放出來的嗜血之氣。
看了眼楚銘與安南,零微殘憶便匆匆跑開了。前有狼後有虎,她只能先跑再說了。
安南見她要跑,連忙欲追,不想楚銘卻攔住了他。
“別追,讓她走!”目送零微殘憶離去,楚銘無意識道。他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跑,也不知道安南爲什麼要攔下她,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放她離開,他只知道,在心底某處,他希望她能活着,就算是離開他。
雙耳一動,楚銘警惕地看向坡上,冷冷地道:“什麼人?”
黑衣男子一躍而下,看到楚銘在這,有點意外,可想到什麼後,也就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了。連忙單腿向楚銘跪下,俯首拱手道:“巫雲揚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在此,驚擾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巫雲揚?楚銘驚異。
以爲楚銘不放心他的身份,巫雲揚便摘下斗笠,一張剛毅卻不失柔和的面孔便露了出來。膚色略黑,眸靜如潭水,一襲黑色勁裝,雖單腿跪着,卻有股不凡的氣質,讓人不可小視。
看到他,楚銘收起驚異,微笑着道:“沒想到會是你,快快平身吧,雲揚!”
“謝皇上!”抱拳道謝,挺身而起。
打量了巫雲揚上下,楚銘便問:“雲揚,你不在盛都,怎麼跑到這來了?”
“回皇上,”巫雲揚恭敬地道,“雲揚是奉家父之命,前來水月助皇上一臂之力的。”
“原來如此,那就多謝大祭司了!”
看了看四周,不見其他人影,巫雲揚便問:“不知皇上可看到了一個紫衣女子?”
安南正要回答,卻被楚銘一個眼神給止住了。“沒有呀,”楚銘淡淡地道,“怎麼了?”
“是嘛!”看到安南有話不敢說,巫雲揚心下明白了什麼。看來皇上對冰希兒至今仍不能真正斷情。“皇上,那女子是蘇家餘孽,蘇青絮之女,名喚冰希兒。此次家父命雲揚來水月,除助皇上外,也爲清理蘇家之後,適才雲揚便是追尋此女至此,才驚擾了皇上。”
“蘇青絮之女,冰希兒!”楚銘喃喃自語。想到剛纔的一幕,她是蘇青絮的女兒?冰希兒,冰希兒!無意識間,楚銘不自覺地將這個名字銘記於心。原來,她是蘇家後人。本該爲之驚異,可楚銘卻很平靜,似乎他早已經知道了。
零微殘憶跑了一陣,確定暫時沒有人追來,纔敢停下來。待氣喘勻後,纔看了看四周的空曠荒野。
“他沒有追來嗎?”喃喃自問。
難道是楚銘攔下了他?可這,可能嗎?楚銘怎麼可能幫她?零微殘憶不禁自嘲一笑。不過,既然巫雲揚追來了,那臻兒和司徒清遠應該沒有危險了吧。下意識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巫霸天竟派自己的兒子來了,而且還將巫家至寶“雲集“交給了他,這是要將我們全部誅殺,不留餘地嗎?
想到巫蘇兩家的世代糾葛,零微殘憶只覺無奈。他已經得到了琉球大祭司之位,將我和楚兒驅離了琉球,難道還不夠,非要置我們於死地嗎?我們死了,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忽而想到巫雲揚之前說要用她的血祭刀,零微殘憶頓時明白了過來。難道蘇家後人的血可以幫助”雲集“的靈力劇增?那他們當年只對楚兒下”血咒“,讓他有一絲生機,是否也打了這個主意?
零微殘憶正苦思冥想,卻突然聞到了一陣熟悉的氣味,還沒來得及去分辨那是什麼,就覺得有人在她後背處點了兩下,眼前頓時一黑,便往後傾倒而去。
本以爲會與大地再次相觸,不料卻有雙臂膀將她擁入了個充滿異香的懷抱。聞着鼻尖的異香,零微殘憶莫名心安,不知是跑了一夜太累了,還是因那人點了她的睡穴,竟就這麼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