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觴說的熟人也就是酒集坊的韓老闆,韓老闆名陳隱,在陳戈諾眼裡是個嗜酒如命的酒缸,昨天第一次見她就下了這麼個定義,因爲她所見得就是韓陳隱醉醺醺的泡在酒缸裡又一茬沒一茬的和楚慕觴說些醉話。
“韓老闆真會知道什麼嗎?”下了馬車陳戈諾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至少比我們要知道得多。”楚慕觴敲着門回答,安康那幾年他在外遊商,楚家的一切事務還是由大哥在打理,朝廷或是江湖上的事都與他無關,賺滿自己的腰包就夠了,而韓陳隱不同,他是經歷過那些事的。
“怎麼沒人開門?”敲了許久沒見門童應門,陳戈諾心頭升起一股不祥。
“可能又喝醉了,我們自己進去吧。”說着用力一推,只聽門後“哎呦”一聲,前來開門的門童摔倒在地。
“誰呀?大清……咯……早的。”梳着倆小鬏的門童打着酒嗝,明顯是喝了酒沒醒。
陳戈諾問着他身上一身酒氣心下估摸,門童都喝醉了韓陳隱大概也不會清醒到哪去,還是晚些再來吧。
她扯扯楚慕觴衣袖,附耳道:“先去和坊吧。”
楚慕觴自是猜到陳戈諾的想法,搖搖頭,“再晚些就醉的喊不醒了。”
說着,幫門童闔上門牽着陳戈諾向裡走,陳戈諾一時沒反應過來,由着他牽進去。
“韓老闆,楚謀又來打攪了。”楚慕觴朗聲道,裡頭的韓陳隱應該到他會來,倉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待陳戈諾繞過影壁時就看見一抹青影匆匆躍入庭院裡擺着的酒缸。
“你……咳……你又來幹嘛,你那媳婦兒昨日不是剛顯擺給我看過了嗎。”
陳戈諾蹙眉,剛纔韓陳隱那一頓明顯在掩飾,若在能聽一次最前頭的聲音她絕對能聽出那個熟悉聲音屬於誰!
“韓老闆說笑了,我只是覺商公子的一般的朋友而已。”陳戈諾走上前想看清那人的模樣。
韓陳隱沒料到陳戈諾會過來,昨日見時她的的目光還躲躲閃閃生怕看到不該看的長針眼,看來是露出破綻了。
“什麼笑不笑的都無所謂啊,舒心就好。”說着,韓陳隱慢條斯理的褪下身上僅着的中衣,陳戈諾透過楚慕觴遮上來的雙手間的指縫看見剔透的酒水帶着酒香在日光下撕扯出一道晶瑩。“還是脫了舒暢啊。”
“呃……”陳戈諾還是選擇沉默吧。
“打擾韓老闆雅興了,我和澀梨還是先去別的地方吧。”楚慕觴一手捂着陳戈諾的眼讓她扭過頭一手摟過她的腰將她往外送。
“哦,走吧走吧,有空記得來喝一杯。”韓陳隱甩手。
“喂,放手,你聽見沒有!
……”
能在一起真好,是吧,小銀子……
“喂,你幹嘛,什麼都沒問就把我拉上來!”馬車上陳戈諾冷臉抱着食盒坐在一邊。
“怎麼,澀兒對男子沐浴感興趣?”楚慕觴附耳上前,擺出堅決保守秘密的模樣。
“……”這個……
“楚莊主沒事總在我名字後頭拖個‘兒’字,是想重複強調自己舌頭靈活嗎!”陳戈諾話鋒一轉又揪起了名號的問題。
楚慕觴挑眉,這隻梨子混熟了真就難侍候了,不過另一方面也證明她對他同一般人不一樣。他換了個理解方式想想不由的像甩了中衣的韓陳隱一樣心情舒暢起來,伸手擡起陳戈諾的下巴,“那你希望我喚什麼?”
“……”鳳眸漾開迷濛,似一彎漣漪醉在楚慕觴恍如春水的眼眸,“爲什麼要靠近我、打擾我?”不經意間陳戈諾竟然將心裡的話說出了口。
“因爲我知道你不是一潭死水,你不應該隔在繁華之外。”
“繁華擾心,你就不怕我佔了繁華就不再是我了嗎?”
“我牽着你,不怕。”
陳戈諾忽然張大眼看着楚慕觴片刻不語,然後哧笑了一聲別過頭。若是膩了就會鬆手的,到時她就又變成一個迷路的孩子……
“到了。”
“嗯。”
沉默後不知用什麼作爲話題,二人乾脆一直安靜的到了和坊坊口,和坊巷子小,馬車不好行駛,他二人便步行入和坊。不同於酒集坊大多是獨門獨戶的大宅的格局,和坊裡的人家大多住在大院,和陳戈諾前世在網上間的北京四合院差不多。
楚慕觴憑着印象繞到簪嬸住的那戶院子,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頭“熱鬧非凡”。
“人都死了你還鬧什麼?”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我鬧?我只是拿回我的東西!怎麼,活着的時候佔着也就罷了我不和她計較,死了還得讓我遷就她,讓她帶着我的東西去陰間!你這色迷了心竅的,不知道自家女兒下葬下的寒磣,不知道自家兒子過幾年也要娶媳婦兒!”女子大聲哭嚷着,彷彿只有吼破了音才能宣泄出她的委屈。
“兒子娶媳婦的錢用不着你操心,把東西放下!”
“東西是我的,你放手,放手!”
……
陳戈諾聽不下去,夫妻吵架的又不是唱大戲,沒事聽聽還能怡情。
剛伸手推開門才見到一個小眼睛的大嬸和一個同樣小眼睛的大叔爭奪着個包裹,虎三從另一個巷口衝了過來撞開陳戈諾奔了進去,陳戈諾沒留神直接被他撞得東倒西歪,幸好楚慕觴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摟入懷中,擁着她進了院子。
“爭什麼,爲了這些東西死的人還不多嗎!”虎三吼着一把奪過佩嬸懷裡的包裹扔了出去,真巧砸在陳戈諾手裡。
陳戈諾打開用麻布包了六層的包裹,到最後一層……竟然是上好的錦緞,而錦緞上所繡的還是一直金翅鳳凰!
陳戈諾又匆匆打開錦緞,是個鎏金朱漆的首飾盒。
“東西還給我!”佩嬸掙開她的丈夫富叔跑過了要搶過首飾盒
陳戈諾旋身一讓,佩嬸撲了個空。
“皇宮裡的東西怎麼在你手裡?”陳戈諾冷眼掃過佩嬸,皇宮她沒接觸過,但這也不會影響她的判斷——東西絕不會是眼前這個女子的。
“什麼皇宮不皇宮的,是我的就是我的!”
虎三過來一把扯開佩嬸,“草民見過楚莊主、楚夫人。”灼梏城城主百年前被廢后,楚家就被默認是灼梏城的當家,而楚慕觴既然是楚家的當家人那自然算得上是灼梏城的城主,雖然這點他本人未承認過。
佩嬸見虎三都恭敬起來便不敢再鬧。
陳戈諾瞥了眼楚慕觴,我說你用了多大的宣傳力度把我變成你夫人的?有這麼大精力怎麼不去查查拭心門門主和他的位置!
“這些東西是哪來的?”楚慕觴去過首飾盒,輕手打開。
“我……我的。”佩嬸上前想取。
“盜取後宮私物可是死刑,大嬸,想好了再說。”陳戈諾視線隨着楚慕觴的手看着盒子裡算不上奢華但十分精緻首飾。
“是洪簪盜的,與我無關。”佩嬸馬上改口,“十幾年前她來和坊,因爲沒了手不方便就讓我去給她買藥,這些就是那時候她給我的。”
“買什麼藥?”陳戈諾問。
“不知道。”
“那她給你的藥方呢?”
“扔了。”
“你……”
“我這有。”富叔從衣兜裡掏出幾張皺皺的紙交給陳戈諾,佩嬸見丈夫還保管着那方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正要開罵,就被虎三堵住了嘴。
野煙、紫燕草……
藥倒是不少但卻成不了方子,像是胡亂拼湊起來的,不過大概能猜到與外傷有關,大概是治她的斷手,可是僅是這樣就沒必要將藥方寫的這麼神秘。
“治什麼的?”楚慕觴不通醫理,只是認得些江湖上常用的毒藥解藥而已。
“沒一張是方子。”陳戈諾皺眉收起藥方準備帶回去再仔細研究,“她有說藥方是誰給的嗎?”
“呸!……沒有。”虎三鬆開佩嬸的嘴,佩嬸剛要破口大罵被陳戈諾冷冷的一瞥把話又吞了回去。
“那她平時的藥罐呢”陳戈諾環視四周,卻找不到藥罐,從外頭走過來也沒見地上有藥渣,“她的藥渣倒在哪?”
“不知道。”佩嬸沒好氣的回答。
虎三想了想,答道:“藥渣都是倒在大路上的,要管的話,以前見過簪妹在屋裡煎藥,我去看看。”說完掏了鑰匙進屋翻找,陳戈諾接過楚慕觴遞來的首飾盒跟着楚慕觴進屋。
藥渣是沒見到,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藥罐。
因爲昨日與拭心門沒什麼打鬥,屋裡倒也乾淨整齊。“找不到,要不等簪妹醒了讓她來找吧。”虎三四處翻找了一番就是不見藥罐蹤影。
陳戈諾默,花簪或許會一直睡下去。
“那澀梨能配出晝潛的解藥嗎?”楚慕觴問。
晝潛?花簪中的是晝潛!
拭心門究竟是什麼打算?
忽然,外頭傳來乞兒歌謠,
“落盤菜,搖壺酒,天南地北任我走,盤龍打棍挽在手,打遍天下咬人的狗……哈哈,跟我唱,你不給,我不怕,唱到來年五月夏,你不給我不走,唱到來年九月九!”
新家裝修比較亂,上次還被裝修材料絆倒去問候醫生了。因爲還沒通網線以前租的房子也退了,所以又沒辦法穩定更新了(經常跑網吧也不是辦法啊。)……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