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容若猛然擡頭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後才神色凝重,道:“你怎麼會這般想?”楚少戈知道了太后並非他生母,這件事情並不會讓楚容若有多少驚訝。畢竟,若楚少戈真把太后當做是生母一般孺慕,縱然是他再用心教導,怕是天然的血脈親近就足以磨滅他的所有努力。只楚少戈的生母之死?
楚容若眉頭蹙起,回想當年的情況,然而那時候他也尚且年幼,對於楚少戈的母親實在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記得那是一個溫柔似水一般的女子,與爭奇鬥豔的後宮妃嬪比起來實在是有些不起眼。只當年皇兄對她似乎頗爲喜歡,只宮中爭鬥紛雜,最終卻是沒有能夠護住她。
只記得,當時那女子死的時候,皇兄還低沉了很長一段時間,許久才又重新振作起來。
白葉卻沒有被他嚇到,只低聲道:“那一日從落霞山下來,我與皇上同車而行的時候聽他說了些許話,總覺得他對太后的態度有些不對。”縱然不是生母,總歸是養母。那是一手養大他的人,而楚少戈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防備和恨意卻是讓人不解。
楚容若緩緩搖頭,“時隔多年,我已經不記得了。只當時她死之後皇兄很是消沉了一些日子,直到又傳來後院的一個侍妾有了身孕,他才振作起來。”他伸手輕輕摸着下巴,半響才道:“若真是如此,怕是還要尋到當年皇兄府中的人好好盤查一番纔是。”
“已經時隔多年,有必要再舊事重提嗎?”
“那是皇上的生母。”只一句話就解釋了需要慎重的原因。
白葉緩緩點頭,收手低聲道:“王爺恢復的很好,你且解開衣衫,我檢查一下傷口。”楚容若起身解開衣衫,白葉過去小心翼翼把繃帶解開手指從他胸口輕輕掠過,楚容若只渾身猛然一緊,半響見白葉低頭檢查傷口這才偷偷鬆了一口氣。
不過是不經意的碰觸,他實在是有點……
楚容若失笑,只覺得自己太過於敏感了些。然而白葉俯身仔細看他傷口復原的情況,因爲湊得太過於近的緣故,呼吸之間不由就帶着溫熱的氣息吹過他的腰腹。饒是楚容若拼命不讓自己在意,一些男人的本能反應還是不由他控制的。
他低頭看了眼,幸而衣衫寬大,全然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不然的話……
“傷口癒合的很好。”白葉擡頭笑了下,拿起一旁藥幫他塗上重新包紮了傷口。楚容若連忙穿上了衣衫,回頭坐下總有些不自在的感覺。他掩脣輕輕咳嗽了聲,這才道:“白葉?”
楚雲天離開之後,紫晴也就退了出去,此時屋中照舊只有兩人,聽着楚容若這般叫她,白葉神色微動,雙眼看過去,輕聲開口。
“楚容若。”
許是受楚容若的影響,也許是因爲在這個時代,再近親的人都不會直呼其名的緣故。每次叫着楚容若的名字,白葉都有一種這個人都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感覺。
她看着楚容若一瞬間柔和下來的臉,不由又低聲叫
了一聲。
“楚容若。”
也許,在她這般叫他的時候,楚容若也有一種如同她所想的那般親密的、擁有彼此的感覺。
孫大郎的事情很快就傳入了白淵的耳中,當天晚上他出宮就沒有回府直接衝到了何府。
“人呢?”他緊張的模樣引得明崬不有笑了起來,道:“安排在客院了,小師妹剛回來,正在客院裡給他把脈換藥呢。”他說着起身,“你跟我來吧。”
白淵緊跟其後,不斷催促明崬快點,根本就不在意走得太快會讓他一瘸一拐。
明崬知道他心中迫切,心中雖然爲他高興,卻還是不由道:“那孫大郎畢竟是新傷,你的傷已經有些年了,若是小師妹……”
“你且放心,縱然最後沒有好,我也不會怪她的!”白淵笑着看了明崬一眼,若有所指地道:“你倒是對你這個師妹很是用心!”
“自然,那可是我小師妹!”明崬理所當然道,白淵腳步略微緩了緩腳步,扭頭看向他,“明崬,我可記得,你還未曾說親,難不成是……”
明崬聽着他這話一愣,連連搖頭道:“你可別亂說,我小師妹好好的姑娘家,別壞了她名聲。我關心她,只是因爲她是我小師妹,並非什麼……”
他說着搖頭,渾身都抖了一下。
“小師妹這般的人,我是降不住,當師妹就算了,當妻子……”他搖頭,“我可不敢!”
“不敢?”白淵原本還有些開心,然而見明崬這般想都不想就否決了白葉,不由眉毛一樣,沉聲道:“我覺得白姑娘挺好的,你怎麼……”
“小師妹自然是好了,就是太過於好了。我在她跟前,都擡不起頭了,你說我敢娶這樣一個妻子嗎?又不是找虐!”明崬說着做出一副後怕的樣子,“二表哥你可千萬不要亂說,不然以後我怎麼跟小師妹見面啊!”
白淵見他這般不由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白姑娘確實應當配一個比你更好的人!”
明崬見狀不由一愣湊上前道:“二表哥,你這是……”他嘿嘿一笑,“二表哥可也沒有定親呢……”
“胡說什麼呢,我是把她當做妹妹一般疼愛的!”白淵瞪了明崬一眼,“再亂說我就跟外公說,把你送去邊境歷練一番,正巧那邊缺好大夫,你去了自然能夠派上用場。”
兩人說笑着進了客院,正巧白葉聽到明崬哀嚎着說:“我可是你親表弟,你怎麼忍心送我去邊境?!”
她擡頭看過去,道:“小師兄要去邊境?”
明崬連連搖頭,對着白葉使眼色。偏生白葉渾不在意只笑着看向白淵,“爲何要送小師兄去邊境?”
“那邊正缺好大夫呢!”白淵說,“正巧他也跟着何太醫學了些年,正巧送去歷練一番,也能派上用場。”說着見白葉意動的模樣,不由揚眉道:“至於你,才拜師多久,且得跟着何太醫好好學上幾年呢!”
白葉聞言只抿脣笑着
,也不辯駁。
白淵這才鬆了一口氣,若是讓爹孃知道他把白葉給忽悠去了邊境,就算他這腿被白葉治好了,怕是也要再打斷不可!
他並未主動提及要見孫大郎,只順帶看了一眼,與白葉說了會兒話。見着宋莫也在,只打了個招呼,只回頭聽到孫大郎受傷的經過後卻是神色沉了沉,問道:“你們可知道打傷你的人究竟是誰?”
直到如今,孫氏夫婦兩人也知道白葉並非真的是打傷孫大郎請來的人,此時聽着白淵問只搖頭。孫大郎脾氣烈,只冷聲道:“不過是個廢物,若非他帶的人多,我一個人就能弄死他!”
“你瞎說什麼呢,這次的苦頭還沒吃夠嗎?下次再這般逞強,你讓我和孩子怎麼辦?”孫大嫂大聲罵,“你要是多少有點心,就該爲我和孩子多想想!咱們好不容把兒子送到了城裡讀書,你……你自己招惹禍事也就算了,要是再牽連到兒子,我就跟你拼命!”
孫大郎有一個兒子,今年十二歲在京中一個學堂裡面讀書,據說成績還不錯。孫大郎受傷的事情夫妻兩個一直瞞着他,生怕耽擱了他讀書。白葉知道這件事情還是今日回來的時候新綠說的,說是孫大嫂出去看兒子了。
白淵只略微坐了會兒就離開,等着出了這個客院他才神色複雜地看向白葉,道:“辛苦妹妹了。”
白葉笑着道:“二哥說什麼客氣話呢,咱們是一家人,再這般我可要生氣了。”
白淵自知沒理,連連討饒,等着到了何府門口他這才低聲道:“林家的事情已經快了結了,畢竟是百年的世家,縱然跟蘇家有姻親的關係,卻也已經查清楚並未牽扯其中了。”
白葉聞言鬆了一口氣,道:“林大姑娘若是知道此事,定然會很開心的。”
白淵道:“是呢,回頭我就告訴她一聲。”他說着看了下左右,白葉見狀不由揚眉,不解道:“二哥這是還有旁的話要說?”
“那孫大郎,你且小心不要露出端倪,不要讓他們夫婦在京中隨意走動。”白淵低聲交代,白葉不解,“爲何?”
“你可知道他打的那個人,打他的那個人是誰?”白淵沉聲道,白葉下意識搖頭,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楚雲天說的那樁事情,不由道:“難道是國子監祭酒家的公子?”
“你竟然知道?”這下驚訝的就是白淵了,白葉卻否認了,“我只是在端王府聽人提了一句,說是太后的外甥?”
“太后最喜歡的外甥,一副皮囊長得倒是還算好,就是人次了點兒。人品實在不算好,我在京城這麼些日子,除了那些不學無術的混混,竟然是沒有一個人看得上他的!他這人又小氣又報復心強,所以你救了那孫大郎也就算了,可千萬不要暴露出來,牽扯在這裡面去。太后……”
他說着冷哼了一聲,“太后明裡暗裡爲難你了好幾次,你運氣好躲了過去,可是若再牽扯到這裡面,說不得會鬧出來什麼事情!那程三郎最是好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