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海笑着揮了揮手,順便無視了他的問題。
“鬧矛盾了?”李比安親熱地摟着他的肩膀,一臉壞笑地問道。
“沒有,只是她最近有點事,比較忙。”
李比安見自己的猜測落空了,也不在意,繼續摟着莫海走到樓下的臺階上坐下,掏出了一根菸給自己點上後,說道:“不是老哥說你,要是互相喜歡的話,就趕緊把這事結了吧。老拖着,人家姑娘會跑掉的。”
“瞎說什麼,我和她只是朋友。”
“呵!看看你現在的嘴臉。”李比安指着莫海嘲笑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真欠揍。”李比安說着對他吐出了一口煙。
莫海連忙伸手捂住了鼻子,要知道他可憐的肺可承受不起二手菸的侵蝕。
李比安見狀,也不再胡鬧,而是有些得意地說道:“你說那個小姑娘不喜歡你?我可不信。”
“你是沒看到,她每次去你那之前…”說着,他指了指事務所下的樓梯口,“都要在那反覆照鏡子,那一臉發春的表情,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不等莫海開口,他又指了指周邊賣水果的街坊,“你再去問問他們,她每次去買東西,都要詢問你的近況,幾點出來散步啊,幾點下來賒飯啊,喜歡吃什麼水果啊,最近有沒有和銀髮蘿莉傳出什麼緋聞啊。”
“之類的事情太多了,你不知道那些大媽有多嫉妒,甚至還專門成立了一個什麼聯盟,用來勸她不要因你而誤了終身。”
“呵,那些人懂個屁,你老哥我可是很清楚,既然你能撩到,那就證明你是有真本事的人。”
莫海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馬路上來去的行人,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李比安的話聽進去。
李比安皺起眉頭,他不喜歡莫海此時的姿態,感覺有些做作。再聯想到自己的人生,氣憤之餘更多的卻是黯然。
不過他還是打算說出心裡的話,不是所謂的不吐不快,而是因爲他真心相幫莫海一把。
“所以啊,能結就趁早吧,要不然等失去了可是會後悔的。”李比安說着把一雙大手伸進了衣兜,似乎在摸索着什麼,“要是缺錢的話,就和老哥我說,我可以借你。”
莫海回過神來,連忙制止了他的動作,哭笑不得地問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有,你哪來的錢?不是都被你媽管着嗎?”
李比安聞言低下了頭,狠狠地吸了口煙,似乎這個問題觸到了他的痛處。不過數秒後,他還是嘶啞着嗓音,回答道:“我把樂器都賣了,以前排練的車庫也租出去了。”
莫海眼神驟然一冷,他一把抓出李比安捏着香菸的手腕,厲聲問道:“你準備放棄了?”
看着莫海凌厲的眼神,李比安有些欣慰,他愈發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只不過現實是殘酷的,而他並不能像莫海一樣擁有和現實對抗的能力與勇氣。
他只能坐在臺階上,像一箇中年大叔一樣,抽着煙,學會強顏歡笑。
“都一把年紀了,還整天把‘夢想’掛在嘴邊會被人笑話的。”
他狠狠吸了口菸屁股。
“日子總要過的,媽的年紀大了,店需要人繼承,而且今年過年的時候,媽病倒了,需要錢做手術。沒辦法,我只能去求之前相親的那家。”
莫海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就在自己離開的那段時間,這個平日裡對他照顧有加的男人竟然經受了這麼多苦難。
李比安倒是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只是眉眼間溢出了絲絲無奈。
“借了人家的錢,也就不好意思再反對這門親事了。”
“不過還好,他們家女兒承諾會減肥,所以,我現在也不是太排斥了。”
敘述得有些凌亂,但莫海卻從短短數語中聽出了他是如何一步步將自己扼殺在了生活的泥沼之中。
“比安…”莫海試着像阿哲一樣輕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結果卻發現自己模擬出來的同情,對於他來說是那麼的廉價。
李比安沒有接受,他站起身用力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似乎這樣就能把生活給予的重擔給拍掉似的。
“好了,以後別叫我‘比安’了,畢竟現在的我配不上這個名字了。”
“還是叫我‘德孝’吧。”
莫海看着他的側臉,不知該說什麼。
可李德孝並沒有忘記自己一開始找莫海聊天的目的,臨走前他留下了這段話:“莫海,你和我甚至和這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體現在哪。但我能感覺到,你是一個有大格局的人。這樣的你不需要,也不應該像我一樣被生活所困;這樣的你可以追求你所渴望的一切。”
“所以,千萬不要像我一樣,放棄夢想,也不要像我一樣,接受無聊的婚姻。”
“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姑娘的具體情況,但我只知道一個道理。”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和她在一起。”
“用盡手段,拼盡最後一分力氣,也要和她在一起。”
“不要覺得不可能,更不要給自己找任何理由,因爲我知道…”
“你不是個孬種!”
……
這是莫海在近期第二次聽到這個詞,只不過與上一次不同的是,李德孝告訴他:你不是個孬種。
莫海有些想笑,不是因爲面前躺在沙發上看漫畫書的關瞳樣子很可愛,而是因爲他不明白那些人是如何比自己更瞭解“莫海”這個人的。
“我是誰?”
“我是莫海。”他呢喃着提醒自己。
關瞳耳尖地聽到了這段瘋言瘋語,趕忙坐起來,急切問道:“哥哥,你又受什麼刺激了?”
“我是誰?”莫海皺着眉頭再一次重複了這個問題。
關瞳這次真的慌了,小跑到莫海身邊,抓着他的手臂,急道:“哥哥,你不要嚇我啊。你到底是怎麼了?要不要找醫生?”
說到一半,她才突然想起家裡的錢好像不夠去醫院接受各種檢查。
於是,她愈發的着急。
好在,莫海很快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看着關瞳,有些好笑地問道:“你覺得這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是誰?”
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就這麼突兀的擺在關瞳面前,不過數秒後,她就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她以爲自己明白了莫海話中的弦外之音。
所以,她將臉輕輕地埋在莫海的臂彎處,聲細如蚊,“是我嗎?”
莫海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親拍了下她的頭,笑道:“怎麼可能,最瞭解我的當然是我自己了。”
關瞳聞言,氣鼓鼓地揉着自己的頭頂,悶聲問道:“那你還問我?”
“我只是爲了驗證一個猜想。”莫海摸着下巴,解釋道。
“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