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白蓮走了,白頂天親自派人送她走的。
聽說要去鄰市的某處山莊,那裡有她奶奶照顧。
白蓮走的時候沒有哭,因爲她已經哭了一個下午,就在那個堂屋裡,莫海和白頂天看着她流光了最後一滴眼淚。
目送着黑色的加長豪車消失在樹林裡,莫海伸手遮住了有些刺眼的夕陽,問道:“這麼做不覺得太狠了?”
白頂天也覺得今日的夕陽格外刺眼,他眯着眼睛,意味深長地回道:“年輕人總要學會選擇,然後承擔相應的責任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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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這個覺悟和勇氣,所以一切都只能由她來承受。”
莫海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還是解釋道:“我們並不是真正的戀人關係,所以她承受的痛苦最多隻是朋友離別的層次。”
白頂天聞言冷哼了一聲,譏諷道:“你果然是個孬種。”
莫海有些不滿,剛欲爭辯,卻見他已轉身關上大門回到了古院內。
“喂,我怎麼回去啊?”他隔着大門喊道。
“滾回去!”一聲怒吼驚醒了林中欲息的鳥兒,頓時引來一陣騷動。
……
時間來到當天夜裡,事務所裡充斥着壓抑的氣氛以及煩躁的咳嗽聲。
莫海扶着桌角,彎着腰劇烈地咳嗽着,漲紅的臉頰,以及額角暴起的青筋無一不在表明,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感覺快把肺咳出來了。”好不容易在關瞳的幫助下止住了咳嗽,剛喝下一口水的他又開起了玩笑。
“哥,少說點話。”關瞳一邊輕撫着莫海的後背,一邊皺着眉頭抱怨道:“那個人真是可惡,盡然把哥哥丟在樹林裡過夜。”
“那個人”說的自然是白頂天,不過莫海也沒有悽慘到那種程度,他只是在等阿哲時不小心沾染了一絲初春的寒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白頂天爲什麼要那麼對你?還有白蓮呢?她去哪了?”坐在對面的阿哲見他好受了一些,便忍不住問道。
關瞳卻有些不滿地看了阿哲一眼,她似乎很不贊同莫海這個時候還要解釋這些問題。
莫海眼簾微垂,思考了一會兒後,不顧她的阻攔,簡單複述了一遍今天下午發生的事。
“總而言之,我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白蓮了。”莫海做出了總結。
這次,換阿哲和關瞳陷入了沉默。
良久,阿哲先開口問道:“工作呢?”
莫海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憋了半天,就醞釀出一個和屁同等價值的問題?
不過介於眼下憂傷的氛圍,他也不好意思指責,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應該會辭職吧,畢竟她是白家的大小姐。”
聽到莫海的解釋,阿哲極爲異常地眼前一亮,他看着莫海,有些激動(面癱再怎麼激動也是面無表情,笑)地問道:“對啊,她爲什麼要工作,爲什麼還偏要做這種危險的工作?”
“鬼知道,智障的思維是常人能夠理解的嗎?”莫海喝了口溫開水,心想:這和當下的問題有何關係?
阿哲聞言皺了皺眉頭,想要說出心中的那個答案,不過他還是先看了看關瞳,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後,才起身抓住莫海的肩膀,繃着張臉激動地解釋道:“都是因爲你啊!”
一口水猛地噴了出去,一滴不差地落在了阿哲臉上。
莫海顯然是被嗆住了,彎腰咳嗽起來,一旁的關瞳再次連忙上前輕拍他的後背。
阿哲胡亂地抹去了臉上的水,也不在意其中有沒有混雜某人的口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如果這算得上推理的話。
“你還記得幻日館晚宴時她講的那個故事嗎?”
“咳咳…那個不是故事。”幾乎記住了所有過往的莫海糾正道。
“對,所以我剛纔突然想到,她當警察完全是因爲和你的約定。”說這句話時,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承諾,遂愈發肯定此番猜想的準確性。
“一個簡單的約定,她記了整整17年,並最終來到你身邊實現了這個諾言,你覺得這是一般朋友能做到的嗎?”
“……”莫海沒有回答,他這次是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關瞳看着莫海沉默的側臉,眼神有些遲疑,她同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讓阿哲繼續說下去。
她更不知道如果莫海認清此事之後,自己是否還有半點勝算?
阿哲自是不知他們的心思,他只是沉浸在發現真相的喜悅中,可臉上的表情依舊少的可憐。他站直了身體,用最爲莊嚴的姿態道出了一句真理。
“因爲她愛你!”
“……”
“所以,不要管別人怎麼想,把她帶回來吧!”
“我不能強迫她做出違背自身意願的選擇。”莫海擡起了頭,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可你總是強迫我,總是逼我做這做那。”阿哲有些無奈地辯解道:“那你爲什麼不能像對我一樣,強迫她放棄一切,回到你身邊?”
莫海有些不耐,起身打開了臥室的門,頭也不回地說道:“時候不早了。”
阿哲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他有些不解,更多的還是無奈。
“因爲我欠你兩條命?”
這是一個令人心驚的猜疑,問的人必然做好了友誼破碎的準備。即使這樣,他也希望莫海能正視自己的內心,以及把握住還沒開始便將逝去的愛情。
“不,因爲你是我兄弟。”
臥室的門關上了,關瞳走到阿哲身邊,神情複雜地說道:“小棠姐說已經夠了。”
阿哲看了眼臥室的方向,嘆了口氣,拿起身邊的公文包,準備離去。可就在他快要走出門的那刻,一個妖媚驕傲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記住,唯有站在我這邊,才能給莫海帶來最好的結局。”
阿哲沒有回頭,只是僵硬地點了點頭,隨後便乘着夜色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
……
隔天,阿哲沒有上門。
第三天,阿哲也沒有過來。
他似乎變得不再關心此事,甚至忘記了某人存在的吵鬧歲月。
莫海也沒有任何表示,他依舊在事務所裡閉眼望天,整天過着調戲關瞳,下樓賒飯的生活。
閒來無事,他還喜歡與街坊嘮嘮嗑,只不過願意搭理他的除了街邊的乞丐外,便只剩下餛飩店的李比安了。
“嘿,莫海,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最近怎麼不來找你了?”剛被關瞳逼着下樓透氣的莫海,便遇到了迎面走來的李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