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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的花園,雖然比不得王侯公府,卻也是頗佔面積,荷花池上建着九曲廊橋,從聽香水榭一路過去,就能繞道對面聞香亭下頭的小水橋上。聞香亭是一個六角小亭子,因爲杜若和劉七巧剛剛大婚,掛在四面的大紅燈籠還沒有取下來,丫鬟們取了花燈過來,放在裡頭,等着姑娘們過來放花燈。

燈架子是在外頭的花燈師傅那邊買的,只有上面的花瓣,是姑娘們自己挑選了自己喜歡的顏色糊上去的。小丫鬟們難得高興,也都手捧着花燈過來放燈,遠遠的正好能瞧見對面水榭裡頭賞月的衆人。

姜梓丞不好意思拂了杜若的意思,只也跟着人羣過去,遠遠的看着杜茵款款的身影走在前頭,就覺得有些恍惚。劉七巧挽着杜若的手走在後面,杜若這纔開口道:“七巧,你這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劉七巧睜大了眼睛,卻還是有些心虛道:“我能賣什麼藥?不過就是讓他們兩人見上一面罷了,反正人多,他們也說不成話。”

杜若擡眸看了一眼走在前頭有些失魂落魄的姜梓丞,忍不住搖了搖頭。

一羣人到了小水橋旁邊,杜茵卻沒有急着去放花燈,而是坐在了亭中,看着杜苡杜芊兩人帶着莘哥兒和茂哥兒玩的高興。杜茵坐了半刻,姜梓丞也終於來到了亭中,杜茵見他來了,才伸手拿了石桌上的一盞花燈,遞給了姜梓丞道:“丞表哥,這盞花燈是爲你做的,你替我放了它可好?”

姜梓丞愣怔了片刻,伸出手去,接過了杜茵手中的花燈。杜茵微微一笑,拿起石桌上另外的一盞花燈,款款走在前頭。其他的姑娘和小丫鬟們都放下了花燈,只蹲在小水橋上,用手撈着水讓那點上了蠟燭的花燈快些往前去。

杜茵走過去,蹲下來,讓丫鬟拿火摺子點燃了花燈中間的蠟燭,擡眸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姜梓丞。姜梓丞漸漸靠近過去,小丫鬟上前爲他點燃了花燈中間的蠟燭,一丈寬的水橋上,杜茵蹲在左邊,姜梓丞蹲在右邊,中間隔着幾個小丫鬟。兩人雖然各懷心事,卻還是禮節性的背道而馳。

杜若走到亭子裡頭,看見石桌上還放着幾盞未放的花燈,便拿了一盞花燈遞給劉七巧道:“七巧,你要不要也許個願望,放一盞花燈?”

在現代有許願樹、許願池、許願流星,在古代也有許願花燈。雖然作用有待於考證,但是目的都是相同的,都希望自己能心想事成,事事順利。劉七巧接過花燈,擡眸道:“我有很多很多願望,不知道只放一盞花燈,能不能實現?”

杜若展眉一笑,伸手捏了捏劉七巧的下頜,想了想道:“那你只需要許一個願望就可以了?”

“什麼願望?你說說看?”劉七巧好奇的問。

杜若鬆開劉七巧的下頜,拿起一旁的筆,在許願的紙條上寫了一句話:“保佑我實現所有的願望。”

劉七巧一看,忍不住搖頭笑道:“倒是沒看出來,你也是這麼一個投機取巧的人,好吧,那我們一起去放花燈。”

杜茵將花燈放在了水池中,纖細的臂膀在清涼的水中撈了撈,看着花燈遠遠的漂向遠處,不遠處十幾盞花燈涌在了一起,荷花池上連着一小片的火光。杜茵咬了咬牙,忽然身子向後一仰,腳下的繡花鞋悄悄滑向一旁,伴隨着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她整個人都跌在了水中。

劉七巧指尖一顫,嚇得花燈都掉在了地上,杜若正想前去看個究竟,劉七巧卻已經反映了過來,只拽住了他的袖子,稍稍的搖了搖頭,小聲道:“別急,我們慢慢過去。”

小水橋那邊的水不深,可是杜茵是側身倒下去的,半邊身子早已經溼成了一片。索性今日中秋,小廝們大多數都放回家去了,留下來服侍的都是丫鬟們,這杜茵開口一喊,站在水橋上的丫鬟們也都尖叫了起來。

姜梓丞就在杜茵一丈遠的地方,聽見這一聲尖叫,自然是早已反應過來,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就轉過身去,跳到水中,將顫抖成一團的杜茵抱上水橋來。

中秋之時的水已是有些冷的了,杜茵被凍得不輕,抱着雙臂窩在姜梓丞的懷中,咬着蒼白的脣瓣道:“丞表哥,我冷。”

姜梓丞因爲近日病弱,所以今天特意穿的厚實了一點,聞言便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了,緊緊裹在了杜茵的身上。杜苡和杜芊原本帶着兩個弟弟在一邊玩,聽見聲音也只跑了過來看熱鬧。杜若上前兩步,見杜茵臉色蒼白的靠在姜梓丞胸口,便知道發生了什麼。

劉七巧面色一紅,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想了想纔開口道:“玉竹呢?快送你家姑娘回去洗個熱水澡,把衣服換了,這樣的話豈不是要着涼。”

玉竹這會兒也是被嚇壞了,聽了劉七巧的吩咐,才喊了丁香一起,把杜茵從姜梓丞的懷中扶了出來,左右駕着回了西跨院。

杜老太太在水榭賞月,聽見這邊的動靜,派了丫鬟過來問話,杜若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好,確是姜梓丞大義凜然的站了出來,只拱手道:“我隨姑娘去向老太太回話。”

杜若看了劉七巧一眼,心裡卻說不清是喜是奴,只搖了搖頭,跟着姜梓丞一起過去了。

夜晚的風很冷,姜梓丞下身溼了水,被風一吹整個人都瑟瑟發抖起來,他走進聽香水榭,見衆人都在裡面,只攬了袍子跪下來道:“小侄一時魯莽,冒犯的大姑娘,小侄願娶大姑娘爲妻,還請老太太成全。”姜梓丞的聲音雖然有些暗啞,但卻如金石落地,擲地有聲。他說完話,恭恭敬敬的對着杜老太太磕了一個響頭。

杜二太太原本平靜的臉上頓時露出驚濤駭浪般的神色,已是顧不得儀態,拍案而起道:“你……你們姜家人還有沒有廉恥之心?你妹妹用這一招坑了我侄兒,如今你又要用這一招坑我的女兒,你說,是不是你故意推她下水的?”

杜若難得見杜二太太這樣,只上前爲姜梓丞解釋道:“二嬸孃,姜表弟離大妹妹一丈來遠,如何去推她?若不是大妹妹不小心失足落水,如何能發生今日這種事情,姜表弟若是見死不救,那一圈的丫鬟們又要怎麼看?”

劉七巧聽杜若說出杜茵不小心失足落水,心情也總算是放鬆了一下,不管怎麼樣,杜若還是向着自己的。劉七巧上前勸慰道:“當時只有丫鬟們和姜家表弟在場,丫鬟們自己都嚇得沒醒過神來,姜家表弟也是不得已纔出手相救的。二嬸孃先別生氣,姜家表弟看着是個有擔當的人,如今大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情,終歸是有心結的,不如讓大妹妹自己選,她若是願意嫁給姜家表弟,二嬸孃何不成人之美呢?”

杜二太太這會兒正喪失理智,聽劉七巧這樣說,只豎起了眉毛脫口而出:“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沒規沒距、不知廉恥嗎?”

這一句話雖然狠毒,可是劉七巧擰着眉頭想了半天,竟然無言以對。雖然最後自己嫁給杜若,也是名正言順的,可她和杜若畢竟是先有了兒女私情的。

“二弟妹說的這什麼話,七巧和大郎的婚事,哪裡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大長公主親自保的黴,你大嫂親自去恭王府提的親。”杜老爺很少管內宅瑣事,可這劉七巧這兒媳婦他也是很看中的,當初因爲這點上埋着杜老太太,他已經覺得很不孝了,如今人已經進了門,杜老爺委實不想聽見人舊事重提。

杜二老爺也站起身來,拉着杜二太太坐下,轉身卻拱了拱手,直截了當對杜老太太說:“姜家外甥的品性我是很看中的,人品是一等一的,學問又好,將來考上進士,不說封侯拜相,做一個安穩的小官也是沒問題的,今兒有這麼一遭,又恰逢中秋佳節,也算茵丫頭和他有緣,與其大動肝火的生氣,不如就成人之美算了。”

杜二老爺平素在杜老太太跟前,話也是不多的,今天能說到這份上也不容易了。杜老太太低下頭,瞧着面前跪着的姜梓丞,也是默默無語。誰知道坐在她身邊的姜姨奶奶卻忽然起身,對着杜老太跪了下去道:“大姐,丞哥兒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這麼大還沒許下親事,爲的就是要求個功名,如今他功名未成,我也沒臉來求你。”

姜姨奶奶說着,起身將姜梓丞扶了起來道:“走吧,人家不領你的情,明兒我們就回姜家老宅去吧。”

杜老太太一聽,心裡也就急了,她就這麼一個親妹子在京城,又住在自己家裡,這一年來兩人感情一直很好,若是爲了這個事情生分了,她也心中難安啊。

“老太太不如應了吧,姨奶奶都跪下了,她是長輩人家,自然心疼自己的孫子。”杜太太說着,只瞧了一眼姜梓丞身上溼答答的衣服,搖了搖頭道:“孩子還病着呢,穿着溼衣服就來認錯,可見他是真心的,茵丫頭跟着他,也是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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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太太的眉頭鬆了鬆,似乎是要有決斷了。杜二太太的心提在了嗓子眼,還想開口說話,瞥見杜二老爺按在她肩頭的手掌,身子就先僵硬了一半,只咬着脣低下了頭。

這時候杜茵換過了衣服,由兩個丫鬟扶着往聽香水榭這邊來,見姜梓丞還跪在地上,心裡便有着說不出的心疼。姜梓丞見杜茵過來,換了身上的溼衣服,頭髮也簡單的梳理過了,臉上神色未帶有太多的驚悸,便也放下了心來,只攏着袖子輕輕的咳了幾聲。

杜茵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緩緩走上前,跪在杜老太太跟前道:“老太太,孫女願意嫁給姜家表哥。”

杜老太太的神色鬆泛了下來,疏開眉目問道:“你當真是自己願意的呢?還是因爲今天的事情,不得已才願意的?若是因爲後者,今兒的事情只有家裡人瞧見了,沒有人會說出去,你還是貞靜嫺淑的閨中小姐,不用在意這些。”

杜茵垂着頭,幾縷碎髮遮住了她低着的兩頰,聲音雖然小,卻透着一股堅定的意味:“孫女想清楚了,姜家表哥的人品很好,孫女沒什麼好嫌棄的。”這句話大抵是杜茵斟酌了許久纔想出來的。以杜茵杜家嫡長女的身份,她確實可以嫁得更好一些。而姜家雖然是過去的帝師,可如今完全落魄了,姜梓丞若是考不上進士,能配上官家的姑娘也就奇怪了,頂多也只是庶出的閨女罷了。

杜老太太想了想,難得今兒是中秋,出了這樣的小插曲,雖然算不得完美,但比起去年中秋也強了很多,至少若是她肯點這個頭,事情就會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

劉七巧想了想,這會兒杜老太太還欠一把火,若是添了上去,這事情也就成了。

“我瞧着大姑娘和姜家表弟倒是蠻般配了,先頭母親不是有心想把大姑娘配給齊家表弟的嗎?誰知竟出了意外,如今姜家表弟又補上了這個缺,誰知道是不是命中註定的呢?”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趙氏,卻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她在杜老太太心中,算是看得上眼的規矩人,家世好,人也懂禮數,比起杜二太太,杜老太太對她倒是更看重一些的。

杜老太太聽她這麼說,臉色終是化開了,只笑了笑道:“蘅哥兒媳婦說的有道理,誰知道這是不是命中註定的姻緣呢,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既然兩個孩子都有了這心思,當長輩的也就隨緣了吧。”

杜老太太說着,又伸手拉着姜姨奶奶的手道:“好妹子,如今我們又做了親家,你再不能說出剛纔那番生分的話,我方纔也是一時沒想明白,怕孩子不樂意,既然茵丫頭自己都同意了,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杜老太太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窗外透進來的月光道:“今兒的月亮可真圓哪。”

衆人也都一一附和道:“確實很遠,難得天氣也好。”話題就這麼被繞了過去,事情也算是定了下來,劉七巧送了一口氣,再擡眼看杜若的時候,只見他的嘴角也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沈氏帶着姜梓丞回梨香院換衣服,姜姨奶奶陪着杜老太太賞了一會兒月,又開口道:“事情既然定了下來,這搬家的事情,卻也不能不搬了。”

杜老太太心裡想了想,杜茵既然要做姜家的媳婦,難不成就從自己家嫁到自己家的偏遠去,這委實也太不像話了點。

“這會兒我卻是沒理由留你了,罷了,以後常過來住就好了,我一個人也冷清的厲害。”杜老太太發了話,也算是允了下來。

衆人又賞了一會兒月,杜二太太便推說身子乏了,自己先回西跨院去了。杜老爺喊了杜二老爺和杜若三人去了書房。老太太年紀大了,也熬不得夜,丫鬟們都上前勸了起來。杜老太太散了之後,一行人也都各自散了,劉七巧便上前扶着杜太太回如意居。

杜太太並不知杜茵和姜梓丞一早就看上眼的事情,在路上還跟劉七巧嘮嗑道:“今兒倒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大姑娘雖然眼下看着是下嫁了,可以後若是姜家侄兒能考上進士,在翰林院待上一兩年,將來放出去,也是一個正經的官職了,等資歷深了,再回京城,六部裡隨便做個堂官,那茵丫頭也算是熬出來了。”

劉七巧只點了點頭,長輩們的心思都是這樣的,杜太太雖然和杜二太太有點不對付,可對這三個侄女,都是一等一的好的。劉七巧只聽着,嘴裡就忍不住道:“若是做孃的閨女,定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杜太太扭頭瞧了一眼劉七巧臉上豔羨的神情,心裡也只暖融融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如今你就是我的親閨女。”

劉七巧倒是真被杜太太這句話給觸動了,只鼻子一酸,眼睛就紅了起來,便脫開一隻手拿着帕子壓了壓眼角。杜太太看在眼裡,心裡也是說不出的寬慰的。

劉七巧今兒給杜茵出了餿主意,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慚愧的,所以便沒急着回百草院去,反而在如意居坐了半天。杜太太如今有了身孕,平時總是少吃多餐,清荷把廚房裡送過來的宵夜端了進來,劉七巧就接了過來,親自送到杜太太跟前。

她以前雖然在王府服侍王妃,可端茶送水的事情,總是青梅做的更多一點,一來她並不是打小就進府的丫鬟,服侍起人不精細;二來,她有技術在身,就算懶散了點兒,王妃也不會責怪她,所以在服侍人這方面,劉七巧還是欠缺的。可今兒她做的很好,動作嫺熟標準,杜太太看見眼裡,便就又歡喜了幾分。

服侍玩杜太太用宵夜,又去淨房打了水,爲杜太太洗漱,劉七巧也算是盡到了一個做媳婦的本分了。杜太太正擦手,外頭小丫鬟挽了簾子進來道:“老爺回來了。”劉七巧聞言,便知道杜若這會兒大抵也應該出了書房,在往百草院的路上。

杜太太便道:“七巧,今兒也不早了,你回去吧。”劉七巧擦了手福身告辭,在院中遇上了杜老爺,又福身見了禮。杜老爺點了點頭道:“大郎剛剛已經回房了,聽說你今兒去了水月庵,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劉七巧點頭出門,跟着綠柳一起回了百草院。杜若回府的時候已經洗漱過一回了,連翹就打了水讓他在房裡泡腳。劉七巧走過去,譴了連翹出去,自己脫了外頭的褂子,把袖子捋得老高,搬了一張杌子坐在杜若的對面,伸手進去爲他捏了捏腳底。

杜若正低頭看書,沒在意劉七巧回來,便以爲是連翹做出這樣的舉動,只嚇得連連就收回了腳,纔想開口,視線側過書頁,便看見劉七巧也擡頭看了自己一眼。杜若這才放下心來,又把腳放入了木盆裡的熱水中,把書放在一旁,審視着劉七巧低頭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

“我還沒說什麼呢,你這樣,是負荊請罪嗎?”

劉七巧轉了轉眼珠子,拿汗巾抱着杜若的腳,擱到自己的膝蓋上,手法不太嫺熟的捏了幾下,嘴硬道:“我哪裡有罪?按了塵師太的說法,我今兒又做了一個天大的功德呢。”

杜若聽她這麼說,小腿就在她的膝蓋上掙了掙,劉七巧只按住了他的腿道:“行了,相公……我錯了還不成嗎?我就是隨口一說,誰知道大姑娘她就當真了呢?”劉七巧擡起頭,眼含祈求的看了一眼杜若,又接着道:“不過大姑娘也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做事倒是有一些女中豪傑的風範,倒是我小看了她了。”

杜若想了想平日裡杜茵的做派,只點了點頭道:“我和二弟都是男的,她雖然是妹妹,卻又是家中的嫡長女,從小老太太就疼她。二嬸孃就更不要說了,大妹妹是她唯一的女兒,沒有不疼的道理。她一小做事就是這樣直爽的性格,從不拖泥帶水,我倒是很欣賞的。”

“這一回也着實讓我刮目相看了。”劉七巧說着,又幫杜若把另一隻腳也擦乾淨了,繼續道:“原本我也是想不出這辦法的,不過就是想起一年前姜家表姑孃的事情罷了,有時候耍點小心眼,只要不用在做壞事上面,也是無傷大雅的。”

杜若起身,拉着劉七巧一併坐在了自己的身邊,伸出手指戳了戳劉七巧的腦門,只笑着道:“你這腦子裡,裝的東西確實不少。”杜若笑了笑,湊到劉七巧的耳邊道:“七巧,不如你老實告訴我,你前世到底活了多少歲?”

劉七巧見杜若又提起這事情來,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我前世可高壽了,一直活到七老八十的,你這輩子就是娶了一個七八十的老太太,怎麼的?你想退貨不成?”

杜若莞爾一笑,摟着劉七巧的腰躺下來,咬住她的耳朵道:“若這輩子,我們都能活到七老八十,那就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