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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七巧一覺睡到辰時三刻,才懶洋洋的從被窩裡透出了一個頭來。古人崇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少有人有睡懶覺的時候,而晚上也很少有人過亥時睡覺。蠟燭昂貴,燈油也不便宜,像杜家這樣的人家,光是一年到頭的蠟燭費用,那都是要上千兩銀子。不然的話,劉七巧也不會選擇徐媽媽的兒媳婦燒這一把火。

紫蘇從外面進來,見劉七巧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只笑着道:“奶奶這會兒可睡醒了?若是醒了,我這就派小丫鬟去廚房傳早膳。”

劉七巧伸了一個懶腰,趿了棉鞋下牀,兩個小丫鬟赤芍和半夏就已經打了熱水進來。紫蘇讓她們放下了熱水,吩咐道:“去廚房傳早膳來。”

劉七巧一邊接了毛巾洗臉,一邊含含糊糊道:“有什麼吃什麼,不用讓廚房特意做,今兒太太那邊忙亂,肯定有吩咐,再說廚房的人昨晚也跟着熬了大半宿,大家都累着呢。”

“是。”赤芍脆生生應了,才跑去院外傳膳,就瞧見,杜若和杜芊兩個人正往這邊來。杜芊已隱約猜到了她和王老四的事情,但是這種話,杜老太太自然是不會當着她的面說了,所以她心裡頭還是七上八下的。方纔在如意居人多,她也不好問杜若,正巧杜若說要回來瞧劉七巧,倒是被杜芊給逮着了一個空隙。

“大哥哥,老太太到底是怎麼說的?你好歹透露一點給我聽一聽呢!”杜芊嘟着小嘴,跟在杜若身後問道。

杜若轉頭看見杜芊那一副嬌羞的小模樣,只搖了搖頭笑道:“你什麼都別問,只回去跟着你大姐姐和兒姐姐一起繡嫁妝,就成了。”

杜芊聽杜若放出了這樣的準話,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笑着繞道了杜若的前頭道:“真的嗎?那我可真的回去繡嫁妝去了?大哥哥可別騙我!”

杜若只一邊搖頭一邊嘆息,見杜芊跑遠了,這才喊道:“你不是說跟着我來看大嫂子的嗎?怎麼就跑了呢?”

杜芊回頭,燦然一笑,顯出臉上兩個深深的酒窩,挑眉道:“大嫂子還不知道起了沒有呢!這會兒去也未必能瞧見,我下午再來吧!”

杜若走到門口,見小丫鬟從裡頭出來,便問道:“你們奶奶起了嗎?”

赤芍規規矩矩的回道:“起了,這會兒正梳洗呢,奴婢去廚房傳膳。”

杜若便點了點頭,往裡頭走了一步,又回過頭道:“我今兒一早在老太太那邊吃的銀耳蓮子羹,熬的火候正好,你讓廚房送一碗過來,交代下去,少放一些糖就是了。”

赤芍應聲離去,杜若徑自回房,就瞧見紫蘇正在爲劉七巧梳頭。劉七巧在家的時候裝束簡單,長長就只梳一個鴻鵠髻,中間用一根玉簪子固定住。古人有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的說法,劉七巧雖然不愛帶這些東西,可奈何手上戴着的是杜太太送的,她不敢不帶,頭上戴着的是杜若送的,她也當真是喜歡的。

杜若見紫蘇已經爲劉七巧盤好的頭髮,變上前問道:“今天想帶哪一個?我幫你帶上前。”

劉七巧打開妝奩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挑中了去年杜若送她的及笄禮物。

“就這個吧,雅緻清醒,我最喜歡這個。”

杜若拿了簪子出來,一邊爲劉七巧帶上,一邊道:“娘和弟弟都很好,老太太一早也過去看了,只喜歡的不得了,這會兒還沒走呢,非要讓奶孃給她抱抱,爹已經給取了名字,叫杜榮。”

劉七巧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杜老爺對這個老來子的歡喜程度了。榮華富貴、欣欣向榮、那都是頂頂好的詞彙。草字頭的字裡頭,大概也只有這個榮字,可以形容成“盛極一時”了。

“榮哥兒,果真是好名子,可見老爺疼他。”劉七巧說着,便假裝失意道:“相公,只怕以後我們兩個就可憐了,爹孃有了弟弟,只怕就不疼你了呢!”

杜若見劉七巧眨着一雙大眼珠子看着自己,樣子嬌俏可人,便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邊上親了一口道:“沒關係,爹孃不疼你,我疼你!”

劉七巧這才發現,杜若當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剛剛相識時候的青澀毒舌小夥子,如今已經變得油滑起來了。劉七巧站起來,索性往杜若的胸口靠了一下,嬌滴滴道:“那小女子就全靠相公疼了。”

杜若從來沒見過劉七巧這種樣子,一時間倒是有點心襟盪漾了起來,又想起昨夜那帶着剋制的動作,頓時覺得臉頰上熱熱的。

“七巧。”杜若伸手環住了劉七巧的腰身,發現原本細瘦到盈盈不足一握的地方,已經有了小小的弧度。這裡頭有一個小生命正在成長,是他們愛的結晶。

一晃又過去十來天的時間,杜家上下還沉浸在杜老爺老來得子的歡快中,大雍的元宵燈會又到了。大雍一年有兩次燈會,分別在元宵和中秋,其中元宵的燈會更比中秋的燈會規模還要大許多。因爲劉七巧懷了身孕,所以杜若並不打算帶她去看燈,倒是杜蘅今年很是上路子,竟然帶着趙氏和兩個妾氏,一起上街看燈會去了。

杜家三姐妹原本也是很想去的,若是杜若出門,也一定會帶上她們三人的,可偏偏杜蘅是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老早把自己三個親妹妹給忘一旁了。

不過杜老太太也是個愛熱鬧的人,外頭的燈賞不起來,家裡頭也一樣要賞一賞的。從聽風水榭出來的抄手遊廊,大約十來丈的地方,都掛起了花燈,也算是討個喜慶了。

杜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有劉七巧在一旁指導,月子裡也恢復的不錯,還親自抱着孩子餵了幾回奶。

劉七巧這段日子雖然沒出門,少不得倒是迎了許多客,過來瞧杜太太的人不少,有的劉七巧不認識,有的劉七巧認識,趁着這段時間,她也算是拓寬了一下下自己的交際面。

還有一些是杜老爺生意上往來人家的太太們,也都送了禮過來看望杜太太。 劉七巧用過了午膳,閒着無聊,便去了如意居瞧一瞧杜太太,杜太太若是睡醒了,雖然不能做什麼,但是好歹還能陪着她聊聊天說說話解解悶,古代的坐月子生涯,肯定是比現代還要無聊的。

劉七巧去的時候,杜太太也剛巧才睡醒了,她睡着的時候丫鬟們便沒喊她起來用午膳,這會兒見她醒了,才往廚房傳午膳去。

杜太太靠在寶藍色綾鍛大迎枕上,頭上戴着鐵鏽紅的嵌寶抹額,頭髮在後面繞成一個大圓髻,用髮簪隨意固定着,倒是一派閒散的養身模樣。見了劉七巧進來,便淺淺一笑,還同以前一樣,招手讓她到自己牀榻前坐下,只慢慢道:“你這會兒怎麼來了,不如在家裡睡一會兒呢!”

劉七巧便笑着道:“一早讓丫鬟來問過,說是娘還睡着,我估摸着這時候來,您正好醒了,也好跟你說會兒話。”

不多時廚房已經送了午膳來,杜太太這時間段的午膳還是以流食爲主。一碗熬的糯糯的小米粥,幾個玉米窩窩頭、一萬黃豆排骨湯、兩片雞蛋餅。杜太太因爲聽了劉七巧說的自產的母.乳.營養些,倒是也喜歡上了給孩子餵奶。每日也總要抱着孩子喂上那麼小半個時辰,才肯心滿意足的睡去,就連丫鬟怕她胳膊疼勸着她,她都不肯聽。

方纔她起來纔給小娃餵過了奶,所以這會兒正餓的厲害,便坐在牀上吃了起來。清荷一邊服侍杜太太,一邊對劉七巧道:“大少奶奶快勸勸太太,她整日裡抱着哥兒不肯放,還非要自己喂,奶媽可不得失業了。”

大戶人家請奶媽的原因,多數並不是因爲產婦自己奶不夠,而是因爲產褥期帶孩子是很傷神的事情,若是累狠了,留下什麼月子病就不好了。

劉七巧聽清荷這麼說,自然也是怕杜太太太傷神了,所以想讓自己勸勸她。

“太太每次喂孩子,不用喂很長世間,一般前一柱香的時間,小孩子吃的最快,到後面不過就是跟你玩了,並不認真吃,只是想聞着你的味道,跟你多待一會兒,其實小孩子雖然不會說話,但心裡頭明白的很呢,哪個是自己的親孃,聞一聞氣味就知道了。”

“果真是這樣嗎?”杜太太端着湯碗喝湯,臉上透出慈愛的笑來,只淡淡開口道:“大郎那會兒,我生他太傷身了,所以月子裡竟從沒好好抱過他,所以對榮哥兒這樣,也算是我的一點補償吧。難得他也粘我,但凡哭了,只要我哄一會兒他就好了。”

劉七巧便道:“太太想餵奶是好的,但畢竟抱孩子是體力活,太太還是多養着,喂好了就讓奶媽抱走,不然的話,以後年紀再大了點,可就要到處疼了。”

杜太太自從生了杜若之後,吃了多少年的哭,這些她又如何不知道,便只點了點頭道:“以後我只喂喂奶罷了,他要是賴着不肯走,我就讓奶孃抱了他去。”

杜太太用完了午膳,稍稍靠了一會兒,和劉七巧閒話家常。最近老爺們都已經正常開始去店裡頭忙事情了,家裡只有女眷們,也甚是無聊的。

杜二太太和杜太太關係也是表面上的,私下裡還是淡淡的,倒是也沒一直往這邊跑。趙氏家裡頭事情還忙不過來呢,來如意居的次數也比較少。倒是杜老太太因爲念着孩子,每日用過了早膳,必定是要來看看孩子的,可惜那時候多半杜太太還在睡覺,婆媳倆也沒說什麼話。只有劉七巧知道杜太太下午的時候精神些,倒是天天過來當陪聊。

兩人說起杜芊的婚事,杜太太早也已經聽說杜老太太把她配給了王老四,倒是還有些遺憾,只隨口道:“我年前倒是去信問了舅太太,只可惜雲南路太遠了,也不知道這會兒他們有沒有收到,不過也是他們家沒福氣,芊丫頭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倒是便宜了一個莊稼漢了。”

劉七巧默默憋着笑,不過對於杜太太能這麼說,她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其實她覺得杜太太沒直接了當的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也已經是很給自己面子了。畢竟對於鄉下漢子,住在大宅院裡頭的太太們,是有她們的固定思維的。虎背熊腰、一身橫肉,就連臉上的肉,那都是一塊塊凸出來的。

兩人正說的起勁,忽然王媽媽滿臉欣喜的跑進來道:“太太,不得了了,舅太太來了!”

杜太太聞言,立時從靠枕上探起了身子問道:“你說誰來了?”

“是舅太太,剛門口的小廝來報的,這會兒只怕已經進院子了。”

“那你還不快親自去迎,到先來知會我起來了,可惜我起不來。”杜太太笑的臉上都要開花了。

劉七巧見杜太太這麼激動,也知道兩人的關係肯定不差,便只笑着道:“太太快躺着,媳婦親自去迎。”

“也好,你跟着王媽媽去吧。”杜太太吩咐了一聲,劉七巧便起身跟着王媽媽一起去外頭迎舅太太。

杜太太的孃家姓寧,寧老太爺以前是翰林院的院士,一本子就是做學問的。杜太太在家是長女,下頭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外放、妹妹遠嫁,她一個本地人反倒在京城舉目無親了起來。,所以聽說舅太太來了,那可是天大的一個好消息。

王媽媽一邊給劉七巧引路,一邊道:“舅太太和太太年輕時候就是閨中的好姐妹,說起來舅太太還比舅老爺大三歲呢!小時候舅老爺就和太太還有舅太太一起玩,舅太太十七歲上頭,家裡遭了難,原先定的親也被退了,一家人都快急死了,沒想到那時候纔剛剛十四歲的舅老爺非求着老太爺,說要娶舅太太。當時雖然遭了一頓板子,又立下軍令狀說來年一定考上舉人,考不上舉人就不去提親。誰知道舅老爺也是爭氣,居然還頭名中舉了,老太爺就鬆口了,把大了舅老爺三歲的舅太太給聘了回來。”

劉七巧最愛聽這種故事,再古代多的是家庭包辦婚姻,想要婚姻幸福並不容易。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同杜二老爺和杜二爺一樣,跟正妻相敬如賓,找幾個小妾撫慰自己的內心。

“舅老爺可真是爭氣啊,舅太太肯定是個美人。”劉七巧不禁感嘆道。

“可不是,舅太太和太太是童年的,太太看着圓潤些,舅太太是那種嬌俏的小美人,看着不顯老,所以雖然比舅老爺大了三歲,可如今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劉七巧便笑着道:“這樣纔好呢,都是女大三包金磚,舅老爺如今仕途順遂,沒準還是舅太太的功勞呢!”

王媽媽聽了,直哈哈大笑起來道:“大少奶奶,這話你一會兒留着跟舅太太親自說去,她準愛聽。”

兩人迎到了院子裡,果然見門房那邊的小丫鬟領了一羣人進來,爲首的女子看着不過就是三十出頭的光景,左邊跟着兩個年輕男子,右邊跟着兩個姑娘,一個已經挽了髮髻,是少婦的裝束,另一個則還是小姑娘的打扮,並未及笄。

王媽媽人還沒走到跟前,就聽那年長的夫人開口道:“這不是王媽媽嗎?兩年不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硬朗。”

王媽媽立即臉上堆笑道:“給舅太太請安。”

劉七巧心知肚明,也只跟着上前,微微福身,低着頭請安道:“給舅媽請安。”

寧夫人長這一雙丹鳳眼,看人的時候有着幾分犀利,但因爲容貌俏麗,所以倒也看不出刻薄來,她只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劉七巧一眼,便哈哈笑道:“這回我可是猜錯了,他們都說大郎娶的姑娘是個送子觀音,我心裡頭就想着,那長得像觀音,可不得是心寬體胖的姑娘家,沒料到是這樣一個小姑娘,倒是看上去比我家閨女大不了多少的?”

“舅媽說笑了,七巧今年剛剛十六。”劉七巧見她笑得懇切,玩笑也沒什麼惡意,便也大大方方的回道。

“才十六啊,我說呢!我家靜瑜今年十四,跟你看着身量倒是差不多的。”

這時候劉七巧也留意到了寧夫人身邊的姑娘,只朝着她略略點了點頭,那姑娘也落落大方的上前,向劉七巧行了一個全禮道:“給表嫂請安。”

劉七巧還了半禮,又瞧了眼另外一個少婦裝扮的姑娘,寧夫人便只開口道:“慧芳,給嫂子請安。”

劉七巧這時候也猜得大差不差了,這大概是寧夫人的大兒媳婦了。

一行人進了如意居,劉七巧請了人入座,衆人按齒序坐了,劉七巧纔開口道:“太太才生下了哥兒,不便親自出門相迎,舅太太見諒。”

寧夫人只擺了擺手道:“我也是前兩天才回的京城,原本過年前就能來的,不想志遠在路上病了一場,耽擱了一些時日,連年都是在路上過的,前幾日好容易到了,就聽說了府上的喜事了。”

大家閒聊了幾句,王媽媽便喊了奶媽,把榮哥兒抱出來給舅太太看。寧夫人看了,只笑得何不攏嘴道:“以前姑奶奶總說我有福分,如今再瞧瞧,她這把年紀了還能生兒子出來,我可就不行了。”

王媽媽便笑着道:“舅太太兒女雙全,如今等着抱孫子就好了,何必自己受這個罪了,我們太太也是不想大少爺太孤單了,所以才冒這個險的。”

寧夫人只點了點頭,站起來道:“我進去瞧瞧姑奶奶,慧芳、靜瑜,你們也一起進來見過姑媽吧。”

劉七巧聞言,便也起身跟着她們一起進了裡間去。杜太太方纔爲了見客,還讓清荷爲她重新梳理了一下頭髮,這會兒看上去比方纔又精神了幾分,見了寧夫人進來,只激動的都要落淚了,一疊聲的讓丫鬟們備坐。

寧夫人就在杜太太牀前的杌子上坐了下來,打量了一下杜太太的氣色道:“看着還挺有精氣神的,比我那會兒強多了。”

杜太太笑道:“多虧了我這個兒媳婦,是懂這些的,不然的話哪裡能養的這樣好。”杜太太說着,又問道:“怎麼這個時候進京?我年前還給你們送了信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

寧夫人便擺手道:“原是爲了孩子們纔回來的,志遠要考進士、志書又要考舉人,雲南那邊連一個像樣的書院也沒有,舊年請的先生,家裡頭老孃死了,也回去奔喪去了,少不得又要丁憂,所以老爺就讓我帶着孩子們先回來了。”

“這樣也好,有個照應,宅子那邊我隔三差五都去請人整理,這會兒應該能住人進去的。”

“多虧有你在,不然家裡頭還不知道是個什麼光景。”寧夫人再擡起頭的時候,眼梢已經微微發熱,杜太太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便遣了丫鬟們都出去,劉七巧知道她們定然是有貼己的話要說,只也跟着丫鬟們要走,倒是被杜太太給喊住了道:“七巧你留下吧,陪你靜瑜妹子說說話也好。”

劉七巧聽杜太太這麼說,便也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請兩位喝茶。

寧夫人見丫頭們都走了,這纔開口道:“志遠媳婦過門三年了,還是沒有消息,去了南邊越發連癸水都不準了,我這次回來,也是尋思着能給她調理調理,看看能不能早日懷上子嗣。”

劉七巧聞言,心裡頭也瞭然了,原來也是一個千里求子的。婦科病這種東西,當真是害人不淺的。

寧夫人話音剛落,寧家少奶奶的臉頰就有些微微發熱。寧夫人便道:“你姑媽也不是外人,再說了你表嫂還是懂這個的,你大可不必怕羞,這種東西你若是不說出來,我們如何知道,你瞞得了一時,還能瞞得了一輩子?”

寧夫人心裡頭着急也是正常的,寧家也是有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祖訓的,這就代表寧大少奶奶要是生不出孩子來,寧大少爺就要等四十歲之後才能納妾。說句不中聽的話,古代的男人四十歲的時候,能不能行還是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