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找了，看你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媛媛同學正在廚房做飯呢，還不讓我插手，說是專程爲你準備的。”李悅一臉壞笑地說道。
我推開廚房的門，看到她的背影：她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裙，像極了婚紗，但又少了許多繁瑣的褶皺，將她白皙的皮膚襯托得更加光豔動人。一頭烏黑的秀髮垂到肩膀下面的位置，紅色髮卡的點綴恰到好處。她腰間繫着一條圍裙，忙碌地在鍋裡翻炒着什麼。忽然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向我撲來，我被嗆得眼淚直流。我想要過去抱住她，但又怕她受到驚嚇而方寸大亂，出現危險。我站在那裡欣賞着她專注做菜的樣子，被嗆出來的眼淚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媛媛被我沒有忍住的噴嚏驚擾了，轉過身來，放下手中的鏟子，把我拽到裡面，關上了門。她一臉焦慮，用雙手撫摸着我的臉，急切地問道：“怎麼了，怎麼哭啦？”我說道：“被嗆得。”
廚房裡滿是油煙味和辣椒味。她踮起腳，摟住了我的脖子……我突然聞到一股燒糊的味道，趕緊將她鬆開，媛媛轉身把火關掉了。鍋裡的尖椒炒雞蛋糊了，我們兩人都笑了。
“媛媛，沒想到你還會做飯。”我說。
“再吵一個菜就好了，你把案板上用碟子扣着的菜往裡面端吧，今天就咱們四個吃飯。”她雖然嬌弱，但命令起我來是絲毫不含糊的，而我很喜歡那種感覺。
媛媛做了六菜一湯。當所有菜都端到桌子上的那一刻，我心中是幸福的。心想：如果她能成爲我的愛人，是我莫大的福分。
“哎呦我的天那。媛媛同學怎麼把菜給炒糊了？麼非……”李悅一臉狡黠之色。
媛媛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就你鼻子尖。”
“今天我們四個再一次聚首了。三年時光匆匆而過，感謝你們一路相伴，乾杯。”我說。
我和勝利喝啤酒，媛媛和李悅喝飲料。我們回首着高中三年發生的點點滴滴，說到了幾個人初次見面，說到了我握着李悅的手忘記放開，說着我跟媛媛一見鍾情，說着勝利收到的一封封其他女孩的情書，說着讓人印象深刻的老師和同學，說着高中三年好多個第一次。
勝利五瓶啤酒已經下肚了，滿臉通紅地對着我說道：“秦默，說說……你跟媛媛是誰先親誰的呀？”
“你怎麼像個八婆，愛打聽別人那點事。來喝酒吧。”我沒好氣地對他道。
“那有什麼呀，咱們都是成年人了。咱幾個關係一直這麼鐵，美好的事情應該分享纔對。我那天打比賽贏了，一激動就把李悅親了，好多人都看見了，哈哈。” 苟勝利話一出口，李悅對他又擰又掐。我和媛媛都笑得合不攏嘴了。李悅沒有放過我和媛媛，非要我們說出來到底是誰先主動的。
“有一天晚上，在學校操場的跑道上，我趁媛媛不備，親了她。”媛媛高興地笑着，靦腆地低下了頭。
“這就對麼，我就告訴李悅。秦默這哥們雖然說是從農村出來的，但做事很爺們，不然也不會跟我相處的那麼鐵。這種事情怎麼會讓媛媛先主動呢，哈哈。”勝利滿臉得意，如凱旋而歸的士兵般。
爲了讓氣氛更活躍些，我們開始玩猜謎，輸了的人要麼喝酒要麼唱歌。媛媛和李悅喝了不少飲料，而我和勝利則喝了不少的啤酒。喝着，吃着，玩着，鬧着，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晚上。我看了看說話已經語無倫次的勝利，再看了看已經有些疲憊的媛媛和李悅。我知道高中生活就此畫上句號了。李悅和勝利先離開了，就剩下我跟媛媛了。我們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收到廚房去了。
“你去看電視吧，我洗碗。”我說。
媛媛深情地看着我點了點頭，然而她並沒有離開。我在洗碗，她一直抱着我，頭貼在我背上。廚房收拾乾淨了，我們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我看了看時間：“媛媛，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着急，你等會。”她說完便去到裡面房間了。一會功夫又出來了：“我穿這個好看嗎？”
我被她的新形象迷住了：她換上了一身紅色的旗袍，婀娜有致的身材一覽無餘，頭髮挽起來了，散發出一種成熟女性的美。我呆呆地注視着他，全身熱血翻涌，有些想入非非了。
“看傻了你？這是我特意買的，就是爲了穿給你看。或許你會碰到更漂亮的女孩，但我想說……我的……身材並不差，臉蛋也不錯，希望能留住你的心。”她輕咬着嘴脣，目光中透露些許尷尬之色。我過去親了她一下，緊緊抱住了她：“不會的。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讓你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她輕輕推開了我，微笑着，說道：“明天我們坐車去市裡面逛逛吧？”我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收拾完房間，我送她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們坐了將近三個小時的車到達市裡面了。我本以爲城市裡會有一派讓人心馳神往的景象，到了之後讓我感受最深的確是車水馬龍和充斥在大街小巷裡的嘈雜聲。比縣城大了許多，商鋪也多了許多，還有不少大型商場。我們買了張地圖，第一站便去到市中心的旅遊景區了。景區是清一色古色古香的建築，種類繁多的美食隨處可見，商戶不絕於耳的叫賣聲成爲了景區裡一道特色的風景線。
“媛媛，你喜歡這座城市嗎？”我說。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喜歡。”她說。
我們逛完景區，吃了點東西，便去逛商場了。她雖然總是微笑着，但我能看出來她是有心事的，眼神渙散，注意力全然沒在商場裡面。離開商場後，我們漫無目地的在大街上溜達起來。偶然間，我發現街邊有一個賣石頭的小店。我們剛進到店裡面，一個滿臉鬍子的中年男人就湊了過來：“帥哥、美女，本店叫‘石頭記’。別看我這店小，這裡面的每一塊石頭可都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隨便挑，隨便選。”我向老闆微笑着點了點頭，觀察起一個個藍顏色，形狀各異的石頭。媛媛也目不斜視地看着。經過好一陣觀察，的確沒有找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一塊價錢是60元，我想買兩塊，媛媛有些不願意：“這東西又不能吃不能喝的，別花這個錢了吧？”我說道：“我想把你牢牢拴住。”我交過錢之後，老闆給石頭上配了條鏈子。走出店門，我就給媛媛戴上了：“你別生氣，我就是想讓你開心。現在囊中羞澀，只能送這個給你了。”她眼眶有些紅潤，抱住了我啜泣了起來。街道上路過的行人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我幫她擦掉了眼淚：“咱們去公園吧，這裡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方便？”她噘着嘴，一臉不悅地搖了搖頭，之後說道：“今天別回縣城了，晚上住酒店？”
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驚到了，沉吟片刻：“你父母不擔心你嗎？”她說道：“我給他們說過了。”我心想：她總不會告訴父母來市裡面跟我住酒店吧。如果問多了顯得我很迂腐，確切地說是愚蠢。
“那咱們找個報刊亭，我給家裡打個電話？”我說。
她慢慢露出了笑容，微笑着點了點頭。在報刊亭打完電話之後，我們開始找酒店。去了好幾家，對方看了看我們兩個的身份證都不讓住：媛媛提出來只開一間房。在街上待了一會，我們找了另外一家酒店。她一個人去登記了，等她辦完手續上樓之後，過了30分鐘我才忐忑不安的上去了。那是個標準間，有兩張牀，房子收拾得很乾淨，空間小了點，所有陳設倒也頗爲精緻。我們兩個在房間都笑出了聲，算是對這個小小成功的慶祝。幾分鐘之後，我們兩人都有些尷尬。我們端坐在房間的椅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極了兩個陌生人的初次會面。
“媛媛，這個房間……一晚上……多少錢，我把錢給你。”
“1000元。拿來？”
“啊！這麼貴呀，那咱們換一家吧？”
她一臉憤怒，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花一分錢。也不要跟我再提錢，錢，錢，錢的。你乾脆叫錢串子得了。”
聽到這句話我特別想對她咆哮一番，快到嘴邊的話還是憋回去了。我能感受到臉有些發燙。我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低下了頭，左右手的大拇指兀自玩了起來。又沉默了約麼2分鐘，窗戶是打開的，但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走到我身前蹲了下來，抓起我的手打她的臉。我憤懣地說道：“好好的打自己幹什麼？”她說道：“對不起，我剛纔說錯話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好不好？”我抿了抿嘴脣，搖了搖頭，眼眶有些熱辣，但還是忍住了。
她一臉焦慮，說道：“你生氣了，就是生氣了。你打我幾下吧，要不你罵我幾句吧。啊，好不好？別生氣了。”
“你要我怎麼做才相信我沒有生氣？”我說。
“那你笑一下？”她說。
我努力擠出了笑容。她說道：“你再親我一下。”我照做了。她坐到了我懷裡，一臉幸福，說道：“我今天出來的時候把壓歲錢取出來了一些，足夠我們用了。你馬上要上大學了，一個人在外邊，距離家又遠，錢留着開學後用。剛纔有點心煩意亂，用詞不當，你別生氣了。”我的心情已經恢復平靜了，剛纔的話語是刺激到我了，但很快我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自從跟她在一起的那天，她在花錢的問題上一直在照顧我，也常常提醒我別亂花錢。心想：如果剛纔是其他人對我說這句話，我估計已經摔門而去了。
“媛媛，你想好了今晚和我住這裡嗎？”
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道：“咱們出去吃飯吧，順便去附近的超市買點方便麪和零食晚上吃。”
我們在酒店外找了個小飯館吃了點東西，在超市買了些零食又回到房間裡了。爲了緩解氣氛，我把電視機打開了。我靠在牀上，她依偎着我，一直到了晚上。雖然我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但在書上看到過不少。我深知這對於她來講會是一種傷害，一定要剋制我自己。爲了壓制我身體的衝動，幾個小時時間裡，我洗了有10次臉。
“秦默，你喜歡我嗎？”我們看着電視，沉默了好長時間，她終於先開口了。
“當然喜歡。”我說。
“會一直喜歡我嗎？”
我點了點頭。
“只能喜歡我一個，能做到嗎？”
我微笑着，說道：“能。”
“我想……”
我意識到她想說什麼，連忙下牀：“太熱了，我把空調溫度調低點。”這是我第五次提出來調節空調溫度，已經21度了，但我依然感覺很熱，身體發出的燥熱。 我想她應該也覺得很熱纔是，並沒有覺得溫度過低。
“我去買包煙。”我說。
她一臉驚愕，說道：“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初中。”
“高中怎麼沒見你抽過？”
“我沒有煙癮。要不……你先睡，我在樓下抽完煙……再回來。”
我準備出門，她叫住了我，遞給我50元錢：“拿着，買兩包芙蓉王。我爸老讓我給他買菸，她說那個煙對身體傷害能小點。”
我撫摸了下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點了點頭。
“你不要在外面抽，我不怕煙味的。你不在我一個人害怕。”她說。
買完煙，我在酒店外面待了一會，街道上人跡罕至。吹了會風，深呼吸了幾下，感覺輕鬆了很多，又回房間了。她依舊靠在牀上看着電視，看到我回來她有意把電視聲音調大了些，揮了揮手，示意我坐在另外一張牀上。
她輕咬着嘴脣，面露紅暈，說道：“秦默，我想今晚把自己給你。”
我愣愣地看着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衝到腦袋裡了，迅疾地拿出一支菸點着了。抽完第二根菸，我把溫度調到了20度，依然感覺很熱。我沒有抵住誘惑，把她按倒在了牀上。一陣親吻之後，我的手也不規矩起來。在那一刻，我忽然清醒了過來：不能這樣做，會害了她的。我站起身，在自己臉上狠狠打了兩巴掌，又點燃了一根菸。
她氣憤地喊道：“你幹嘛打自己啊？我自己願意的。”
“媛媛，你今年要復讀，還是個高中學生。我不能這麼做。我去再開個房間吧？”
“我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留住你的心，其實……我也很怕。”她說。
“你今晚在這裡睡，我去再開個房間，距離你近一點的。你要害怕了就大聲喊我，好不好？”
她阻止了我，說那樣太花錢了。我們穿着衣服，一人睡在一張牀上。燈關了，電視機屏幕上的畫面不斷變化，發出不規則律動的光，讓房間裡有了一絲光亮。我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身體依然是充血狀態。她也沒睡着。過了一陣，我們又開始聊天了，再一次從第一次見面說起。越說起以前的事情，越興奮，爲了不犯錯，我終止了這個話題。牆上的時鐘發出“叮”一聲，我知道已經凌晨兩點了。我想找本書看，這樣能夠產生疲憊感，可以快點入睡，可房間裡只有一個電話簙。我緊閉着雙眼，強迫自己入睡，時鐘再次響起，我依然聽得清清楚楚。我心想：天快點亮吧，好憋悶，快瘋掉了。我坐起身：“媛媛，要不……咱們一人蓋一條被子，我摟着你，好不好？我發誓不會亂來。”她靠裡面挪動了下身體：“就是你亂來我也願意。過來吧！”
我們一人蓋了一條被子，擠在一張單人牀上。她的脖子放在我的臂彎裡，兩條被子緊緊挨在一起。我們聊起了勝利和李悅，聊起了各自家裡的成員……當我眼睛睜開的時候，已經是上午10點鐘了。我揉搓了下朦朧的睡眼，發現她沒有在牀上。我起牀後，簡單收拾了下，正準備出門，她進來了：“收拾一下走吧？”我說道：“恩，你早上出去做什麼了？”她從包裡取出一個小小的相框遞給我：“我去找了一家不錯的照相館，拍了一張照片。給你的，你不會嫌棄吧？”一股暖流流向我的心間，我緊緊抱住了她：“我會好好保存的。”
在外面吃了點東西，我們就趕往車站了。在車上，她靠着我睡着了。那天我們分別的時候，她說這一年時間先不要聯繫。她要考上大學，和我在同一座城市。我帶着她給我的相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