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亮最先開始介紹戀愛經過。趙青青始終低着頭,煞有介事地在吃東西。衆人都聚精會神地盯着曉亮。曉亮喜歡打球,常常去距離我們學校不遠的另外一所大學玩。趙青青也喜歡打球。這一二來去的兩人就玩到一起了。彼此心生好感,但誰也沒有挑破那層窗戶紙。新學年伊始,曉亮藉着比賽勝利的契機,表白了。一下子就成功了還。趙青青低頭不語,雙頰緋紅。她不時地用胳膊肘輕輕撞一下曉亮,意思讓他別說了。曉亮咧着大嘴哈哈一笑:“沒事,沒事,都是自己哥們。”
劉飛有一天去教室和他的幾個隊友練歌,正好李雅飛在那個自習室做作業。幾個男孩在鼓搗着樂器,一個恬靜地女孩在做作業,似乎誰也沒有影響到誰。排練結束,樂隊的人都陸續離開了,劉飛在收拾設備,李雅飛便幫着他一起收拾。兩個人從那天認識,之後開始交往。源於他們對音樂有着共同的喜愛,相處得很融洽,誰也沒有主動表白,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劉飛講述的時候,李雅飛始終微笑着,明眸皓齒一覽無餘。
張凱站起身說道:“有一次在學校食堂看到了吳穎,我就喜歡上她了。之後就開始給她寫情書、打電話。她一直沒理我。直到上週禮拜天早上她纔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同意與我交往。目前我們算是剛剛確立戀愛關係。”聽到這裡,我的心裡有一絲傷感,不自覺地想起了週六晚上,她傷心離去的背影;然而我又是開心的,她有了自己愛戀的對象,說明她放下了。元好問的《雁丘詞》中寫到: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我心中曾經有媛媛,不得不放棄;吳穎心中有我,終放下了。
每個人說完,大家都一起鼓掌。聽着戀人間的故事,吃着火鍋,喝着啤酒,感覺很棒。
芊雪站起身微笑着說道:“我在辯論賽上跟秦默認識的。秦默幫劉飛了解我的情況,卻不知道我那時候就有點喜歡他。後來陰差陽錯的,我們接觸很頻繁。校園裡很多人都在傳他在追我,其實是我想追她,只不過我是女孩子,還是應該矜持點。我們相處了四個多月後,彼此都喜歡對方,就確立了戀愛關係。”
芊雪說完後,大家一邊鼓掌一邊向我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我心想:真如她所說那樣嗎?無論是曉亮和趙青青、劉飛和李雅飛、還是我和芊雪,戀愛一成不變的規律都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相處,談不上相濡以沫,至少會萌生愛意。
“秦默。你上次辯論賽獲勝了,沒請哥幾個吃飯;上學期在網吧賺了一筆錢,也沒請大家吃飯;宋芊雪這樣的大美女追到手了,也沒請大家吃飯。你不想說點什麼嗎?”劉飛說道。
宋芊雪剛想說什麼,被我制止了。
“唐代王昌齡曾做過一首五言絕句《答廣陵太守》:仗劍行千里,微軀感一言;曾爲大梁客,不負信陵恩。我很感恩能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里與在座優秀的同學相識相知。感謝大家對我的照顧,最應當感謝的是宋芊雪對我的擡愛。週末逛回來之後,請大家去看電影,好不好?爆米花、飲料,管夠。”說罷,一片鬨鬧聲。相互之間開始交換座位聊了起來。我起身去了洗手間。
當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吳穎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驚得我一身冷汗:“你怎麼在這裡?”
“等你,”她眼眶有些紅潤,故作鎮定地說道,“找你要回屬於我的東西。”
“什麼?”我以爲她是想說做她一天男朋友的事情,有些忐忑。
“手鍊。”她說。
“爲什麼又想要回去?”
“送給我了那就是我的。”說罷,轉身離開了。我心想:那本來就是送給她的,只不過她那天生氣了。我正想找個機會再給她。既然她想要回去,正好如我所願。
爲了不讓宋芊雪誤會,我等了10分鐘才返回包間。大家開始商量出去玩的事情。我決定把苟勝利喊上,芊雪提議把楊玉也喊過來。出行費用AA制,車由我和芊雪負責聯繫。路上吃的自己準備。去逛的地方由劉飛和大雄負責。商量好之後,大家碰杯,散場。
出了火鍋店,已經10點多了。路上偶爾能看見急急忙忙趕路的人,疾馳的車輛。月亮被烏雲遮住了半邊臉。沒有路燈的地方黑漆漆的,人影都難以分辨。10個人分開之後,我和芊雪手拉着手回房間了。回到房子關上門,又是一陣激烈地擁吻。之後,我靠在沙發上,她躺在我懷裡,說道:“今天晚上那個吳穎看你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我沒注意啊!”我一邊撫摸着她的頭髮一邊說道,“再說了,我跟她是一個班的,她之前對我也有好感,這很正常。你跟那個叫張凱的認識?”
她猛地坐了起來,眼睛睜得大大地注視着我:“這你都發現了?”
我點了點頭,又把她摟在了懷裡。
“那個張凱之前追過我,還是剛開學沒多久的事情。他怎麼會跟吳穎在一起呢!”
“不清楚。不過你們兩個都很漂亮,追你們的人自然很多。”我說。
“那你說,我漂亮還是她漂亮?說實話,不許撒謊。”
“你氣質更出衆。”我說。
她略帶羞澀地看了看我,說道:“說的很客觀。你跟吳穎還有媛媛都做過什麼,從實招來?”
爲了讓她不要心存芥蒂,我沒有告訴她跟吳穎做男女朋友兩天的事情,其它都說了。跟媛媛之間的事情倒是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了。本以爲說完後,關係會更好點,沒想到她一臉慍怒地說道:“改天你把跟她們發生過的所有親密接觸跟我都做一遍,咱們的關係才能繼續深入。回你的小房子去吧。”
“這不公平啊,”我一臉委屈地對着她說道,“那麼多人喜歡你。你之前跟別的男孩發生的事情,還有你那個神秘男朋友的事,是不是也應該說給我聽聽?”
wωw .TтkΛ n .CΟ “困了,睡覺,”她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說道,“放心吧,我會對你坦白的。乖,早點休息吧。”
周天早上7點多,我們14個人在學校大門口碰面了。宋芊雪和我,分別把楊玉、徐文軒、苟勝利、李悅介紹給了大家。等了一小會,我和宋芊雪僱的中巴車到了。剛上車大家還嘻嘻哈哈地說笑着。過了沒多久,一個個都睡着了。秋天的早晨,空氣很清新。高速公路兩旁的田野上空,覆蓋着一層陰鬱的霧氣。車窗打開一條縫,一股涼颼颼的風吹了進來,頓時清醒了許多。10多個人一對一對地依偎着。除了司機就是我和吳穎沒睡了。她和我一樣,注視着窗外。我不知道她和我一樣喜歡欣賞路邊的風景還是心事重重。如果是前者,我跟她的共同喜好又多了一個。
約麼一小時的功夫,我們就抵達目的地了——半山腰的農家院子。剛一下車大家有些怨聲載道,都覺得這種地方沒什麼好玩的。熱情好客地主人領着我們參觀了房子後面可以燒烤,整齊分佈着的如梯田狀的鬱鬱蔥蔥的樹林,山泉流淌下來的流水淙淙的小溪,位於燒烤場地上方的一處綠樹環繞的潭水。我們都被這旖旎的風光吸引了。周月取出相機,咔嚓咔嚓不停地拍照。抱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陣陣讚歎聲。
主人告訴我們順着機動車道行走的水泥路面向上走200米,有一條柏油路,可以到山頂。在那裡可以欣賞一番雲層慢慢褪去的景象,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城市。大家商量了一番,收拾好東西,準備爬山。男同胞個個都揹着鼓鼓囊囊的揹包。女孩子則手上拿着一瓶水或者一個水杯,悠哉悠哉地欣賞着山路兩邊的風景。剛開始的時候,大家精氣神都很足,所有人扎堆往上走,不時有人講個笑話,大家笑得前仰後合。雖然走的是柏油路,然而隨着坡度慢慢增大,體力稍差些的一對對的從人堆中落到了隊伍後面。我和芊雪一直走在靠前面一些的位置,她常常鍛鍊,而我是農村出來的,爬山這種事情小菜一碟。
正走着,苟勝利拽着李悅跑到我們跟前來了。
“李悅,從早上見到你到現在,你都跟旁邊這個帥鍋黏黏糊糊的。他是你什麼人啊?”我說。
李悅臉一紅,在我背上來了一拳。宋芊雪有些慍怒,隨即一閃而過。我連忙說道:“剛纔人多嘴雜,估計你們也沒聽清。這是我女朋友宋芊雪。芊雪,隆重向你介紹下,我高中的兩位摯友。苟勝利、李悅。”宋芊雪和李悅握了握手,對苟勝利只是微笑了下。苟勝利悻悻地把他那剛武有力的爪子縮回去了。沒走多遠,李悅嚷着走不動了,非要勝利揹她。苟勝利來了個山路上的豬八戒背媳婦,向山頂跑去。
“芊雪,”我低聲說道,“剛纔李悅跟我鬧着玩呢,不疼不癢的,你怎麼還生氣了?”
“你是我男朋友,憑什麼她對你動手動腳的。”
“那你這兩天讓我一個人獨守小房間,就不心疼了?”
“你,”宋芊雪雙頰泛紅,追着我打,“別跑,你給我站住。”
追逐嬉鬧間,大家似乎都忘記了疲勞。一會功夫,就到山頂了。山頂處是一塊約麼兩個籃球場大的平地,四周是懸崖峭壁。站在山頂眺望遠處,能依稀看到我們所在的城市。一棵低矮、粗壯的迎客鬆矗立在角落裡。一陣風吹過,樹枝輕輕搖晃了幾下,似乎在歡迎着我們的到來。不遠處的山峰層戀疊嶂,乍一看去,如一條沉睡着的巨龍。大家找位置席地而坐,兩兩靠在一起,看着遠處,聊着什麼。我拽着芊雪準備找一塊地方坐下來。她輕咬着嘴脣,說道:“咱們去靠近山谷那一邊,我有話對你說。”
“說吧,”我瞅了瞅,距離人羣有一定距離了,說道,“怎麼了?”
“我怕蟲子,”她拽着我的手,身體微微搖晃着,像個鐘擺一樣,左一下右一下,說道,“你能不能陪我在這裡站一會?”
我微笑着點了點頭。心想:一年多一年我以爲此刻會跟媛媛在一起逛街、看電影、嬉鬧,此刻卻跟宋芊雪在一起。中間還發生了許多事情。或許因爲我們都只有20歲,一切都變化得太快。
芊雪依偎着我,定定地看着遠處:“秦默,你以後不要叫我芊雪了。叫我雪兒,好不好?”
“好,你喜歡就行。”我說。
“以後一直叫‘雪兒’。你說我們老了以後,你如果這樣叫我會不會被人笑?”她說。
“會的。要不就叫‘孩他娘’,怎麼樣?”
“討厭,”她咯咯地笑着,說道,“你怎麼不叫‘狗剩媳婦’?”
我把手放在嘴邊,對着空曠的山谷嘶吼道:“狗剩媳婦,我喜歡你。”她一邊笑着一邊輕輕捶打着我。我說道:“快聽,迴音。”我們站定,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聲音在山谷回想了好一陣,漸漸消逝在遠處。
“太好了,”她抓着我的胳膊,激動地說道,“咱們對着山谷喊話,就喊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我說。
“你再氣我,”她撅起嘴巴,嗔怒着說道,“我可走了。你喊‘雪兒,我喜歡你。’快。”
“那麼多人都在呢,”我朝身後瞥了眼,說道,“多難爲情。還是不要了吧?”
她湊到我跟前,在我臉頰上深情一吻,說道:“不難爲情了吧。”
我對着山谷嘶吼着:“雪兒,我——喜——歡——你。”迴音未消逝之前,她又喊了起來:“秦默,我——喜——歡——你。”每次喊過之後,我們都仔細聆聽那回蕩在山谷中的聲音。一股暖流,流向彼此的心間。過了幾分鐘,他們似乎都聽到迴音了,陸陸續續地湊了過來。喊出了自己心中想要對另一半說的話。聲音最大的就是苟勝利了。看着他漲紅的臉,所有人都笑出了聲。最靦腆的就屬曉亮和趙青青了。當所有人都喊了許久之後,見他們兩人還是沒有動靜,便攛掇着,鬨鬧着,非讓他們也一起喊。平時大大咧咧的曉亮,此刻,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我們現在把時間、空間,交給我們宿舍裡一直以來被誤解的,像風一樣的男子。聽聽他愛的宣言。要是他不喊,我估計啊,這傢伙絕對有問題。”大雄說道。除了曉亮和趙青青,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後合。周邊的花草也跟着笑了起來,一個個都彎下了腰。趙青青呢喃着吐出了幾個字,然而我們都沒聽清。曉亮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雙手叉腰,深呼吸了下,吼道:“趙——青——青,我——喜——歡——你。”趙青青也不再拘束了,大聲喊了出來。曉亮的肺活量無疑是我們當中最大的。所有人都爲他們鼓掌。大家又前仆後繼地喊出了聲。我心想:戀愛中的一方是應該主動一些,這樣纔不會覺得太悶。我想到了芊雪那天生氣時候的樣子和她咆哮着對我說的話。
我迅疾地親了下她的臉頰。她看着我笑了,頭緊緊地依偎在我的肩膀上。
喊了許久,太陽也沒有露出笑臉,我們想要欣賞雲層慢慢褪去的小願望落空了。周月從大雄的揹包裡取出了三腳架。她嫺熟地把三腳架支撐好後,調試了下相機的參數。選取了一個不錯的角度,我們站在一起來了張合影。我們喊得口號不是“茄子”,而是“不負青春,不負你。”對於這句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然而世間許多美好的話語,往往都需要人們用一生去踐行。《詩經·邶風·擊鼓》中說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爺爺常說:人生來就是要遭受苦難的,太美好了,上天都會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