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不錯呀。一身NIKE,原來我們宿舍還住着個富豪呀。你買這一身花了多錢?”同寢室的張揚顧不得放下手上的大小包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後說道。
“1800多。”我故作鎮定地回答道。
“什麼?媽呀,太厲害了。我這輩子估計都穿不上這衣服了,只能好好努力,將來給我兒子或者女兒買了。”張揚唉聲嘆氣地說道。
“我有事,先出去了。苟勝利還等我呢。”我有意把勝利的名字大聲的喊出來,沒等他說下一句話,我就離開寢室直奔苟勝利的寢室去了。
勝利和寢室裡其他三個人在玩撲克,看着我進來,手上的牌一下子丟到凳子上喊道:“哎呀,秦默,不錯呀。你也整了一身NIKE,多少錢呀?你就應該穿這個,看着精神多了,也帥多了,人靠衣裳馬靠鞍麼。以後可別再整你那西裝了,一個學生穿身西裝,不倫不類的。”
“1800,你的多少錢買的?”
“我去,比我的還貴200多呢。你可真敢造。”勝利大聲嚷道。
其它三個人也都圍了上來,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要把衣服看出一個洞來,搞得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雖然他們羨慕的目光讓我的自尊心再一次得到了滿足,我還是拽着勝利迅速離開了。
剛來到寢室樓下面,勝利看着我壞笑道:“你小子,剛纔的反應不錯。”
“什麼反應?拽着你走嗎?”
“不但是拽着我走,那句1800喊得很自然。孺子可教也,哈哈,不錯。”
“我怎麼感覺你在罵我,還孺子呢!”
“別別,你可別給我整文的,我就怕整文的。走,這會那兩位美女估計也到學校了,咱們先去打個招呼,把這周蹭飯的事安排安排,不然美女兩三天把口袋的生活費也花光了,咱可就傻眼了。”
我跟着苟勝利來到了女生寢室樓下,男生是禁止入內的。我正在思考着見到那兩個女孩該說什麼的時候,苟勝利就雙手掬成喇叭狀,扯開嗓子喊起了其中一個女孩的名字。他剛一喊出聲,很多女同學都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我臉刷地一下就紅了,向兩邊瞥了瞥,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感到渾身不自在,可一看到自己腳上蹬着的NIKE鞋,又把頭擡起來,挺直了身子。我心想:看吧,又把我看不出個洞來,我身穿一身名牌,還怕你們看嗎?你們不看,我這錢花得才叫冤枉呢。不一會兒功夫,那晚見到的兩個女孩中頭髮稍長一些那個從寢室樓門口跑出來了,頭髮一甩一甩的,身上穿着緊身的運動裝,看起來精神抖擻,充滿了活力。這時候我纔看清楚了:白白的皮膚,烏黑的長髮,眼睛大大的,身材妖嬈,十足的美人胚子。
“幹嘛大喊大叫的呀,你這個運動健將嗓子就是好。剛喊一聲我們宿舍的女生都聽到了,可惜我們的寢室在靠近裡面那一排,不然呀,你可要被當做大熊貓一樣圍觀了。找我什麼事?”女孩露着兩顆虎牙笑着說道。
“李悅,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下呢。我這個哥們你那天晚上見過了,還記得吧。秦默。”苟勝利介紹道。
李悅右手擡起來搔着後腦勺思考了幾秒鐘說道:“哦哦,想起來了,就說呢,有點面熟,原來那天見過。不過你今天這身衣服帥氣逼人,兩位大帥哥站在我面前,倒是有點受寵若驚了。你好我叫李悅。”李悅說着便伸出手來做了個握手的動作。
這一舉動把我一下整得有點懵,整個人呆住了,足足有10秒鐘。勝利用胳膊肘擠了一下我道:“秦默,發什麼愣,沒見過美女呀,再說了你們這都是貴人多忘事。這才幾天的功夫就不認識啦?”
我兩手在褲子上摩挲了下,握着李悅的手說道:“美女,你好。”
我話一出口,苟勝利兩隻手拍着大腿狂笑起來,一會竟然笑得前仰後合,搞得我頓時臉紅了。
“你發什麼神經,笑成那個樣子?”我對着勝利怒罵道。
“秦默,是不是可以放開我的手了。”李悅眨巴了幾下一雙明眸,溫柔地說道。
我知道我失態了,從握手到我罵勝利大約有15秒鐘的時間。我趕緊把手收了回來。李悅右手抵着嘴脣哧哧地笑出了聲。苟勝利癲狂似地笑聲也停止了。他乾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李悅,這一週我倆的生活費花的所剩無幾了,想跟你和王媛媛蹭一週飯呢,你看怎麼樣?”
“你喊那麼大聲我還以爲發生什麼大事了。我問問媛媛,如果可以的話,明天開始,中午12點半我們就會在學校大門口等你們。如果我們沒有在那裡呢,你們就自求多福吧。”李悅有板有眼地說道。
“那我們哥倆明天可就敬候兩位美女啦。明天中午見。”苟勝利眼睛放着光微笑着說道。
跟李悅分別後,我還沉浸在剛纔與她握手的一剎那。回想着那種微妙的感覺,回想着李悅落落大方的神情。苟勝利這時又開始表功了,在他看來,我之前穿得太俗氣,女孩雖然跟我見面了,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今天還跟我握手了。然而我埋怨他那天並沒有把我介紹給對方。雖然話是這麼說,我心裡也清楚,這種事情與人無尤,還是我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在作怪。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努力、積極地爭取。
苟勝利怔怔地說道:“好吧。你心裡即使承認是因爲今天的裝束不同了,可你是燙死的鴨子,嘴硬。對了,你說你可真逗。以前沒跟這種美女握過手呀,你剛纔喊那句美女你好,直接把我笑噴了。我告訴你,就你這身高,不胖不瘦的體型,加上你滿腹經綸的學識,再配上這身衣服,足以跟美女們平起平坐了,自信點。以後別搞怪了哈,明天中午下課後在教室不要多逗留,第一次得打點提前量。”
我提醒她李悅還要找那位叫王媛媛的女孩商量呢,他並不認同。
“那是女孩子的矜持,她的神情我都看出來是答應了,你是看人家的手又光又滑,全然忘記觀察了。”苟勝利對我道。
聽到這話,我臉一紅就追着他打。兩個人在操場上瞎鬧了一會,就回教室上晚自習了。我一邊做着作業,腦海裡一邊想着今天剛回到校園時候同學們投來的目光,寢室張揚看我的目光,勝利的幾個室友看到我的目光,李悅和我親切握手時的目光,最最重要的是李悅看我的神情跟那晚截然不同了。剛纔進教室的時候同學們有沒有向我投來羨慕的眼神完全都給忽略了,我想肯定是有的。晚自習時間,老師沒來的時候,教室裡總是有嘰嘰喳喳地說話聲,似乎都在分享各自週末發生的趣事。雖然我跟勝利是同桌,關係也很鐵,但我們上課、自習的時候從來不會說閒話。我會認真對待每一分鐘的學習時間,他呢,則會認真利用上課時間來休息——要麼看小說要麼睡覺。那一晚,我雖然一直在學習,但感覺就像演電影似的,什麼也沒有記下來,這種情況在我學習過程中並不多見。
晚上回到寢室,室友們對我的衣服自然是羨慕不已,我沒有說太多。這是我在書上看到的:要想贏得最崇敬的目光,就得高冷起來,讓別人看不透,人們對神秘的事物永遠充滿了好奇心。晚上睡覺前我把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枕頭旁邊,鞋子整齊地擺在牀下。以前我跟其他室友一樣,衣服往牀上一丟,鞋子用腳蹬掉,散亂地扔在地上。我想:一身名牌竟然能帶來這麼好的效果,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一定要好好珍惜它們。明天中午要是能蹭飯成功,這一週的吃飯問題也有保障了。什麼都不影響,想一想心裡就美滋滋的。
第二天早飯後開始上課。上的是物理、化學,我對這兩門功課興趣都很濃厚,聽得也非常認真。苟勝利在這種課上都會看武俠小說,他總是說這種課營造不出來睡覺的氛圍。然而我很清楚,他在未來主要依靠的還是自己的強項。中午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我還在整理着課堂筆記,這時勝利朝我喊了聲:“趕緊別寫了,中午不能遲到。”
我寫着筆記,頭也不擡地問道:“遲到?去哪裡會遲到。”
“你個豬腦子。李悅,李悅,美女你好。”苟勝利做着鬼臉嬉笑道。
我猛然想起來了,昨天下午約好了的,可能因爲我口袋吃飯的錢並沒有少,過了一個晚上,再加上上課的時間,把這事給淡忘了。我跟勝利一起出了教室,走在校園裡,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從我們身邊過去的男同學投來羨慕的眼神,偶爾還有人低頭竊竊私語地評論着。我不知道他們都在說什麼,但定然有人是讚許我們兩個身上的NIKE的。苟勝利因爲體育特招生進學校的,自然是名氣很大,而我剛進學校不久,還沒有通過我的能力讓更多人知道我,我很期待期中考試快點到來。一會功夫就到了學校大門口了,沒看到李悅。我正想問勝利怎麼人沒來呢,就聽見有人喊道:“勝利,秦默,這裡,這裡。”我擡頭往路對面看去,李悅和王媛媛已經站在那裡了,兩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不施粉黛,那股美很自然,耐人品味。
“走,過去吧。我說得如何?男孩要自信,要注意觀察美女的神情。”勝利一邊往過走一邊低聲嘟囔道。
他說的我心裡是很認可的,是我需要惡補的東西,但我嘴上始終沒有承認過。
“媛媛,這是秦默,那晚在操場見過的,你有印象吧?”李悅對着王媛媛說道。
“記……記得。你好,我叫王媛媛。”王媛媛靦腆地說道。她沒有看勝利,而是定定地盯着我看,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鐘,看的我渾身不自然。爲了緩解尷尬的氛圍,我伸出手,字正腔圓地說道:“你好,我叫秦默,是勝利的徒弟,也是他的同桌。”
李悅看着有些走神,臉微紅的王媛媛,一本正經道:“小王,現在可以握手了。”
勝利這傢伙又是一陣前仰後合的大笑,我也微笑着,但沒做出太大的動作。李悅還是一臉的嚴肅,看着王媛媛。王媛媛緩過神來,上排牙齒輕咬着下嘴脣,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王媛媛。”
“王媛媛一向心高氣傲,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你徒弟給折服了。勝利,我覺着今天應該你們請吃飯,是不是?”李悅一臉壞笑道。
“哎呀,我的天。只能說明他們是王八瞅綠豆,對眼了。”勝利譏笑道。
王媛媛聽到李悅和勝利的話,霎時把手就抽回去了,抻了抻脖子,大着嗓門說道:“哪有啊,看你們說的。不過呢,秦默就是比苟勝利看着更斯文一些,我喜歡這類型的。”她後半句話剛一出口,知道自己說過頭了,立即用雙手捂臉。我看見她之前白皙的臉龐此刻已經紅到脖頸了。苟勝利和李悅又是一陣亂笑,我沒有說什麼,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這個臉紅撲撲的女孩,我對她的感覺比李悅更好一些。李悅是美女,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都富有動感,而王媛媛則是那種很恬靜的美,略帶一些內斂的氣質。她的頭髮比李悅略短一些,也是一頭黑髮,眼睛沒有李悅那麼大,但雙眼皮很深,就像用刀子刻上去的一樣。她的雙脣比李悅的要略厚一些,嘴巴稍小一些,與她那張瓜子臉相得益彰,恰到好處。隨後,我們四個人便去校門外的小飯館吃飯了。苟勝利和李悅兩人嘻嘻哈哈鬧個不停,而我和王媛媛要安靜了許多。我偶爾去瞅她的時候,看到她也正在看我。兩人四目相對之時,我能明顯觀察到她的臉蛋微微發紅,而我的臉也有些微燙。我的言談舉止也有些不自然起來,總想給她留個初次的好印象。她吃飯的動作和一顰一笑似乎也都沒有完全放開。
那一週後來的幾天我們四個人就一直在一起吃飯,有時候在學校食堂,大多數時間在學校外面的飯館。我慢慢習慣了跟她們在一起。看不到王媛媛的時候,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想她,想她的一笑一顰,想她的清純可人。苟勝利和李悅兩人依然那麼嘻嘻哈哈地鬧個不停。我跟王媛媛聊得更多一些,卻相對安靜了許多。苟勝利和李悅偶爾會調侃我們兩個一番。我對他也就是語言上地攻擊了,王媛媛會不時地幫腔。四個人嫣然成了兩對。那一週的生活費,基本都是李悅和王媛媛出的,我和勝利蹭了一週的飯。
週五下午放學,李悅和王媛媛早早就走了。我跟勝利兩人約好練一練競走再回家。我跟勝利學習競走已經快三個月的時間了,要領已經慢慢掌握了。雖然我沒有勝利那種速度,但是較一般人來說要專業許多,所謂名師出高徒。我隱約地感到,這也將成爲我另外一項吸引目光的“資本”了。
“練了2小時了,歇會吧。”勝利對我說道。
我們兩個人坐在操場的草地上,大口地喘着氣。競走雖然只是走,但其對於體力地消耗,絲毫不亞於跑步。
“秦默,最近你變化挺大呀。人也自信多了,有件事情我得給你說一下。”
苟勝利再一次說到了運動服的問題。他覺得我僅有一身運動服一直穿着不太合適。一來我們跟兩位女孩常常進進出出的,彼此臉上都有光;二來裝得就更到位了。勝利的運動服有好幾身,我跟他常在一起,他自然希望我也向他靠攏。人跟人在一起似乎總有一方會有改變對方的想法。
我必須要面對現實,不得不向他坦誠第一次買衣服的錢是怎麼來的。 我只是個農村出來的孩子,又怎麼能夠經常性的在買衣服上面花錢呢!苟勝利並沒有任何鄙薄之意,他告訴我的方法讓我恍然大悟。那個張老闆曾經說過帶人過去買衣服會給我們提成,目前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就是帶誰過去。我想到了寢室的幾個人,也想到了班上的同學,然而並沒有覺得有適合的對象。
“籃球隊有幾個跟我關係不錯的。他們是高年級的,跟咱們也不常在一起。我在他們中間宣傳一下,找上兩三個人,帶着去買衣服。他們好幾個都是長時間住在學校周邊的,家裡不可能每個禮拜給寄錢,口袋都有貨呢。找那些跟咱兩一樣好面子的,喜歡耍威風的,扮酷的。你看怎麼樣?”苟勝利胸有成竹地說道。他很有自信,那我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了。苟勝利身上始終有股堅韌的精神,這與他常常從事體育運動息息相關,他答應做的事情也總能夠辦得很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