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一難過,便忍不住讓本宮的小心肝一同陪着難過,畢竟你我此生都是要同甘共苦的不是?百里初將她抱回懷裡,低頭親暱地將灩瀲的薄脣再次壓在她柔軟雪白的耳朵上輕喃低語。
冰涼的氣息噴在她敏感的耳上,帶來陰冷的戰慄與酥麻。
不,我永遠都不會成爲你那副變態的心肝。
秋葉白被迫靠在他潮溼冰涼的胸膛,身子顫了顫,脣角不屑地緊繃,沉默不語。
百里初感受到懷裡人兒看似柔順地依偎在懷裡,但身體僵硬緊繃,背脊拱成防備的姿態,無聲地表達着她的倔強與不馴。
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露出冰冷的笑意,指尖溫柔地撫過她單薄的背脊,漆黑的瞳子裡沒有一絲溫情,卻滿是令人心驚的黑**焰。
沒關係,他一向對自己感興趣的一切,總是充滿了耐心的。
總有這一日,你會收起所有的利爪,乖巧地任由本宮撫摸你柔軟華麗的皮毛,品嚐你甜美的血肉,我的小花豹。
紅梅豔酒,兩人默默在月下仿若溫情依偎,空氣裡瀰漫開曖昧與陰冷交織而成的氣息。
直到一道略顯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主子?!一僧錯愕地看着橋上相擁的一對璧人,瞬間停住了腳步,幾乎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連他人碰過的東西都嫌髒的攝國殿下竟然會抱着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橋上心氣地轉身過去,將一邊背對着自己的人兒給攬入懷裡,也不管秋葉白的身形因爲他的動作顯得愈發地僵硬,他低頭在她身上嗅了嗅,隨後把臉埋進她的肩窩。
嗯,那種溫暖的感覺果然一如想象中舒服而美妙。
秋葉白被他一抱,忍不住一個激靈,渾身僵如木石,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像掉進雪窟窿似的,但是還好如今是炎夏,倒也算涼爽。
她忍耐着那種想把身後之人踹下牀的衝動,咬了咬牙,閉上眼,輕聲告誡自己。
忍一忍,忍字心頭一把刀,日後總歸要找回場子就是!
百里初只覺得渾身都舒服,暖暖柔柔的觸感漸漸地似比他想象中更舒服。
這種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讓他舒泰之後,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不少,他心情一好,便懶懶地開口指點起秋葉白來。
淮南劫案的劫匪目的並非梅家的賬銀。
她沒有想到百里初忽然會指點自己,先是一愣,隨後淡淡地道:嗯,梅蘇說話之間透露出那些賬銀的存在不過是他爲了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罷了。
想來之前不管是刑部,還是司禮監的人,多少都被他不動聲色地誤導了,將查案重點集中到了查找對賬銀有關的嫌疑人上去了。
百里初微微一怔,隨後含笑道:本宮的小白,果然是個聰明人。
秋葉白臉上浮現出淡淡地譏誚,自嘲道:殿下真是擡舉我了。
她若是聰明人又怎麼會一步步地淪落到如今成爲他人禁臠的地步。
百里初脣角微勾,並不說話,只是將懷裡人兒摟得更緊了些。
兩人不再說話,夜色靜謐,似都安靜地相擁入眠,只是姿態似都有些僵木。
秋葉白靜靜地看着面前的白牆上的光影疏離,心中輕嘆,什麼叫同牀異夢,這就是了。
——老子是暮色一把摟住公主小蠻腰的分界線——
馬車鈴聲在清晨的大街上上響起。
夏日大清早,街上倒是已經有不少小販在賣早點,但人還不算多,所以馬車走得也算順暢,未過多久就已經到了司禮監衙門的偏門口。
守門的小太監看着那坐在車上的娃娃臉車伕遞來的腰牌,便立刻恭敬地拆了門檻讓車子進去。
車子過去的時候,丟下來一塊碎銀,頓時樂得小太監見眉不見眼。
雖然說看風部的人不受待見,但衙門裡這樣的偏門足足有三個,平日裡根本沒有什麼大人們出入,打賞極少,是個清水差事,倒是自打這位看風部的新千總來了,時常出入,倒是還有些打賞。
他纔不管這看風部有多不受待見,自把看風部的這幾位爺供着,出入都給方便。
不一會馬車就順着偏門一路到了看風部所在的偏僻院子,院子門口一個人沒有,大門緊閉,冷冷清清。
秋葉白讓小七敲了敲門,不一會門開了個縫,露出個腦袋來,正是小顏子,小顏子一見秋葉白立刻一喜,開門將她和小七迎了進去,又打發了一個廠衛去將馬車停好。
大人,您一去就是一天一夜,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們都擔心死了,還以爲……大人平安就好。小顏子看着秋葉白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
我不過是昨日有些收穫,晚上一高興就和小七在酒坊裡喝多了一點,睡在了酒坊,你們不會以爲梅家對我動手了罷?秋葉白輕描淡寫地道,隨着小顏子進了議事廳。
小顏子撓撓頭:呃,蔣大人是有些擔心。
大人。門外掀簾子進來的不光有易容成蔣飛舟模樣的寶寶,還有周宇,他們看着秋葉白安然無恙,亦都齊齊鬆了一口氣。
秋葉白看着他們神色,略有不對,便挑眉道:怎麼,我不在這一日,出了什麼事兒麼?
小顏子乖巧地給他們都倒上茶水。
周宇和寶寶互看了一眼,分別在秋葉白下首坐下,周宇神色有些凝重:昨日傍晚,屬下在家中邀請五城兵馬司任職的故友飲酒之時,聽到了一個消息,刑部派出查淮南一案的刑部員外郎彭強前日帶着此案資料歸京的時候,船隻無意與客船相撞,彭強與刑部其他人都落水,如今已經撈出了屍首,所有的公文案卷不是被水沖走就是溼了水,皆看不得了。
秋葉白手上一頓,隨後挑眉道:本千座若是沒有記錯那彭強在刑部素來以耿直和油鹽不進著稱罷?
真是巧,一個攜帶了大量案卷資料的素有古板清名的官員,在這個時候竟然落水身亡。
周宇點點頭:沒錯,而且這彭員外郎乘坐的是梅家的船。
這就是他和蔣飛舟在秋葉白去了梅家查案之後徹夜未歸生出擔心來的原因,雖然他們覺得梅家興許沒有這般放肆地敢在自己地盤上明目張膽地殺人滅口,但總歸還是有些憂心。
周宇這幾日用心地利用家族勢力瞭解之後才發現,梅家能屹立多年不倒,其勢力在朝在野盤根錯節到讓人心驚的地步。
她看着自己面前白瓷杯子裡冒出的渺渺青煙,陷入沉思中;你們覺得是梅家動的手,本千座倒是覺得此事,梅家和杜家的敵人也很有動手的可能性。
寶寶眸子裡閃過幽光:大人是懷疑對方動手,是爲了讓我們將注意力集中在梅家的貓膩之上?
秋葉白淡淡地道: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罷了,聽說捕風部的人和聽風部的人都已經去了淮南,咱們也要準備一下淮南之行了。
周宇想了想,遲疑道:不知大人在梅家可有什麼收穫?
秋葉白指尖敲了敲桌面,輕嗤:說有收穫也算有收穫,說沒有收穫,也算不得什麼大收穫,只是證實了梅家人和此事必定有極深的關聯,那船上也許除了運送貢品,賬銀,也許還運了別的東西。
她先前就懷疑如果那船上沒有別的東西,又怎麼會被梅家的敵人藉此生事,在見到梅蘇之後,她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卻已經肯定這一點。
梅蘇實在太過冷靜了,而且行事太過無破綻,供船出事,他作爲皇商多少要承責,他卻並無絲毫慌亂,還主動拋出賬銀一事來,引導查案的方向。
他們此刻一定也在暗中加派人手,將一切痕跡抹掉。
總之,梅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秋葉白譏諷地勾起脣角。
就是梅相子那樣看起來嬌弱的江南名門閨秀,心思都非尋常女兒家。
如果說一切都是她的猜測,但梅蘇一定還不知道,他那好妹妹已經毫不客氣地出賣了他,證實了此案必定不只是貢品被劫那麼簡單。
大人準備什麼時候下淮南?寶寶想了想問。
她算了算時間,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老子是不要什麼猥瑣的玩意都往我身上掛,你們以爲我沒有心嗎的悲催分界線——
寶寶的動作極快,立刻先將綠竹樓那一頭的事情先安排妥當,他原本想着將周宇安排在京城傳遞消息,但是秋葉白考慮了片刻,這個時候,她和寶寶都不在,周宇到底是年輕,未必能護住看風部,何況周家在京城勢力雖然不小,但到底也牽絆得多,若是周宇行差踏錯,在這個時候只怕兩頭不討好。
她總有一些預感,她這一走,一定會有人趁機在看風部的事情上做文章,原本這次的大禍就是她不在的時候,這些活寶惹出來的。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讓周宇和她一道走,而寶寶則先以查案的名義,將所有人帶走,然後半途換裝潛行,將看風部的人全部先藏匿起來,藏劍閣在江湖上到底還有些勢力,就將看風部的人全部都送進山裡,看住他們。
寶寶聽了這個消息,原本是激烈反對,秋葉白安撫他:我原想着尋個合適時時機好好磨練他們,否則日後必定是禍根,你若是真爲我着想,便先安置他們,等着到了淮南,你安置好了看風部這些紈絝之後,咱們再回合。
寶寶雖然不願意和秋葉白分開,卻也知道她說的確實有道理,也只能不甘不願地妥協,將一腔怒火都暗自發泄在看風部這些紈絝兒們的頭上,誰成想,最終卻倒是成就了一代名震天下的司禮監新番,那卻已是後話。
只說這頭,秋葉白投入了忙碌的準備之中,畢竟此次出行,想來一路定是不易,前前後後要謀劃和打點的細處都不少。
等到她基本上都安排處理妥當之後,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了,寶寶那一頭安排出行的日子也已經不過三兩日。
秋葉白稍微空了下來,略覺得最近這些忙碌的時候,似乎忽略了什麼,她想了許久,這纔想起,是了自從上次在壹樓一別之後,百里初彷彿便銷聲匿跡了一般,全然從她的生活裡消失了。
往日裡,她偶爾出衙門都能感覺得到控鶴監的影子跟着自己,那是百里初派來的人,但是最近她出入衙門多次,似乎都沒有感覺到被人監視。
秋葉白心情有些微妙,卻又摸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代表了什麼。
只是下意識地懷疑百里初這廝只怕又要折騰什麼幺蛾子了,但是既然人不在自己面前,她亦懶得在此事上面費心擔憂,有千年做賊的,哪裡有千年防賊的。
於是索性全身心地投入了最後出行的準備中。
到了出行那日,她報備了督公鄭鈞,便領着周宇和幾個看風部的廠衛一起輕裝簡從地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