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很是僵默,只要事關楚雲陽,關濯就會三緘其口,不願意說多半個字。
問完話,他拿起筆揮灑自如,對女兒的長跪視若無睹。
關紅翎心裡十分鬱結,自小她就將雲陽表哥視爲典範,追着他的背影努力。
她乃關氏一族嫡長女,父親位高權重,兩位親姑母,一位是當朝皇太后,一位則追封爲孝淑德聖母皇太后,殉葬先帝。
關家一門顯貴,盛**不倦,可彷彿都與她不得關係。
只因爲頭頂一個‘嫡’字,母親始終怨惱她不是男兒身,無法在朝堂上爲關家大放異彩,連內院生了兒子的小妾都敢當面給她威風看。
對大家族來說,女子最大的作用是被當作貨品嫁給權勢之人換取利益,素日裡外人道得最多的是她規矩學得如何,長得可否俏麗,看重的亦是她關家嫡女的身份,女子需要什麼才德?女子本就是男人的附屬!
是雲陽表哥在她最自卑的時候說過,若不甘心,便親手去改變,直到做得好比任何人都好,做到人所不能,那時,他們都會對你頂禮膜拜,再不敢輕視。
這些年關紅翎表面做着囂張跋扈的名門千金,暗中收納人才,培養暗人和死士,爲父親出謀劃策,她以爲如此就能改變命運,誰想,雲陽表哥一朝失勢,她也將在來年開春入宮選秀。
三妃的位置,必有一席屬於她,若加上關家的推波助瀾,再出一位皇后都不是不可能。
可她仍舊放不下。
僵硬的跪在地上,她心潮翻涌得厲害,或許再不問,今後就沒有機會,也沒有那個必要問了!
擡起頭,她眸光灼灼的看向父親,“女兒只想要一句話,姑母和父親是否決心放棄殿下?”
關濯寫字的手微有滯頓,筆下那個‘等’字正寫得一半,一時未曾收住,濃墨自毫尖滴落濺開,這個字算是毀了。
他重重的嘆息,“紅翎,此事並非你所想的那麼簡單,你當爲父心狠也罷,絕情也好,雲陽殿下如何都不可能再重新掌權,箇中緣由,爲父不便告與你聽,你只需記得,來年入宮切莫掉以輕心,凡事給自己留三分退路。”
話說到這份上,只差沒有道明不會對楚雲陽抱有任何期望,他是棄子!
關紅翎直覺不可思議,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父親的話她都聽懂了,不會真的甘於做楚蕭離的朝臣,雲陽殿下也不會再管,那麼除此之外,還剩下一位皇子,姑母和父親做的是這個打算?
她心裡訝異着,又聞關濯語重心長,“你若爲他好,入宮後就當不知此事,如此他還能保住性命,否則……”
唯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