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黑衣男子見到柳世景如此,便一個個面面相覷,好一會兒,才道:“莊主,您鑄劍勞累,還是不要耽擱太久的好,早點休息,我們先退下了。”
一旁的夏雲洛自然是不知道那個黑衣男子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依照現在的韓柳山莊的情況來看,這句話似乎是在提醒着柳世景些什麼。
柳世景不語,更沒有回過頭,任由那個黑衣男子說完,然後便與他旁邊的幾個黑衣男子離去了。
夏雲洛看着柳世景的背影,竟然覺得那個背影十分無助,這就是任由他人擺佈的樣子嗎?夏雲洛不禁微微蹙眉,慶幸的是,這裡的溫度很高,在這樣的大雪天,有着其他地方沒有的溫暖。夏雲洛也感覺到了懷中的金恬兒的體溫在慢慢回升。
“你打算抱着她到什麼時候?”
突然,前面的柳世景說話了,語氣雖然有些冷淡,但是也能夠讓夏雲洛感受到他的熱心。
夏雲洛微微一怔,不知道前面的柳世景是否是精明之人。微微怔住之後,夏雲洛便抱着金恬兒走向房間裡的那張牀。
將金恬兒放下之後,夏雲洛便輕輕地給她拉上了被子,看着她的臉色漸漸恢復色澤,夏雲洛的心裡也總算安心了下來。也不知道這樣起不起到作用,受了凍真的溫暖了之後就能夠好起來了嗎?
“說吧,你來韓柳山莊有何目的?”
就在這個時候,柳世景又說話了,他一邊忙活着自己手邊的工作,一邊時不時冒出一句話。
夏雲洛聽罷,又看了金恬兒一眼,然後站了起來,走到柳世景身邊,看着柳世景依舊無動於衷的臉,他的語氣也有些許冷淡,“我來這裡,說不上是爲了救你,我要救一個孩子,一個多月前他被帶到了這裡。”
柳世景聽到夏雲洛如此一說,忍不住驚訝地擡起頭,那雙冰冷的眼睛此時也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光芒,他忍不住低喃道:“一個孩子?”
“一個約摸七八歲大的小男孩兒,我想他應該就在這裡——韓柳山莊。”夏雲洛說着,雙眸也緊緊地盯着柳世景的雙眼。
兩個人無言地對視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柳世景纔開口說話,“看樣子,韓柳山莊的事情,你應該全部知道了?”
“說不上全部,”夏雲洛淡淡地說着,“但是也知道了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的韓柳山莊,此時已經不是韓柳山莊了。這裡的人,我想除了你,應該全部都是黑顏手下的人吧?”
“你竟然連黑顏都知道!”柳世景驚異地看着夏雲洛,那雙緊握鐵錘與玄鐵夾子也鬆懈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大吃一驚,這個少年看上去不過才十七八歲,怎麼會知道這麼多,而且看着他的雙眸,似乎也是充滿了自信,似乎不知道前面是多麼黑暗的現實。
夏雲洛不語,看着柳世景,開始陷入了沉默之中。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夏雲洛只覺得心裡壓抑得很,沉默並不是因爲胸有成竹,而是因爲自己在害怕,害怕虛無縹緲的未來。
柳世景看着夏雲洛俊逸的臉龐微微上揚,頓了頓,便道:“你以那個藉口混進來,確實有些小聰明,但是你想過了,進來了,就有可能出不去了。而且你還帶着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在身邊。”
夏雲洛聽罷,依舊面無表情,看着柳世景好一會兒,才別過頭,看了看躺在牀上的金恬兒,她的臉龐還是那麼寧靜,也不知道此時在做着一個怎樣的夢。他想,應該是個美夢,因爲在那個少女的心裡,一直住着一個溫暖的太陽,不論何時,她都能夠笑出來,帶着天真與無邪。這樣的女子,夏雲洛是很欣賞的,他認爲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類型的女子,不過他只欣賞兩種女孩子,一種冷如冰霜,還有一直暖如朝陽。冷有冷的美,在歲月中靜默盛開,暖有暖的好,在生活中燦爛微笑。金恬兒屬於溫暖的那一類。
也不知道看着金恬兒多久,夏雲洛似乎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答案,他又回過頭,看着柳世景,道:“我知道危險,不過很多事情不能因爲它危險而不去做,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有身不由己的事情,也總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我現在正面臨着這兩件事情。”
“身不由己,非做不可,”柳世景喃喃着夏雲洛剛剛所說的話,且不說他的心裡有多感慨,但是臉上竟然露出久違的微笑,“說的好!”
夏雲洛聽到柳世景的肯定,忍不住又擡起雙眸,看了看柳世景的臉,又道:“我之所以想要見你,是需要你的幫忙。”
“我知道,”柳世景淡淡一笑,“正是因爲知道,我才答應出去接你進來的,你希望我怎麼做,開口便是,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救人。”
柳世景說着,也忍不住輕蹙了眉頭,他要救人,整個韓柳山莊的人,當然,還有他自己。
不知不覺,暮色也籠罩了整個韓柳山莊,夏雲洛一身貂皮灰色斗篷,孤身一人緩緩地走近韓柳山莊接待客人大廳。他終於可以換上了一身溫暖的衣裳,果然在這裡裝傻充愣真的可以暫時地取到那些面具人的信任。
他纔剛剛走到韓柳山莊的接客大廳內,便感受到了周身又多了一絲絲溫暖。大廳內點着檀香,讓整個室內無比清香,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這個味道,比如夏雲洛。他只覺得這個味道嗆得很,感覺這個氣味能夠帶走自己的一點點能量。幸好來此之前,他的身上帶着金恬兒讓他帶的蜻蜓水,那是蜻蜓谷的萬能解毒之水,只有身上帶上一小瓶這樣的蜻蜓水,用布將那瓶水包裹起來,讓蜻蜓水慢慢揮發,就可以解掉周圍侵襲而來的毒了。
很多時候,夏雲洛還是很欣賞金恬兒的細心與細膩,在許多事情面前,她會比他多留一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