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章

楓雪色默默點頭。

西野炎又問道:“老燕,你說朱流月也受了重傷?”

“嗯!”燕深寒道,“他的功夫與我在伯仲之間,我傷得不輕,他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西野炎沉思了片刻,道:“朱流月的傷,也許沒有你想象的嚴重。”

燕深寒的濃眉一皺:“哦?”

“你先說,朱流月抱走的那個倒黴的路人,是不是一個眼睛圓圓、臉蛋鼓鼓的小姑娘,身邊還帶着一頭大肥豬?”

“我沒看清她的長相,但身邊帶着頭大豬倒是沒錯。”燕深寒問道,“她是誰?”

“她是雪色新認的妹妹,想必你也聽說過,最近一直和雪色混在一起的那個孩子。”

燕深寒“啊”了一聲,歉然地看看楓雪色:“抱歉,傷了她!”

楓雪色苦笑一聲:“不怪你,只怪這孩子倒黴!”

心裡卻越加擔憂,原來,灰灰是被朱流月帶走了,她的傷……重麼?

西野炎知道他的心思,沒敢形容朱灰灰的傷,轉開話題道:“我說朱流月的傷不算重,是根據他在花花--就是朱灰灰那頭大豬的身邊留下的足痕判斷的!”他簡單地說了一下當時看到的情景。

楓雪色和燕深寒都沉默了,不禁在心裡問自己:如果我受了重傷,還能不能使出那麼高明的輕功?

答案是:可以,但也許不會那樣舉重若輕。

難道,朱流月的武功,竟然高到這種地步?

燕深寒思索片刻,道:“也許,不是流月。”

西野炎一怔,仔細想了一下,也道:“不錯,也許不是他。”

當時在現場的,除了比武的流月、燕深寒,逃跑的朱灰灰,暗地跟着她的秦二宋三之外,應該還有那個黑衣人!

這個暗殺自己和燕深寒的黑衣人,武功的確深不可測,完全可以無聲無息地殺掉秦二和宋三!

只是,如果那個痕跡是黑衣人留下的,爲什麼又會留在花花的附近?

難道,他在跟蹤流月和灰灰麼?

西野炎擔心起來。

楓雪色一直沒有說話。

他想的是落梅庵被殺的全體女尼喉間那一點傷,這種手法,與捏斷燕深寒骨骼的,何其相似。

這個黑衣人,究竟是什麼人?

煙雨中,笛聲時斷時續,聞之令人心底憂愁暗生。

楓雪色靜靜地思考着,很多事情,儘管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仍然沒有答案。

遠遠地,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楓雪色側頭,微微含笑,喚道:“暮姑娘!”

來者正是晨暮晚。

她穿着淡紫色的羅衫,一手撐着淡紫色繪着水墨的竹傘,另一隻手挽一隻小巧的竹籃,竹籃上面綴着些許花朵。

這個容貌美麗、肌膚如瓷、溫婉怡人的女子,像開在雨中的一朵紫色鳶尾,柔美而嬌媚。

晨暮晚也微笑道:“楓公子,疏影說您一早就出來散步,尚未服藥,我特意送藥來。”疏影和琴調,是她的兩個丫環。

楓雪色淺笑:“出來一走便忘了,不覺時間已過去這麼久。有勞姑娘了!”

晨暮晚從竹籃中拿出一隻翠色的玉碗,掀開蓋子,碗內盛着二枚龍眼大的藥丸。她將藥丸放進楓雪色的手中,然後又自籃中取出一隻造型古樸的紫砂壺,摸了摸壺溫,放到他的另一隻手中。

她柔聲道:“楓公子,暮晚的藥,雖然不能對症祛毒,但於滋補肝腎、養血明目頗有效力,只是,要按量服用纔好。”

楓雪色將藥放入口中,飲水吞服,然後誠懇地道:“謝謝暮姑娘。只是這等事情,讓旁人來做就好,姑娘身弱,如此操勞,讓楓某如何敢當!”

晨暮晚凝視着他,蒼白的臉色染上一抹紅暈,垂頭整理竹籃,低聲道:“我也是順路。”

楓雪色“哦”了一聲。

他雖爲人灑脫,但素來不善於與女子相處--當然,朱灰灰除外,因爲她的臉皮實在太厚了,厚得他幾乎沒有意識到她是個女孩子!

想到朱灰灰,他霧氣鬱結的心裡,又涌起強烈的思念。

最近發生太多的事,大家都忙得團團轉,自己因爲眼睛不便,反成了閒人。

要是灰灰還在,做自己的眼睛,或許自己也可以做很多事吧?

自從她離開,已經一個多月了,雖然不斷在派人尋找她,卻一直沒有下落。朱流月把這孩子帶到哪裡去了?她的傷,可痊癒了?

朱灰灰,你還好麼?

細雨如粉,湖色如煙。

楓雪色和晨暮晚默默地在堤上走着,誰都無言。

他是心有所思,而她是嫺靜端莊的大家閨秀,也不好意思與男子多言--身邊這個皎皎男子,雖然眼睛看不見,心卻比什麼都亮。她莫名其妙地喜歡與他接近,卻惟恐多說了一個字,泄露了心底的秘密,那便羞煞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產生這種念頭的。

只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仙雲老店。她站在那裡,看到他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襲白色的衣衫已經泛灰,風塵僕僕,但依然卓爾不羣。她有點慌,急忙忙地讓路,卻不小心踩到了蓮子,險些摔倒,他便用一雙手穩穩地托住她的背。他對她微笑的時候,簡直溫暖到人的心裡。

後來,馮伯說,他是個高手。

她身體弱,不能學武,但醫學上的見識還是有的。馮伯說得沒錯。但她也看出,他的身上有傷未愈,於是才遣丫環送藥給他。

本以爲不過是萍水相逢,自己奉母命將血縷衣的解藥送給那位方漸舞公子之後,便要返回悲空谷的。未料到被方公子等人極力挽留,說他們有一位兄弟,中了毒眼睛受傷,需要診治。於是她留下來,不久之後,又見到了那位公子。

原來,他就是大家掛在嘴邊上的雪色公子。

他的眼睛不便,坐在人羣中卻仍談笑從容,這樣優雅從容的男子,難怪大家都以結交他爲榮,果然是衣如雪,品行也高潔如雪……

晨暮晚一邊走,一邊偷偷地打量他。他……真是世間罕見的俊美,雖然很少笑,但是笑的時候,便像春風春雨春陽掠過的大地,一派生機,看上去心都是暖的!

這樣偷瞧一個男子,在她接受的教育中,是十分無禮的事情,所以明知道他不會看見,她的心仍如小鹿撞胸,咚咚、咚咚、咚咚……

楓雪色心如霽月,並沒有在意身邊的女孩子在想些什麼,只是默默地記着路。這條長堤,他已走過無數遍了,足下的每一個感覺,都記得清清楚楚,哪一處有彎轉,哪一處有起伏,瞭如指掌。

走了很長一段路,雨水的氣息中,有絲絲的清香繚繞,楓雪色忽然停住:“暮姑娘。”

“楓公子?”

“前邊是凝暖亭了吧?”

晨暮晚看向前面不遠處,有一座精巧的八角亭,亭階下長着一叢叢黃色吐蕊的萱草,她微微笑道:“楓公子好敏銳,正是凝暖亭。”

楓雪色含笑道:“我有點累了,到凝晚亭坐坐吧。”

晨暮晚撐着傘,在傘下凝視着他。晦暗的天光透過淡紫色的傘面,灑在她的面容上,蒼白如瓷的臉似染上一抹豔色,顯得分外美麗。

她嫣然而笑:“好的。”知他是擔心走得太久,她的身體會撐不住,因此才提議休息,心裡暗暗感激他的細心與體貼。

凝暖亭有三級石階,她將竹籃放在一邊,伸出手想要扶他。

楓雪色看不到她的動作,身形只是輕輕一飄,便掠進了亭中。

晨暮晚微覺失望,提裙走入亭中,收了竹傘。

楓雪色雙手負在背後,面向廣闊的湖水,雙目輕闔,安靜地聽着微雨落在水面的細碎聲響,聽着拍岸的濤聲,聽着遠處鳥兒掠過湖面的振翅聲,聽着水面下的魚吞吐水泡的聲音……

湖面上的風有些大,細細的雨粉吹入亭中,如霧如煙。

他的墨發雪裳迎風飛揚,飄飄若仙人謫凡,宛如隨時都要凌波而去。

晨暮晚癡癡地望着他的身影,芳心裡充滿了少女的思慕。

楓雪色忽然轉過身來:“暮姑娘--”

晨暮晚陡然一驚,以爲被他看破心思,一張蒼白的臉倏然變得通紅:“我……你……”

楓雪色猶自未覺,緩緩地道:“暮姑娘,深寒的傷可有好轉?”

“哦?哦!”晨暮晚定定神,心中有些安定,也有些失落,原來他是問那位燕公子。

“燕公子四肢的骨骼受創嚴重,如果好好調養,假以時日,便可行動自如,但--他的武功是不是能恢復,暮晚不敢輕言。”

雖然早已在意料之中,楓雪色仍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晨暮晚問道:“朱姑娘仍然沒有下落?”

楓雪色默然不語。良久,才微一搖頭:“沒有。”

“朱姑娘她--不會有事的!”

楓雪色“嗯”了一聲,眉忽然一揚,身形未見動作,卻已來到晨暮晚的身邊,伸臂攬住了她的腰。

晨暮晚想不到,一貫謙謙君子的他會突然做出如此無禮之舉,不禁驚呼一聲。

“得罪了!”

楓雪色伸出手去,準確地握住她放在亭邊的竹傘。

晨暮晚兀自一呆,便見亭外湖面忽然波濤翻卷,層層巨浪向着亭子拍了下來。她害怕之餘,又是一聲驚呼。

楓雪色眉心一跳,手腕迎風一抖,那柄竹傘倏地張開。

滔天濁浪之中,綻開一朵淡紫色的蓮舟。

在浪濤的縫隙中,安靜地、飄搖地、驚險地滑了過去。

晨暮晚剛吁了一口氣,便見水中躍出七條黑色的人影,一身黑皮水靠,黑色的頭罩上只露雙目和口鼻在外,如隱藏在水中的黑鯊,手中尖刀短刺向着二人身上要害扎來,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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